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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体虚

作者:猫芒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江修翻过院墙,做贼似的左右暗窥,此处正对着一条通透的小巷口,寒风像把开了刃的刀,一股脑往他衣襟里坠。


    立在原地打了个寒噤,他陡地忆起过来时披着的斗篷被落在了徐怀霜那里。


    男人缩在院墙边垂着头,烦闷盯着这具于他来说较为单薄柔弱的身体。


    回首忿忿瞪一眼身后的院墙,像是这样就能将锐利的目光化作千根万根刺,狠狠刺过厚重的砖石,落在某个人的身上。


    这样的目光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瞪得兴起,再叫寒风在面上刮一刮,盘踞在舌尖的怒最终变为嗟叹,“算了算了算了,不生气,也不指望她发现我落了件斗篷给我送来,朱岳和任玄那俩傻子都够她忽悠的。”


    说罢又蛮横踢一脚底下的碎石,“她哪里会记得给我送来!”


    他话虽说得忿然,却还是鬼鬼祟祟躲去了将军府的侧门,静等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彻底意识到徐怀霜当真不记得,又或说是与他一并出了屋子就没再进去瞧过一眼,总算是重重怄了口气,登时低喊了句小没良心,肚里揣着一团火离开了洄南巷。


    这样的火裹挟着他一路走回护城河边,倒也不太觉着冷了。


    正前头有几道声音在喧嚷,期间依稀有个怒音在喊:“这条街找遍了都没找着?家里养了你们这帮废物做什么的?”


    “走,八妹妹,回禀母亲去,叫所有人都出来找她!”


    江修脚步倏顿,想着这话里的‘她’,想必是在说他了。


    先前徐怀霜告诫的话仍在耳畔,“你若不守着些规矩,惹了是非,再要出门可就难了。”


    江修鄙夷嗤笑,倘若他被关在徐家,铁了心肠要往外头来,便说是像今日这样,徐家又有几人能奈何得了他?


    正打算狷狂往前行进几步,又蓦地停下。


    他古怪拍一拍脑袋,与徐怀霜近在咫尺的对视却仍漂浮在脑海里,彼时她的眼神分明是有些害怕,为了替自己争取,却还敢硬撑着威胁他。


    适逢行至拐角,即便隔得远,他也看见了徐之翊正领着徐意瞳往回走,一水的小厮婢女压着脑袋跟在后头,将这条路都压得寸步难行起来。


    江修静静站在原地,单薄的裙被寒风刮得胡乱摆动。


    大约是觉得徐怀霜的话仿若魔音绕耳,又或许是觉得这天儿实在太冷,这些下人是因着要出来找他才被迫在外头白白受冻。


    这徐家的规矩又实在是多。


    这些下人说不准也要受罚。


    “我可没想连累其他人,”他陡地生出一丝忏悔之心,轻轻挪了挪僵硬的双脚,便喊道:“我在这里!”


    前方打头的徐之翊听见这声脚步一顿,回首遥望过来,立时变了副凶狠挂相,叫下人在原地候着,带着徐意瞳气势汹汹跑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徐之翊摆出兄长的架子,很是生气地单手叉腰,另一只手腾出来戳一戳江修的肩,“我和八妹妹找了你大半个时辰,你可知道?”


    江修撇撇唇,答道:“我......”


    “你为何不带上妙青妙仪?方才还有刺客,你不要命了是么?”


    徐意瞳蓦然打断他,瞧着比徐之翊更凶狠,肥软的两团腮肉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风吹的,“你......你不想出来就早些说!没人逼你出来!既然出来了又给家里惹麻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修本来暗自在心里咂摸好了借口,打算软声糊弄过去,被兄妹俩铺天盖地一顿吼,心里那股才摁下去的火又蹭地冒上来,再启声时嗓音竟还压过二人,“我寻方便去了!凶什么?没有下回了!”


    二人被他嚷得一怔,徐意瞳瘪着唇噤声,重重将脑袋扭过去,徐之翊终于回神,目光将他上下扫量,暴露出一丝不可置信,“......你敢这样凶你嫡亲的哥哥?你还是满满吗?”


    江修冷哼一声,想说是个鸟蛋,又乜他一眼,“你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寒风肆虐,徐之翊拧着额心,始终找不到妹妹的那股恐慌感褪去后,总算发现妹妹的斗篷不见了。


    立在原地暗翻几下眼皮,他斜眼窥着生闷气的八妹妹,撇着唇将身上那件斗篷脱下来,陡地盖在了江修脑袋上,“是,你亲哥我长了眼睛,看见你快冻死了!”


    江修嫌弃拢着斗篷,想扔还给徐之翊,心念一转想着这是徐怀霜的身体,头先那股月事的疼便是受了寒气带来的,到底是勉为其难披着了。


    徐意瞳不过才十岁,气性来得快消得也快,便生硬道:“你们是傻子么?站在这风口白白吹风,要吹你们吹,我不陪了!”


