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竟然静了下来认真去想她这番话。
累吗?她身边的人,也会...累吗?
正想着的当头,有人通禀说,裴丞相家的公子来了。
苏汐惜知道自己这次回来要嫁的,正是陪丞相府的公子,那相府公子来了,肯定就要来找她的,于是答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卢氏大吃一惊:“汐惜,你...你可懂得贵女要遵循的规矩?你和他尚未成亲,是不能...”
“放心吧娘...母亲,女儿都记好了,你刚刚不是说头疼吗?你先回去歇着,那个不是我的未来夫婿吗?由我去接待就好。”
卢氏看着她这好像有些不着调的样子,本来还想强撑着替她去见客,无奈那一路从城外逃回来的路上病着了到现在身体都还没好全,强撑着病体见客好像有些不大礼貌,这才只能让她去。
苏汐惜听卢氏说,这裴公子先前是喜欢她的,只是被她表姐冯氏挑`拨,蛊惑得想与她退婚,但裴相和她都没有同意。
汐惜忘记了前尘,记不得自己的母亲,也不知道父亲和兄长长什么样,只是在内心深处隐隐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自己宝贵的家人,一定要好好护着。
所以,尽管她并不想嫁一个被别的女子轻易就能撩`拨去的男子,但也不得不嫁。
既然如此,那就趁现在去与他见一面,同他商议好一些事。
苏汐惜要到前庭去见客,采苓已经事先找人去搬屏风了,两个搬着屏风的婆子从左侧的游廊过来,正好与汐惜相遇屈身行礼,汐惜看着这绣工精美纱质轻`薄的屏风,高兴道:“正好我那屋里空荡荡的,就缺这么一件摆件,放我屋里去吧。”
那两婆子显然为难,面面相觑。
汐惜歪头:“不是给我搬的?”
“是给姑娘搬的没错...”
“那好,去我屋里放好,我待会回去再添些盆栽什么的在下面,一定很好看!”
不等婆子说完,汐惜高兴道。
来到前庭花厅,已经有一个靛青色衣袍的贵公子在里头喝着茶等着了。
苏汐惜一步步走过去,边走边探究地看他。
这位公子长得不算太难看,还算温雅,走在大街上不算会被路人泯灭的那种,可要是与小祎哥哥比起来,那就是连提鞋都不配的。
有个姑娘小心翼翼地从后方打量自己,裴翊阆没多久也察觉到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会是苏汐惜,当看见眼前的姑娘时,他先是下意识一愣。
眼前这个姑娘已经不能称之为是他所认识的苏汐惜了。
在他记忆中,苏大姑娘是矜持而高贵的,每每见男客之前,定要先让仆从抬来屏风以隔断,她才徐徐而至。
可这次,屏风未摆,她就比屏风先行了?
而且...
裴翊阆因为惶恐,所以不敢太盯着她看,只能站起朝她揖手行礼,垂眼的同时用余光来看她。
可那姑娘并无唤人搬来屏风,也无回避,就这么直直地用目光来看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苏大姑娘...”
他好意想提醒她,谁知眼前突然出现一柄尖锐的剑刃。
吓了一跳后,他不得不抬首。
此时看清楚了来人。
只见苏大姑娘眼神锐利而灵动,较之从前冷傲沉静的眼神多了几分生气。
从前的苏大姑娘穿衣多是素色的,端庄大气的,可今日的苏大姑娘穿着打扮显然...艳丽鲜活了许多。
不是说现在的苏大姑娘不好,就是...让人有种不认识她了的感觉,有种...感觉她与从前那个人是两个人。
“你不会武功?”
苏汐惜见他全无反击的能力,只好收回剑刃。
裴翊阆今日是来试探一下看她是否知道一些事,和顺便跟她谈退婚的,可她突然之间像性情大变似的,让他很是意外地怔在当前,
“嗯...我,不会...”
“孱弱公子,不过挺好的,以后你打不过我,那我就放心了。”
苏汐惜身姿潇洒地步入花厅,随意坐在了一张高椅上。
因注意到了他眼神的不对,她回瞪他,“看我做什么?”
裴翊阆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垂首,“苏大姑娘你坐的...应该是客人的位置。”
“哦,不好意思。”姑娘赶紧站起又走到东面的椅子上坐下。
裴翊阆表情处处流露出对这件事的古怪。
“你坐吧,我有些事想与你商量。”面前的姑娘举止大方毫不矫作地向他一摆手。
见她如此,他已经不好再探问什么,只能顺着她的意来,“苏大姑娘请说。”
“你不喜欢我,这点我知道,但你到今时今日仍然与我退不了婚,那就证明这婚也不是你能退的。”
“既然如此,那不若这样,你我结盟,互助互利各取所需,怎么样?”
