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胥锦婳的协议既定,胥毓心内稍安。
这皇陵之中的人事往来,胥锦婳原是熟稔的,有她在暗中襄助芳吟遮掩行迹,自己这金蝉脱壳的计策,方能去了后顾之忧。
连日来,她将需留意的细枝末节、与芳吟联络的暗号,及部分备用银钱,一一交付胥锦婳,又再三叮嘱芳吟万事谨慎,遇着难处便多与锦婳商议,切不可莽撞。
直至确保此次行动再无纰漏,才总算是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皇陵。
是夜,月隐星沉,风声飒飒,正是行事的好时候。
胥毓换了一身利落的深色短衫,腰间束紧,更显得身姿挺拔。
依着事先的约定,她悄无声息地潜出皇陵范围,来到山道旁一片隐蔽的林地。
林中树影婆娑,墨色沉沉,随着几声布谷鸟的啼叫划破寂静,之后,一道颀长身影自树后转出。
正是邰玉轩,他早已在此等候。
在他的身后,影影绰绰,二十名精挑细选的护卫屏息而立,气息沉稳,显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阿柳。”邰玉轩快步上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她,见她面色虽有些许疲惫,但眼底清亮有神,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问道:“一路可还顺利?”
“都已安排妥当。”胥毓回了话,目光扫过他身后的精锐,微微点头,对这支力量颇为认可,“只是时间紧迫,我们得即刻出发才是。”
话音刚落,却见邰玉轩身后的树丛中,又钻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扑到胥毓面前,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执拗:“公主!奴婢可算等到您了!”
胥毓闻声一怔,讶然道:“玉蝉?你……你怎么会在此处?”
当初离开东陵皇城时,她明明将玉蝉留在了公主府,毕竟此行艰险,带着她多有不便的同时也怕她会受到什么伤害。
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自己跟着跑了来!
玉蝉“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她紧紧抓住胥毓的衣角:“公主,您身边不能没个贴心人伺候!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若有个头疼脑热,或是要遮掩身份的时候,总不能事事都让邰世子他们这些男子来做。奴婢求您了,就让奴婢跟着吧!奴婢不怕苦不怕死,就怕不能伺候在公主左右!”
邰玉轩在一旁接口道:“阿柳,玉蝉执意要跟来,已在林中苦等了两日。我思忖着,她这话也有道理,有些场合,有女子在场确实更为方便,便擅自做主,带她一同来了。”
胥毓看着泪眼婆娑却眼神倔强的玉蝉,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气恼。
她深知前路危机四伏,玉蝉手无缚鸡之力,万一有个闪失,那便是追悔莫及的事!
可瞧着她心意已决,且邰玉轩也点了头,此刻再让她回去,反倒更不安全。
所以想了又想,她终是叹了口气,伸手将玉蝉扶起:“罢了,既然来了,便一起走吧。但你切记,一切行动必须听从指挥,绝不可擅自妄为!”
玉蝉见胥毓点头,这才破涕为笑,连连答应:“奴婢遵命!奴婢一定听公主的话!”
一行人不再耽搁,迅速上马。
马蹄踏在夜露浸湿的泥土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借着夜色掩护,如离弦之箭般射入茫茫山林,朝着裕嘉的方向疾驰而去。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赶在胥阳丹察觉端倪,采取更大动作之前,找到裕嘉那位主和派的王子,达成契约。
一路之上,众人快马加鞭,风尘仆仆,除了必要的休整喂马,几乎未曾停歇。
原本需要半月有余的路程,硬是被他们压缩到了短短十日。
抵达裕嘉边境时,众人已是人困马乏,眼皮都似有千斤重,可精神却不敢有丝毫松懈,依旧高度紧张。
胥毓抬眼望去,只见裕嘉国果然如传闻中一般富庶,城镇里屋舍齐整,市集上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此地民众的相貌与东陵人有着明显差异,他们鼻梁更高,眼窝更深,肤色多呈健康的小麦色,身上穿着色彩艳丽的宽松袍服,走动间衣袂飞扬,别有一番风情。
也正因如此,他们这一行东陵面孔在此地显得格外扎眼,如同白纸上的墨点,醒目得很。
胥毓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若就这般招摇过市,恐怕人还没找到,就先被当作细作抓起来了。
所以她当机立断,立马吩咐众人寻了一处较大的成衣铺,全员换装。
他们扮作一队来自远方的行商,穿着裕嘉风格的袍服,用头巾半遮面容。
东陵与裕嘉虽关系紧张,边境摩擦不断,但总有些要钱不要命的商人往来两地贩运货物,所以这个身份倒也不算突兀。
邰玉轩将精锐分成几个小组,分散入住不同的客栈,约定好联络方式,而后分头行动,打探那位主和派王子的消息。
胥毓、邰玉轩带着玉蝉为一组,他们走走停停,在城中看似闲逛,目光却密切关注着任何可能与王室成员相关的蛛丝马迹。
他们走访市集、茶肆,装作闲聊的样子旁敲侧击,一番小心翼翼的探查下来,终于从一个多舌的茶馆老板那里探听到,那位以仁厚闻名、主张与东陵和平相处的王子,每月十五都会微服前往城中著名的“望月楼”品茶听曲,静坐半日。
得到这个消息,胥毓心中一动。
明日便是本月十五!