    言讫她一甩披风往回走,徐之翊讪讪摸鼻,暗自瞪一眼江修,“你今日实在是有些反常,你这一跑,叫一大家的长辈和姊妹担心你,犯了十几年来没犯的错,这事哥哥有经验,你待会什么都别说,先给母亲和伯母们认错,任凭她们说什么,你只管说以后不会了,明白么?”


    江修挑起眉来瞧他。


    徐怀霜倒没说错,她这哥哥虽吊儿郎当,却是个对妹妹还不错的,至于鼓着脸冲在前头的妹妹么,也是个表里不一的性子。


    思及此节,想着今日的确是因他而起,便道:“知道了。”


    妙青妙仪被吓得心神发骇,远远见着四姑娘被兄长领回来,皆是长舒一口气,忙取了件备用的斗篷将姑娘身上的那件替换下来。


    而这厢上了茶肆的二楼,江修在心内琢磨着该如何学着徐怀霜的模样向长辈认错时,冯若芝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他好一顿细看。


    话里话外便是方才给她吓坏了,又眼瞧着街上有刺客,吓得她心惊胆颤。


    四位太太的神情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得,眼眉处满是担忧,二公子徐柏舟与大姑娘徐徽音心思活络,忙在一旁打圆场,此事便就这样轻轻揭过了。


    倒叫江修硬生生将暗暗准备的说辞给咽了回去。


    他有些怔松,头一回觉得这徐家人变得有趣起来。


    于是他咧开嘴笑一笑,胡乱行了个礼,挨个叫了长辈,与先前的说辞一样,只说没有下回了。


    .


    没过几日,刀刮似的冷风消散,天空升起一轮刺目璀璨的红日。


    深知与徐怀霜在短时间内难以换回,江修糊弄妙青替他写了封信送给她那位闺中好友崔鹿清,不料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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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信却是崔鹿清染了风寒,正关在家中养病,此事在无奈之下只得暂且搁下。


    一朝变作大家闺秀,江修很是百无聊赖,便将府中那打理得精致耀眼的园子逛了无数遍,时不时做做假模样,翻阅徐怀霜平日里看阅览的书籍,赏一赏她写的字。


    甚至翻出她许久未吹过的笛子,蹲在门槛边尽情吹了一首旁人听不懂的曲子。


    这日吹累了,便撑着膝盖起身,反剪着两条胳膊,抬脸盯着青瓦上的潋滟日光瞧。


    江修不叫妙仪妙青近身伺候,两个婢女虽暗暗嘀咕,却也没说什么。


    近来花圃新运进许多新的品种,管着栽种的婢女染了风寒,这婢女恰恰与妙仪关系密切,妙仪见好友生病,花圃里的活给落下了,便问江修能不能去帮衬几番,江修自是应了下来。


    可妙仪从来就是在四姑娘身边做些轻松的活计,往那花圃里接连跑了几日,再回雨霁院时,嘴里的喘气声便一日高过一日。


    “累啊......”正过午晌不久,妙仪抖着发颤的两条腿回来,便见江修盯着屋顶瞧,于是问道:“姑娘,您瞧什么呢?”


    江修觉着无趣,正发着呆,旋身一回望,就见妙仪大冬日的鬓发尽湿,两条腿哆嗦着往他这头来,他一时乐了,问:“你那好姊妹还没好?”


    言讫又连连啧声,提着碍事的裙摆绕着妙仪转了个圈,鄙夷道:“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点,不如......”


    话语陡地顿住,江修憋不住弯起唇。


    对啊!这四房的各位主子个个软胳膊软腿,连带着婢女也是软的,妙仪妙青的力气虽跟牛一般,却到底也是女娘,不够强悍。


    他是何人呐?他可是能统领虎虎山一众山匪的老大!何不将这四房上上下下都操练起来?


    今日就从他这儿开始!


    他行事极快,近乎是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嘴里便下了命令,“妙仪,你去!喊妙青来,我有事吩咐你二人!”


    往日姑娘这幅模样,多半也是吩咐些外出采买纸笔的琐碎之事,妙仪没做多想,匆匆将妙青给喊来了。


    “......操练?”妙青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话,顿足在天光下,歪着脑袋瞧江修。


    江修笑吟吟点头,寻来襻膊挽起袖摆,旋身蜇进小厨房,捧了些结实的斗笠碗出来。


    他一面低头分配碗,一面吩咐道:“别愣着,我这是为你们好,你看看妙仪,往花圃去了几日,脸白得跟失了魂似的,都是身体太虚才这样,信我的准没错!去,妙青,把院里的人都喊来!”


    俄延半晌,他稳当立在院子里,脑袋上倒扣着斗笠碗,双手捧着盛满水的小碗。


    虽说双腿岔开着稍稍有些发颤,拉扯肌肉带来的酸痛感却熟悉得令他近乎亢奋,眼底也满是兴奋之色,“看见没!就照着我这样练!妙仪,尤其是你,你就照着我的来,保管你往后不再喊累!什么花圃草圃你都能待上个三天三夜!”


    妙仪呆怔在原地,嘴唇微张。


    好半晌才抖着下颌去与妙青小声咬耳。


    “......妙青,我觉得姑娘疯了,要不咱们瞒着府里给姑娘请个郎中来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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