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按下了暂停键，情书静静停在空中僵持了无比漫长的十几秒。
而对面毫无反应。
？
余泱茫然的抬头——
对方的脸已经烧成了云团，愣住的样子显得有点呆，连睫毛都似乎在颤抖。
和他……交……往？
交往……
直到余泱慢慢抬头，段旸才松动回神，半张脸埋进领口。
圆溜溜透亮的眼眸十分害羞难为情，几乎是想要捂脸的程度，但还是硬着头皮礼貌跟她对视。
“抱歉，我现在没有这个打算。”
余泱听到这句话，往常平淡的神情瞬间夹杂着茫然不解。
女朋友换得比内裤还勤的人还会露出这样害羞的表情吗？
他好纯情。
她没有料到会被拒绝这件事，认知里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努力就能做到，更何况对方还是态度随便的人。
余泱眉头因思考而微皱起来，直到书包里面手机的突然震动把意识拉了回来——
她递情书的手犹豫了会儿，心里有些不甘心，最后还是收了回来：“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手就垂在了身侧，另一只手熟练的从书包拿出手机，手机还在持续震动，上面是沈千发过来的几条消息。
余泱说完后低头扫了眼屏幕，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淡。
段旸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但是对方放弃太快让他差点没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了？
好像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我还会再来的。”
余泱把手机塞回口袋，抬头看他，眼神坚定的像是在下挑战书。
“——！”
段旸神经再次绷紧起来，喉结滚动着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抓着自行车把手的暗自力度收紧。
余泱说完，不等他反应，然后转身朝公交车站去了。
我还会再来的。
余泱的话在他脑中回荡了一遍。
段旸脑中突然弹出一只黑色大尾巴狼被打到天上的画面。
“……”
很快，许泽激动的声音就后面传来：“快说，段旸！你答应学霸没！”
段旸刚张了张嘴，脖子一把被许泽的手臂勾下去。
段旸趁脖子被他压断前开口：“没有。”
“握草你怎么不答应！亏我还以为学霸喜欢我！结果……唉，我就知道学霸表白谁也不会表白我。”
许泽一副失恋样垂头丧气说完，头一转立即怔住，松开手：“段旸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说着卡顿了下，随后猛然反应过来：“我去段旸！这是你第一次被女生表白吧！”
路过的行人纷纷朝他们两人投来怪异的目光。
“……”
你再大声点呢？
段旸抬手揉了揉脖子，顺便捂了下发热的耳朵：“没什么大不了了的……”
他说完再次回想起余泱那句话。
说不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
时间已经很晚了，余泱坐上公交车的时候里面都没什么人。
她拿出手机，点开沈千的聊天框，重新看向对方发来的消息。
【沈千：小鱼，情况怎么样？找到人了嘛？】
【找到了，不过被拒绝了。】
【沈千：？？？！！！】
【沈千：怎么可能？！！你都不嫌弃他，他还敢拒绝你！！】
【沈千：[发怒][发怒][发怒]】
【别生气，我打算多追几次试试。】
【沈千：？】
【沈千：他都拒绝了，你还追他干什么？我不同意[流泪]】
【没关系，我很想试试能不能赢。】
消息一发出去，对面秒回的动静难得停住了，聊天框显示了几秒“对方正在输入中……”，然后才弹出沈千的消息。
【沈千：……赢？】
【打错了，是追到。】
【沈千：算啦，我尊重小鱼的决定。】
【沈千：刚刚跑回宿舍的时候看到排名榜更新了，小鱼你这次在班上五项单科第一，另外总排第一，应该能拿六百奖金吧？】
【嗯，发奖金到时候请你吃饭。】
【沈千：嘿，不用，你那钱留着存起来吧，文姐说进步50个名次奖五十，我这次刚好进步51名，这可是我第一次拿到奖金，到时候应该我请你吃饭！】
【真棒！[鼓掌]】
【沈千：小鱼你这样我会骄傲的！】
余泱回到家把门关上，随后走进房间在书桌前坐下，想起什么又打字。
【许泽这次成绩怎么样？】
【沈千：应该不怎么样，你要不要帮他补课追他试试？】
余泱想了想拉开书包拉链，把习题册拿出来放桌上。
【先不聊了，写作业。】
—
昨晚把自行车借给许泽，段旸坐公交车到学校的时间比平时晚一些。
今早的地面很湿，贴着很多鲜绿的叶子，应该是昨晚下雨了。
段旸走进校门，远远看见高二教学楼前面围着一群学生，吵吵嚷嚷的在讨论什么。
倏然前面某个鬼鬼祟祟推着自行车上坡的身影插进他的视线。
段旸视线下移，往自行车后轮瞥了眼。
他从后面走过去，一伸手抓住某人的后颈，对方措不及防直接被吓得一哆嗦。
“谁特么在后面掐你——”许泽黑着脸一扭头看清身后的人一愣，到嘴的话没收住——
“爹。”
段旸：“嗯。”
“……”
段旸松开手，视线又往自行车瘪瘪的后轮看去：“这是怎么回事？”
许泽顿时有些心虚解释起来：“我明明骑过来的时候蛮小心的，没想到刚在校门口后轮就被细铁丝压爆了。”
说完，他就立马补充道：“等我明晚发了零花钱，我就立马帮你换轮胎。”
段旸：“你自己的轮胎不是也还没换吗？”
