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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Chapter29

作者:那就睡觉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对方太热情了。孟渟对这类热情又真诚的人向来不好拒绝什么,她淡定微笑制止了他:“没事,不用看了,怪麻烦的,你放吧。”


    这太阳底下站着越来越晒,鹿子霭摸了全身的口袋,愣是没摸出把能遮阳的东西:“别在这站着了,我们去帐篷那里吧,还没太阳晒。”


    李思乔这时将孟渟揽了过来,凝眉给了贺陵原个眼神,意思是叫他赶紧把他招惹来的人带走:“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待在教室里吹空调。”


    贺陵原觉得冤枉极了,但又没什么办法,这人的确是他招惹来的。看那人也要往帐篷那里走,他叹了口气,给李思乔回了个眼神,然后头疼地叫住了那人,漫不经心搭过对方的肩膀。


    “我刚忘了和你说了,蔡主任正找你呢。”那人觉着奇怪,贺陵原将他往排球场外引,“哦,也没啥大事,别紧张。他啊,就比较重视咱们这次运动会,说想看你这照片拍得怎么样了。”


    陈昊年转过头来,满脸莫名其妙,刚要问他们贺陵原拉着那摄影部的同学去哪里,忽然有几个女生这时互相推搡着走上前来,红着脸要将水递给他和周净植。


    这种女生给crush送水的桥段,孟渟之前也只听别人说过,如今真发生在自己眼前,倒还觉着有些新奇。她往后退了几步,给后面挤上来的女生让出了位子。


    隔着眼前重叠的人影,她注意到周净植站在人群中间,脸上表情平静至极,但浑身却透着股冷淡。


    旁边的陈昊年尴尬笑着,双手无措举在半空,接也不是,但真不接又怕人觉着受伤,只得将求救的目光远远朝她们这边投了过来。


    李思乔抱起臂来,直接将头转了过去:“贺陵原这渣男体质还挺好的,就他长着的那张海王脸,还真没哪家良家妇女会想着给他送水。”


    鹿子霭被逗得咯咯笑,她低头忽然从帐篷里矿泉水箱中拿起两瓶水来,也煞有介事递送孟渟和李思乔。


    “没人规定只能男生收水。”


    孟渟闻言莞尔。


    她接过矿泉水,又将这水递了回去。鹿子霭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孟渟虽然没说什么,但鹿子霭知道她的好意,于是也没推脱,坦然伸出手接过,拧开了瓶盖和旁边的李思乔碰了碰瓶身,就当干杯了。


    “喝水多没意思。”李思乔将矿泉水放了回去说,“学校外面新开了家奶茶店,出了蔓越莓系列的乌龙茶新品,喏,去照顾一下生意?”


    “出校门好像要假条吧。”但孟渟这话一说出来,她就有点后悔了,意识到好像有点扫兴,她微微笑紧随其后补充了句,“乌龙茶挺好喝的。”


    “出校门是要假条没错,但我们还有条不用假条的捷径可以走。”鹿子霭低头笑嘻嘻从兜里掏出张名片似的东西,“我们可以打他家外卖的电话,叫他送到校门口。”


    “我之前拍过他家的饮品,”她掏出手机,往里点开了相册,往上划拉了两下,总算找到了那张照片,将手机随后递给孟渟,“你可以看看。他家果茶是最好喝的,尤其是这杨枝甘露。”


    孟渟微笑说:“我都可以。”


    李思乔找了个别人看不见的阴影处,倚着帐篷的支撑杆,已经拨通了对面的电话。鹿子霭指了指那边还被困住的陈昊年和周净植,意思是要另给他们几个点两杯吗。


    “给他们点什么?就他们收到的那些水,已经够他们喝一年的了。”但话虽说如此,李思乔还是往电话里另外加了百香果冷饮和轻椰拿铁。


    孟渟看着李思乔淡淡一笑,瞧见鹿子霭站在对方身后,仗着人看不见她,拿手指戳着她后背只摇头叹气,但没忍住笑出了声,李思乔回头疑惑看她,她马上收回手,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嗯,嘴硬心软。


    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陈昊年那边确实招架不住了,而这周净植又是往那一站不说话的。鹿子霭于心不忍说:“算了,还是救一下他们吧。”


    李思乔简洁朝电话对面说了个好的,挂了电话,将手机熄了屏放进兜里,抬起头来:“他不是gay吗,怎么还有女的给他送水啊?”


