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人住进主人房不是那么容易的,夫人的命令刚下去,孙小姐就闹起来了。
昨晚李谈君给孙小姐的眉心点了一滴血,早上她就让人擦掉了,吃饭的时候闹个不停,还抓着小丫鬟欺负。
等夫人的命令过来,说要让李家姐妹在房里暂立一个纱橱睡着,孙小姐直接气得就砸东西,桌上给她放好的早饭点心和各种零嘴,都砸了一地。
最后一盘刚好砸在回来的李谈君脚下。
李六妹眼疾手快抱起李谈君就往后退了一步,没被溅到。
那孙小姐看到人,指着说:“来人,给我把她们两个扔进湖里!我要淹死这两个小畜生!”
丫鬟们为难地看着她,小心提醒:“孙小姐,那是夫人请来保护你的,不能扔啊!”
孙小姐眉一挑:“保护我的就是我的下人,我说扔就扔!”
见状,丫鬟们只能去抓李家姐妹,虽说李家姐妹已经被夫人交代过好好照顾,但来了这里,谁不知道她们是下人?
待遇再好,不过是个好点的下人,主子生气,让她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不能违抗。
李六妹抱着李谈君紧张地往后退,她带着哭腔问:“七、七妹,我们、我们怎么办?去找夫人吗?”
“找她有个屁用,她只需要我帮忙救她女儿,别在儿子出生前得罪丈夫,根本不是什么好人。”李谈君冷笑着回答。
“啊?那怎么办?让夫人生儿子?”李六妹傻乎乎地问。
李谈君叹了口气,感觉李六妹肯定是很小就被送到绣坊了,一点常识都没有。
不过也对,绣坊都是女人,古代女子少提各种教育,李六妹不知道很正常。
两个小孩儿不如丫鬟们健壮高大,很快就被围住了。
带头的丫鬟说:“六丫头、七丫头,你们放心,我们就做个样子,把你们放水里浸一浸,等孙小姐消了气,就把你们捞出来,眼下天热,不会有事的。”
孙小姐那个脾气,知道大黑狗在都能去咬自己的表姐,怕是无论什么东西都吓不住她,也不会求饶,这种孩子其实就明白得很,自己有父母长辈撑腰,什么教训,在他们这里都不是问题,除非有一天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
原本李谈君觉得,就小孩子一个,要不吃点教训就好了,现在看来,人各有命啊,坏了别人的因果,就得替别人挡灾,没必要。
李谈君的手缩在袖子里,直接解开了红茧的封印,没过一会儿,孙小姐瞬间尖叫起来,她不停地抓着自己身上的皮肤,接着推开了丫鬟,开始抓地上的脏东西吃,摔碎的瓷片划破了她的手。
丫鬟们听见声音,顾不得李家姐妹,赶紧去照顾孙小姐,但不知道为什么,孙小姐力气大得很,塞了一嘴的食物之后突然跑到了院子里,抓着绿色的叶子就吃,不论是什么品种。
这个场景李六妹觉得有点熟悉,她低头去看李谈君,正好与李谈君对上视线。
随后李六妹认真地点点头,抱紧了李谈君,躲到一边的树底下去了。
突然发生的意外终于惊动了夫人,她过来抓着孙小姐都没办法让她回神,她看着好像狗一样乱吃的女儿,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看着女儿癫狂的模样,夫人深吸了好几口气,问:“李家丫头呢?”
嘴快的丫鬟说:“孙小姐把她们扔湖里了。”
另外一边的大丫鬟赶紧呵斥:“胡说什么?还没有呢!孙小姐只是想跟李家姐妹闹着玩,没有真的要把她们淹死的意思!”
其实事情夫人都知道,她心里也憋着气,早上那两个小丫头目中无人,只会吃,还知道了李家的秘辛,其实死掉是最好的,但又不能不用,所以刚好让女儿给她们个教训,下下威风,没想到反倒是女儿出了事。
夫人捏紧了拳头,刚要说什么,李谈君就带着李六妹从树后面出来,李谈君说:“夫人,那好像不是孙小姐,是大黑狗。”
闻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夫人指着自己的女儿,差点晕过去,好歹被姑姑扶住。
“你、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大黑狗只有晚上过来吗?”夫人气都喘不过来了,姑姑一直在帮她顺气。
李谈君拍拍自己有些饿了的小肚子:“不知道啊,我刚回来呢。”
看着就这么点的小孩子,心眼子比蜂窝都多,夫人算是听明白了,这是把锅往她身上扣呢,谁让她一大早就把姐妹俩叫去那么久的?谁又让她不管好自己女儿的?
夫人无力地指着还在发疯的女儿:“你说过,会帮忙打狗的……”
李谈君懂得见好就收,她看够戏了,走到孙小姐身边,抬手很轻地在孙小姐后背拍了一下,孙小姐立马僵住,随后软倒在地,昏睡过去。
但孙小姐此时一身狼狈,完全没有之前漂亮可人的样子,夫人不想抱了,吩咐婆子赶紧带孙小姐下去打理干净。
“就、这么简单?”夫人目送婆子离开后,转头去问李谈君。
李谈君摇摇头:“狗没走,躲起来了,夫人,如果狗一直不肯走,那怎么办?”
