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茴收回愣住的视线，拍了拍一看就不正经的段斐，公事公办的语气稍有些虚浮，“谈正事！”
“是。”段斐答应，却依旧盯她。
叶茴经受不住这炽热的目光，抢先继续沿上行的楼梯走去，不管段斐跟或是不跟。
当然，段斐毋庸置疑会屁颠屁颠地跟上。
之后的四楼五楼依旧是按照二楼三楼的方法：在转角平台处，先选择往下的楼梯，再向上走即可顺利到达。
十分钟后，两人喘着气在五楼到六楼的转角处歇息。
段斐摆着手挥舞，“天呐，这楼梯，回个家莫名其妙多走了好多冤枉路。买房在这栋楼里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啊，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何况楼外的那个裕伯还说这山外楼中住着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你说是什么样的建筑师敢戏耍这帮人？故意增加爬楼的体力活？”叶茴问段斐。
他悟到了一些，“你是说……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玄机？”
“我猜是这样。”叶茴耸肩回答，继续向上，一阵隆隆的声响传入耳朵。
隔着厚实楼层和弯弯绕绕的白色，从很近又很远的上方天空，叶茴想起那些居民说的山外警局和山外殓尸局。
和我不对付的官方人物？难道真是乘坐直升机降落的？真有钱啊……她感叹道，越发加快了步伐。
潜移默化里多了对他们的敌意。
段斐不明所以地在后边苦苦紧随。
进入六楼，已经有了他人忙碌的身影，叶茴理了理衣服，堂而皇之地背手走进，段斐在身后畏手畏脚。
目光偷偷找寻着阳台，闻着血腥味一路接近，远远地看见了那具卧在大型熊玩偶上的尸体。
乌黑的头发披下，在时有时无的风浪中如同一块幕布。
两者都挂晾在阳台护栏杆上，像是随时便能被一股大风而吹落。
“哎，你是谁？凶案现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忽然有人提醒道，吸引来了聚集在房子阳台前的其余警察视线。
为首那个很明显是他们的队长，转过身，在看清叶茴面容之后顷刻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队长模样雌雄莫辨，英气的五官，柔和的气质，张嘴一腔御姐音，“叶茴，久违。”
旁边几个兴许是新人，见他们队长对待叶茴如此客气，都好奇地投来了目光。
“还真是意外，你是从楼下上来的？已经用你聪明的大脑破解了山外楼的诡计吗？不愧是你啊，山外市无可比拟的神探大人。”
最后半句一出，无人再懵懂地好奇叶茴身份，纷纷都换上了警惕的敌意。
呃……好吧，看来自己真是他们的敌人。
可神探和警察不应该是配合默契、相辅相成的搭档吗？叶茴困惑啊。
至少她现今所了解到的是这样。也许是她孤陋寡闻？涨见识了。
“哈哈，你是？”
叶茴一脸真诚地看到了队长的嘴角抽了抽，后知后觉这个问句会让人觉得嘲讽，可叶茴冤枉，她是真不知道。
“莫曦玉。”队长抱手靠近叶茴身边，左右打转扫视她，侵略的目光显而易见，如同十分在意叶茴状态一般，“逃了这么久，居然不记得我了，还带回来个男人。”
冲向段斐轻轻嗤笑。
这话说得过于自如熟悉，恍惚间叶茴都快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是自己遗忘。
“罢了，既然你回山外市了，还破解了诡计，那我可以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准许你在这次也加入到我们的调查中。”莫曦玉动动手指，一个警员递上一块牌。
她将牌拍在叶茴手心，“收好。”
周围人的敌意打量，即使是在莫曦玉与叶茴表面和解后，也依旧存在，甚至似乎还越发忿忿不平。
奇得叶茴越发想知道这个神探大人到底做了什么？
叶茴一时沉浸在自己思索中。包括面前的莫曦玉和其他警员们都在深思里直勾勾盯着叶茴。
那么一瞬两瞬间，没人在意阳台的凶案。
一直沉默，像边缘人的段斐忽然小心翼翼地僵硬扯了扯叶茴的衣服。
“叶茴，你看。”手指颤颤巍巍指向宽敞阳台。
接收到信息的叶茴和莫曦玉都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现在无人问津的阳台，死者居然微微抬起了脑袋，紧接着大有抬起上半身的趋势，如同幕布的黑发向侧边滑落许多，露出隐隐约约下，唇红齿白的笑容。
不寒而栗。
警队中已经有很多警员被吓得愣在原地，手中的吃饭家伙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风吹起阵阵侧边的轻纱，依旧是白色，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与此同时，楼下爆出史无前例的尖叫，骚乱成一团。
叶茴和莫曦玉迅速反应过来，一个两个都在众人尚且错愕的视线中冲向阳台。
叶茴检查起死者身上的玄机，莫曦玉拿起扩音器安抚居民情绪，配合紧密。
“叶茴，有发现什么吗？”段斐在她们之后也反应过来，克服了心中的恐惧。
闻声叶茴还有些意外他的大胆，很快便觉得自己也不能对段斐定性，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他，“你看，这里有一根透明渔线。”
