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胥嘉得了胥毓的帕子后,心中暗喜,如获至宝,日夜思量着要如何借此大做文章。
这日清晨,她早早起身,对镜梳妆,特意换上杏黄绣金凤的宫装,鬓边簪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又取了一对翡翠耳坠戴上,映得肌肤如雪,明艳照人。
她对着铜镜左右端详,唇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郡主今日气色极好。”贴身宫女蕊芝奉承道。
胥嘉轻哼一声,指尖抚过袖中藏着的那方绣帕,正想打发人去看看太子可在东宫,思考着要不要与他商议一番,就见太子身边的小太监匆匆从前门赶了来。
那小太监名唤福安,是胥嘉安插在东宫的眼线,此刻匆匆赶来,额上还沁着细汗,显是一路疾跑而来。
他一见胥嘉,便扑通跪下,低声道:“郡主,不好了!”
胥嘉眉头一皱,指尖捏紧了袖中的帕子:“慌什么?说清楚!”
福安咽了咽唾沫,压低声音道:“殿下昨夜……又收了一位侍妾,是赵统领的亲妹妹,赵家二小姐。”
“什么?!”胥嘉猛地站起身,袖中帕子险些滑落,她死死攥住,指节都泛了白,“这才几日?前儿个不是刚收了柳家的小姐吗?”
福安不敢抬头,只低声道:“殿下说……赵家小姐温柔可人,又懂骑射,很合他的意……”
胥嘉气得胸口起伏,杏眸中怒火翻涌。
她倒不是真在意太子纳妾,反正横竖将来她是要做皇后的,这些莺莺燕燕不过是过眼云烟。可太子这般频繁收人,且这些时日又有些亲近胥毓,分明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一心想他所想,为他筹谋,他可倒好,和自己唱反调相信胥毓那个女人也就罢了,这些天侍妾也是一房接一房的往东宫抬,实在是不可饶恕!
所以她当即起身,带着蕊芝直奔东宫。一路上,她越想越气,脚步愈发急促,连裙裾扫过石阶都带起一阵风。
但等她真到了东宫,却见太子正与几位幕僚在书房议事。
她赶到门外,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她:“郡主,殿下正在商议要事,吩咐不得打扰。”
胥嘉冷笑:“本郡主有急事!”
平日里胥嘉的得宠东宫之人皆看在眼里,都知道她是太子殿下看重之人,可是眼下太子正在商议要事,马虎不得,就算是她,那也是坚决不能放进去的。
所以侍卫虽面露难色,但却仍不退让:“殿下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胥嘉气得指尖发颤,却又无可奈何。她站在廊下,听着里头太子低沉的笑声,心中怒火更盛。
笑得那么开心,只怕谈的要事,指不定又是要将谁家的小姐抬进东宫来做侍妾!
她攥着帕子,忽然瞥见不远处站岗的赵统领,正是太子新收的那位侍妾的好兄长!
胥嘉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好,很好。”她冷笑一声,转身便往御书房方向走去,“既然太子殿下忙,那本郡主就去找父皇说道说道!”
蕊芝见她神色不对,连忙跟上:“郡主,您这是要……”
胥嘉捏紧帕子,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本郡主倒要看看,在太子的心里,究竟是我重要,还是他那忠心耿耿的赵统领更重要!”
……
御书房内,皇帝正批阅奏折,忽闻外间太监通传:“皇上,胥嘉郡主求见。”
皇帝眉头微皱,不知她突然来见自己所谓何事,但毕竟这么多年的父女情分,他倒也没有特意苛责,所以搁下朱笔便道:“宣。”
胥嘉莲步轻移,进殿便盈盈下拜:“儿臣参见父皇。”
她声音娇柔,眼角微微泛红,似有委屈。
皇帝见她这般情状,不由问道:“嘉儿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胥嘉抬眸,眼中含泪,却又似不敢言,只低声道:“儿臣并未受什么委屈,只是……儿臣近日发现一事,事关重大,不敢隐瞒父皇,却又怕……”
“但说无妨。”皇帝沉声道。
胥嘉这才从袖中取出那方绣帕,双手奉上:“父皇请看。”
皇帝接过帕子,见上面花样并不奇特,只是在角落处绣了一个小小的“毓”字,针脚细密,与那日胥毓拿来的如出一辙。
确是胥毓之物。
想到此时,他心中隐约有些猜测,抬头看了看尚且一无所知的胥嘉,他眉头微蹙,状似不解:“这是何意?”
胥嘉故作犹豫,低声道:“方才儿臣去东宫探望太子哥哥,碰巧他在忙,便要打道回府。可谁知这刚准备走,就见东宫侍卫统领赵成身上掉下一块帕子。当时他走得急,没发现,儿臣便让蕊芝拾了去还与他。但谁知蕊芝这捡起来一看……竟是荣安公主的贴身之物!”
