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秘密，好吗？”卡珊德拉把一杯热可可递给桑特的时候说，她只给自己和桑特做了饮品，这是因为西蒙一定会吃掉杯子然后把饮料倒在地上。
“斯莫尔知道这件事吗？”沉默片刻后，桑特开口了，“我是说，这两件事，这个，还有你的手。”他说到这的时候看了卡珊德拉一眼，心有余悸。
“他要早一些。”卡珊德拉解释，喝了一口自己的饮料，“还记得当时斯莫尔家起火了吗？我们都在。”她指了指西蒙。
让桑特知道这些事，她自己也有顾虑，担心桑特会就此离她而去，正如她所想，她的异能不是些做纸杯蛋糕的小巧技能，所以备受讨厌。
她清楚地记得桑特看她时候的每个眼神，她不愿忘记，更加想时刻提醒自己她是个怪物，一个和正常人不一样的异类。
西蒙更加，他甚至不是人。桑特已经觉得他是一个闯入者了，知道他是欧米内斯只会让他更加疯狂地想要把他推拒门外。
“他接受了？”桑特皱了皱眉，显然发现了其中的一些不为人知，“他看上去和他老爸一样，知道你们比我们更加……独特，我是说，他会和你们拼命。”
“前提是他拼得过我们。”卡珊德拉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干巴巴地说，“一个人和两个打，真有意思。”
西蒙没说什么，但卡珊德拉觉得他马上就要从桌边滑走了，像一团粘液，不知道他本来的世界有没有那种绿色的粘液生物。
“呃，西蒙？”桑特突然说，让西蒙睁大了他本来下垂的双眼，“是这么叫的吧。”他们听见他喃喃。
“如你所想。”西蒙哀伤地回答。
“欢迎来到布莱因德，兄弟。”桑特说，伸出一只手，但西蒙并没有接，他只好笑了笑收回去，“别对卡莎做不该做的，我们就是朋友。”他最后笑眯眯地警告。
“从不会。”西蒙叹了口气，卡珊德拉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西蒙确实不会对她做些什么，但戴斯蒙德会，他们在约会，而这一切都是西蒙的责任。
如果没有西蒙，就没有他们现在怪异的关系，戴斯蒙德会透明化而死，而什么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虽然多于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就不算秘密，但我会把它保持一个大型秘密的。”桑特眨了眨眼，“我会守口如瓶的。”
卡珊德拉点头：“我很庆幸你这么想。”她的确很庆幸，她当时失控了，但凡桑特不把这件事守住，她就一定会在布莱因德刺眼的阳光下被他们烧死，像烧死女巫一样。
他们决定回去睡觉，桑特自己又收拾了一间屋子，他们学校因为这件事也停学了，不过他说他觉得就是私立学校的校董和校长懒得上班，借机休假。
卡珊德拉在他们在楼上的时候拨出了一个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
“我是卡珊德拉·伊斯特里。”她听到对面是陌生声音的时候皱了皱眉，“我找戴斯蒙德。”
“他在书房里和先生讨论课业。”佣人告知她，“他的手机由我保管，先生不喜欢他在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电子设备。”
卡珊德拉小声道谢，说她一会再来打电话，这些事情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着急，她只需要告诉戴斯蒙德，桑特知道了这些事情，这一切就被解决了。
-
然而戴斯蒙德一直没有接电话，她在两个小时后打了第三次还是这个佣人接听，对方已经明显不耐烦，她才放下了给他打电话的念头。
“他一直不接电话。”二楼的走廊灯已经灭了，桑特在休息，只有西蒙像一只木偶一样坐在她的椅子上，她和他搭话，“我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事。”她想让西蒙告诉她，但西蒙只是摇了摇头。
“很难。”他说，“他是被迫的。”
“我需要开车过去吗？”卡珊德拉问，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让戴斯蒙德从他那间书房出来，这样明显是不妥的，但她不认为一个人可以在书房里和另一个人讨论两个小时他讨厌的课业。
“不要逼他。”西蒙说，“最近这两天都不要找他了，以防万一。”他深深地说了这些话，让卡珊德拉不寒而栗。
“可——”
没有人打断她，她自己停住了。
戴斯蒙德正在经历什么？他怎么样了？她心里老是冒出这些问题，但又一遍遍被她以“这问题真的很傻”的理由压了下去，开玩笑，她到底为什么要在意戴斯蒙德？她有什么义务吗？约会是她要求的吗？
明显，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否定。她根本没有任何义务去关心戴斯蒙德的死活，不管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被求来当他约会对象的身份。
