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你,别自作多情了。”方有药暗骂自己一声。一会儿把人搞哭了她又得哄。
和这种心智不成熟的少年待在一起简直是最难受的。尤其这个少年还像极了藤听寂。
“俩人都一个蠢样……”她嘀咕了几句。
窗外的那阵风大,持续的时间又长。牌位似乎晃动了一番,最前排的那个更是直接掉了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动静吓了宪加一跳。蜡烛被吹灭了几根。
明明是大早上,灵堂里却比夜间还要黑。隔着窗户根本看不到白昼,一觉醒来,恐怕要以为自己睡到了天黑。
方有药走进将其拾起,指尖刚触碰上就犹如被针刺扎了一般。她没松手。
上面用朱砂描了名字,泛着异样的红。这正是文老夫人的牌位。
断裂的位置正缠绕着一股黑色雾气。她抬眼,文家供奉的排位上至十几代祖先,下至刚死不久的小儿,无一不笼罩着黑雾。
看来这是想让文家全灭了。
她用尽力气握住黑烟,一股刺痛席卷而来。她猛地缩回,烟从掌心逃跑。
“宪加,快画镇鬼的符文!”
她知道宪加向来谨慎,无论去哪儿总会备着几张空白黄符。
灵堂里本来就有朱砂,也免去了他划破手指取血的不便。
眼见黑烟朝着方有药袭来,宪加沾取朱砂,三下五除二画好符文,快步上前一掌将其拍上。
金光从手低映出,黑气胡乱翻滚几下,最后烟消云散。
灵堂内温度骤降,方有药感知不到,但宪加却是浑身一哆嗦。哈出的气体在空中显现。
剩下的黑雾紧紧扒着房顶。扭动身体渐渐聚集成一个形状,离远看,就像是一堆倒挂的婴儿!
“快出去!它们要显形了!”
尽管方有药声音压得再低,还是惊动了鬼怪。它们齐齐扭动脑袋往下看,桑眼里发出类似打呼噜的声音。
空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下面,头颅不断壮大从前转到后。
两人呼吸都放缓了些,唯恐惊住这些鬼怪。
两方僵持不动。突然间,婴儿毫无预兆地往下坠落,像下起了一场黑雨。
方有药即刻踢开房门,先是把宪加扔出去。紧随其后将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住。
方有药料想鬼怪会冲出来,一不做二不休,把扫把插门上并封上黄符。
屋内霹雳乓啷一阵响,房门被挤得变形。清晨已过,晌午是阳气最重的时候。
突破房门的鬼婴在接触到光的瞬间就被蒸发。
两人大口地喘着粗气。只差瘫坐在地上。背后寒意久久不散,宪加盯着那扇破损的木门,指尖还在发抖。
问道:“姐姐……那是什么。”
初出茅庐的道士懂得还没她这个鬼多。
“鬼婴。”方有药道。
“鬼婴?”
跟她们昨日里从土里挖出来的五具小孩尸体一样。只是这些尸体死尸年龄更小,还是婴儿,有的甚至是死在母亲肚子里的。
有传言鬼婴能改变气运。只需在灵堂那间房的地底,埋上几十具婴儿尸骨。
但埋得过多,便会起到反作用。看那灵堂房顶一层层的婴儿,文府便是这么个情况。
与茅草屋埋尸有异曲同工之妙。
要命不要钱,要钱不要命。
此处不能久待,鬼婴属于烈鬼,等级不知道比她高多少。她一时半会儿也制伏不了。
她不敢松气,大致扫视一眼,便确定了院子里的石墙可以上人。
旁边正好有棵树,她们完全可以爬上树逃走。
“你在下面老实待着。我上去看看能不能翻上去。”
这棵树分叉多,宪加紧贴着树干。方有药踩住他的肩膀用力一蹬。稳稳站在枝干上。
树距离墙面有个几寸,翻是肯定能翻上去的,但如果没有玻璃渣,就更好翻了。
尖刺朝上,生怕不把人划个皮破血流。
“怎么下来了?你不是去探路吗?”宪加的肩膀又一次被踩,衣服上多了几道脚印。
“真是歹毒,上面铺满了玻璃渣。”
方有药拍了拍手,弹掉身上的会。
估摸着时间,文老爷也该快回来了。方有药把衣服下摆捂在宪加脸上。
他挣扎着挣脱开:“干什么!你也被附身了吗!”