皇帝面色骤变:“什么?”
胥嘉见皇帝震怒,心中暗喜,面上却愈发惶恐:“父皇息怒,这事儿……儿臣本不欲多言,可事关皇家体统,儿臣不敢隐瞒!荣安公主她出生乡野,于礼法方面或许确有欠缺,但此事实在荒唐,她与那赵成……”
“放肆!”皇帝拍案而起,眼中怒火翻涌,“你可有证据?”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是非曲直他心中早已明朗,必然就是这胥嘉容不下毓儿,所以使计来想要构陷与她!
当日那孩子担惊受怕的瘦了一圈,脸色白的像纸一样,生怕因为遗落了东西累及皇室尊严。
但同样是享受皇室供奉,这胥嘉可倒好,性子近来是越发混账,不日日想着精进己身也就罢了,竟还歪心思打到自家人身上,动起了胥毓的主意!
实在是胆大包天!
只不过,当初身份一事拨天见日,乃是太子一力主张将她留在皇宫,且此事有所牵扯的也是东宫之人。所以他且还待再看看,背后策划之事太子可也有一并参与。
而胥嘉对于皇帝心中所想全然不知,眼下情况,她已经确定自己说得话皇帝信了五分,于是连忙跪下,颤声道:“儿臣不敢妄言,这帕子便是证据,东西从他身上掉下来,想必那赵成是日日贴身藏着,若非儿臣偶然撞见,怕是……怕是他与荣安公主,早晚会有首尾!”
皇帝面色阴沉,静静地看她半晌,终是冷声道:“来人!传太子!”
*
东宫内,太子胥阳丹刚与幕僚商讨完毕,忽闻皇帝急召,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耽搁,连忙整衣前往御书房。一进门,便见皇帝面色铁青,胥嘉跪在一旁,眼中含泪,似受了极大委屈。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行礼道。
皇帝冷冷看他一眼,将帕子掷于案上:“你可认得此物?”
一块帕子,能有什么怪处,值得大老远将自己请来查看?
太子心下不解,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胥嘉,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他将帕子拾起仔细一看,有些眼熟,一看便是女儿家的东西,可他房里那些女人的帕子无一不是沾满了脂粉味,哪像这帕子似的又素又雅,所以必然与他无关。
可正待还回去,他又忽然瞥见帕子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毓”字。
胥阳丹眉头微皱,好像确实是在胥毓的身上瞧见过这样的帕子,于是他小心答道:“似乎是大皇妹的绣帕,不知怎会在父皇这里?”
皇帝冷笑:“朕倒要问问你,这帕子,为何会在你东宫侍卫赵成的身上?”
太子闻言,面色骤变:“什么?”
他猛地转头看向胥嘉,眼中寒光一闪,心中顿时明白了个大概。
昨日他抬了赵成的妹妹入东宫,此事胥嘉想来已经知情,听闻她早上时候来找过自己,多半是心头有气,但自己当时在忙正事忽略了她,所以未能及时向她解释纳下赵成妹妹一事的缘由。
估摸因着这事,她一时气恼,便将陷害胥毓一事和赵成扯上了联系!
注意到太子的视线,胥嘉故作委屈,低声道:“太子哥哥,此事千真万确,是我和蕊芝亲眼看见那赵成身上掉下了这块帕子的,如此私密之物,若非他与荣安公主早有私情,又岂会——”
“荒谬!”太子厉声喝道,“赵成乃东宫侍卫统领,一向忠心耿耿,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不管会与不会,此事都必须得咬死了不会!
胥嘉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久居太子之位,又焉能同她一般拿这些事关东宫名誉之事来做文章。
本来对于胥毓一事,他都觉得无足轻重,不愿再管,但没想到胥嘉还不死心也就算了,竟还将这种蓄意构陷之事和东宫捆绑在了一起。
此事若成,父皇怎么可能为了个东宫侍卫而损伤皇室公主的颜面,所以最后必然是赵成领罚,东宫有损。
此事不成,那就更是东宫侍卫觊觎公主,而他太子御下不严,届时,无论是赵成,他,还是胥嘉,恐都难辞其咎。
其中弯弯绕绕,涉及良多,一不小心,只怕还要累及前朝。
而这些东西,胥嘉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吗?
就为了一点情情爱爱,便要扯出这么多的祸事来……胥阳丹抬眸,阴鸷的目光落在胥嘉身上,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因为当了太子,才收敛了往日的脾气。
但此刻,胥嘉所做之事实在令人恼怒,若非是从前相伴的情谊,以及她那预知未来的能力……他只怕是真有些容不下这个女人了。
可胥嘉对此一无所知,她见太子丝毫没有对自己服软的模样,反而还颇为不耐地看着自己,心中更是不满。
所以当即咬唇道:“太子哥哥若不信,可召赵成前来对质。”
皇帝对于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视若无睹,不给太子反应的时间,立马便冷声道:“传赵成!”