许泽继续推着自行车：“先帮你换，我一次性没那么多钱。”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教学楼前面，许泽终于注意到了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
“这么快就换排名榜了，”他扭头看向旁边的人：“你要去看看吗？”
段旸绕开人群，脚步没停：“直接回教——”
“你们看余泱这照片，头发跟狗啃的一样，还有这衣服颜色，跟我奶穿得差不多，丑死了，品味真土。”
“啧，怎么会有她这种人啊，没一点女生样，一天到晚冷着脸拽的跟谁欠她二百五似的，我记得她上次才一百多名，一下子成第一，谁知道她抄没抄。”
“没事，女生成绩好也没什么用，以后不都是要给别人的，像她这样的也没男人要，谁不喜欢大的哈哈……”
几个男生的声音从排名榜前人群堆里传出，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又都能听得很清晰。
许泽一向是急脾气，脚步停住，刚想拉着段旸过去揍他两拳，一扭头发现旁边早没了人影。
段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那人身后。
说话的男生是个一米六几小眼睛的大胖子，脸上大片的青春痘。
此刻指着余泱的照片，说话声音尖锐带着得意。
“也是，就她这样……”
还没说完，身后突兀的响起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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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不咸不淡的评价——
“真贱。”
胖子下意识跟着附和一声：“可不是嘛，不仅贱还——”
“我特么是在说你。”
“……”
那男生听见这话火气顿时蹭蹭冒上来了，一回头看见这人个头比他高一截，气焰瞬间熄灭了。
忍了忍还是臭着脸仰头看他：“我想说就说，关你屁事啊？哪来的东西，给滚老子一边去。”
段旸眼睛弯得更厉害，却是没有一丝温度，垂眼打量着这位男生佯装惊讶。
“哟同学，原来你是站着的啊，我还以为你躺地上呢，怎么这么矮，我差点都没看见，真是不好意思啊。”
许泽站在大老远处，不合时宜的发出一声爆笑：“噗！哈哈哈哈……”
“……”男生气得脸红一块紫一块：“你妈——”
段旸听见这两个字眼神顿时闪过一丝冷意，很快便消失不见，瞥了眼他脖子：“还有人随身带校牌啊。”
他一字一顿念出来：“高二一班，刘、亮。”
“还是尖子班的，肯定成绩很好吧。”
段旸视线往排名榜上一扫，终于在高二一班末尾看到了他。
“原来这次是班上倒数，怪不得背后说坏话，是嫉妒人家学习好吧。”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刘亮这次彻底没声了。
因为这场闹剧，原本就拥挤的地方，学生聚集的越来越多，段旸在人群中推攘着后背一股燥热，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
—
余泱昨晚学习到了很晚，今早差点没起来，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听到了刘亮的声音。
她不太想搭理他，刚准备去教室没想到有人会帮自己说话。
余泱没有过去，只是站在人群外看到那道的身影有一瞬的怔忪。
刘亮的行为差不多已经被谴责了，她回神前脚刚迈出去，只看见远处高挑的身影突然抬手撸起两边的袖子。
所有人看到段旸的动作都是一愣，气氛紧张起来，刘亮脸色惨白，感觉像是下一秒拳头就要砸到脸上了。
段旸刚一抬手——
“不要打架。”
刚准备擦汗的段旸：“？”
段旸一回头就看见余泱背着黑色书包站在了他身侧，书包拉链挂着一个蓝色小鱼挂件在空中晃动着。
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不过还是能看出比平时要差一些。
她应该听到了刚刚的话。
段旸愣住，瞬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刚才的讥讽的笑还僵在脸上，嘴唇微张停滞了几秒，声音软下来。
“我没打他。”
刘亮见到余泱害怕闹大的态度，嚣张的气焰又起来了：“原来他是你找来的帮手啊！觉得我刚说的话污蔑你了？怎么不自己站出来说啊？”
许泽见状暗骂一声不好，学霸斯斯文文一看就乖学生，哪有什么跟人吵架的经验，可能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
他把自行车一停，急匆匆的大步跨过来，嘴巴张了张，刚想说“光明正大欺负人害不害臊”。
还没说出口，余泱冷淡的看过去，立即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许泽脚步猛顿：“？”
“……”
气氛顿时沉默了几秒。
紧接着，头顶传来一声短促低低的笑声。
余泱抬头看去，段旸也恰好低头。
他脑袋歪着，笑得圆眼微弯，眸中闪着细碎的光，和方才明显不同。
语气却是和纯良的笑容截然相反：“这样就完了？”
安静了一瞬，余泱还没说话，段旸再次开口，话到最后拖长悠慢的语气在她耳朵里无异于撒娇。
“不要放过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