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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好戏开场

作者:棠木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晨光透过窗棂斜洒进来时,在青砖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胥毓支着下巴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琴夏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梳发,象牙梳齿穿过如瀑青丝,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公主今日似乎气色不太好呢。”琴夏轻声细语,手上动作不停,“待会儿奴婢给您多抹些胭脂可好?”


    胥毓望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伸手拨弄着妆台上的珠钗,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崇文馆那边,今日必须去吗?”


    东陵城的贵族子女都会被送到崇文馆上课,但自册封大典后,胥毓一拖再拖,始终没去。


    她对这劳什子的课业实在是没兴趣。


    可皇后也不知是打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了胥毓一直窝在未央宫里没去,昨夜便特意把人叫到跟前训斥了一顿,让她今日无论如何都必须去。


    毕竟,今日也是邰玉轩授课的第一日。


    邰玉轩啊……


    胥毓把手里的珠钗扔回妆匣,忽然就觉得心里面更加烦闷了。


    琴夏见状抿嘴一笑,她取出一支雀鸟衔珠步摇,轻轻插在胥毓的发髻上:“邰将军今日第一日授课,陛下特意嘱咐过的,公主若是不去,怕是不妥。”


    胥毓盯着镜中那个珠光宝气的自己,恍惚间竟觉得有些陌生。


    在丹骆村时,她只需用一根布带将头发随意一扎,就能漫山遍野地跑。


    如今却要每日花上大半个时辰梳妆打扮,甚至连走路都要注意步摇不能晃动得太厉害,否则教导规矩的芳吟就又要一遍接一遍的在她耳边念叨。


    看来这做公主实在也没多好。


    “我的那些个兄弟姐妹们平日里都会去上课吗?”胥毓突然问道。


    “是的。”琴夏一边替她整理衣领,一边细声解释,“除了各位皇子公主,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子女,皆会入崇文馆上课。男学经史、骑射、礼仪、谋略,女学妇德、女红、诗书、礼仪。官宦子女里去得多为嫡系,像礼部尚书家的赵小姐,御史家的唐公子,兵部侍郎家的李公子……”


    胥毓听着这一长串称呼,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她回宫不足半月,光是记这些人的名字和关系就够费神了,更别说还要应付他们明里暗里的试探和刁难。


    “公主不必忧心。”琴夏似是看出了她的烦闷,温声劝道,“您是陛下亲封的荣安公主,身份尊贵,没人敢对您不敬。”


    胥毓扯了扯嘴角,没有答话。


    身份尊贵?


    只可惜在这深宫里,越是尊贵的身份,就越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正想着,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几个宫女捧着托盘鱼贯而入,领头的芳吟满脸堆笑:“公主,您吩咐奴婢给褚侍卫准备的鞋子已备好,皇上赏赐的云锦制的新衣也送到了。”


    琴夏手上动作一停,听罢立即惊喜地迎了上去:“这么快便做好了吗,姑姑,快展开给公主瞧瞧!”


    “不急。”可胥毓抚了抚发髻,却没急着看衣服。


    而是起身先取过托盘上为褚奎准备的新鞋,仔细看了看尺寸大小,以及布料款式,才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


    比她做得好!


    “褚奎。”她朝着院子里摆了摆手。


    褚奎自从自请跟在胥毓身边伺候以后,平日里便都在她的院子里头当值,但又因他并非内侍,不得贴身伺候,所以通常不会进屋。


    此刻胥毓唤他,他才快步进来。


    “公主有何吩咐?”他拱手行礼。


    胥毓当即便把鞋子递到他的面前,“快试试这鞋。”


    回宫以后,胥毓便吩咐了人先给褚奎做几双合脚的鞋,毕竟皇宫重地,成日里穿着一双粗线勾缝,连底子都缺上一截的鞋子,实在有失妥当。


    可那时候褚奎的身份低下,尚衣局做得鞋子用料一般,御寒能力也较为普通。


    虽然也还是能穿,但对标他之后御前侍卫的身份,到底是有些寒酸。


    所以皇帝送来那批云锦料子裁制新衣的时候,她便又嘱咐人给褚奎也做了一双皂靴,当做是给他准备的晋升礼物。


    那皂靴在鞋头和靴口等地方都用了少量的云锦镶边,如此便既显示出了靴子的贵重,又不影响日常穿着的舒适。


    褚奎接过鞋子后,指尖触到光滑的缎面,心头猛地一颤。


    这料子他认得,是御赐的云锦,往日只在王公贵族的衣袍上见过。


    如今这样金贵的料子,竟给他做成了靴子。


    他捧着鞋的手有些不稳,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才低声道:“公主,这太贵重了......”


    胥毓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快试试合不合脚。”她眉眼弯弯,带着几分期待,“若是不合适,我再叫人去改。”


    褚奎只得坐下,动作格外小心,仿佛手中捧的是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解下自己才穿了几日的布鞋,露出里面纯白的布袜,突然觉得有些脸热,脚趾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来到皇宫以后,他的衣物似乎都是胥毓给他准备的。


    一个女子为他准备贴身所穿的衣物,尽管她也只是动动嘴吩咐了一下下人,但在从前,却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褚奎偷偷瞥了一眼胥毓,见她的视线还落在自己的手上,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心慌,于是赶忙把新鞋套在脚上。


    新靴上脚的瞬间,他呼吸一滞。


    内衬柔软得像云朵,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他的脚掌,每一寸都妥帖得不可思议。


    他站起身,靴底传来轻微的弹性,走起路来轻快得仿佛要飞起来。


    “如何?”胥毓凑近了些,发间隐约有股淡淡的香味。


    褚奎慌忙退后半步,耳根发烫,“很……很好!”