这姑娘如今虽然处处行为都透着古怪,但想事情思路还是很清晰的,她一下就点到了事情关键所在,并且用简单利索的语言就总结了出来并且提出解决方法。
“你...想怎么各取所需?”裴翊阆微皱了一下眉。
·
裴翊阆从宁国公府走回裴府时,自己还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答应同她继续成亲这件事的。
他明明是为了冯姑娘,去找她谈退婚的,可到最后怎么反而答应了呢?
可当时的苏汐惜实在太有蛊惑性了,她的一举手投足,她的灵动,她的潇洒,她的俏丽,让他不知不觉就开了口同意。
反正她提出了成亲两年后和离的,也答应会协助他和冯姑娘在一起的。
还未走到裴府,就被裴相的人抓住了,直接把他带到裴相那里。
裴翊阆见他爹很是生气的样子,垂首不敢说话。
“你可是去了宁国公府找人退婚?”不等他说话,裴相便出声道。
“出了那样的事,那冯氏在你眼皮子底下闹出那样的事,等于你差点就把人给害死了,你竟然还有脸去找人退婚??”
“爹,我...玉蝉跟我说了,她也不知道那些人是...”
“我看你是色迷心窍了!!被个那样的破落户就骗了!腰牌是能随随便便给人用的吗??”
“你可知我们裴、苏两家婚事定下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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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久了,苏穆那老家伙为何一而再、再而三,不惜以去前线上阵为由,硬是拖着两家的婚事迟迟不完成吗?”
“他根本就无意让我们两家结亲!他在等着一个机会,我不能让他找到这个机会...”
“所以,我们裴、苏两家一日完成不了婚事,你爹我也不会让苏穆活着回到京都。”
·
采苓后来把她从前会见男客统一用屏风隔断的事告诉了苏汐惜。
汐惜感到不可思议并且难以理解:“难道以前就没有人说过我很装吗?”
“啊?什么?奴婢没听懂...”
“很夸张,很浮夸。”
“怎么会呢?不过...倒是有人的确说过姑娘你很自命清高,却真的有自命清高的资本,一般的公子恐怕难以与姑娘你相媲。”
“而且,姑娘从前可不会轻易拿眼瞧人,男的女的都是,姑娘一般都是视线稍高,这才有大家的风范。”
“说话的时候,亦不可说太多,与姑娘没有关系的事,少去理会,重要的事才会轻轻说一句,不可以重复二遍,倘若有人听不清,你也不必理会...”
听着采苓口中介绍的那个从前的自己,苏汐惜有些快听不下去了。
她扯着自己身上一层一层堆叠的衣裳,只觉得那样穿着太过碍事,颜色寡淡死板又不好看。
从前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活成,这般心如止水又目中无人的老太婆模样的??
“好了,反正我回来履行了婚约,就不会让大家难做了不是吗?我履行就是了,但是其他的,都得随我自己的意愿来,可别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们是不是趁我不记得了事情合起来诓我的。”
采苓正欲再说,苏汐惜已经用剑刃将曳地的长裾一划拉,撕掉了一半,露出精美的流云锦绣粉荷攒珠鞋面,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干涸的塘泥地走去。
身后传来采苓惊惶大叫的声音:“姑!姑娘!回来啊!再过十来天就要参加相府的赏菊宴了,你可万不能在这会儿穿帮啊!”
苏汐惜连日来被关在暮气沉沉、万马齐喑的国公府上,即便被关的地方比之先前小祎哥哥关她的东篱小院要大许多许多,但那股压抑的感觉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起码在东篱小院里,春和那如簧之舌会说许许多多她爱听的话哄她,而景明看起来虽然很凶,但人却是有些木讷呆愣的,随便逗一逗就能让他跳脚,随便捉弄一下就能让他露出凶相,像一条被拔了毒牙的蛇,煞是好玩。
可国公府就不一样了,这里的人,大多活得像诡异的木偶,不爱笑也不爱动,偌大一座府邸安静规整得像清空了鬼魂的地府。
苏汐惜从荒弃的西苑那个干涸荷塘边的院墙翻过去的那刻,她看见了京都城密匝飞檐斗拱之间的大片洒下的金色阳光。
她嬉笑着绽放出笑容,沾满泥土的绣鞋踩在那外墙擦得干干净净的青石灰墙黄筒瓦之上,留下了一个个斑驳的印子。
采苓做不到像她那样徒步趟塘泥、翻墙上瓦,又怕大声叫喊会唤来旁人注意到,这样会毁了她们姑娘名誉,便只能在岸边干着急着看着她朝自己笑了笑,转身往院墙外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