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阆来到后门的时候,看见两顶一模一样的花轿,登时傻眼了。
裴相等人见人迟迟未回来,便也跟着过来了,待发现了这等荒唐事,便把裴翊阆叫下去训话。
两顶花轿便暂时停放在原地,轿夫们都下去歇息了。
“让你把冯氏赶紧娶了别生事,你又闹的哪一出?另外一个新娘是谁?赶紧送回去!”
人还没娶进门,裴翊阆怎么敢说其中一个新娘是苏大姑娘?
他只能撒谎:“我不想娶冯氏了,爹你非让我娶,我还不能多纳一位侧室么?”
“那你也别在大婚这一日啊!现在怎么办?哪位是正妻?你须得先同正妻拜堂了,再与另一位拜吧?”裴相气道。
“这...我也不知道哪一位是。”裴翊阆犯难。
“去把盖头给我拽下来,要不然就随便先娶一位!”
“这怎么可以?就算...就算冯氏身份不高,也不能未拜堂先揭盖头,这不是糟践人吗??”
“我不管你,现在吉时到了,你认不出来自己的新娘,就随便先娶一位!”
在来的路上,苏汐惜已经听闻漳州战败,苏氏父子被俘的消息。
漳州保不住了,圣上势必要找人来把这罪名给坐了的,那么,苏家就成了最佳背锅的了。
她不知道苏家是不是会像当年的容家一样,人倒众人踩,墙倒众人推。
今日来嫁裴家,她心里也七上八下,若嫁入裴家,相府势必要跟苏家绑在一块了,到时候,大概就是把裴家赶鸭子上架,去跟圣上抗衡,与各世家周旋,去保苏家了,要不然就是看裴相怎么化掉这桩婚事,是立刻找到理由将她休弃,还是断尾求生不要裴翊阆这个儿子了。
而这一切都不是她能控制的,早上出门前,母亲卢氏握紧她的手微微发抖,眼尾有些微微红,好像是哭过了,却依然维持往日肃然的姿态,失去记忆后的她与这位母亲相处的时间以来,她从未看过她这样失态过,哪怕在山上躲避黑鹰帮,也神情自若。
父兄他们杳无音信,苏家即将获罪被抄,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见步走步罢了。
坐在花轿里安静等待的时候,忽听到旁边一奇怪的动静,似乎是有人过来了,可一会又安静了。
新娘进了夫家门后,一日没有拜堂被掀盖头,一日也不能发出声音的旧习她还是懂的,所以也只能闭口缄默。
裴翊阆火燎火急来到后院认新娘,这时候被派出去的暗卫探子回来消息,查封国公府,收监苏家人的圣旨已经抵达了,据说朝廷那边发现苏大姑娘不见,正四处查找。
他想过被自己父亲知道他这么做后果很严重,但他这段时间心里脑海里想的都是苏汐惜,他也知道以他父亲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想救苏家人还是有能力的,不过可能会从此处处受世家的阻力,日后不管他父亲的仕途还是他的仕途,都会受阻。
而不救苏家,只是让苏汐惜与苏家人断离关系成为他裴家妇的话,就没有这种后顾了。
大不了被他爹打骂一顿,给圣上卖些好,此事就过去了。
至于汐惜那边,他可以先暂时哄着她,不让她知晓苏家的事,待日后事情了结,他再诚心跟她解释,届时她看在裴家已然尽力的情况下,相信不会闹太久。
失去了苏家,在京都举目无亲的她,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裴翊阆抱着这个心思来到两顶花轿前,掀开其中一顶一看,发现花轿里头空了。
里头的人呢?
他放下轿帘,又去掀另一抬花轿的帘子。
这时,他的手被一钝物所击,手腕处立马肿了起来。
他疼得蜷曲了身子抱住手腕,这时本应在前庭的宾客都过来了。
有个身姿伟岸且气度不凡的男子,立在宾客中间,一身黑色铁甲,朝这儿款款而来。
这个人就是曾经让裴翊阆嫉妒到发狂,不管是才华还是能力都远胜于他的,苏汐惜从前议亲的对象,废太子李祎。
他从前庭过来的时候还顺势撕下了一条红绸披在了身上,脸上有伤痕未愈,刀刃上有血腥未洗,就这么堂而皇之闯进来,直捣后院。
“松开你脏手,你的新娘在那边,这是老子的新娘!”
