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挑衅
夕阳黄昏,天边那轮红日染了半片天空,造型各异的云层飘在头顶之上,霞光漫天,美不胜收。
宋莺莺从教坊司出来,就被这震撼的美景撞个满怀,这么多天郁结在心中的烦闷也消散一空。
长长的宫墙下,赵去违肃立在红漆门外,见到宋莺莺出来才迈步上前,不卑不亢。
“贞淑夫人安好,陛下今晚欲邀您用膳。此时尚早,由我引您去枫香阁休憩?”
言辞虽然温和,好似是否用膳决定权在她。可她只不过是一只无需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只有听话,才能获取短暂的自由而已。
宋莺莺应下用膳事宜,随后并未跟随赵去违去休憩,而是要去明月殿。
吐蕃来人在即,谢明月的事情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自然越快做越好。
赵去违的身影被夕阳投在宫墙上,腰间悬着不符宫人服饰的佩环,虽为宦官,但一举一动皆是萧萧肃肃,一派浩然之气。
若非被奸人暗害,家族败落,他应该是在朝为官,而非没入宫廷。
即便如今是陛下近侍,宫人尽归他一人管辖,或恐心中也不是滋味吧。
宋莺莺收回视线,闻声望向身后,崔玉站在阶上与她对望。
他完全不复先前偏执阴郁,又恢复成端方温和的质子形象,眼中流光溢彩,缓缓流淌着温煦,好似一汪湖泊,包容万千又神秘安静。
崔玉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尽管心中对谢逐约见宋莺莺之事醋海翻波,却也只能为大事计而狠狠压抑着。
再加之前几日唐突的后果,笑得愈发温和,眼中看不出一丝异样。
宋莺莺秀眉微动,隐约觉着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颔首致意后往明月殿去。
明月殿内欢声一片,宋莺莺进去时宫人正在表演皮影戏,谢明月聚精会神地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直到宋莺莺走近她才瞧见。
谢明月眼神一亮,登时拂开身前的零嘴吃食,一把拉住宋莺莺的手,邀她坐下一同看皮影。
谢明月又招呼着宫人继续,皮影人跃在纸上,讲的是公主出塞的故事。
此时正演到公主到了塞外,异邦人未曾见过中原的物什,围在公主的陪嫁边,倒着看书,茶壶喝水等等滑稽场面。
“公主今日怎么兴起看出塞的皮影戏了?”宋莺莺看着兴致勃勃的谢明月,试探问道。
谢明月没有察觉到宋莺莺的异样,白嫩如葱削般的手指捏起一颗剥好的荔枝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四溅,她满足地眯了眯眼,不胜在意道:“正巧听皇嫂身边的人说技乐司新排练的公主出塞演得甚好,今日有空,就传人来表演一番。莺莺你瞧,多生动有趣啊!”
颜元意的人?
宋莺莺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谢明月前世和亲吐蕃之事,颜家也参与了?
“明月也觉着出塞有趣么?”
“话本上说,塞外风光与中原完全不同。大漠孤烟,热情浓烈,应该也是很值得体会的!”
宋莺莺听她一副心向往之的模样,顿了顿:“那你、是想和亲——”
谢明月摆摆手打断她尚未说完的话,毫不在意地笑道:“你今日怎的糊涂了?阿兄如今登基,我可是长公主!历代何来嫡长公主和亲的,再说异域之地,游玩一番别有风趣,若是长住……我可受不了!”
听到这话,宋莺莺才舒了口气,又担心谢明月生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无奈道:“这些日子编舞可弄得我迷迷糊糊,脑子里尽不知想些什么了。”
谢明月果然没有生疑,将荔枝往宋莺莺那边推了推,努努嘴示意她吃,问:“飞天舞吗?莺莺可要上场?若是你去跳,绝对艳惊四座!让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吐蕃人好好领略我谢国的风华!”
看着眼前鲜明活泼的明月公主,宋莺莺又回想起记忆深处公主葬仪上,了无生气又骨肉嶙峋的谢明月遗体。
她口中没见过世面的吐蕃人,将一位王国公主恶意圈禁、肆意凌辱……最终又狠心祭旗!
当年,听说吐蕃来使原本就是来为新赞普求娶王室之女,不知为何突然改口只要明月公主,
谢逐本已拒绝,可吐蕃使者又拿出至宝舍利,以换明月公主。
舍利本就稀缺,更何况是吐蕃的至宝舍利。相传得至宝舍利,可祛疫驱邪,保王国安宁。
一边是亲生妹妹,一边是□□灵。
权衡再三,谢逐只能点头同意。
只是未曾想到,吐蕃没过多久就举旗造反,扬言再不朝贡,明月公主入了吐蕃境内就失去了消息,直至数月后在悬崖下寻到尸身!
消息传回谢国时举朝震惊,谢逐怒火中烧,扬言欲亲征吐蕃,为明月公主报仇。
一时朝堂上下风声鹤唳,即便想劝谢逐三思可无人敢言说。
最后,李复上谏直言,反对此时与吐蕃开战,东方疫病方有好转,王上应该重视内政,休养生息,而非为了逞一时意气,劳民伤财。
谢逐闻言气得掷了砚台,拂袖而去。
砚台磕破了李复的额角,顿时血流如注。他不仅没有倒下,反而跪到太极殿外,“威逼”谢逐改变主意!
