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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异数

作者:朝辞晚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画舫缓缓前行,荡在莲丛中,细雨落下,滑过花瓣,汇聚在莲心的水珠晶莹剔透。


    阿树又看了一眼云缘,身姿纤细的女郎抱臂靠在船沿,微雨拢聚在发上,偏添上了随性与自在的美,浸润着发间别着的玉簪,水墨交融,她望着画舫内。


    阿树靠近,云缘闻得,回过头来扫了他一眼,不重不轻。这一记的,偏让阿树摸摸鼻子,不敢再近前来,却见她看得失神,又幸灾乐祸,指着那两人,道:“你别看了,就她,就圣穆大帝对面那个,对……她就是静贤皇后李氏。”


    原本就认为云缘是圣穆大帝某一位旧日女眷,如今见她不吱声,更是确信被刺激到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般道:“你要觉得不平,你就上,说不定下一任皇后就是你。”


    云缘被逗得笑出来,眉眼盈盈弯着,还继续问:“然后呢?”


    斜风吹着雨珠打在云缘脸上,睫毛也挂着水珠,雨打芭蕉,路过的诗人也要吟诵几句诗,阿树以为她强颜欢笑地哭了,全身顿时不自在了,偏他又不是诗人,又弱弱变了话术道:“你莫要伤心,世间男女之事大都如此,你爱他,他爱她,她又爱他的。姻缘之事强求不来的,更何况这位还是鼎鼎有名的圣穆大帝,三妻四妾的更是少不了,皇后咱做不来,指不定还可以做个他的妃子。”


    云缘没应声,耳朵听着,眼睛也看着,看着那位以后会三妻四妾的帝王出来,他着靛蓝金绣的窄袖长衫,玉冠束发,风华正茂。


    他正擦拭着手中的的长剑,落雪一般的少年郎,清清冷冷地不近人情,连莲叶上的微雨,六月酷暑的骄阳都暖化不了。


    太子摆了手,拒了暗卫拿上的伞,立在雨幕中,看画舫在红豆湖中缓行。


    暗卫跪在太子跟前,正禀报着近月来各位将军的战况。


    云缘也依旧靠着,眼里揉着笑,手指也轻点着船木。看了那太子良久,久到她亦觉得陌生无比。又重新别过头,想起来什么,问阿树,毫不客气道:“你死了多久了?”


    阿树想了会,道:“约莫十余年,不满二十年。”


    云缘颔首,眼睛垂下,又准备问些什么,眼风却一变,微微一顿,极快的避身,只被绞下一缕发,再定睛一看,一把利剑直直刺过来,剑风凌厉冷冽,嗡地一声后,直插船木。画舫上的暗卫纷纷拔剑。


    正是太子位方才手中擦拭的那一把。


    太子位盯着落剑处,瞧着那船木的裂痕,再往上瞧,只见荷叶轻摇,他微微蹙了眉。


    阿树这遭是脸色大变,因着剑击之处,正是云缘方才靠着的地方。


    云缘站定,也观察了一番太子位的举止,见他似有疑惑之态,又想起自己手中轻点之举,便心中渐明。转头看阿树这番如临大敌的防备样子,咳嗽了一声道:“嗯?竟忘了,他看不见我们。”


    阿树疑惑:“那为会何拔剑过来了?”


    云缘摇头,摊手笑道:“我亦不知。”


    阿树还拧眉,依旧瞅着太子。云缘站直身体,翻了一翻无字书,圆润的眼霎时抬起,过来拍了一把阿树的脑袋。


    她摸着鼻子道:“啊,竟忘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作何?”


    云缘低头又拨开无字书,胡诌道:“回去喂孩子。”


    阿树呆愣了。


    “你竟有孩子了?”


    云缘面无表情。


    “嗯,回去晚了孩儿们受饿,我夫君就不给我饭吃了。”


    “你还有夫君?”


    云缘白他:“废话,没有夫君哪里来的孩儿?”


    阿树看看云缘,又指指对面的太子位:“那你还跟他有染?”


    云缘面不改色道:“嗯,我偷人了。”


    偷人偷到皇帝跟前了?!


    阿树一时消化不过来。


    云缘笑了,却不给他消化思量的时间了,只略略抬了手,抬手的一瞬,她与阿树绑着的红绳被解开。


    云缘看着手中的书,前头翻过去的渐渐浮现了密密麻麻的字,寥寥几笔,便是他的一生。


    她算是明白了,这是本还未著完的帝纪,因着注定的一生,因着注定的生死,亦因着注定的情缘。


    无字书的书页哗哗响,阿树想伸手阻止,却无济于事。这本书被合上,完完整整躺在云缘的手中。


    藏书阁中蜡烛微鸣。


    云缘垂眼,将手中这本还未被著写完成的书放回书架上,脑中晃过少年圣穆帝执剑于前的模样。


    她出来时,天已经很黑了。那个独眼的太监也不知所踪,再往出走了几步,不见绘扇。


    阁楼外大雪纷飞,云缘沿着藏书阁外的长廊,她远远就看见了圣穆帝。


    他站在在藏书殿长廊的尽头,穿着在无字书中她第一次见他一般披着的墨色鹤氅,只是不见那时的锐意,在十几年中的岁月被抛光打磨,笼上了外壳,身居高位,圣颜难辨喜怒,却更让人痴迷。


