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走后,院门外便传来一道尖锐响亮的声音。
“都慢着些,若是磕了碰了,小心点你们的脑袋。”一个管事嬷嬷吩咐着下人。
紧接着,传来一阵有序的脚步声,一群小厮们抬着箱子鱼贯而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院子里就堆满了满满登登的木箱。
沈时桉闻声而出,便见如此浩浩荡荡的场面,她眉梢微挑:“嬷嬷这是做什么?”
那嬷嬷转身时,脸上堆起十二分的殷勤:“四小姐安,老爷特意吩咐老奴送些体已来。”她往前凑近半步,“都是给您预备着进宫撑场面的好东西。”
原先大小姐和二小姐进宫,场面不及这十分之一,没想到四小姐在老爷心中如此重要。
这般想着,嬷嬷又说了些恭维话:“老爷待您真是一等一的好,就连嫡小姐都没这待遇。”她恨不得给沈时桉夸出花来,“要老奴说啊,就凭您这身气派,就是天生当娘娘的命。”
沈时桉神色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任由她那谄媚的不咸不淡地望着她,没有接茬。
嬷嬷见她神色冷淡,脸上笑容瞬间僵住,她讪讪地福了福身:“是老奴多嘴了,四小姐莫怪。”
待下人们走后,沈时桉漫不经心地打开离她最近的一个箱子。刹那间,银光乍现,整整齐齐的银子闪着光,晃了下她的眼睛。
沈时桉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将所有箱子都打开看了一遍,没想到里面竟都是真金白银,她原先以为起码有一半都是假的。
她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之前想不通的问题瞬间有了答案。
“小姐…”晚秋眼底露出惊讶,光看礼单没有什么实感,这一箱一箱的金银细软,看得晚秋眼花缭乱。
“小姐,这……这些东西都要献给皇上?”惊讶过后,晚秋望着院子里的东西有些肉疼,虽说都是主家的东西,可眼见着这些好东西都要送进宫,她的心跟刀割似的。
想明白之后,沈时桉素手微抬,将手边的箱子合上:“心疼什么?”她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些东西能不能进京,还是个未知数呢。”
晚秋一愣,瞪大双眼:“难道押送的人敢中饱私囊?”
沈时桉忽地低笑一声:“这泼天的富贵摆在面前,圣人也难保不起贪念。”她抬眸望向远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况且,沈云山这手暗度成仓的戏码,演得倒是真切。”
晚秋闻言浑身一颤:“小姐是说……老爷故意要让这些……这些东西遭人劫走?”
沈时桉道:“这些箱子一旦出了充州,怕是马上便会被洗劫而空。”她缓步走向那一排排的箱子面前:“表面上是散尽家财表忠心,背地里……”
沈时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要途中不幸遭遇土匪,人财两空,届时沈云山既能全了忠君之名,又能免除皇帝惦记。”
晚秋角色煞白,眼中满是惊恐。
“害怕了?”沈时桉轻声问。
晚秋突然“扑通”跪下:“奴婢誓死跟随小姐,奴婢不怕!”她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沈时桉轻笑一声,将人扶了起来,语气中带着笃定:“相信我。”
她目光落在晚秋煞白的脸上,她原本不打算告诉晚秋这些,忽然改了主意。
她之后要干的事,晚秋跟在她身边,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行,让她提前适应适应。
“娘!娘!”
沈清汝冒冒失失地闯进内室,珠帘被她撞得哗啦作响。
周氏正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两个丫鬟跪在身侧,一个轻轻揉着太阳穴,一个小心捶着腿,闻声连眼睛都没睁。
“娘!你还在这躺着呢,外头都要变天了。”沈清汝一跺脚,在她身旁坐下。
周氏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不疾不徐地问道:“发生什么了?这么着急。”
沈清汝气得头晕,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捂着心口道:“娘!爹爹他竟给了沈时桉七成的家产。”她一把拉住周氏的衣袖,“娘,你快去阻止爹爹,那本该是有我的嫁妆。”
话音刚落,她眼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周氏闻言非但不急,反而轻笑一声,慢条斯理拍着她女儿的手:“就为这点子事?”
“娘,你怎么还坐得住!那些地契,金银细软,眼瞧着就要进了沈时桉的口袋。”沈清汝急得眼眶都红了。
周氏眸光一凛,抬手挥退了丫鬟。待内室只剩她二人,她才将沈清汝的手拢入手心:“我的汝儿,别心急,那不过是一个诱饵。”
她唇边浮现一抹阴冷的笑:“你父亲这出戏,是演给外人看的,沈时桉她有命拿,没命花。”
沈清汝瞳孔一缩,连呼吸都滞住:“可……可这些不是她要带进宫的东西吗?若是假的岂不是欺君吗?”
