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飘渺峰,辛眠取出凝血生肌膏涂在手心,又扯了块布条缠紧,出门练剑。
今日刺周雪微那一剑,心里堵着的气顺了不少,但也让她再一次意识到修为的重要性。差一个境界便差了太多,若她也是同周雪微一样的元婴境,那剑必然不会只刺进肩膀。
要变强。
变强才能有放狠话的底气,不然白白让人笑话了去。
弱者无论蹦跶多高,在对手眼里都不过是无用的挣扎,气炸了肺也只能自己受着。
从前她在外门的时候听说过,晚秋这几日是沉寂一整年的妖邪最为蠢蠢欲动的时候,朝天阙惯来组织各峰元婴期往上的精英弟子去往逆道十八境,诛邪祟,积正气,是仙门大比前的一次实战考验。
秦姣师姐今早亦提起过此事,还同大家说笑,说她若是走了,恐怕飘渺峰就没这么多唉声叹气了。
谈盈很狗腿地抱着秦姣的胳膊晃来晃去,说着好话,实际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秦姣算是飘渺峰的二把手,齐云间不怎么管事,平日里一应事宜皆是秦姣来管。
她是个正直的人,虽然喜欢跟师弟师妹们开点玩笑,有时说些俏皮话,但秉性最为一丝不苟,在修习上也格外严苛。
于是——
“不行!不能!不可以!”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复,辛眠暗暗吐了吐舌头。
秦姣被她的请求吓了一大跳,秀眉紧皱,目光在这个小师妹脸上来回转了两三趟。
“怪了,从前你可是咱飘渺峰出了名的不爱冒尖,须得师尊他老人家捏着小棍在后敲打,敲一敲才动一动,就跟那机关术做成的小人似的,这回怎么了?”
这话不错,自从死而复生后,她一直谨小慎微,怕一个不注意便暴露了身份。
那时的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报仇。
如今不一样了,仇人已经知晓她的存在,再躲便是懦夫。
辛眠开始打感情牌:“不瞒师姐,弟子蒙受师恩,三个多月来却不思进取,心中一直愧对于他老人家,而今醒悟,想要在仙门大比上给师尊长脸,所以才……”
说着,她耷拉下眼尾,泄劲一般叹了口气。
本就是个乖巧的性子,露出失落的表情更是让人不忍拒绝。
秦姣陷入纠结。
“小师妹,你想法是好的,师尊听了必然会十分欣慰。只是这逆道十八境的确凶险,你还是金丹期,我怕……”
“师姐不必担心,我这里有雪微师姐的噬魂幡,还有些保命的法器,我能保护好自己。”
辛眠眼中冒着希冀的光。
秦姣几次张口,又几次闭上,最后背过身子不看她,语气强硬:“不行,万一有个闪失,师尊能把我吃了。”
“师姐……”辛眠软了嗓音。
“飘渺峰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这事不成。”秦姣语气果决,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我记得你同沧浪峰的段南奚关系不错,找他问问,看他愿不愿带你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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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辛眠混在沧浪峰一众元婴期弟子中,出发去往逆道十八境。
段南奚与辛眠并行。
逆道十八境在陆地的最南面,经由几代仙门的前赴后继才将诸方妖邪与混沌之气驱赶至这一方天地,设下封印,令妖邪再难频频祸害人间。
朝天阙的弟子最多只会下到第三境。
前三境妖邪数目众多,封印最易冲破,每年都需进行一次加固,往下十五境则俱是封印大妖的凶阵,往少了说,也能保人间万年太平。
卫栖山当初闯的便是第五境,斩获第五境的蛟龙后一举成名。
辛眠还不至于跟他较这个劲,那妥妥是难为自己,她只要在前三境里得些好处就心满意足了。
耳畔忽然响起清朗的笑。
一眨眼,周雪芥横插在段南奚与辛眠之间,侧过头笑眯眯地问道:“我让人给你送的滋元丹可服下了?感觉如何?”
辛眠看他一眼,余光捕捉到他后面跟着的一抹身影,眼神不由往那边稍稍送了送,周雪芥立刻挡住,霸道地占据辛眠的全部视野,惹得其他弟子纷纷侧目。
“挺好的。”
她不喜欢被围观的感觉,默默收回视线,目视前方。
周雪芥又御剑超过她,硬要钻进她眼睛里,非要从她眸间看清楚自己的身影才肯罢休。
“就这一句?那可是我珍藏多年的极品灵丹,从来没舍得吃过呢,就算是在沉霜渊被卫师兄捅了一剑,疼得快死了我都没舍得吃。”
三天没见,他的话变得格外多,像是憋了许久,要一窝蜂地吐出来才能舒服。
“你这也太敷衍了吧!手上的伤觉得如何?筋脉有没有得到滋养?详细说说啊!你看你不过是伤了个手,我特意翻出来这自己都不舍得用的滋元丹,我对你是不是很好?是不是很贴心?是不是让你凉透的心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说了个酣畅淋漓,他才发现辛眠反应淡淡,好像根本没在听,登时不满。
“喂,你到底听我说话了没啊?”
辛眠很配合地点头:“听着呢。”
周雪芥脸上的乌云稍散。
“你叽里咕噜说太快了,没偷摸骂我两句吧?”
乌云杀了个回马枪。
“?”