“渔线？”稳定下喧闹的莫曦玉挤入他们之间，比段斐还熟稔地接过叶茴手中的物件，“它几乎都快嵌入死者血肉，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叶茴看着问自己的莫曦玉，满腹疑惑，“呃，我觉得既然方才死者的挪动是因为渔线的话，至少得有一个拉动的力吧。”
目光如炬缓缓看向细细渔线一路通往的大门口。
“你是说？！”
莫曦玉还在询问叶茴，段斐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跟随着渔线走向窜了出去。
原本只打算提供个思路的叶茴皱眉望着尤其积极的段斐背影，这小子做什么！这么急于表现？难道……
眼神很急地扫了扫，难道是看上莫曦玉了？
她继续注视着莫曦玉，好吧，人家的确生得不错，他喜欢御姐类型啊？叶茴思路又不由自主偏了。
许多警员手忙脚乱地跟着段斐追出。
哒哒哒的声音唤回恍然的叶茴，猛地发现被自己一直注视着的莫曦玉，脸颊竟然泛起了两块害羞的红晕。
整间房子里人已经不多，两个气氛奇妙的活人，以及一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
“啊……我也去看看。”叶茴赶紧说，闷头逃离阳台。
莫曦玉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神探大人到底得罪警局什么了？
一冲出房子，便险些撞上一个着急忙慌的警员，对面的人扶了扶帽子，“我们没跟上那个人！”
“那就跟线啊！”叶茴像看着一个傻子。
“嗷嗷！”
瞧着他们又一次离去，莫曦玉也走出房门，面对下属的蠢笨早已习以为常，“很笨吧？但是我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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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说话声散入四周，可她如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叶茴没有搭腔，以防一些说不清楚的事，顺着晶莹的渔线离开，走到上行的楼梯口。
周围声响嘈杂纷乱，分辨不出哪一缕属于段斐。
正想抬脚往上走，“喀嚓”渔线突然断了，她捡起完整的线，狐疑视线投向盖在阴影里的楼梯深处。
有人在某处剪断了线？
方才情况，机械操作和人为的可能五五开，而现在人为的概率则是大大增加。
而会在案发现场附近逗留的人，除了警察侦探还有谁呢？
……凶手。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死人了！”横冲直撞上来一个人，眸中无尽恐怖地指向六楼处另一边下行的楼梯。
叶茴来不及反应此处还有楼梯。
莫曦玉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将她往下拉，“叶茴，你陪我查这桩案子，至于你的伙伴我会让我的手下替你保护好他。”
怎么听了她的保证之后更担心段斐了，叶茴心说，被迫同想要去的方向背道而驰。
段斐，记得如果有事要用我给你的刀防身啊。
六楼往下还有一段楼梯，来到一处与其他别无二致的封闭平台。
途中叶茴已经尽量简洁地向莫曦玉解释清了所谓的楼梯诡计，好在对方的悟性也不错，很顺利地就理解了意思。
平台正中就这么躺着一具赤裸男尸。
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似的，身下血迹已经干涸。按尸斑出现情况，更像死于六楼房间尸体前。
一瞧便是一个调虎离山。
叶茴无奈地看向莫曦玉，无言的眼神满是“你能不能教教你的好手下”。
忽而，短刃震颤的轰鸣席卷过叶茴耳旁，她瞬间在大脑内大致定位到声源位置。
段斐拔刀了。
怎么是冲着段斐来的？
“这里交给你了。”叶茴顾不上老实用腿走路，飞快掠起身子，高超的轻功使她变得宛如一只轻盈的蝴蝶。
莫曦玉就这么眼睁睁瞧着这反常一幕，没有一点震惊，只有很多很多的怀念。
声源位置很奇怪，大致与三楼同层，却并没有三楼距离得那么远，衡量之下，叶茴视线投向了四楼居民平台周围。
难道还有楼梯？
捡起地下的一根透明渔线，沿着它的走向，果真骇然发现一道全新的楼梯，藏在边缘，白与白之中真的很不明显。
叶茴赶紧下楼。
冲鼻的血腥味逐渐出现，表明她的选择正确。
千万别有段斐的一份，她隐隐担忧。
“叶茴！你终于来了！”段斐的叫声吓到了紧绷神经的她。
没有任何耽搁地走近，检查起段斐全身，确认完他没有伤口后才放下心来，责怪道：“能不能别这么莽撞？”
“你是在关心我吗？”
段斐那模样，叶茴一瞧就生气，“你不能因为急于表现自己，就把自己安危陷入险境啊。”
她果然是在关心我，段斐暗喜。
血腥味再次呛得他涌上恶心，想起正事，“先别生气，你看看这个。”
原来这处隐蔽的空间藏着沟通上下楼的电梯。
这才合理，毕竟真不能为难这帮贵人的腿，不是吗？叶茴没有太过惊讶，注视段斐打开电梯门。
门缓缓，铺天盖地的腥味，满电梯鲜血淋漓的尸体映入眼帘，鲜血顺着电梯索道滚落，甚至还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