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动别人，乔漫云轻手轻脚的进了厨房。
食材在架子上用布盖着，锅碗瓢盆也都收拾的很干净摞在一起，最吃惊的是灶台旁边甚至还有个半人高的小型冰箱。
只是——
乔漫云左右看看，没找到她熟悉的燃气灶。
在窝棚区的时候，公共厨房烧的是柴火灶，有乔谷帮忙，她根本不用操心火的问题。
可现在就难了。
乔漫云看着黑漆漆的煤火，一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的样子。
“沈……沈振野，沈同志，你能帮我把煤火弄着吗？”
沈振野早将她为难的神情看在眼里，却没想到她倒是坦然的很，熟练的来找自己帮忙。
乔漫云：“我在家里从没用过煤火，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开，或者，有火柴吗，我自己也可以试试看。”
沈振野挑挑眉，伸手从怀里掏出火柴盒扔了过去。
“你试试。”
“……哦。”
乔漫云没想到他还真不上前帮忙，硬着头皮接过火柴。
那么问题就来了。
她是不知道怎么点煤火，但其实，她连火柴也都不怎么会用。
早知道她直接问有没有打火机了……
可想这些也晚了，乔漫云磨磨蹭蹭拿出一根火柴，回忆着从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场景，对准了火柴盒侧面就划了下去——
火没烧着，火柴断了。
“……”
淦！
她乔漫云从前虽然娇生惯养，但独立性也算是强的了，学什么东西也都很快，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反而处处出岔子。
要是提前知道会穿书，她怎么也得挑挑剧本，演十个八个的年代剧好好补补课。
“你可真是……”
沈振野看得直皱眉，在乔漫云准备再拿第二个火柴的时候，没有再看下去，大步走了进来。
“火柴也没用过？”走近了，沈振野忍不住又问。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乔漫云耳根似乎有些发红，沈振野微微一怔，不再多说，直接伸手接过火柴盒，伸手一下子划出火星，放在煤火里面的蜂窝球上。
瞬间，火光蹿了上来。
乔漫云松了口气，“谢谢你沈同志，你真厉害。”
这句厉害带着三分的真心。
沈振野听了更是无语。
这就叫厉害了？
他活了三十年，还没从想过自己会因为一根火柴被夸作厉害。
那要是出了这个门，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在乔漫云看起来，都叫做厉害了？
想到这里，沈振野心口堵了一下。
他好歹也是个副团级军官，好了，跟伙夫一个地位了。
“火都开的这么费劲儿，要不就算了，只是跟朋友吃个饭，也没有喝的多狠。”对她的手艺，沈振野基本是不抱希望了。
“那可不行，火都开了，不做就浪费火柴了。”
“你还知道浪费，刚才谁划断了一根的？”
“……所以啊，不做就是浪费了两根。”
沈振野语塞，深吸一口气。
“好，你有理。”
“本来就有理。”
乔漫云嘟嘟囔囔着，又问了沈振野厨房食材都可以用后，这才放开了手。
她没怎么下过厨房，但也不是一点不会，把食材简单处理一下后，磕了鸡蛋打散，就直接一股脑全放到了锅里煮。
沈振野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尤其是看她最后又加了半个苹果切片放进去后，更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以至于刚才脑子抽了风，才答应了乔漫云。
注意到沈振野质疑的目光，乔漫云将其他东西整理好，一边说：“补充维生素的，对胃好，等会儿你尝过就知道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以前上学的时候，在报栏里看到过。”
“学校报栏讲醒酒汤？是什么报纸？”
“是大队里发的，谁知道是什么，除了这个，其他稀奇古怪的科普都有，我们那又不能跟县城一样按照自己想法订报，只能是送什么看什么，反正当时就有一篇讲了这个。”
沈振野没有再问，因为说话的时间，厨房已经充斥了苹果的香味儿。
还别说，比他之前喝过的那些加紫苏叶子的要好闻很多。
“可以了。”
没有停火，乔漫云直接找了碗盛了一些出来。
转身递给沈振野时，她心下一横，咬咬牙惊呼了一声烫手，才要伸手去抓前面的沈振野，不想男人的速度比她快了太多，抬手便稳稳的将快要被她故意‘掉’下去的搪瓷碗接到了自己手里。
完蛋。
计划落空了。
沈振野是个练家子，直接对他动手显然是不靠谱的，估计没等她伸手摸过去，自己就被他一个过肩摔给扔到地上了。
