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早晨,街上许多卖热乎吃食的小摊贩正热闹吆喝着,池行被李舟醉一路抱着,窘迫地将脸埋在了他怀中。
只要不被人看到脸,就不算丢人。
穿过集市大街拐了两个弯之后,李舟醉大踏步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门子知道他是大夫,见他急匆匆地抱着一名男子进来,忙让道关切问:“李神医,这是怎么了?”
“他受了点伤。”
李舟醉冷冷回答,步履不停,一转眼的功夫便将池行带入他的厢房,将他按放在椅子上。
从海边走过来少说也要一刻钟功夫,他抱着她不仅走得迅疾,停下之后也毫不粗喘脸红。
池行不禁疑惑:没记错的话,他的武功不及自己,何以体力却如此之好?
李舟醉见他居然在神游,心中的怒气更盛了,可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冲他撒火,只得耐着性子道:“是右肩受伤了吧?脱下衣服,我给你瞧瞧。”
却见池行立马变了脸色,紧紧捏住衣襟,“不必了李兄,我待会儿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李舟醉紧蹙眉头:“你肩头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伤口定然不浅,我是大夫,由我给你看不是更方便?”
池行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却做出冷淡神色,再次拒绝道:“多谢李兄好意,只是真的是小伤,不必麻烦你了。”说着她便起身要走,却听到李舟醉一声哽咽般的叹息。
“我知道,你定然是厌弃我了,”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在椅子上,浑身的力气似被瞬间抽去,英俊却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自嘲,“你房里桌上有我昨夜赶制的丸药,止血、化瘀、止痛的都有,我分别在瓶身上贴了字条,你记得服用。”
池行心口蓦地发闷,她不知李舟醉这是怎么了,她只是没让他帮忙看肩膀而已,他至于这么失落么?
一夜赶制这么多丸药,怪不得他眼底一片乌青……
她心下愧疚,决定退让一步,“李兄,实不相瞒,是我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所以才不愿劳烦你。”
李舟醉抬起头,一双发灰的眸子登时流动着异样的光彩,“当真?其实不脱衣服也成!我拿剪刀把你的衣袖给剪了不就行了?”
池行还在挣扎:“可这样岂不是白白弄坏了一件衣裳?”
李舟醉似是突然又活了过来,精神奕奕道:“那还不好办,赶明儿我再去给你买几身新衣裳!你这身衣服也穿得够久了。”
他一边说一边去问外面的丫鬟取了把剪刀,一脸期待地看着池行。
“……”
她实在不忍心再伤他的心,对他抬起了胳膊。
衣服颇为宽松,李舟醉俯身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在肩膀处剪开一个小口,再沿着胳膊环绕着将一只袖筒剪了下来。
剪的时候,因两人挨得极近,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池行的呼吸拂过脸颊,轻轻柔柔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李舟醉暗暗唾骂自己无耻,阿行如此信任他,他却像个禽兽。
可当袖子被剪下,池行的右臂完全显示在他面前时,李舟醉蓦地瞪大了眼睛,心口噗噗直跳起来。
阿行的手臂肌肤,怎的如此细腻?少了一层衣物遮挡,他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似乎更为浓郁了。
李舟醉登时涨红了脸,垂下眼睫不敢去看池行的眼神,平日里做惯了的清洗伤口、敷药的动作,此时却极显笨拙。
右肩上有拇指长的一道伤口,本来不算很重,但昨夜她又泡了海水,此时皮肉微微外翻,瞧着十分可怖。
池行看了眼伤,又看向李舟醉,见他脸色又红又白,心下不解,眼下这幅情形怎么好像是他受伤了似的……
李舟醉原本还存着几分旖旎念头,可在见到池行的伤后,心口便满是气闷怜惜。
他小心翼翼地敷药包扎好,见池行脸色有点苍白,便忍下那些数落的话,沉声道:“你回房吃一颗止痛药去睡会儿,我去给你煎点补药送来。”
“不必麻烦了,我休息一下就好。”池行本就不喜亏欠旁人,如今她知道李舟醉喜欢她,就更不能白白占他的便宜了,她从荷包中取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李兄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是诊金。”
李舟醉发灰的眸子闪过一抹黯淡,他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苦涩笑道:“阿行,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他转身出了厢房,自去厨房煎药。
池行也不好在他房里久留,当即也回了自己房里,简单洗漱后她上床歇息,没过多久却被一阵坠坠的腹痛给惊醒。
她白着脸去了茅厕,很快又折返回房,劳烦院中洒扫的小丫鬟送一盆热水来。
一个时辰后,李舟醉煎好补药晾得不烫口,他端着药碗来到池行房门前,敲了几下门都没有人应,他顿了顿,轻轻推了下门。
想是方才他太累了,连门也没闩,李舟醉推门而入,将药碗放在桌上,见他之前放的三瓶丸药,其中的止痛药被移动过了,便知他真的乖乖听话吃了药,心下大感安慰,瞬间觉得昨夜一宿不眠万分值得。
可越接近里间,他越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这屋子里怎么有一股如此浓重的血腥气?