他们当即返回落脚的客栈,与其他小组汇合后,得来的信息也证实了这一点。
当晚,众人聚在胥毓房中商议对策。
如何接近那位王子?
硬闯肯定不行,怕是没靠近就被拿下了。
伪装献宝?
那又该如何取信于他?
种种法子想下来,风险皆是不小。
最终,胥毓一拍桌子,定下主意:“不如这样,明日我扮作胡姬,混入望月楼。听闻裕嘉贵族喜好异域风情,这是最可能近距离接触到他,且不易引人怀疑的方式。”
胡姬身份特殊,既引人注目,又常被人忽视其真实身份,便于行动和试探。
邰玉轩虽觉此计冒险,但见胥毓目光坚定,且这确实是眼下最快最直接的方法,便点头同意,又细细安排了接应和护卫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众人这才回到房间稍作休息。
第二日,望月楼内丝竹声声,婉转悠扬,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胥毓换上了一身金绿相间的胡姬舞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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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上绣着繁复的花纹,随着动作流转生辉。薄纱遮面,只露出一双清亮明澈的眼眸,眼角贴着金色的花钿,更添了几分异域的神秘韵味。
她原本在楼内看似随意地晃荡,目光悄悄扫视着各个雅间,思索着如何确认王子所在,再自然地接近。
岂料,忙碌的掌柜一眼瞥见她,竟误以为是新来的舞娘,快步冲过来便催促道:“你怎么还在这儿闲逛!贵客都快到了,快!快去台边候着,一会儿就轮到你们上场了!”
胥毓一愣,正欲解释,眼角余光却瞥见门口一阵骚动,一行人簇拥着一位气度不凡、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步入楼内,而后便被直接引往二楼最好的雅间。
那男子的容貌特征,以及衣着打扮,看起来都与传闻中的王子颇为相似!
机会稍纵即逝!
胥毓心念电转,索性将错就错,低头应了声“是”,便跟着其他舞娘来到了台侧。
音乐响起,悠扬的乐声如流水般淌出,舞娘们鱼贯上台,翩然起舞。
胥毓的东陵容貌在胡姬装扮下竟意外地和谐,且更显白皙夺目。
她虽不专精舞蹈,但回宫后那段时日的学习,音律舞蹈皆有所涉猎,加之临场的急智,随着乐声摆动腰肢,旋转腾挪,竟也跳得似模似样。
且那份与众不同的清冷气质,与略带生涩的舞姿,反而吸引了不少目光,如同一朵遗世独立的雪莲,在一众热情的舞者中格外显眼。
一舞毕,台下掌声阵阵,叫好声不绝。
果然,没过片刻,便有一名侍从模样的人走过来,指着胥毓道:“楼上雅间的贵人赏识,让你上去斟酒。”
胥毓心中暗喜,莫非计划竟如此顺利?
她低头应下,端过酒盘,跟着侍从走上二楼。
侍者推开雅间的门,胥毓垂眸敛目,端着酒盘迈步入内。
她感受到两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知道他们在审视自己,于是稳住心神,上前一步,准备依礼斟酒,并趁机仔细观察一下有没有找错人。
然而,当她微微抬眼,看清主位旁边站着的那人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如坠冰窟。
那满脸倨傲,眼神锐利如刀的中年男子,赫然便是当初在皇后宴席上咄咄逼人,主张让东陵献上自己和亲的裕嘉使臣!
而主位上那位“王子”,虽然衣着华贵,但眉宇间缺乏那份描述中的仁厚,反而带着一丝轻佻和审视的笑意。
认错人了!
这不是主和派王子,而是那位主战的王子!他怎么也会今日来此?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名使臣也认出了胥毓,他脸色骤变,失声惊呼:“是你?!东陵的公主!”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胥毓反应极快,当机立断!
她猛地将手中沉重的酒盘连同酒壶酒杯一起,狠狠砸向面前的主战王子和使臣,酒液菜肴泼了他们一身,狼狈不堪。
“拦住她!”主战王子惊怒交加,大吼出声。
门口的侍卫闻声立刻冲入。
胥毓却已趁他们被酒盘阻挡视线、慌乱躲避的瞬间,疾退两步至栏杆处,然后毫不犹豫地一个后仰,竟直接从二楼栏杆翻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