    孟渟:“……”


    这烂摊子还真收拾不完了。


    她礼貌不失微笑:“后来有人澄清了。”


    李思乔看着不远处那两人,满脸不耐烦叹了口气,鹿子霭推了她一把,她抱起臂来,没好气走上前去:“陈昊年,刚不是说要打混双吗。”


    陈昊年看见她如同看见救命稻草,立马将被塞在手里的水又给人塞了回去:“对啊,打混双啊!我要打混双来着,抱歉,各位,这水还是你们留着自己喝吧。”


    李思乔要走,陈昊年一把拽过周净植,摇着尾巴立马跟了上去:“乔姐!你就是我姐!英雄救美啊,简直太帅了!没你我可怎么办啊!”


    鹿子霭抛了颗排球过来:“做戏做全套点,正好中场休息,玩一下。”她朝已经坐下了的孟渟打了个招呼,“来吗,孟渟,随便打打。”


    “我就不打了。”


    她记着对方平日里连上个体育课,都想方设法怎么偷个懒,课间跑操更是看不见影子,但遇上这类活动,精力又充沛得可怕,这会儿刚打完篮球,孟渟都有点累了,鹿子霭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还能再比场排球赛。


    “我看着你们打吧。”她说。


    “周净植呢。”李思乔问。


    陈昊年说:“回去了吧,他应该是不打了。他这人爱干净,打完球就要回宿舍洗个澡啥的,换身衣服,等他怕一时半会儿等不到了。”


    宿舍?还在和鹿子霭说话的孟渟看了过来。刚才还瞥见陈昊年搭过他的肩从人群里逃亡似的走出来,这会儿这场上已经没了人影。


    “还挺讲究的。”李思乔环顾了眼四周,轻飘飘说了句,“那把张鑫叫过来打,我和他一组。和你一组,我怕到时候没忍住把球扣你头上。”


    陈昊年:“……”


    这烈阳就在头顶上,晒得这地面滚烫像踩在火炭上,迎面难得吹来的一丝风里,也都夹着股抵挡不住的热浪。


    这得有三十五度了吧。


    孟渟坐在这帐篷里,看着眼前他们那混双排球打得正激烈。陈昊年经刚才那一战役,就像脱胎换骨经似的,这攻防一整套下来,还挺整得有模有样的,连他的队友鹿子霭都被惊到了。他打嗨了,就下意识挑衅起对面来了,完全忘了今非昔比,这对面那人如今站着的是她李思乔。


    李思乔被激怒了。刚才因着对面除了他陈昊年,毕竟还有个鹿子霭,想着放了点水,但这会儿被陈昊年这一挑衅,直接水也不放了,瞄准他的头就将球打回去。旁边的张鑫怕影响她发挥,连忙贴心跑远了点,给李思乔腾位子,但其实是担心被误伤,能有多远就跑多远。


    孟渟忍俊不禁。笑到一半,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笑,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了起来。她抬头看天。这天比她以前看过的都要蓝,她看见了有朵云飘了过来,露出了后面半截的月亮。


    但她不就是为了这个,才来到这里的吗。


    她人生里第一次忤逆孟岚的命令,先斩后奏逼着对方冷脸签下她的转学申请书。但实际上,为了逃离那里,摆脱这一切,她几乎脱了层皮。孟岚要她立军令状,必须考到这学校的年级第一,她才有继续留在这里的资格。只要有一次她失了手,她就会立刻联系学校,给她办转学申请。


    孟岚不喜欢重海,所以要她也不喜欢重海。但孟渟对这座城市说上来,也没有什么强烈的喜恶,再不过就是小时候存留着的一点儿记忆。而或许也是因为这点儿记忆,当她茫然逃离孟岚,又无路可去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


    “我去!”


    “你没事吧?”