难不成是阿行的伤口裂开又流血了?不应该啊,他用的止血散效果极佳,不太可能会再次流血。
李舟醉心下一紧,难不成阿行身上还有其他伤口?如此想着,他掀起帘子进了里间,目光落在床榻上。
见池行阖着双眼,脸色比方才更显苍白,秀气的眉微微蹙着,似是十分难受。
李舟醉心下慌乱,三步做两步来到床边屈膝半跪着,将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诊着诊着,他渐渐变了脸色。
脉搏流畅圆滑,如珠滚玉盘,阿行这脉象……怎么倒似是女子来了癸水?
李舟醉又惊又骇,忙定气凝神又重新诊了一番,还是和方才一样的结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沉沉睡着的少年,眸光一寸寸掠过他的眼角眉梢、鼻尖唇瓣,最后落在他的颈间。
修长的脖颈上此时少了点什么,李舟醉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平日里见到的那块“喉结”凭空消失了。
李舟醉眼眸微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胸口登时被难以言喻的欢喜填满,阿行他……他居然是个女子?!
细细回想起来,阿行身上确实有诸多怪异之处,两人同行时,哪怕天气再热,他都将衣衫穿得严严实实。
有时途经河溪湖泊,李舟醉会忍不住脱衣洗澡,阿行却从不下水,甚至会避得远远的,连看也不看一眼。
之前李舟醉以为是他不喜自己,却从未想过他原来是个姑娘家。
一股巨大的欢喜将他淹没,李舟醉愣愣地望着池行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池行睁开的双眼。
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眸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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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怔,尔后飞速闪过一抹慌乱,池行起身拉起被子将自己遮得严实,垂下眼道:“李兄何时进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李舟醉如梦初醒,咳了一声:“我、我刚进来没多久,见你睡得香甜,就没叫你……对了,补药我煎好了,这就给你端来。”
他去外间端了药碗,递到她唇边,“你尝尝看,不烫了的。”
池行嗅到浓郁的苦涩味,不禁蹙起了眉头:“这药闻着就很苦,我不想吃。”
若是在之前,李舟醉可能还会气闷,但此时他只觉得阿行做什么都可爱有趣,忙哄道:“你放心,这药不会很苦,我加了些许冰糖,等你喝完再吃几颗果脯。”说着,他变戏法儿般从袖中取出一包糖渍梅子来。
池行抿了抿唇,将瓷碗抵在了唇边。
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转瞬间被她喝完,李舟醉见她又蹙起眉,赶忙取了两颗甜梅送入她口中,他指尖不经意间蹭到了她的唇瓣,池行毫无所觉,他倒是登时红了脸。
好柔软。
“李兄,你很热么?”
“嗯?”
池行疑惑地看着他,“你的脸和脖子都有点红。”
李舟醉羞窘不已,忙起身拿起折扇闪了闪,“啊是有一些,你、你继续歇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逃一般快步出了厢房,一口气来到了花园小湖边,被略带凉意的风吹了好一会儿后,整个人方冷静下来。
脑海中蓦地闪过李奶奶前日所说的话,难不成她老人家已经知晓了阿行的女儿家身份?
李舟醉当即来到李素莲的院子,让丫鬟通传后,他见到了正在逗岫姐儿玩的李素莲。
后者满脸笑意,招手让他坐下,吩咐丫鬟送茶点来。
“你怎么一脑门儿的汗?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奶奶,您是不是知道阿行的身份了?”
李素莲装傻,“她不是你的朋友么,还能有什么身份?”
李舟醉面露急色,压低声音道:“我方才给她诊脉,发现她、她居然是个女子。”
“哦?还有这事儿?”李素莲虽这样问,脸上的笑意却愈发灿烂,“这下好了,是你自己发现的,不是我告的密,阿行知道后也怪不到我头上。”
李舟醉惊喜道:“您果然已经知道了!您是怎么发现的?真奇怪,我与她同行相处这几个月,丝毫没有怀疑过她什么。”
“味道啊,寻常男人身上哪会有淡淡的香,只要略有疑心便容易寻着破绽了。”
“怪不得……”
李舟醉若有所思,之前他与阿行相处时,她不喜欢他离她太近,所以他没能仔细打量她。
之后他发觉自己对她产生了别样的心思,主动避嫌,也迟迟没能发现真相。
李素莲笑眯眯地看着他:“现下你打算如何?”
“去买几身衣裳送给她。”
李舟醉出了府,逛了好几家成衣铺子,依着池行的身量一口气买了五套衣裳,又想起她女儿家的身份,鬼使神差地进了玉器珠宝店。
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只锦盒。
他将衣裳与首饰都送给了池行,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池行打开锦盒,见里面居然是一只翡翠玉佩,质地上乘,色泽莹润,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她心中一紧,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女儿身的事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