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住进了西跨院陪着沈离,只是二人说的话却不算多,都不是情绪浓烈的人,多年未见,时间如鸿沟,纵使知道是至亲之人,但有些话还是说不出来了。
何况都知道对方过得不容易,有些事不说比说好。
“阿离,快来。”侍书笑的开怀,身上还穿着没换下来围布,手里捧着个白盘子,盘子里摆着的黄澄澄黄豆酥:“你小时候最爱吃小郎做的黄豆酥了,快来尝尝,看看小郎的手艺可是精进了?”
沈离有些诧异的看着黄豆酥,忍不住问道:“父亲,你今日都跟我在一处,这黄豆酥最是费时间,你……”
侍书摆摆手,浑不在意的说:“这你别管,只要你吃着开心,小郎就高兴。”
沈离被侍书牵着顺从的坐在桌边,在侍书期待的目光中,小心的拿起一块儿,这黄豆酥娇气的很,若是手上拿取的力道大了,很容易碎。
沈离慢慢的尝着味道,被前世今生这么多沉重记忆裹挟的心,在这熟悉的味道中渐渐松快了些,他抬起头对着侍书也笑:“父亲,黄豆酥果然还是您做的最好吃。”
两人围坐,吃着点心,就着身边的琐事闲聊,竟是难得的愉悦。
“二少爷,大府郎院里人来传话,说是……小郎的探亲时间到了,今日过了晌午就有人送他回庄子。”良平话说的吞吐,实在是有些怕了这二公子,瞧着和和气气的,可对得罪了他的人可是不手软,那教规矩的侍人如今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呢。
听完良平的话,二人都敛了笑意,侍书的双眼很快就红了,怕沈离跟着难过克制的擦了擦眼角,哑声说:“怎的这般快,还不到一日呢。”
沈离缓缓放下手中没吃完的点心,并未多说,赵令这一出无非是想拿捏自己,摆明了告诉自己小郎在他手里讨生活,若是想要小郎日子好过,那就得乖乖听话。
他起身进了屋,不多会儿便出来了手里拿着个荷包,沈离抓着侍书的手放了进去:“父亲,这些钱都是母亲赏的,我这些日子在府里也出不去花不了,你都拿着,去庄子上好好过日子,比在这府里痛快。”
“不成不成,我有银子不缺钱,庄子上也没什么花销,你不必顾念我。”侍书忙将荷包往回塞,他这个做父亲的帮不上自己的儿子,但至少不要再从他身上拿东西了。
“公子,大夫郎那边的人来了。”良平硬着头皮又进来通传了消息。
“知道了,让她们去门口候着,我自己送小郎出去。”
沈离按住了侍书推拒的手:“父亲再不可推脱,拿着这钱我才放心。”
侍书到底还是收下了银子,若是能让阿离放心他就先拿着,日后有机会再还他便是。
沈离将侍书送到了门口,因着身份的原因侍书不能走正门,只能从小院偏门出去。
离开前侍书拉过沈离的手,哽咽着说:“阿离,不必挂念小郎,庄子上的日子虽然辛苦但也简单,你在这伯府里要听母亲和大夫郎的话,别犯倔让自己不好过,等日后嫁了人,日子用心经营着会好起来的,阿离,好好的。”
说罢侍书擦干净眼泪,他强打着精神笑了笑:“阿离,回去吧,小郎有机会就会回来看你。”
沈离静静地立在门口,目送着父亲离去,心中似有惊涛骇浪在翻涌,但临到头终是成了一地死灰。
今日一别,望父珍重。
婚期临近,虽然是简办但因为成婚的对象是王府世子,再简单也要挂灯贴红的。
沈离低头背转身,望着这密密麻麻的一地红,顿了顿,慢慢挺直腰背走入了深处。
“公子,别难过。”良平终是忍不住劝说道。
“我不难过。”
侍书怀抱着包袱,心里难受的厉害,他忍不住泪眼朦胧的往回望,却只能看见沈离往里走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孩子仿佛要被那铺天盖地的红给埋住了。
他怔怔的停下了脚步,却又被后面人猛的一推,脚下踉跄着继续往前走。
沈离前脚回了西跨院,后脚赵令便来了,想来是一直留心着西跨院里的动静,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心腹,其中一个侍从手里捧着做工精细的嫁衣,嫁衣上金线繁复,绣成的牡丹花好似要活过来一般,在日光照射下流光溢彩,华贵异常
赵令自顾的进了屋,环视一圈后皱了皱眉,拿着帕子在面前挥了挥,立时就有下人拿了白巾布将椅子仔仔细细的擦洗一番,赵令这才勉为其难的坐了下去。
沈离冷眼看着赵令这番做派,想来是他们二人的关系到如今已是彻底撕破了脸,所以赵令往日慈祥端庄的大夫郎样子也就不装了。
赵令呷了口茶,慢条斯理的抬眼看向沈离:“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那下人你也见到了,如今也到了你该信守承诺的时候了。”
“大夫郎真是好大方,我小郎昨儿晚上才来,今日一早就被您的人给送回了庄子,您这也算守了诺?”沈离也懒得装,坐在一侧似笑非笑的望着赵令。
“左右人你也已经见过了,我们就来说说接下来的事,今儿上午王府那边就送来了嫁衣,嫁衣尺寸是依着岸儿做的,你穿着可能有些大,你先试试,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府里自己改。”赵令不想再提侍书,冷了脸对着沈离指使道。