李复一人不足以转圜谢逐的心意,可那日,半数朝臣都跪倒在太极殿外,暑热难耐,倒下了一人又一人。
谢逐一夜未眠,枯坐在殿内,无人得知他那夜的思绪。直至第二日,殿门敞开,赵去违替这位年轻的帝王宣告亲征暂缓,这场博弈终落下帷幕。
可是谢逐真有他表现出来得这么在乎兄妹手足之情吗?
宋莺莺或许是除了谢逐和李复之外的明白人了。
如果谢逐真在乎亲缘,又怎会为了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舍利让自己的亲妹妹踏上和亲之路?
再说,李复这个人,家族前途高于一切,他怎么可能主动去驳斥谢逐的行为,不过是他们二人在人前作秀,为谢逐冷血无情行为遮掩罢了。
希望这一次,有自己这个变数,可以扭转谢明月原先的命运……
宋莺莺趁着谢明月转身的工夫,在她桌前的豌豆黄上撒了些花生末。
谢明月越到酷夏食欲欲消,唯有豌豆黄勉强入口,故而膳食司每日晚膳必备豌豆黄,谢明月每每都会食用。
偏她对花生过敏,只要沾上一点就会浑身起疹。
她几日前就问过郎中,控制好用量,生怕危及性命。今日得了谢明月不愿和亲的话才下到膳食中。
谢明月食用后,晚上发作起来,明日的宴席必是不会出席。
若是谢明月自始至终都没有在吐蕃使臣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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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吐蕃仍然执意求娶明月公主,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吧。
只是现在她有些担心,虽说控制了用量,可她没有见过谢明月起疹的模样,听闻过敏之症若是延误了病情或可致死……
“莺莺、莺莺……”
谢逐收回在宋莺莺眼前晃动的手掌,放到她脑后揉了揉,“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可是饭食不合口味?我命人重新做些上来。”
“不是。”宋莺莺回神后摇了摇头,她盛了碗汤放到谢逐桌前,说道:“只是在想吐蕃使臣明日就要入朝了,妾忧心飞天舞是否能彰显谢国国威……陛下这些日子定也操劳不少,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喝些滋补汤吧。”
谢逐拨弄汤勺,视线却丝毫没有离开宋莺莺。
灯下倩影,温声软语。
劳累了多日的身心倒是得了片刻的舒缓。
“不必害怕,莺莺舞艺出众,阿玉于音律又是天纵奇才。若是出错,也是教坊司伎人学艺不精。”
宋莺莺垂下眼眸,抿唇一笑:“陛下就会打趣儿!妾这不是想为陛下分忧吗。还记得头一回相见,妾说,想做陛下心中唯一的知己。妾的一切,都是陛下赋予,陛下是妾的天,只要有陛下,妾什么都不怕。”
相处多年,宋莺莺自然知道他最喜欢听什么话,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果然,谢逐闻言周身的气息倏地放松下来。
顺着脑后的力量,宋莺莺依偎到谢逐的臂膀上,柔情蜜语,脉脉含情。
月上中天,太极殿外赵去违恭谨而立,目光低垂,眼前是一双华美的步履。
颜元意本是想来太极殿邀谢逐同去用膳,却没想到,会在殿外吃个闭门羹。
她紧紧盯着窗纸上映出的一双身影,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将她堂堂一国之后当成摆设么。
颜元意捏紧衣袖,美目中的怒火有如实质般砸到赵去违身上,咬紧牙道:“去传召,今夜本宫一定要见到陛下!”
赵去违默默转身叩门进入殿内。
颜元意看到窗纸上人影闪动,两人好又说了些什么,一盏茶的时间后,宋莺莺与赵去违相继走出殿门。
自宋莺莺出现,颜元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刚入宫时,她总是穿些黛青色的衣衫,试图压下好颜色,如今一袭桃粉衣裙衬得她人比花娇、面若桃花。
颜元意看着她噙着笑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唇脂若有似无,一双眼中既无尊敬也无惧怕,笑意不达眼底,透露着骄矜和自得。
装模作样地福身说道:“王后娘娘金安。”
“贞淑夫人,入夜了还在太极殿,难道不怕名声不好听吗?”颜元意压制妒火,出言讽刺,“毕竟你现在是有登记在册的诰命,不是从前微贱的奴婢舞姬。若是夫人不懂礼义廉耻,本宫可以派宫人去府上教习,不必担心,本宫定会安排最懂礼仪的姑姑去的。”
“多谢娘娘!只是——”
宋莺莺直起身,望向颜元意的眼神中满是寒意,两人犹如针尖对麦芒,丝毫不相让。
她挑衅一笑,“娘娘与其担心我,不如多在自己身上下些功夫。哦,谢郎还在等您,娘娘切莫与我寒暄耽搁了好不容易得见天颜的机会。今夜我留宿在明月殿,若娘娘还想与我闲话,我在明月殿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