周氏忽然笑出声:“我的傻孩子,谁说一定要我们动手,这世道不太平,遇上土匪…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沈清汝听完,大惊失色:“圣上若是怪罪下来……”
“怪罪?”周氏笑道,“进京的路上,我们沈家可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于情于理,都怪不到我们身上来,圣上若是连这都要怪罪,岂不是寒了满朝官员的心。”
“放心,一切尽在老爷掌握之中。”周氏拍着她的人,让她当宽心。
梧桐院。
“都十天了,怎么还不见沈小姐,我等得花都快谢了。”周蒙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声嚷嚷。
赵进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倒是说句话啊,我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快憋疯了。”周蒙哭天喊地,快来个会喘气的吧,再和这个哑巴一个屋,他真的要疯了。
“沈小姐。”赵进突然正色道。
周蒙先是一愣,随即乐了:“好你个姓赵的,让你开口说两句跟求爷爷告奶奶似的,这会你学会诈我了是吧。”
赵进依旧面无表情,只望向他的身后。
“这些日子可还习惯。”
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周蒙一个激灵回过头,只见沈时桉立在门前。
他方才嚣张的气焰卡在嗓子眼里,最终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沈小姐,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沈时桉眉头微挑:“你不是想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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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蒙顿时涨红了脸,干笑两声,沈小姐能抽出空来见他们,便是给了他们体面,不过是平时嘴上没个把门的,说些玩笑话罢了。
沈时桉见状,眸中笑意一敛,说起正事:“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赵进抱拳道:“请沈小姐吩咐。”
周蒙拍着胸脯道:“沈小姐放心,交给我们,我们什么都能干。”
“好。”沈时桉眼眸微眯,“你们近日在江陵城中,留心寻找一些品行端正,子然一身之人,最好是穷途末路,甘愿效死之人。”
“是。”赵进应声。
周蒙本想问为何,听见赵进的声音,正色应了声。
沈时桉交代一番找什么样的人。随后她玩笑道,“这就算你们的投名状了,我等着查看你们的收获。”
沈云山想自导自演,那她就算他自讨苦吃,白给她做嫁衣。
“是。”
“保证完成任务。”
次日,茶楼。
小二引着沈时桉和晚秋二人往上走:“二位姑娘来的正是时候。”他回过头笑道,“今天咱们这说书先生可备了好些个新鲜故事,保管您没听过。”
沈时桉脚步未停,语气中带着随意:“新鲜事?莫非跟刺史有关?”
小二嘿嘿一笑:“姑娘且听着便是。”
他将沈时桉二人引至二楼后便离去了。
沈时桉坐下,垂下眼眸看向台下的说书先生。
“以前的东西都说腻了,今天来点不一样的。”说书先生一合折扇,“各位知晓如今圣上再开选秀之事吗?”
“这谁不知道啊?”
“就是,说点我们不知道的。”
说书先生悠哉悠哉道:“莫急,莫急。”
“各位知晓咱们刺史大人之女即将入宫之事吗?”
“刺史大人都送去两个女儿了,这江陵城内谁不知晓啊?能说说,不能说让我来。”
说书先生不慌不忙:“各位一定不知晓,圣上正为邳州水患忧心,咱们刺史大人拿出七层的家产,让其女带着送往京城,以解圣上之忧。”
“七成的财产?”
“这么多!”
沈时桉讽刺一笑,这么快沈云山就安排好了人,开始造势。
“小姐,怎得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晚秋压低声音靠近她,“明明刘管事才将礼单列出来,怎得这么快就传了出来。”
说书先生继续道:“这不,刺史府已经开始倒卖刺史大人的古玩字画了,鄙人不才,有幸得了刺史大人一件字画。”
“真的假的?”
“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刺史大人真是个好官,这些日子没日没夜处理邳州来的流民,如今流民刚解决,便又为治水患,变卖家产。”
“是啊!是啊!”
晚秋不满道:“那些流民明明是小姐解决的,怎得算到老爷头上了。”
沈时桉面色不变,喝了口茶,听着说书先生对沈云山的吹捧。
若不出她所料,最多不过一日,沈云山的爱民如子的名声大抵就会传遍整个江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