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过得很快，眼瞧时间差不多了，乔漫云带着乔谷下楼准备吃晚饭。
“姐，咱们就这样白吃白住的，时间久了，是不是不太好啊？”乔谷有些心虚，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没见过的，好像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是不太好。”
“那姐你啥时候跟他家人结婚？”乔谷觉得，结了婚可能就好一些了。
“结婚了也一样啊。”乔漫云戳了戳乔谷的额头，“还是得自己有点本事，才能站稳脚跟。”
姐弟俩走到了一楼楼梯转角处，客厅中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这会儿正艰难的从餐桌上挪着个热水壶，嘴里喊着去给妈妈帮忙。
那是放在煤火上烧的老式水壶，小姑娘力气不大，恰好把水壶挪到桌子边，水壶嘴正对着她的头顶。
至少再稍稍往下挪一点，还冒着热气的水就会从水壶嘴倾斜倒出。
乔漫云倒吸一口冷气，嘴里喊了句别动，飞快的跑了下去。
在热水壶快要顺着小姑娘手里的扫帚倒下去的瞬间，乔漫云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护在了身后。
‘咚’的一声，热水壶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铝制的水壶盖子被弹开，还冒着热气的烫水哗啦啦流了满地，还喷溅到乔漫云小腿上了一些。
“咋了这是？！”
“出什么事儿了？”
家里大人应声而来，小姑娘愣了片刻，也吓得站在乔漫云身后哇哇大哭。
刘萍跟周阿姨从厨房赶过来，看见女儿哭连忙上前抱到了怀里。
祝翠香刚下班，看着这一幕皱起眉，“咋回事啊，家里今天才来个外人，就闹得鸡飞狗跳。”
只有乔谷慌里慌张跑到了乔漫云身边，“姐，你没事儿吧。”
喷溅出来的热水不多，乔漫云裤腿上湿了巴掌大小的一块。
她没感觉到有什么疼，摇头说自己没事儿。
旁边，小姑娘已经一边哭一边将刚才的事儿大概跟刘萍描述了一遍。
刘萍后怕之余，抱着小姑娘跟乔漫云道谢。
“真是太感谢你了漫云，我就刚才去厨房了一会儿，这孩子就闹出来这么大个事儿，要是热水落在她脸上，我这辈子都得活在内疚里。”
说着说着，刘萍眼圈都有些红了。
闻讯赶来的乔家老三沈国华也到了，听完连忙拉着妻女一起跟乔漫云道谢。
“真不用这么客气，只是恰好我看到了，换了别人也一定会帮忙。”
“换了人可能不会反应这么快，反正我们一家三口都会记住你的恩情。”
“害，说恩情就太重了……”
乔漫云被谢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了想，伸手捏了捏小姑娘哭得通红的脸颊。
“你叫乐果？”
“嗯！”小姑娘梳着羊角辫，一双眼睛圆溜溜的。
“乐果，快跟姨姨道谢。”
“谢谢姨姨！”沈乐果吸溜着鼻涕，主动伸手摸了摸乔漫云的胳膊：“漂亮姨姨是大好人，等我明天报告给老师，给姨姨发大红奖状。”
乔漫云失笑，跟她又说了两句话后，被旁边仍忧心不已的乔谷打断了。
“姐，要不你还是看看有没有烫伤。”
“应该没事儿吧，我没感觉到疼。”
刘萍闻言顺着乔谷的目光看过去，随后惊呼一声，连忙放下女儿。
“国华，你带着孩子们去吃饭，漫云，走去我屋里看看咋回事儿，这烫伤一开始烫厉害了是没太大感觉的，快快快……”
刘萍力气大，揽着乔漫云不容她推脱给人带到了屋里去。
看他们进去，祝翠香哼了一声嫌弃的绕过那摊水，“诶呦，沙发上都溅上水了，这可是真皮啊，回头开裂了又得费钱，家里一天天的就太平不了，真是的……”
乔谷就在旁边站着，有些无措的低下头。
沈国华左右看看，拍了拍女儿，“去带乔谷哥哥洗手，洗完了回来吃饭。”
“好。”沈乐果乖乖点头，走过来：“乔谷哥走我带你去。”
“……嗯。”
等孩子走了，沈国华才清了清嗓子开口：“大嫂，这沙发是皮革，多少年前的东西了，不值什么钱，就算值钱，我们二房也不是出不起，您节省惯了，就别操心了。”
祝翠香还要说什么，一直沉默寡言沈国平推了她一把。
沈国平：“行了别说了，乐果又不是故意的，一天天的哪儿那么多话儿，老三你去看着果果他俩吧，你大嫂嘴上没个把门的，别在意。”
沈国华淡淡应了一声，这才追了过去。
祝翠香冷哼着，撇撇嘴，“老二老四当兵，老三搞科研，就我倒霉，嫁给你这个不思进取的，在街道办上当会计，还得靠着家里接济，你要是争气一点，我在家里也能抬起头了。”
沈国平有些不耐烦：“我不在街道办，也碰不见你啊，啥锅配啥盖，一天天的净想着跟人家比。”
“我这不是今天心烦嘛，你忘了早上胜男传的话了？话没错，啥锅配啥盖，咱儿子可是正经省城出身的大学生，还真要为了那个什么破婚书娶个乡下没文化的女人？”
“这得听老爷子的。”