方有药只是淡淡道:“听话,把衣服捂你脸上捂出汗。装作你发烧了。我带去找郎中,一出府我们就跑。”
宪加觉得此法不稳妥,方有药二话没说,拽着他自己的衣摆将他的头捂住。
隔了层布料,空气不流通,宪加呼吸困难,没一会儿脸颊就泛起潮红。
马车在门口停下,装置比她们坐的那辆要豪华得多。家丁跟满后面。
方有药“啧啧”两声叹为观止。
“看来那一百两对于他来说真是算不上什么。”
她又站回树上偷窥,见着文老爷朝她们所在的院子里走来时,立刻跳下,把宪加抱在怀里。
十四岁少年营养不良,唯一吃过的饱饭应该是昨日中午方有药让给他的。
体重不算多重,方有药是能将他抱起。
宪加羞耻心正浓,被大一岁的姐姐抱起来更是从头红到了耳,说一句虾米也不足为过。
“文老爷!”
方有药带含哭腔,头发趁着空隙弄乱,脸色略显憔悴。
“哎呦,这是怎么了?”
文老爷见状皱起了眉,皱纹堆叠在一起,方才对母亲的担忧已散去。
“请文老爷开恩,让我去给我弟弟找个郎中。他一进这灵堂便开始上吐下泻,现在竟是直接发起了高烧。”
他看怀里人面上带着红晕,咳嗽两声,真像是发热的模样。
宪加动了动,被方有药一只手掐胳膊。他闭上眼睛努力装出一副生病样。呼出的气体尽数撒在她锁骨。
“罢了,我给你些钱,务必寻个好郎中。”
文老爷解下钱兜扔过去,稳稳落在宪加的怀里。
“谢老爷恩,我们今早回来。”
文老爷挑了个马夫驾驶马车。交代了哪家郎中好,便让她们快些上车。
方有药感激不已,不断对着文老爷道谢,上了马车,便又变换了另外一副模样。
“沉死了。”她拍了拍袖子。
宪加知道她是因自己动的那一下而不满,低声下气地道歉。
“有只虫爬在我身上。”
“弄掉了吗?”方有药斜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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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加掀开外层薄衫,露出里面指甲盖一样大的黑虫。
“在这儿呢。”
“虫子不扔带在身上你有病啊!”
惊呼声她也不敢发出太大。外面还是文老爷的眼线。她面色难看地指使者宪加将虫子扔到车外。
方有药把锦囊打开看看,里面除了几两银子,还有一些白色粉末。
她手指蘸取了一点,放在鼻下闻了闻。
辨认出来这是什么之后,她将银子放回锦囊一齐扔出车外。
宪加似乎是被方有药传染了,开始心疼起扔掉的那几两。头几乎快伸出窗外。
方有药拽着他的耳朵将头扭了过来。
“别管,有诈。”
这条路往前走确实有药店,方府就在前面,她对这条路再熟悉不过。
“我一会儿数三二一,看清楚门在哪儿,数到一你什么也别管跳下去就行了。”
她知道前面拐弯处有条空地,之前撞死过人,大家都觉得晦气,不肯在这里摆摊。
空地越来越近,马车也加快速度,跳下去顶多磨破层皮,而呆着车上,可就生死未卜了。
“三二一——”
“跳——”
宪加没有丝毫犹豫,在地上滚了两圈,平安落地。浑身上下都沾了灰,此时不像熟透了的虾米,更像黑煤球。
“你可还好?”
他立刻去看方有药。
“并无大碍。”她挥了挥手。
她几乎是从车里飘出来的,也没怎么感知到痛。
马车因为她们这一举动顿时失控。马匹受惊乱窜,在菜叶瓜果上踩了一下又一下。
“我的菜!”
众人惊呼着四散逃离,马将车夫甩了出去,马车分离停在大街上不动。
“堵在这干什么啊!我还得买菜呢!”
马车最完整的估计只有这皮马。车轱辘散得不成样。有几个完整的还被大爷捡走。
碎裂掉下来的木头块正适合烧火,该捡的也都捡走了。
“站起来。走,在文老爷抓到我们之前先躲起来。”
她们混在人群中,宪加指了指面罩,方有药无声拒绝。
那玩意在一众平民百姓中太过显眼,反而更容易发现。
方有药往脸上糊了些灰,让脸看起来黑,却不是脏。
宪加本来就脏兮兮,免去涂抹这一步骤,两人往里走。
不一会儿围在散落马车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叫卖的叫卖,回家的回家。
集市似乎并未有车出事过。
“往前,自然点,别东张西望。”
一直往前走,不知何时竟走到方府。牌匾还长生前那样,只是看着更新。
那是方老爷的亲笔,他练了两月有余,便开始觉得自己的字无人能敌。
不禁给自己府写牌匾,给别人府也写。
字写得好也就算了,也是一份不错的厚礼。但偏偏方老爷的字奇丑无比。自己还未察觉且自我感觉良好。
拜访的那家人尴尬不已。挂上觉得太丑,不挂不就是打了方老爷的脸。
那户人家只能“呵呵”笑着收下礼物。承诺一定会挂在内院。
但方有药猜想,多半是给毁尸灭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