    “……”


    这场上突发了点小状况。鹿子霭崴了脚,李思乔急忙从球网那边跑了过来,陈昊年在旁边手忙脚乱说着对不起。刚才他打太猛了,他们两人又没啥默契,直接前后撞在一块了。


    孟渟回过神来,快步走上前去。他们几人小心将地上的鹿子霭拉了起来,看她这脚崴得有点严重,李思乔态度强硬一定要带人去医务室。就这僵持的时候,她口袋里的电话倒突然响了。


    “喷个云南白药就好了。”受伤的鹿子霭表现得倒比旁边他们几个要淡定许多,脸上还笑嘻嘻的,“肯定是我们点的果茶到了!你们别管我了,医务室就在旁边,我自己蹦过去就好了。”


    孟渟注意到李思乔脸上那担忧的神色。如今正值这学校抓早恋的风口,只有陈昊年一男生扶着她去医务室确实不太合适,何况他们如今还在蔡志远的这重点观察对象投名状上。但他们又不可能真放心同意鹿子霭自己一个人过去医务室。


    “我去拿吧。”她说。


    李思乔点头对她说:“行,那我们就先带子霭去医务室。我在他家办过会员卡,钱在卡里已经扣过了,你到时候看见人直接报我手机尾号就好了,八四零六。”


    重中原则上是禁令学生点外卖进学校的。但这立着规则的地方,往往就有钻空子的人。很快重中的学生发现了这里面的漏洞,只要不将这外卖送到保安室,叫那店家的人伪装成来送饭的家长,就不会被保安室的老大爷发现上报到德育处那里去。


    “好。”


    张鑫原来想自己去不去好像都帮不上忙,正犹豫着听见陈昊年悠悠飘来了句医务室有空调,二话没说也跟了上去。


    孟渟看着鹿子霭支着一只脚,像只兔子似的往前一蹦一跳,李思乔搀扶着她,生怕她蹦太高兴了又给摔了。两侧陈昊年和张鑫倒像左右护法似的,亦步亦趋在她们旁边。她微勾了勾唇,将目光收了回来,撑起把遮阳伞,往反方向走去。


    校门口离排球场还是有点比较远的距离。在这太阳底下才走了小一会儿,她感觉自己像在蒸笼里被炙烤似的,额头上已经闷出了点儿汗珠。


    有人已经站在校门口外等了。孟渟走上前去,却被人在身后叫住。她回头看,保安室窗户打开,从里面伸出个头。


    “干嘛呢?要出校门?”


    孟渟没说话,只是指了指校门口外站着的那个中年男人。老大爷疑惑看了过去,看见那人皱了皱眉头,随后朝她挥了挥手,又将窗合了上。


    “辛苦了。”孟渟接过果茶袋说。


    那人笑了笑说没事:“我今天来了四五趟,你们学校那大爷怕是心里正奇怪着我怎么有这么多孩子,都要给我送得不好意思了。”


    说到底,哪有那么多空子真可以钻,也不过是那保安室的老大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拆穿他们这点儿小聪明。这每天来送饭的家长都长着同一张脸,都不用脑子想,也觉着蹊跷吧。


    孟渟拎着果茶往回走。


    但拎到一半,她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装果茶的袋子是纸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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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袋子下一摸,摸了一手的水。但她撑着伞一时腾不出手,便想着将东西挪个地方,再去看这袋子到底怎么回事。


    但这袋子实在经不起折腾,底下突然破了个洞,里面的杯垫掉在地上,那几杯果茶紧随其后也掉了出来,随即果肉和茶水都洒了一地。


    孟渟先是愣了一下,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想着将这地上杯子捡起来。这时却看有一只手忽然出现在伞外,先她一步捡起了她眼前那只杯子。


    她抬起头来,缓慢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他弯下腰,将旁边剩下几个空了的杯子都捡了起来,随后那双沉静像浸墨似的眸子看了过来。


    “从校外来的?”