“老爷子老爷子，沈国平你是不是还没断奶啊，咱自己儿子的事儿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当初我说要分家，还是你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现在说不能做主了？”
“废话，就你那点工资，分家了咱日子能跟现在一样住别墅请阿姨？说到底，还是你不争气……”
两口子拌嘴到最后也没个结果，干脆堵着气都回了屋里，晚饭也不吃了。
没了大房两口，晚饭反而格外和谐。
刘萍跟乔漫云说得上话，乔谷性子内向，但沈乐果是个不怕生的，聊开心后，吃完饭俩孩子就跑外面院子去抓蛐蛐了。
乔漫云腿上虽然没有破皮，但还是红了一大片，只简单擦了点清凉油后，刘萍还说晚上等沈胜男回来再喊着帮她看看。
只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
“估摸着胜男跟老四都得到凌晨了，胜男要是碰上医院加班，可能第二天才能回来，时间也不早了，漫云，今天先休息吧。”
眼瞧已经九点了，刘萍上楼后，乔漫云打着哈欠让乔谷先去休息，自己犹豫着，还是决定再等等。
沈家的客厅很大，也很空旷。
明明是个大家族，单看客厅，却没什么人气儿。
靠墙的位置摆放着梨木餐桌，现在没人吃饭，只剩摆着假梅花的花瓶。
皮革沙发也是冷棕色，大理石的茶几上没有寻常人家孩子的零碎玩具，只有供给客人用的几个玻璃杯。
除了这些，就还只有两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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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有半人高的虎皮兰孤零零的摆在楼梯口。
台灯安安静静亮着一小束光，将乔漫云的身影映在了门上。
沈振野也没想到孟偡竟然会去堵自己。
孟湛半路上拦了他，又招呼了几个战友，找了个国营饭店一起吃了个晚饭，他并不是个好酒肉的人，但战友兄弟间会偶尔小聚，推脱不掉，这才晚了几个小时到家。
沈振野把自行车停到院子里，还没开门就看到了屋里的灯光。
以为是沈胜男，沈振野没多想推门就走了进去。
“今天还没……”
话说一半，就看见乔漫云眨着眼睛望了过来。
漂亮精致的五官略带了点困倦，眼神有些迷蒙，但看到他的那一刻便亮了起来，多了几分神采。
这么晚了，她应该是洗漱过的，微湿的刘海被随意扎盘在了后面，巴掌大的小脸全部露了出来，光洁的额头上还有一些细碎的绒发，原本娇媚的脸上显出之前没有过的俏皮可爱。
“你回来了！”
乔漫云语气里除了诧异还有惊喜。
沈振野皱起眉：“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送过来的吗？早上的时候。”
“……不用你提醒，我意思是这么晚了你还在客厅没休息。”
“当然是在等你呀。”
乔漫云说得十分理所当然，好像她就应该在这么晚的时间，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等待才见过两次面的沈振野回家一样。
不过……
乔漫云本来想等的其实是沈胜男。
可眼瞧着马上都凌晨了也没个人影，她自然就想，除了沈胜男，就算是沈振野回来，她现在也完全可以接受。
时间紧任务重，不管怎么样任务完成了再说！
“等我？”
沈振野对这话显然抱有怀疑，“有事？”
“……”
似乎也没什么事儿。
乔漫云沉默的两三秒工夫，沈振野人已经直接上了楼梯。
要找机会的话，至少不能从后背进攻。
想了想，乔漫云手忙脚乱跟着也上了楼。
“你在三楼？”
“跟着我做什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昏暗的环境中，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脸色。
不过乔漫云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你喝酒了？”
沈振野侧过身，“这似乎跟你没关系。”
“可你这样直接睡第二天一定会头疼，要不……我给你煮个醒酒茶？”
沈振野直觉向来敏锐。
他总觉得，乔漫云的关心带着目的。
本想要拒绝的。
沈振野十八岁进的军营，就算不热衷喝酒，可日积月累下来，酒量也不查。
今天只是小酌，根本没有醉意。
可话到了嘴边，沈振野却改了口。
沈振野：“你会煮？”
“当然了，以前我姐……”
乔漫云几乎不下厨房，少有的几次开火，就是学着给深夜归家的姐姐煮醒酒茶。
她姐姐都说好喝。
“你姐？”
“我是说以前我就会。”
只有一楼那盏台灯还亮着，侧着身，能看到黑暗中她期待望过来的眼神。
“嗯，那我试试看。”沈振野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