不过片刻,赵成被带至御前。
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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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却是一脸茫然,跪地行礼:“末将参见皇上,参见太子殿下。”
皇帝冷冷看着他:“赵成,你可认得此物?”
说着,将帕子掷于地上。
赵成拾起一看,眉头微皱:“这……”
见自然是没见过的,可太子在此,他也不敢贸然回答,毕竟万一这是要他来做什么伪证,他一口咬死了不认识,岂非是坏了主子的事儿吗?
所以他抬头看向太子,眼中带着询问。
胥阳丹此时自然不敢再和他用眼神交流什么小动作,皇帝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他的身上,他是想死了才会在这种时候还去耍什么小心思。
于是避开赵成的视线,他沉声问道:“赵成,此帕为何会在你的身上?”
赵成额头渗出冷汗,没有收到太子的示意,但皇帝面前也不敢不答,所以只能如是说道:“回禀殿下,末将不知此言何意,这帕子并非末将之物,末将也从未见过,不知这在末将身上一事……从何说起?”
胥嘉当然不会给赵成辩解的机会,她几乎是立刻冷笑:“赵统领,事到如今,还要狡辩吗?这帕子就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还是如实招来的好!”
赵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明白胥嘉为何如此信誓旦旦地说这东西是自己的:“胥嘉郡主此言差矣!末将从未见过此帕,更何况末将尚未娶妻,这东西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从末将的身上掉下来呢!”
“够了!”皇帝怒喝一声,目光如炬般扫过众人,“太子,你怎么看?”
他没有直接下令,而是反问太子,明面上看是想听太子意见,但胥阳丹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哪能不知这老家伙应当是心如明镜,早知事情原委。而之所以迟迟不发,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狗咬狗,还能翻出什么名堂!
这老不死的,惯是如此阴险狡诈!
太子面色阴沉,忽然冷笑一声:“父皇,此事蹊跷,儿臣以为,需彻查!”
他可不想来做这个恶人。
处罚赵成?这是他刚提拔上来的亲信,纳了他妹妹也是因为近来有些背地里的事需要交由他去做,若此时事情还未办,他便卸磨杀驴,那往后又如何能让其及身边之人加以信任?
舍弃胥嘉?她自小便义无反顾地陪在自己身边,助他一路坐稳太子之位,虽然他并非是那种会为小情小义轻易折腰之人,但倒也不会如此薄情寡义,且还有她的预知能力……
所以不就是和稀泥嘛,他也会!
皇帝冷声道:“如何查?”
太子看向胥嘉,眼中暗含告诫:“嘉儿,你说这帕子是从赵成身上掉出来的,可有人证?”
但胥嘉显然没有收到他的暗示,嘴一张便扬声道:“自然有!我的贴身宫女蕊芝亲眼所见!”
“一个宫女的话,如何作数?”太子恨铁不成钢地瞥她一眼,还想挽救,“父皇,儿臣以为,此事必有隐情。赵成跟随儿臣多年,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反倒是有些人……蓄意栽赃,也未可知?”
他说着,目光冷冷扫向胥嘉身旁的蕊芝。
暗示的如此明显,只要胥嘉指认她的贴身丫鬟,说是丫鬟媚上欺主,他再稍加调解,此事便可破解。
虽然这丫头是她的贴身丫鬟,但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宫女,往后他再送她十个百个,只要能解今日困局,都算不得可惜。毕竟一个丫鬟,死就死了,希望胥嘉可不要到现在还闷头一根筋,看不懂自己的暗示……
但胥嘉显然没有领会,她脸色一白,误以为胥阳丹说得那蓄意栽赃之人是自己,当即道:“太子哥哥,你……你怎能如此污蔑于我?”
胥阳丹叹息着揉了揉太阳穴,被胥嘉气得够呛,他还待再辩,但皇帝却无暇再看三人这场大戏。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扫视,心中略一思量,便沉声道:“来人,将赵成拖下去,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太子闻言,面色骤变:“父皇!此事尚未查清,如此惩处,只怕难堵悠悠众口!”
皇帝冷声道:“虽未查清,但赵成身为侍卫,私藏公主之物,已是死罪!朕念在他往日功劳,才暂且饶他一命,尔等还有何话可说?至于悠悠众口,此事除今日在场之辈,再无旁人知晓,你等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又何惧再让外人听风起浪!”
太子咬牙,却不敢再言。
赵成被拖下去时,还尚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但他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明白了这场无妄之灾出自胥嘉之手。所以临出门时,双目死死地盯着胥嘉,眼中满是恨意。
但此时的胥嘉只以为是自己的计谋得逞,所以心中好不得意,不过她倒是爱演,此刻仍旧故作不忍:“父皇……”
皇帝挥手打断,却是不想再听:“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说罢,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