    “嗯。”


    “重新点一份吧。”


    他应该是刚从宿舍过来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重中的宿舍楼在学校另一端,和他们教学区截然相反的方向。孟渟没由来想起之前陈昊年说的话,看来他的确是打完球就会去洗澡。


    那家奶茶店的电话只有李思乔和鹿子霭有,但好在那人没走远,孟渟将他又叫了回来。保安室的老大爷再次从窗里伸出了个头,凉丝丝的空调气从里面透了出来。


    “还没送完呢?”


    那人了解了情况:“应该是刚才店里的人装袋的时候,里头有一杯奶茶漏了,让这袋子沾了水。我现在就回去叫他们给你们重新做一份,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孟渟将钱递了过来:“也有我的问题,我没将那袋子拿稳。这掉了也挺多杯的,这些东西多少钱,我直接给你。”


    那人没好意思接。但看孟渟手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最后他也只收了一半的钱,叫他们站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很快就回来。


    孟渟转过头来,这时余光里却瞥见身旁那人低头正沉默盯着她看,好像她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似的。


    但确实也是,她刚才那行为的确有点像散财童子,再加上之前她也是硬要还他那打车钱,给人的印象难免就成了钱多得闲着没事,要往别人手里塞钱炫富似的。


    但实际上,她也不过只是看那人忽然想到了孟岚,从对方的身上像是看到一点儿她创业成功以前,为了谋生什么零工都做过,也曾经开过奶茶店的影子。


    但再怎么想,她也没有做过多解释,只是将目光平静收了回来,淡淡说了句:“都挺不容易的,将心比心体谅一下。”


    他们站在这太阳底下,孟渟只撑着把遮阳伞,也挡不住这烈阳的曝晒。保安室里的老大爷第三次将窗打了开,冲他们这边吆喝了句。


    “外面怪晒的,进来等吧。”


    孟渟则是摆了摆手,微笑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没事。谢了,大爷。我也不用站多久。”


    老大爷目光却是跳过了她,看向了她的右侧:“你旁边那小伙子呢?”


    听到这话,她转回头来,才注意到身旁周净植还矗在原地。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你不用也跟着陪我等。”


    “我也要去找他们。”周净植淡淡看了眼她,将目光又收了回来,“一起去正好。”


    “陈昊年吗?哦,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医务室,你可以直接过去找他们。”


    看到对方闻言微皱了皱眉,像是问他们好端端的,怎么跑去医务室了。


    孟渟则是很淡定说:“他们几个刚才打排球,子霭和他撞一块了,崴了脚,他们就带她去医务室了。”


    她都这么说了,看对方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既然他要留,那她也就懒得管他了。孟渟抬头看着头顶上那烈阳,心里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伞分了点给身旁这人。


    但对方长得太高了。孟渟要给他打伞,手还得往上举一点,怪费劲的。周净植注意到她轻微的动静,低下头看她,她便往自己举着伞的手看了眼。他接过了伞,站到了那朝阳的一面。


    “我之前说的那句话是有点过分。”


    “哪一句。”


    “他们都挺好的。”她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如果他们真的是因为你的面子,才接近的我,那我倒还是要感谢你。”


    但依她平日里说恭维话说习惯了,这感谢的话听来也像是违心的,于是她又别扭补充了句:“真心的。”


    周净植没急着应答。他不说话,孟渟也不说话,他们支着一把伞站在校门口,远处的球场一阵又一阵传来喝彩和欢呼声,但距离得太远了,也只能听个大概。


    “可能最开始是吧。”他缓慢看了过来,“但到了现在,都过了这么久,我也没那么大的面子,还能再叫他们照我说的怎么想,怎么做。”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好像世界到了末日,倾尽崩塌,独剩下了他们两人,由着被太阳炙烤,然后融化,最后捧出颗赤诚毫无保留的心。


    “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们就是什么样的。你觉得我们是朋友,那我们就是。”


    孟渟愣了一下,抬起眼来,对上他目光那瞬,又将头转去了别处,嘴角才弯起道弧度。


    “如果可以,我倒是真想将这时间停在这里。停在这里,就刚刚好。”


    “以前我没觉得有朋友算什么好的,果然还是单打独斗惯了。”像是心里卸下了块重石,孟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谢谢你。”


    她在心里说。


    也谢谢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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