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二十余日的时间,沈云山为邳解州水患,倾尽七成家财赈灾的一举传遍整个大梁。
沈时桉听说时,忍不住感叹舆论的力量,传着传着倒成了沈云山心系苍生。
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谋算来,最后这银子回到他自己的口袋,既全了他身为臣子的职责,又博了个仁善之名,这一手,稳赚不赔。
忽地,门外传来刘管事的声音:“四小姐,马车都备齐了。”那声音活像催命的音符,“可以准备上路了。”
沈时桉搁下手中的毛笔,她望着纸上未干的字迹,慢条斯理道:“急什么?”
刘管事道:“若是迟了,天黑之前怕是赶不上驿站了。”
是怕耽误了他们动手的时间吧,沈时桉敛下眼底的情绪,起身朝外走:“行了,走吧。”
刘管事闻言,躬身退至一旁,待沈时桉迈过门槛,他才直起腰杆,快步跟上。
沈时桉一行人,还未走到正门口,便听见刺史府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声。
“瞧那车上的红木箱子,”一个汉子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马车后头的箱子,“就这一个箱子,怕是就够我们一家人吃上一两年的白米饭了。”
他身旁的人闻言,立马接话:“听说这些都是刺史大人要送到京城的东西……”
人群中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听说刺史大人将七成的家产都捐出去了,是真的假的?”
“不止吧,我怎么听说是八成。”
“我还听说刺史大人变卖家产。”
百姓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眼中燃着八卦的光芒,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
流言在人群中翻涌着,起初还是沈大人变卖家产,转眼便变成了为了大出风头,卖女求荣。
眼见场面越来越不可控,人群中爆发出一声高亢的赞颂,那声音刻着拔高,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刺耳:“充州有沈大人,实乃充州百姓之大幸啊!”
紧接着,人群中立即附和着“青天大老爷”“爱民如子”“清正廉明”之类的颂词。
沈时桉脚步一顿,她心知肚明,这带头喝彩的,十之八九是沈云山安排的人。
百姓们的注意点被带偏了,纷纷开始称赞沈云山。
“是啊,刺史大人是个好官,跟邳州比起来,我们好歹活得好好的。”
“前些日子城外的流民,如今也没了,沈大人功不可没……”
见舆论渐渐转向对沈刺史有利的局面,混在人群中的衙役松了口气,彼此交换了眼神。领头带着人挤出来,却发现那几个煽风点火的闲汉早已不见踪影。
“刺史大人会出来吗?”一位妇人望眼欲穿,不知今日有没有眼福见一见刺史。
那妇人话音刚落,前头忽然传来骚动:“来了!来了!门开了!”
话音刚落,刺史府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门口。
沈时桉一袭青衣跨出门槛,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扫,那些窃窃私语顿时消弭于无形。
她的视线扫过门前的百姓,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百姓见来人是沈时桉,脸上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怎的不是刺史大人。
沈时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刘管事三两步上前催促着:“四小姐,该上路了。”
沈时桉闻言回眸,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几分凌厉,她斜睨着刘管事,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刘管事,百姓这么翘首以盼,何不请父亲出来一见?”
刘管事面上表情不变,垂首恭敬道:“四小姐说笑了,只是老爷日理万机,此刻正在处理要务,怕是抽不开身。”他眼尾余光扫过院外围观的百姓,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况且……主子的行踪不是我等下人能过问的。”
沈时桉眼尾微挑:“哦?是吗?”
刘管事面上纹丝不动,只将身子又压下去几分,声音恭敬却暗里藏刀:“天色已晚,还请四小姐请上路。”
沈时桉忽地笑了出来,她漫不经心道:“刘管事,期待和你的再次见面。”
说罢,不等刘管事回答,沈时桉转身离去,抬脚准备踏上马车。
刘管事闻言身形微滞眼底闪过一丝浑浊,心底冷笑,四小姐,此去山高路远,怕是……永别了。
思绪万千,他忽地提高声调:“四小姐一路顺风。”他尾音拖得很长,朝护送沈时桉进京的部曲使了个眼神。
闻言,沈时桉上马车的脚步微微一顿,回过头扫了他一眼,随即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上了马车。
车队缓缓前进。
刘管事望着车队离开的方向,回味着四小姐临行前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颈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书房。
“叩叩叩!”