这人多年未见,从前见他时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地位甚高,母族又是当时世家之首的容家,那时候的他,贵不可言、傲然不群,而如今,在这份“倨傲”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一些历经风霜后的痞气和老练。
像一把开过封、饮过血、入过世的宝剑,锋芒内敛,棱角深藏。
位于两顶花轿后方一排后罩房的其中一间屋里发出一声尖叫,裴翊阆深感不好,连忙冲上前去。
屋门已经被李祎用内力震开,只见屋内新娘已经自己将盖头拿下了,压在她上头的男人是个瞎眼的,看起来是个武夫。
李祎睨一眼里头衣衫不整的新娘,就挥手将门阖上,转身:“你的新娘找到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来处理吧。”
他说着,就走往另外一顶花轿,掀开轿帘。
花轿里的人听见外头的动静,知道李祎真的来了,她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看着眼前一袭婚服头戴凤冠的人,李祎擦了一把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怎么,难道你还想嫁给我以外的男人吗?”
苏汐惜一愣,连忙颤抖着朝他伸出手。
见她直率朝他伸手的一刻,李祎就知道他的姑娘尚未恢复从前的记忆,他笑着拉住了她手,“上回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重话,我说不喜欢你说都是为了报复你的话,都是假的...”
在漳州看不见她的这段时间,他日日夜夜被思念煎熬着。
虽然他是因为不得不亲自动身去漳州,这才放她回去国公府的,但一想到她已经从二人一同生活过的山庄离开,他就难受得在漳州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然后他方才后悔因为傲气而同她说的那些违心话。
即便她恢复了记忆,即便她变回从前那个对他冷淡的苏汐惜,那又怎样?
倘若他此去漳州就命丧在那边的话,他会后悔自己曾经没对她说实话的。
·
屋里头的冯玉婵面对眼前的裴翊阆,和那个听她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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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辱苏汐惜的马奴曹勇丙,还有外头一院子的宾客,只觉羞愧难当,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她只想问一下这曹勇丙,明明让他认住兰花香,她方才在半路不是已经将兰花瓣藏在苏汐惜那顶花轿的喜幔上,为何他还是认错了呢?
方才有人进来抱自己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裴翊阆,直到进入房间,那人动作粗野时,她才终于察觉到不对,谁知道她刚掀盖头,裴郎就冲进来,刚好看见。
“裴...裴郎...”她推开马奴,不知该如何说。
裴翊阆用冷漠的眼神盯着她:“冯姑娘,如今是你做下不齿之事在先,让我们裴家跟着你蒙羞,我们之间的婚约,要到此结束了!你请回吧。”
说完他转身步出屋子。
冯玉婵掩住胸口跌跌撞撞追上去,“裴郎!不...不要...我是被陷害的!都是这个登徒子!”
曹勇丙想从窗户逃出屋子,已经被守在屋外的裴府守卫指着剑拦住,他大喝一声竟然掙开那些守卫,力大无比,夺了他们的剑,在院子里大肆打杀起来。
后院陷入了混乱,宾客哗叫着乱逃。
李祎放下花轿帘子,松开新娘的手,拔出利剑一刀精准扎进了曹勇丙喉咙。
看着歹人喉间鲜血,大伙儿更害怕了。
曹勇丙嘴里吐出血,但人却异常顽强地徒手拔出了刺入他喉咙的剑,登时血四溅,糊了一脸只能用另外一只手去捂住血口喷溅处,那双蒙灰的眼睛一直定在不远处躲在裴翊阆身后的冯玉婵,冯玉婵怕极了。
“裴...裴郎!是他...都是他...你要帮我杀了他,还我清白啊...”
苏汐惜怕李祎有危险,掀掉盖头从花轿走了出来,结果就看见那贼人踉踉跄跄站起,拿淌满血的剑朝李祎扑来的样子。
“小心!!”汐惜下意识叫出住李祎,这时那曹勇丙似乎嗅出了她身上有兰花胭香气,掷出剑的手突然转了角度,直接朝苏汐惜的方向掷来。
事发突然,李祎也料不到此人眼睛瞎掉竟还能瞄准汐惜的方向,他下意识抱住苏汐惜,将她护在了身后,汐惜挣扎不让他挡的情况下,二人齐齐摔在地上,李祎用手垫在她后脑往下摔,可她还是被震得昏过去了。
·
苏穆等人的战报已经八百里加急,李祎抵达裴相府的时候,真正的战报就已经抵达圣上手上了。
裴相和好些世家狼狈为奸,当年为一己之私,要破坏容相的新制变革,被派去支援容家军时,故意放走被容家军俘虏的敌军,然后栽赃容家军。
联合世家一起中饱私囊了军粮,然后把罪推到容家身上,隐瞒战况不报,使容家士兵置于危难境地,孤立无援。
容家军上下十数万人,每个将士背后都有家人,都有亲朋好友,可就因为某些上位者的利益,在保家卫国的战役中,只能在绝望中死去。
不能死于捍卫家国,不能死于大义,只是为某些人的利益而作为牺牲品,即便是死后,也要被历史的笔触无情地描黑。
时至今时今日,才终于被苏穆将这些尘封已久的真相的证据,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