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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 23 章

作者:沉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眼中噙着泪,双手无措地叠放在一块,无意识地用拇指指甲刮擦着食指侧面那层薄薄的写字茧。细微的摩擦感,像砂纸,磨不掉心底那点难言的滞涩。


    她努力睁大眼睛,蓄满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固执地不肯落下,只是这样,一瞬不瞬地望着袁理。


    “对不起。”


    如蚊嘤般的声音响起。


    微小口器,如同90mm穿刺针,直抵幽闭的心室。


    尖锐的疼痛猛地褪去,泛起的是钝钝的坠痛,似乎什么东西压在了心脏上面,导致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袁理再没了先前老神在在、盛气凌人的姿态,换了一副噬脐莫及、魂不守舍的神态。


    挺拔的姿态垮塌下去,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茫然和……一种近乎狼狈的懊悔。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徒劳地抿紧,喉结艰难地滚动。前后对比十分明显。


    徐存真飞快地垂下眼帘,掩饰性地揉了揉发酸的鼻尖。


    心里笃定他就吃这一套。


    看着对方那副急于弥补却又被无形的枷锁捆缚住手脚的窘迫模样,一丝奇异的理解忽然掠过徐存真心头,竟让她觉得有几分同病相怜的荒谬。


    因着系统设下的任务,说出来的话都变成呈堂证供,错了便是没命了。袁理现下正是,想道歉不行,想解释也不行。


    有口难辩,天之骄子竟也有今日。


    世人总爱看高岭之花坠落神坛,堕入泥途。放在小说创作里还好,其余时候实在是可恶。


    人的恶意不会仅仅局限于看高位者落地的笑话,而是会蜂拥上去,不是捞点鲸落之物,就是恶鬼拖人下水。最后,而当他日重归高位,看客们又会换上赞颂“韧性”的面具,仿佛曾经的践踏从未发生。碾落成泥时点评个心态太差,啐两句就散了。


    她应该是要感觉到畅快的,可奇怪的是,那点预期的快意只在她心底短暂地闪烁了一下,便迅速湮灭。


    毕竟她没有实实在在地将对方踩在脚下。


    徐存真见好就收,转身坐回椅子上,刷那本该死的五三。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尖锐地划破沉寂。徐存真迅速收拾好书包,没有像往常一样留下。


    “真真!”李文锦小跑着追上来,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暖光。


    “你……还好吧?别太往心里去,袁理他……唉,表白的女生太多了,他才……”


    “我没事,在我计划中。”她递过去一个大大的笑容,这笑容如此明媚,带着一种强撑的活力,让不明就里的旁观者看了只会心生怜惜。


    “哦……哦,没事就好。”李文锦显然没跟上思路,有点懵。


    “你看他最后的表情,我觉得我有戏。”


    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人也要继续追下去。她装着眉飞色舞的样子,攀着李文锦的手臂咬耳朵。


    此时,王茗幽灵一样走上前,一板一眼地像在说台词:“我觉得你很好,被拒绝了还记得先写题。”


    徐存真忍不住笑出声,“我哪里是很好,我是超级好。”


    夜风拂过,吹动少女额前的碎发。徐存真在心里无声地补上后半句:高考和任务,她徐存真,全都要。


    一模考试的阴云尚未完全笼罩,高三生活里另一件大事便接踵而至。


    高考体检。


    在十七八岁这个纯饿的年纪,一块干噎的面包能被四人分食,泡面汤底有人争抢,难以下咽的食堂饭菜永远排着长龙……


    跟这群人说“体检前夜禁食,还要饿一上午抽血”,准是个个蔫了吧唧的,哀嚎遍野。


    六班排在上午,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需熬到九点抽完血,便能重获进食的自由。但这短暂的幸运,在漫长的饥饿面前,显得杯水车薪。


    与其他同学或带着点春游般的小兴奋,或忧心忡忡于各项指标的心情截然不同,徐存真对这次体检,有着自己隐秘的计划。


    抽血很快,只是肚子响了两个小时而已。


    “抽完血的同学这边领早饭!”班长的声音嘹亮,也带着点饿过头的虚浮。


    她刚把棉签从胳膊上移开,露出小半截皮肤,面前放着两个敞开的纸箱:


    一箱牛奶,一箱盼盼小面包。


    “一人一份哈,牛奶面包各一个,数量都是点好的,别多拿!”


    “就这点东西还限量,怎么吃得饱?”


    “说好的食堂大肉包呢,我要吃大肉包!”


    饿鬼们横空出世,抱怨声此起彼伏,然而身体远比嘴巴诚实。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还是迅速在纸箱前排开,像一群急需投喂的雏鸟。


    “给你。”


    袁理坐在不远处冰凉的医院不锈钢长椅上,闭着眼,脸色微微发白。


    刚才抽血时一股眩晕感涌了上来,他强忍着没出声。


    椅子的凉意透过薄薄的校服直往骨头缝里钻,还伴随着轻微的、令人不安的“嘎吱”声。


    饥饿感同样灼烧着他,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起身加入那领取“救济粮”的队伍。


    视线里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撑得鼓鼓囊囊的白色塑料袋。两只纤细却用力到指节泛白、青筋微显的手,牢牢地抓着袋口边缘。


    透过敞开的袋口,里面的内容清晰可见:


    瑞士卷、肉松小贝,还有巧克力、水果糖什么的。


    天降好饭!