没办法她只能耍点小心思，想着故意拿不稳搪瓷碗掉地上，自己再一个脚滑故技重施，摔到他身上，再趁机摸他一把，可……
可这位大佬跟人形机器一样，反应速度也太快了。
眼瞧着搪瓷碗被他稳稳接过去，乔漫云愣了一下，差点就哭出来。
“不知道滚水烫手？”沈振野瞧了眼她葱段似的指头尖上泛了红，皱起眉来，“你带着弟弟来省城，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就这样？”
乔漫云心里正难受，闻言不管其他直接就是反驳：“那怪我吗？我要是不来省城，我跟我弟都要饿死，要不然就是被家里嫁给村头死了老婆带了仨娃的老鳏夫，我有别的选择吗？你又不懂我的处境，你凭什么高高在上批评我！”
“我怎么高高在上了？”沈振野也心里憋气：“你看你刚才的动作，难道我说错了？”
“你就是说错了！我反正就是可以生活自理，只是你还不了解我就乱说。”
“是吗？你这么莽撞的就往外面跑，万一昨天没有遇到我，收容所里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乔漫云不甘示弱，下巴扬起，露出漂亮的脖颈，像是最高傲的天鹅。
“可这世界上没有万一，我就是遇到了你沈振野！见第一次面我就说过了，你是我的好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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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的情况下，我就是赌赢了！”
一番话说下去，沈振野沉默了下来。
他并不知道乔家其他的事情，但他对乔漫云想要过好日子的心情一开始其实就是理解的。
所以他的意思不是嘲讽乔漫云不自量力来省城，而是觉得乔漫云不应该这么莽撞，至少……多学点生活上的技能才更好些。
他觉得他只是好心。
可听完乔漫云这些话，仔细想来，好像也是他的不对。
是啊，如果面对乔漫云说的那些情况，是没得选择。
她不是莽撞，甚至可以称得上勇敢。
沈振野整理着心情，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乔漫云同志，我对我刚才说过的话跟你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事先考虑好你的情况。”
没去参军前，沈振野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母亲去世，父亲不在身边，只有个姐姐，根本管不住他。
打架斗殴成了常事儿，一言不合不过脑子就是干。
可后来参了军，他渐渐成熟起来，说话办事反而越发的沉稳，跟他最不喜欢的父亲有了几分相似。
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为人处世上的确稳重。
不稳重不行，战场中，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只是关乎自己。
渐渐地，他不只是沉稳，还经常被人称为老成，说他有城府，做人正直做事却狠厉。
而沈振野从前那颗躁动的心，也早就被埋到了最深处，或者说，是被他改造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那么浮躁的时候了。
可刚才，他确实浮躁了。
也许是喝了酒。
也许是因为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气的。
但总归是自己不对。
做错就要认。
看着乔漫云仍旧气呼呼一脸的不服，沈振野再次开口。
“我跟你道歉，之前并不知道你的情况，对不起乔漫云同志，如果你还生气，我可以认罚，或者……”
“……？”
“……&*￥”
眼前的乔漫云被放大了十倍，凑得很近很近，近的沈振野几乎能数清楚她眼睛上卷翘的睫毛有多少。
她突然的垫脚。
他其实是有反应时间的，可他手上端着搪瓷碗，身前就是乔漫云，他动一下，肯定要烫着乔漫云。
所以沈振野没动。
就这么木头似的眼睁睁看着乔漫云亲了上来。
她怎么敢的？
唇角上的温热跟沈振野的体温比起来微不足道，可那点柔嫩软糯，却是沈振野活了一辈子都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那是什么感觉？具体一点描述，像是……像是什么？
如果再多一点时间，他完全可以形容出来，也能忽略掉乔漫云眼神中的挑衅，数清楚这个女人的眼睫。
可她动作太快了。
乔漫云松下脚跟，指尖像是故意擦拭什么似的，从沈振野的唇角掠过。
“哥，你的嘴唇看起来好软，摸起来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