    云缘难得心虚。


    忽得又想起来,昨夜夜半,帝王冒雪前来,她还未就寝抱着黑猫在怀中玩,看他挂雪带霜的样,实在,勾人了些。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激了,急了,烈了,她自己似乎也醉了,朦胧中被人抱着又亲又舔又做,被哄骗着叫了些称谓,至今一回想都忍不住面红耳赤的程度。


    她也应了些事。


    最后的时刻,他捧着她的脸,幽暗的光打在他一半脸上,一半阴影笼罩,只是眼里乱了,也发着红亦透着欲,撑着上身看了她良久,最终只是低下头,脸贴着脸,要求她早点回来。


    如今只是有些晚了,宫灯里的灯油都换了几茬,还有一个时辰,便要上朝了。


    顺时和绘扇都站在藏书阁殿外,老远地,两人都提着一口气。夜玉光站在最后头,透着拥挤的宫侍的缝隙,瞧了一眼圣穆帝的这个架势,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


    一回想看到主子没出息的模样,暗骂这个人间帝王装模作样。


    云缘走到伞底下,歪头看圣穆帝,眼里闪着笑,摇头晃脑。伞底下,两人相对的眸。帝王古潭无波,云缘狡猾地眨眼,又一次,云缘下棋一般地耍赖,掀开鹤氅钻进去,嚷着她好累,走不动了。


    圣穆帝握伞的手一紧,没动作。


    顺时的心抬到了嗓子眼,绘扇也站着暗自吸气。要知道,陛下晚膳时就在章和殿候着贵妃回来用膳。顺时派出的奴虽然仅仅来了藏书殿问了绘扇两趟,一次是刚入夜,一次夜半都无功而返。


    绘扇后来听大监道陛下枯坐到夜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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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按耐不住了,便摆驾来了藏书殿。


    绘扇也倒请旨进去找贵妃,不过帝王未许。而圣穆帝自个儿也不进去,就站在此处,看着藏书阁通明的灯火,仿似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不过……


    顺时松了一口气,摆摆手,驱散了宫侍,给帝妃二人让开路。


    远处的陛下与贵妃相对而立良久,后来陛下脱下了鹤氅,披在贵妃身上,背起贵妃,贵妃拿着伞,夜色中两人衣衫交缠。


    顺时喜极而泣,不用再受罪了。


    云缘趴在圣穆帝背上,头枕着他的肩膀,忽而问他:“你十九岁的时候在哪儿呀?”


    圣穆帝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默了一息,道:“自南往北,途经当时数国,”感觉到背上的云缘搂着他的脖颈,他呼吸一顿,继续道:“梁,晋,宋,平,燕。”


    云缘点头,又问:“你是几岁娶了我?”


    圣穆帝道:“二十。”


    雪很大,靴履踩上发出的声音厚重,却让人很安心。云缘抱着圣穆帝的脖颈,很认真地看着他,看得眼睛都不自觉弯了,于是又很认真地,吻住他的侧脸。


    嘴唇的冰凉,呼吸的温热,脸颊的软糯,帝王都感觉到了,只是搂着云缘的手紧了紧,黑色的鹤氅包裹着两个人。


    往日频繁的亲吻也掩盖不住帝王察觉如今背上云缘的不平常,尤其为在云缘于藏书阁中出来后。


    藏书殿与章和殿离得近,前头灯火阑珊,圣穆帝抬头看灯火,背上的云缘看着他,温柔如水。


    “阿姐,是关于我的么?”


    云缘一时默然,没吱声,心中开始思量圣穆帝在其中知晓多少天机时,听他开口道:“阿姐,你不必试探。”


    云缘贴近他的脸,回答:“我见到了不认识阿姐的小赵位。”


    圣穆帝道:“那时我十九岁?”


    云缘点头,打趣道:“冷酷无情,有了心仪的姑娘,还有三个孩子。”


    他们二人进了章和殿,帝王为云缘取下鹤氅。在温暖的内室里,圣穆帝低下头,抵着云缘的额头,有些无奈道:“阿姐,莫要乱诌。”


    云缘抬头看他漆黑的眼,听他说:“若是没有阿姐,十九岁,于赵位而言,无可信之人,无可期之事。”


    圣穆帝生来性情寡淡,冷若冰霜。但偏偏从小背负血海深仇,五岁得知兄长死讯后,百国追杀中突破重围,自此后颠沛流离,忍辱负重逃亡数年。


    家国大仇,复兴之希对那时他来说是执念却不是追求。


    圣穆帝摸摸她的发,又问“所以阿姐认为,你看到的赵位,本该是不认识阿姐或者是还未与阿姐相识的我,对吗?”


    云缘惊讶于他的反应之快,点头。


    圣穆帝轻笑,显山露水的俊朗。


    “阿姐,我很欢欣。”


    “为何?”


    “阿姐于我而言,是异数。”他含住云缘的唇,一点点轻吻,“而我于阿姐而言,也是阿姐的异数。”


    “我自以为蜉蝣撼大树,螳臂当车,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


    “其实也并非会是徒劳无功。”


    云缘在他怀中亦颔首。


    “原来如此,不过,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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