    他下意识伸手进去,掏到一半想起来……


    不对劲!


    救济粮不是牛奶小面包吗?


    他抬起头,是徐存真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她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种近乎欣慰的满足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糟糕,是敌人的甜蜜炮弹!


    他心中饥饿的欲望没盖过生存的本能。


    “不用了。”


    “不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和朋友分一分吧,我看大家都饿坏了。”


    话音未落,那沉重的塑料袋不知怎么的,像长了脚似的,极其精准地缠绕在了袁理抬起的手腕上。他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想去解开或推拒,掌心却又被塞进一个滚烫的纸杯。


    “这个也给你。我转了大半圈发现的。这个医院里还有咖啡卖,不过是机器自助的。”


    这下,袁理两只手都被占满了。他被迫仰起头,看向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孩,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徐存真似乎也没打算给他组织语言的机会。


    她微微倾身,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坦率,又夹杂着会被察觉到的颤抖:“我知道,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烦……但我就是想……再试试。”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没给袁理任何反应的时间,倏地转身,只留下一句清脆的“拜拜”,便迅速消失在医院往来的人流中。


    真女人从不恋战,收获一圈饿鬼投射过来的,混合着震惊、羡慕和八卦火焰的目光。


    她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袁理就那么僵硬地、有些笨拙地坐在原处,目光追随着那个消失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心里百般不是滋味,那天是他情绪不对,他非常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偏偏他也被任务无形地架在高处无法低头,只好就这么沉默下去。


    他以为她会生气,会怨恨。可她没有。她只是背过身去,肩膀难以抑制地、细微地耸动着。


    过了一模就去和她道歉,为他态度不好道歉。道个歉而已,总不至于算任务失败。


    他烦躁地想,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她了?


    人都跑得没影了,脑子里还在反复回放她刚才强撑笑容的样子和那句“再试试”……


    左肩猛地一沉,像被一块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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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压住。梁家辉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厚脸皮地搁在他肩膀上。


    袁理厌烦地抖了抖肩膀。


    “同桌……饿饿……饭饭……”梁家辉非但没退缩,反而变本加厉,捏着嗓子,模仿着某种虚弱生物,眼神却死死锁住袁理手腕上的塑料袋。


    身后黑压压一片都上来了。


    袁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纠缠。他把那杯烫手的热美式放在椅子上,挑了份肉松小贝和几管糖,便把袋子给了梁家辉。


    “你们分吧。”


    “谢谢哥哥~”


    “谢谢嫂子~”


    不知哪个促狭鬼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接了两句,尾音拖得老长。瞬间引起一片夸张的“呕——”声和哄堂大笑,连带着周围其他班的同学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袁理的耳根“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脖子。他狼狈地抓起椅子上的咖啡杯,也顾不上烫,仰头狠狠灌了两大口。


    好苦好酸!这绝对是廉价咖啡豆的巅峰之作,苦得纯粹,酸得凛冽。


    就在这被苦味冲击得灵魂出窍的瞬间,他福至心灵,猛地想起徐存真塞在袋子里的水果糖。他迅速剥开一颗桃子味的硬糖,塞进嘴里。


    不会吧……她难道是……特意准备的?


    知道他爱喝咖啡,又担心随便买的咖啡不合他口味,就准备了水果糖给自己。


    “同桌,徐存真挺好的,你上次说话多直接啊,她还这么喜欢你,你考虑考虑呗。”


    梁家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家伙不知何时已经狼吞虎咽地干掉了四个瑞士卷,正满足地舔着手指,完全无视了其他几个为剩下四个瑞士卷归属权争得面红耳赤的可怜同学。


    袁理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微微悸动。


    对啊!按照他对徐存真那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固有认知,上次自己当众戳穿她,她应该恼羞成怒,甚至开始挖坑报复才对啊!


    怎么会是今天这种……


    他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那群正在瓜分零食、生龙活虎的同学,再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没下毒。


    那这说明什么呢?


    “我都看出来了,一提到她你就开始发愣,总之不像你自己了……”他凑近袁理,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我看透你了”的狡黠笑容。


    梁家辉嗑起来cp没完没了,都分析到他头上来了。


    “胡说八道!”袁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站起身,脸上热度未退,语气却刻意冷硬起来。


    “吃你的吧!我撤了!”他抓起那杯喝了一半的苦咖啡,几乎是落荒而逃。


    快步走向垃圾桶的路上,一个念头却愈发清晰地在脑海中盘旋:


    说明徐存真可能,大概,确实……对他有点意思?


    不再是带着任务目的的刻意接近,而是……假戏真做了?


    他把喝完的咖啡纸杯扔进垃圾桶里,还好心地仔细辨认了一下垃圾桶的分类标识,就这么哼着歌去排下一项检查。


    医院另一端的走廊转角,徐存真背靠着冰凉的瓷砖墙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按住自己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


    徐存真想得很开,袁理既然把她要追求他的事在班里挑明,那她就顺着他的意思来。


    公开追求,她倒要看看是袁理扛不扛得住人品攻击。


    抽血时她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到袁理往同学群里一扎堆,就知道机会来了。


    上次既知道了袁理吃软不吃硬,又略一博路人好感,她就确立了自己的追求方针,打算走群众好感路线,利用舆论力量,破坏袁理正常生活。


    随意摁了几下针孔,见没出血便奔去战场。


    效果应该挺好,据线人报,袁理被他们几个说到红温,拂袖而去。


    “很好,再探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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