但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否认这些。
她承认她没有办法完全杜绝戴斯蒙德的消息。
“而且。”西蒙起身，身材纤长，这个词很少用来形容他这个样子的吸血鬼，但似乎也不能用“瘦长”，那样他将看上去像瘦长鬼影，“善意的提醒，”他语气中有浓厚的伤感，“注意斯布林·桑特。”
这件事看上去在他眼里很受重视，他甚至把桑特的名字倒过来说了，一般只有在毕业典礼上才会这么叫，而且必须是很老派的颁奖者。
他转身飘走了，有的时候他的脚是悬空的，像幽灵。
卡珊德拉在他离开之后跌坐回了床上，就在他原来坐着的对面，感受到从椅子上传来的冰凉痕迹，但绝对牵扯不到任何物理知识。
这是人文事情。
像最著名的悲剧爱情，一对年轻夫妇用生命换来了仇敌家族的和解。她看不清自己的命运，但有一刻，她确实觉得这好像她，似乎在命运里，就是她要用生命换来布莱因德和所谓异类的和解。
“该死的。”她倒在床上，开始劝说自己进入睡眠，但似乎并不起作用，满脑子都是西蒙叫她注意桑特——桑特有什么好注意的！他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这没什么，他一直很正直。
没什么，她就只当西蒙突然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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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未来总是可以被改变的，没有谁的命运是写在太阳系和十二宫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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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斯蒙德愤怒地捶了门一下。
很重的一下，他甚至能够感受到门的震颤，但更加清晰的是手的生疼。
“呃！”他低吼，用能够把门灼穿的眼神看着被人从外面固定的锁钮。
他此时多么希望卡珊德拉在他身边，至少这样他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但手指的刺痛提醒了他，她不在他身边。
是透明化。
透明化伴随着刺骨的痛，大有砍断他整根手指的架势。
他顶撞了他的父亲，所以被关在了这里，从小到大他经常被关在这里这么做，但这次他显得格外愤怒。
卡珊德拉看到了会怎么说？
她会笑吗？笑着告诉他：“戴斯蒙德，你真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无能但愤怒的断腿狮子。”
他们没收了他的手机，他没有办法和她通信，这感觉不好受，好像把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抽走了，让他知道他这个时候没有了唯一安全的着落点，空中盘旋而始终无法降落的飞机。
他打赌卡珊德拉给他打过电话，只是他没有机会接起来。应该是负责保管他手机的佣人接起来的，那家伙脾气不是很好。
“先生，你知道我们不能。”门外一个声音对他说。
“那就滚！”戴斯蒙德狠狠踢了门一脚。
这里不是家，这里是威廉·斯莫尔的掌权地，他早已经清楚这件事，也早该清楚这些事。所有佣人，只要他父亲一声令下，不管对他曾经有多好，都不会听他的，或者说轻易饶过他。
“这不是你和卢卡斯说话的方式，戴兹。”斯莫尔先生沉稳的声音缓慢地传来，“道歉。”
戴斯蒙德感受着自己的胸膛起伏——他不能道歉，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坚决不会——
“道歉。”斯莫尔先生站在实木桌子后面，侧对着他，“否则你就会被关禁闭。”
“不会如你所希望的，父亲。”戴斯蒙德轻声说，“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我拒绝。”
“那就关禁闭。”斯莫尔先生干脆地说，他快步走到门口，瘦削的脸锋利地穿透了书房与世界之间的壁，“卢卡斯。”他叫，“送戴斯蒙德去关禁闭。”
然后戴斯蒙德就被大块头的佣人卢卡斯把胳膊扣在身后，用力推进了这间房间，他也可以反抗，只不过现在反抗显得格外苍白。
佣人当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他只知道让他把他关进去的人是斯莫尔先生，而斯莫尔先生的命令需要被执行。
执行者从来不带脑子。
戴斯蒙德眯了眯眼，后退两步，尽量远离那扇门，像一只警惕的猫。
不过也确实应该警惕了。
他所有说过的话里，唯一一句让斯莫尔先生脸色骤变的，就是那句：
“我断定凶手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