这个问题把夫人也问住了,她怎么知道狗不肯走怎么办?
夫人生气道:“这怎么还问起我来了?你才应该想办法把狗赶走啊,我可以多给你们钱。”
李谈君挠挠脑袋:“可是狗狗认定了之后就不会松口啊。”
旁边的李六妹忽然说:“是这样,小时候我见到村头有个混混就被狗咬断了腿,后来大家都叫他瘸子。”
两姐妹一唱一和的,夫人恨不得晕死过去,但那是自己的女儿,不能不管。
姑姑小声提醒:“夫人,听老奴说一句,这七丫头看见的若是真,那我们不妨带孙小姐去给侄小姐家道个歉,或许,那大黑狗就不怨了呢?”
“此时爹已经下令不许再谈论了,何况兄长嫂子已经上了京,若我大张旗鼓带囡囡过去,岂不是又把事情翻出来说?那爹肯定饶不了我!”夫人顾不得现场还有外人,直接就把顾虑说了出来。
还是小孩的李六妹完全听不懂,李谈君倒是明白,两家是姻亲,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何况李家似乎还想要夫人那边的关系人脉,所以这件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将锅推到狗身上,最合适。
没成想那狗怨气大,死了还想着为小主子报仇,就盯着始作俑者孙小姐不放。
孙小姐是个丫头,李府的小姐有好几个,何况夫人少爷年纪还小,没了这一个,将来可以再生啊,老爷少爷或许还巴不得这个只会惹事的骄纵孙小姐真出什么事,既可以给亲家交代,又可以期待下一个出生的孩子,何乐而不为?
也就夫人心疼女儿在这边想了一个又一个办法,若那孙小姐真的知道害怕,今天不动手,李谈君其实有的是办法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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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方上来无缘无故就想要她的命。
不好意思,道家讲的是从心,今日仇放到明天报都担心有心魔影响修为呢,不当场报了她李谈君名字倒着写。
姑姑是夫人娘家过来的人,她看得明白,直接拉了一下夫人的袖子:“夫人,两家姻亲是为交好,孙小姐再好,远不如生个靠谱儿子,孙小姐要是立得起来,将来去宫里当个女官自是没什么不妥,如今已然不可转圜,当断则断啊夫人。”
夫人心中摇摆不定:“我倒是也想啊,可得有啊,我这肚子,它不争气,不是还得靠着囡囡吗?”
闻言,姑姑眼睛打了个转,她说:“夫人,常言道,小孩儿话最灵了,这两丫头还懵懂,又是命格奇特的,不妨,问问?”
“这……”夫人有些犹豫,但一想到李谈君的阴阳眼,她便还是挂起笑容,在李谈君面前蹲下,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七丫头,不管你刚才有没有听懂,夫人问你话,你得照实说。”
李谈君其实都听懂了,她微微点头。
夫人心下紧张,她准备了好一会儿才问出口:“七丫头,告诉夫人,我以后,会有儿子吗?”
刚好,李谈君会看相,她抬手轻轻点了点夫人脸上几处关键位置,说:“孙小姐会有不少弟弟妹妹的。”
从面相上看,夫人往后大概有两子三女,夭折的不计。
夫人当即高兴起来,狠狠地揉了两把李谈君的脸:“哎哟哎哟,这、这可是……真乖!来,拿着买糖吃!”
肉眼可见夫人高兴得不行,直接从荷包里拿了一块碎银子塞进了李谈君的手里,这可是得到阴阳眼小孩儿的认可了,说明以后会有孩子,而且数量不少,一时的没动静没关系,以后有就好了。
姑姑也很诧异,她不确定李谈君是真看到了,还是说好话哄得夫人开心,但俗话说得好,女人开心呢,身体才会好,也更容易受孕,这些年夫人照顾孙小姐实在过于疲惫,怀不上其实也不奇怪。
现在夫人可以稍稍放下孙小姐,姑姑立马决定,怎么都得让夫人生个儿子保住两家联姻,便急忙道:“夫人,就算命里有,也得看女人的身体,你最近那么累,可得好好补补,孙小姐不如就交给我和李家丫头吧?”
夫人这会儿高兴,加上愈发觉得李谈君靠谱,便点头说:“好,姆娘,你可得照顾好她们三个,刚好,夫君明日就要从东都回来了,小别胜新婚……哦对了,囡囡的事情别拿去扰了夫君,问起来,就说一切都好。”
姑姑笑着行礼:“都听夫人的。”
李谈君只觉得姑姑厉害,三两句话就把夫人哄得放弃了孙小姐,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四两拨千斤。
稍晚一点,纱橱装备好了,孙小姐还没醒,姑姑过来,端着一碟点心给李谈君:“七丫头,今天说得好,这点心是我亲自做的,福运县没有的,你们拿着吃。”
点心非常漂亮,还有淡淡的甜香,比早上在夫人那吃到的都好。
李谈君将点心递给了李六妹,随后说:“姑姑,我没说谎,真的会有的。”
姑姑笑了笑,坐下来,抱起李谈君在怀里,她抱孩子的动作很熟练:“姑姑不信这些,你啊,以后还是小心点,不管你这阴阳眼是真是假,太过招摇总是不好的,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在府里和你姐姐,吃吃喝喝玩玩,过几天,就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