“试与不试又有什么要紧呢?难道穿上一件合身的嫁衣,王府里的人就都成了傻子,看不出来我不是沈岸了吗?大夫郎,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得罪王府了,这掩耳盗铃的招数可不高明。”
沈离抚了抚送到面前的嫁衣,然后面无表情的抬手将其打翻在地。
“你……简直混账,枉我那日在你母亲要对你用家法的时候,顾念我们二人情分,拦住了你母亲,谁知道你现在如此桀骜,这个伯府里还有你怕的人吗?!”赵令一拍桌子,冷声喊道:“来人,把家法给我拿来,今日就算拼着王府不高兴,我也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赵令的心腹自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不多时就带上来个人,且这人手里还拿着祠堂的戒尺。
这人沈离没印象,想来不是府里的人,那人进来后也不看旁人,径直朝着赵令行礼问安。
赵令此时便笑了,又施施然坐了下去:“把二公子给我按住了,今日这位可是我特意请来的手艺人,最是知道怎么教训人,却又不会留痕迹的,离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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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不乖,为父可是帮你记着呢。”
站在赵令身后的人,听了主子的话,立即便朝着沈离走了过来,将人死死的按住。
沈离也不抗拒,知道赵令早有准备,他也就不费那力气了,只是这账有机会慢慢算。
良平见眼下这势头,想来大夫郎是动了真格,眼珠子转了转趁着人不注意偷偷跑去了前头。
见着沈离低头不言,这段时间一直处处不顺心的赵令总算是痛快了几分,声音也略高了几分:“动手!”
那手艺人得了赵令的意,当即便举起了戒尺,眼看着便要打将下来——
门外却喧闹起来,赵令示意下人息声,他似乎听到了妻主的声音,越听便越是来气:“这人竟然还敢来护着沈离!”
正恼怒间,听到外边穿来一道尖细的声音:“明昌伯,快将二公子请出来接旨吧,这可是钦天监选好的吉时,可不好耽搁了。”
沈明珠讨好的对着承喜笑笑,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侍,她一个没有实权的伯爵可得罪不得,忙对着西跨院的下人道:“都是死人不成,还不快进去请二公子出来接旨。”
话音落下便见房门打开,赵令面容和煦的带着沈离走了出来,笑吟吟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承喜公公乐呵呵的笑了:“大喜事,宫里赐婚,既然人都齐了,咱家也就宣旨了。”
听闻赐婚赵令一头雾水的看向沈明珠,沈明珠本就心虚此时哪里敢与赵令对视,故作镇定的偏过头去,领着府内众人跪了下去。
赵令没得到回应有些不安,心里莫名突突突的跳着,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但此时也不好问,只能跟着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明昌伯沈明珠之子沈离,温文尔雅,品行高洁,有君子之风,今特赐婚于太女姜穗为夫,愿二人互敬互重,结发同心,恩爱百年——钦此!”承喜公公念完笑眯眯的望着沈离:“太子妃快来领旨谢恩吧。”
未来的太子妃沈离,整个人完全懵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承喜以及他手上的圣旨,脑子里似有蜂鸣声一般轰隆作响,做不出任何反应。
沈明珠见沈离沉默,想着他近期很是有些倔性,怕他又发作惹怒了圣上见罪于整个伯府,赶忙提醒道:“沈离,接旨!”
沈离好似被这一声叫回了神,看了眼沈明珠,这才膝行往前,手举过顶的接过了圣旨,俯首叩谢:“臣子沈离,叩谢皇恩。”
话毕只听身后一阵惊呼:“大夫郎,大夫郎你怎么了?”
原来是赵令气急攻心晕了过去,丫鬟婆子立时慌做一团。
承喜本还想再多看几眼太子妃回去给圣上复命,可现伯府大夫郎晕厥,搞的一片乱糟糟的,实在是有几分不愉:“好端端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明珠一面指挥着下人扶大夫郎,一面擦着额上冒出的虚汗,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高兴地,高兴地,能得皇上赐婚,大夫郎高兴的忘乎所以失了礼数,还望承喜公公不要见外。”
赵令本来在下人的施救下悠悠转醒,可听了沈明珠的锥心之语,两眼一闭又厥了过去,这次可是晕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