    他声音干涩,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剧烈跳动。


    “那就好!”胥毓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道:“你如今是御前侍卫了,总该有双体面的靴子。”


    但这话像盆冷水,让褚奎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是了,她待他好,不过是因为他现在是她的侍卫罢了。


    他瞥见梳妆台上铜镜中的脸庞,粗眉黑脸,与这精致的皂靴格格不入,与眼前这个如珠如玉的公主更是云泥之别。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该有的心思,就该死死按灭,毕竟能站在她身后守护,就已是天大的福分。


    “褚奎?”见褚奎眉头紧锁,胥毓有些疑惑,“发什么呆呢?”


    “属下……”他仓促回神,然后连忙跪下,“谢公主赏赐!”


    胥毓噗嗤一笑,伸手扶他起来,“快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虽然明面上你是我的侍卫,但说实话,在我心里,你其实和云溪一样都是我的朋友。”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纯粹的笑意,反倒是让褚奎心里的别扭更甚。


    朋友。


    褚奎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既庆幸又苦涩,他低着头站起来,不敢让她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


    而胥毓这时却已经移开视线,朝着旁边的云锦新衣走去。


    她抬眼望去,只见托盘上整齐叠放着的十套华服,在晨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最上面那件正红色绣金凤的宫装尤其夺目,金线绣成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起。


    琴夏小心翼翼地抚过衣料,眼中满是艳羡,“皇上对公主真是宠爱有加。”


    芳吟也跟着奉承:"可不是,连太子殿下都未曾一次得过这么多赏赐,奴婢在宫里这些年,还是头一回见皇上对哪位公主这般上心。"


    胥毓听着这些恭维,嘴上不说,但心里却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谁会不喜欢自己的父母疼爱自己。


    她唇畔带笑,伸手将那件正红色宫装从托盘上拿起,入手的触感柔软光滑,格外细腻。


    她正犹豫着今日要不要挑件喜欢的穿去上课,却不想在下一秒顿觉手上一痛!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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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来,胥毓猛地缩回手,便见一滴血珠从指尖渗出,还泛着诡异的黑色!


    “公主!”琴夏惊呼一声,“奴婢去请太医!”


    “先等等。”胥毓拦住了她。


    其他宫女见状纷纷跪倒在地,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而褚奎如鬼魅般闪到胥毓身旁,一把抓起那件衣裳,手指在衣领处细细摸索。


    很快,他捏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针尖还沾着黑血。


    “有毒。”他声音低沉,眼中杀意骤现。


    胥毓盯着那根针,眸色渐深。


    但她并未慌乱,而是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包,迅速在自己手腕几处穴位刺下。


    随后黑血顺着针眼缓缓渗出,滴落在青砖上,晕开一片暗色。


    “都退下。”她冷声道。


    待宫女们战战兢兢地退出殿外,褚奎立刻单膝跪地:“属下失职,请公主责罚。”


    “不怪你。”胥毓摇摇头,她盯着那根毒针,冷笑一声:“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好过。”


    褚奎眉头紧锁:“这不是见血封喉的剧毒,但处理不及时也足以让人痛不欲生,若是公主今日穿着这衣裳去崇文馆,只怕是要当众出丑了。”


    “当众出丑倒是其次。”胥毓接过他的话,眼中寒光闪烁,“若非我懂医术,救治拖延些时候,恐怕我这只手掌能不能保下都不好说!”


    褚奎沉默片刻,突然道:“公主近日可曾得罪什么人?”


    胥毓嗤笑一声:“在这宫里,不得罪人比得罪人还难。”


    她说着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崇文馆的方向,思绪翻涌。


    皇帝不会害她,皇后虽冷淡却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几位皇子中,太子阴郁但骄傲,他的战场在朝堂上,所以暂时不会用这种方式对付自己。


    二皇子是个酒囊饭袋,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三皇子虽对太子格外殷勤,但没有太子授意也绝不会贸然出手。


    所以,就只剩下那几位公主了。


    胥嘉心思深沉,若要动手,绝不会用这种小打小闹的毒。


    胥昭云体弱多病,性子安静,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胥锦婳如今还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至于胥弦月……


    胥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蠢,却最容易被当枪使。


    “公主打算如何?”褚奎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刀柄。


    胥毓没有立即回答,她走到妆台前,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滴幽绿色的药液滴在那根毒针上。


    药液顺着针尖滑落,竟将原本的黑色毒液一点点吞噬,针尖渐渐泛出诡异的青紫色。


    “既然有人想看我中毒出丑。”她慢条斯理地用帕子包裹住毒针,然后连带着解药一起递给褚奎,“那不如将计就计。”


    褚奎接过毒针,眉头微皱:“公主的意思是?”


    “崇文馆人多眼杂,你且看准时机,将这针扎在我身上。”胥毓眸中闪过一丝冷光。


    褚奎握紧手中的帕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公主,这太冒险了。”


    “不冒险,怎么引蛇出洞?”胥毓转身望向窗外,阳光在她的侧脸投下淡淡的阴影,“敌在暗我们在明,总得给他们一个露面的机会。”


    褚奎还想再劝,但胥毓却已经下定决心。


    她摆手让褚奎出去,然后利落的拿起那件正红色宫装,神色平静地开始更衣。


    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边,衬得那抹红色愈发鲜艳夺目。


    “记住。”胥毓系好最后一根衣带,转头看向门外的褚奎,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等我示意再行动。”


    褚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将那方帕子收入袖中,沉声道:“属下明白。”


    殿外,晨钟响起,崇文馆的晨课即将开始。


    胥毓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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