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皇城北门外,长亭畔,秋风萧瑟,吹动着众人的衣袂。
皇家仪仗简约而庄重,胥毓一身素净的宫装,未施粉黛,却更显清丽绝伦,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忧色。
胥昭云和胥弦月早早便等在了这里,见到胥毓下车,立刻迎了上去,眼圈通红。
“大皇姐……”胥弦月性子更软些,拉着胥毓的手便落下泪来,“皇陵清苦,你何必自请前去?那裕嘉虽蛮横,但再等等,总是能想到转圜的办法。”
她年纪小,看不清这风波之下暗藏的诡谲,所以只以为多等等,就能想出更好的两全之法来。
但胥昭云却清楚,眼下的局面,已经是胥毓所能谋求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虽然也难受,胥昭云却只是哽咽道:“大皇姐,此去路途遥远,定要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缺什么短什么,就差人送信回来,我们给你想办法。”
她仔细地替胥毓理了理披风,千般不舍,万般担忧。
胥毓心中温暖,反握住两位妹妹的手,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二位妹妹放心,我此行并非全然被动退避,诸般事宜,其实亦在我的算计之中。”
胥昭云和胥弦月皆是一怔。
胥毓目光扫过已走近的张明远、云溪以及四皇子胥文璟,见都是可信之人,便不再隐瞒,只将声音压得更低:“我此番离京,明为守陵,实则是要借此机会,金蝉脱壳,潜入裕嘉。”
“什么?!”几人闻言,皆是大惊失色。
胥毓迅速解释道:“裕嘉城内并非铁板一块。据我探查,他们内部有两位最具实力的继承人,一位主战,与太子勾结,妄图侵吞我东陵;另一位则相对主和,更倾向于发展商贸休养生息。而我此行,便是要设法找到那位主和的王子,与他联合。若能就此促成他们内部相互牵制,裕嘉便无暇全力相助胥阳丹,东陵的外患也可解大半。”
这番谋划可谓胆大包天,几人听得心潮澎湃,又不禁为胥毓的安危捏了一把汗。
张明远深吸一口气,率先冷静下来,他如今官居吏部郎中,气度愈发沉稳:“公主深谋远虑,臣佩服。朝中之事,公主无需过度挂心。太子党羽已清除十之七八,剩余之人亦在监控之下,翻不起大浪。四殿下如今在朝中声望日隆,沈老大人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虽未明言,但态度已然倾向四殿下。臣会继续暗中经营,稳固势力,静待公主归来。”
他顿了顿,又郑重道:“然裕嘉乃龙潭虎穴,公主孤身前往,万请以自身安危为重,事若不可为,当以速归为上策。”
胥毓点头:“张大人费心,朝中之事,托付给你和文璟了。”
张明远点头应“是”。
但云溪眉宇间却带着另一层忧虑,她上前一步,声音轻若蚊蚋,却如投石入水:“阿柳,还有一事。据画本子中的剧情推断,大抵在你离开后不久,东陵城恐将爆发一场大瘟疫。按原本的剧情发展,胥嘉将此消息透露给了太子,他们提前囤积了大量药材,待疫情最惨烈之时方才拿出,以此收买民心,也奠定了太子极高的民间声望。但是此时胥嘉已经落入昭狱,估计没办法再给太子传递此消息,所以你看我们……是否需要如法炮制,借此机会收拢民心?”
胥毓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断然拒绝道:“当然不可!”
她目光扫过在场几人,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百姓何辜?岂能成为权力博弈的筹码!利用他们的苦难来为自己铺路,此等行径,与胥阳丹何异?一个国家,根基在于民,唯有真心实意将百姓放在心头之人,才配得到天下的拥护。”
她看向胥文璟和张明远,吩咐道:“文璟,张大人,我要你们立刻暗中着手,尽可能多地秘密采购、储备治疗瘟疫的药材。但并非为了奇货可居,而是要在疫情初露端倪之时,便联合可信的医馆、药铺,及时、公平地发放给百姓,竭力控制疫情,减少伤亡!此事不必宣扬是谁所为,但务必要让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救治。”
胥文璟肃然起敬,郑重承诺:“皇姐心怀天下,弟弟惭愧。你放心,我定会与张大人妥善办理此事,必不叫百姓遭无妄之灾。你在外,才真是险象环生,务必……保重!”
胥毓一一记下众人的叮嘱,心中虽沉重,却也因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同伴的支持而更加坚定。她再次与众人话别,随后登上了前往皇陵的马车。
车队缓缓启动,驶离皇城,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
是夜,太子府邸。
本该隐秘的会面,却因裕嘉使臣的突然到访而充满了火药味。
为首的使臣态度倨傲,语气极为不满:“太子殿下!和亲之事是你一力促成,向我大汗保证万无一失!如今那荣安公主却跑去守什么皇陵?这就是你东陵的诚意吗?莫非是在戏耍我裕嘉!”