周雪芥嘴角抽搐。
“少掌门怎也跟着来了?”段南奚见气氛不对,出声转移话题,“逆道十八境凶险异常,掌门那边如何能放心?”
“当然不放心。”周雪芥眉毛一挑,反手指了指身后,“这不是安排了人护送吗?”
段南奚遂往他身后看去。
卫栖山的气息仿佛与周围呼啸而过的风融在一起,淡得让人察觉不到。
眼下泛着重重乌青,眼白上泛着红血丝,两片嘴唇呈现病态的灰败之色,无论如何都不像是来护送人的。
段南奚神色稍顿,道:“他看起来受了伤,很虚弱。”
“那又如何,他还是来了。”
周雪芥突然扭过头,意味深长地对卫栖山道,“卫师兄,我跟着辛眠,这叫妇唱夫随,你跟着我又是怎么个说法?我不太懂。”
卫栖山抬眸扫了他一眼,没作声。
视线落在辛眠身上,便如定住了魂,半耷的眼皮一眨不眨。
这次伤得确实重了些,三日都没缓过劲来。
但怪的是,那晚在飘渺峰,他记得自己的确是对准了心脏,才拉着辛眠的手捅过来的。
没死成。
他也知道段南奚在附近,从一开始就感知到了属于第三人的视线,但他和辛眠离得太近了,段南奚根本来不及出手。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辛眠没拿稳匕首。
手不稳?还是别的原因?
其实他也会无耻地想,万一是她心软了呢,万一呢?她本就是个再良善不过的性子,倘若那一瞬间当真就是心软了呢?
不行。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心就抽抽地疼。
再也不要对任何人心软,从此以后只爱自己吧。
好吗。
“准备一下,过了前面那座荒山就是逆道十八境了,那里混沌之气肆虐,扰人心神,务必当心。境内没有风,无法御剑,大家各自找空地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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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可。”
沧浪峰带队的师兄向他们吩咐着。
弟子们各自收剑。
从上空往下看时便觉得此处浊气缭绕,落地后更是被脏兮兮的空气骤然糊住了视线,草木乾坤戒亮起,将辛眠罩在莹绿光障内,替她挡去混沌之气的侵袭。
左前方赫然显出柔白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
辛眠握紧了手里的剑,警惕地盯着那处动静,做好了动手的准备,然后便看见周雪芥走了出来,那白光正是从他颈间挂着的一枚玉坠上发出。
周雪芥嘿然一笑:“人家元婴期都可以灵力护体,只你和我,须得借助法器的力量,你说这算不算——”
“算。”
辛眠料到他又要胡说,抢在他前面,“算你我太弱。”
“什么啊,一点都不懂我,明明是天生一对,天命钦点!”
沙沙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辛眠听到有东西在地上摩擦的声响,立刻瞪了周雪芥一眼:“闭嘴。”
她闭上眼,依稀能辨出这动静来自右后方。
腕上的蛟索一亮,蛇行而去,尖端泛着森然寒光,倏地抻长,噗呲——
扎到了。
辛眠轻抖手腕,想用蛟索将那东西拖过来。
手背却倏地一凉。
卫栖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发凉的掌心像一片轻薄的雾,虚按住了她的手,要触不触,弄得她有些痒。
干什么。
辛眠想问,却被他一个眼神盯住,缓缓合上嘴唇,视线落在虚叠着的两只手上。
蛟索从手腕脱落,像一条玉白色的小蛇蜿蜒爬行,从辛眠的腕上寸寸挪远,挪到了卫栖山的腕上,缠紧。
卫栖山的手抓住蛟索延伸出去的部分,猛地一扯。
一声粗嘎的叫声之后,庞大的黑影迅速接近,带来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走!”卫栖山沉声喝道。
辛眠不假思索地一脚踹在周雪芥肩头,将他踹得连连后退,自己也借由反冲力向后飞出。
流萤冲着那黑影刺去。
当——
就像是砍到了坚硬的岩石。
越发近了,辛眠定睛看着。
像座山丘,蠕动着的小山丘,在它的表面,许多人尸、兽尸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缠绕而成,又生着无数条藤蔓似的触手,因辛眠那一剑而剧烈抽搐着。
“这什么鬼东西?”周雪芥绕了过来,“恶心死了。”
流萤不停地在怪物身上劈砍,混乱间割下来几条触手,断处涌出黑泥般的液体。
“不是你我能对抗的。”辛眠面露谨慎,“这逆道十八境里的妖邪果然厉害。”
“还好有卫师兄。”
周雪芥阴阳怪气,“你现在定然是这样想的吧?”
“没有。”辛眠白了他一眼,“你少以己度人。”
拌个嘴的工夫,怪物那边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刺眼的银光乍然划破天际,将混沌之气驱散一瞬,也晃得辛眠眯起了眼。
睁眼时,那怪物已被竖着砍成了两半。
卫栖山收剑,回过头看辛眠有没有事。
辛眠在探查周遭的环境。
她没事。
真好。
卫栖山眼底浮起浅笑。
只这一瞬的工夫,一条触手痛苦而扭曲地蠕动起来,尖端的软泥赫然化作了两排长牙,快速地一张一合上下绞动。
“你身后!”周雪芥惊呼。
卫栖山回神,惊虹再次光芒大放。
来不及了。
那触手缠上了卫栖山的手腕,套着蛟索的那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