门外三下有序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缓缓打开,刘管事走了进来。
沈云山手执黑棋,随手下了步棋,听见声音头也没抬,随口问道:“人走了?”
“走了,四小姐已经出城了。”刘管事弓腰驼背。
“将人安排妥当,东西一个不能少,若是少了……”沈云山将棋子丢回棋盒中,抬眼看向刘管事,眼眸中流露着一丝狠厉,“提头来见。”
“是。”刘管事恭敬道,“老爷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城外,车队离开江陵城,缓缓驶向管道上。
沈时桉倚在马车窗边,指尖挑开纱帘,她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赵进,人撤走了吗?”
赵进勒马靠近,他不动声色扫过前方的领头,低声道:“都安全离开了,小姐放心。”
沈时桉微微颔首:“去告诉周蒙,可以开始行动了。”
“是。”赵进抱拳领命,沉声道,随后一夹马腹离开。
赵进策马疾驰至周蒙身侧,两人身形交错时,他压低声音快速说了几句。周蒙眼神一凝,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周蒙不动声色地勒紧缰绳,让马缓缓慢了下来,落在了车队的最后面,借着山林的遮掩,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
沈时桉放下纱帘,隔断了外面的视线,转首间,对上晚秋直勾勾的视线。
“怎么?”她一时觉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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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上开花了不成?”
晚秋这才猛地回过神,脸颊“腾”地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小、小姐特别有威严。”她顿了顿,又说,“比老爷该威风。”
沈时桉轻轻一挑眉:“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晚秋红了脸,憨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小姐,我们已经出城了。”她既兴奋又忐忑,这是她第一次离开江陵城,对京城充满了憧憬,“不知道京城会是什么样子的?”
“想进京?”沈时桉问道。
晚秋微微颔首,但这些日子跟着小姐,她也知道进京只有死路一条,她抬眸望向自家站姐:“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去何处?”
沈时桉抬眼,望向远处,唇角微动,缓缓吐出三个字。
“鹿鸣山。”
沈云山不会在充州境内动手,若是离充州远了,便脱离他的掌控,所以他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便是这鹿鸣山。
况且,这鹿鸣山位于充州,邳州,祁州三州交界地带,土匪横行,在这她被劫杀,有理有据,皇上在不满,最多也只能派人剿匪。
鹿鸣山,实在是个好地方啊。
说罢,沈时桉掀开窗帘:“不过,京城…”她叹道,“确实是个让人心生向往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沈云山派来的人身上,那人仿佛不像来护送的,倒像是来押送的。
晚秋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只见马上之人眉宇间掩盖不住的傲慢之色,眉头微微一蹙:“小姐,您瞧这人好生无礼,竟这般目中无人……”
那人骑着马走进,马上之人非但不行礼,反倒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们,全然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沈时桉缓缓放下帘子,她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怕是觉得我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他放在眼里。”
晚秋闻言一惊,连忙阻止:“小姐!这般不吉利的话,您快别说这种晦气话。”
沈时桉轻笑一声:“少安毋躁,谁死谁说还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赵进的声音:“小姐命令,加快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到达驿站。”
那领头的部曲闻言勒住缰绳,他斜睨着赵进,嗤笑一声:“你是谁?这离驿站少说二三十公里路,就凭四小姐这金枝玉叶的身子,能受得了颠簸?”
晚秋在马车美听得真切,气得眼疼,正要开口,便听沈时桉道:“不劳费心,加速行驶。”
车外传来那领头人闻言一顿,随即阴阳怪气道:“四小姐说得倒是轻巧,这荒山野岭,四小姐金枝玉叶的身子骨,哪能经得起这般折腾?”
说罢,马蹄声围着马车绕了一圈,他又补了一句:“横竖都是要露宿的,何必着急赶路。”
赵进脸色沉了下来:“主子的命令,你听着便是。”
领头人的脸色骤变,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落了面子。他阴鸷的目光扫过马车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且容他们几日,眼下刚出江陵城不久,还不是发作的好时候,待出了充州,他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