胥阳丹心中大惊,暗骂这些蛮子不懂规矩竟直接闯上门来,忙将几人引至隐蔽的房间,这才压下火气解释:“贵使息怒!此事本宫也未曾料到胥毓竟会使出这招以退为进!但是父皇既已然应允,本宫亦无法强行阻拦啊……”
“无法阻拦?”另一使臣冷笑,“殿下如今在东陵朝堂上的话语权,看来并不像你自己说的那般管用啊!若合作无法带来预期的好处,我想大汗需要重新考虑与殿下的约定了。”
双方正在争执不下,却不想房门竟在此时被轻轻推开,原是胥阳丹的心腹暗卫带着一个身形瘦弱、披着黑色斗篷的人闪身进来。
“殿下,人带回来了。”暗卫低声道。
斗篷滑落,露出胥嘉那张虽然苍白憔悴,却依旧难掩绝色的脸庞。
今日胥毓离开皇城,昭狱里面的戒备也稍有松懈,所以胥阳丹今夜便安排人将她给替换了出来。
她刚从死牢中逃出,惊魂未定,此刻泪眼朦胧,更添几分破碎凄楚的美感,她茫然地看着房间内的异族壮汉和面色不豫的太子。
而裕嘉使臣的目光瞬间被胥嘉吸引,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惊艳和贪婪。
他指着胥嘉,粗声笑道:“哦?这位美人又是谁?太子殿下府中竟有如此绝色?既然荣安公主暂时得不到,不如将此女赠与我等,以表殿下合作的诚意,如何?”
胥阳丹脸色一变,断然拒绝:“不可!此女……乃本宫重要之人,绝非玩物!贵使莫要强人所难!”
他语气坚决,顿时上前一步,然后将胥嘉护在身后。
胥嘉看着太子维护自己的背影,听着他为了自己不惜顶撞强大的裕嘉使臣,在大牢中受尽苦楚而冰冷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感动和暖流冲击得摇摇欲坠。
他……他终究是在意自己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胥阳丹的拒绝,半是真有几分不舍,半是谈判的策略。
毕竟他现在要是点头哈腰的就把人送出去了,那这群蛮子定然不会满足,估计还得再提出些什么过分的要求,所以他故作拒绝,实则是为了更好的获利罢了。
当然,这一切,此时的胥嘉却全然不知,因为她已经被胥阳丹以保护之名,让人送到了偏房等候。
而在这一边,经过一番激烈的讨价还价和“不得已”的妥协后,胥阳丹“痛心疾首”地默许了使臣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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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裕嘉那群狼子野心的使臣后,太子房中。
胥阳丹温言软语,极尽安抚,诉说着自己的“不得已”和对胥嘉的“深情”,并将合作不顺的压力统统都归咎于胥毓的逃脱和裕嘉的逼迫。
他备下酒菜,胥嘉本就身心俱疲,又感念胥阳丹救命之恩和维护之情,所以在他的连番劝诱下,便一杯接一杯的饮下了胥阳丹递过来的酒水。
酒醉之下,那些封存的感情被刻意放大,胥嘉向胥阳丹诉说着这段时间自己在大牢里过得是如何心酸,胥阳丹一一应和,表示理解。
就这样说着说着,最后,胥嘉又将即将要发生的瘟疫一事交代给了胥阳丹,只盼着他能反败为胜,早日实现对自己许诺的誓言。
而在说完这些以后,胥嘉很快便意识模糊。
之后胥阳丹在她耳畔软磨硬泡,欲要和她今夜成事,胥嘉其实一直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但胥阳丹的维护又让她动摇,所以这次她觉得胥阳丹是真的爱上自己,把自己放心上了。
于是半推半就、意乱情迷之中,长久以来的坚持和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为着这绝境中的真情,终于在这一刻将自己完全交付。
然而,就在她耗尽力气沉沉睡去后,胥阳丹脸上的温情却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他漠然挥手,命心腹用锦被将昏睡的胥嘉卷起,秘密送往城外的裕嘉使团营地。
只是,胥阳丹未曾料到,马车颠簸出城不久,胥嘉便酒劲渐退,醒了过来。
身体的异样、所处的环境、以及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迅速拼凑,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是真情,而是利用!不是维护,而是出卖!
从云端跌入地狱的剧痛和绝望瞬间吞噬了她。
泪水汹涌而出,却不是为悲伤,而是为那被彻底践踏的真心和无法言喻的恨意!
她不是蠢人,以往只是被情爱蒙蔽了双眼,如今看清了胥阳丹凉薄至此的真面目,所有的爱恋顷刻化为蚀骨的仇恨和求生的欲望。
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燃烧: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然后回来,让胥阳丹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所以当被送入裕嘉将军□□的主帐,面对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粗鲁的调笑时,胥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压下所有的恐惧和屈辱,目光扫视全场,迅速锁定了其中地位最高、气质最为彪悍的□□将军。
她抬起下巴,尽管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眼神却透出一种异样的倔强和冷艳,她用生硬的裕嘉语混合着手势,直视着□□:“我,东陵的郡主,美玉!只有世界上最强的勇士,才配拥有我!你,是吗?”
她的直白和大胆反而激起了□□的兴趣和征服欲,他挥手斥退了手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明明脆弱的要死,却像只小兽般试图亮出爪牙的女人。
胥嘉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所以她竭尽所能,运用自己所有的美貌和从宫廷中学来的、未曾真正实践过的心机手段,孤注一掷地试图吸引、取悦这位强大的将军。
她需要一座暂时的靠山,来避免沦为人尽可欺的玩物。
最后她成功了。
□□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夜便将她留在了自己的帐中,并将她收为了自己的第六位夫人。
可是虽然暂时脱离了即刻的苦难,但胥嘉心中的恨意却从未消减,她依偎在陌生的异族将军身侧,眼神却冰冷地望向东陵城的方向。
胥阳丹,你等着。
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
我胥嘉,一定会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