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古代已经三天了,李谈君开始理解所有的穿越古代玛丽苏小说。
是的,穿到宫里、官员家里,好歹饿不死,穿成普通人,是真会饿死的,字面意义的饿死。
第一天,李谈君开心自己又活了一次,饿到黄昏时刻才有一口野菜汤喝的时候她连哭都没力气。
坚持到第二天,李谈君感觉自己坐都坐不起来,但因为她穿进来的身体已经五岁,所以□□瘦的母亲拖着去林子里捡蘑菇。
今天是第三天,李谈君饿得睡不着,估摸着时间是凌晨四点,怀念现代的床和米饭。
李谈君怀疑这具小孩儿身体是被饿死的,她应该五岁左右,但看起来就是普通两三岁小孩儿大小,走路摇摇晃晃,每天要到晚上才得到一口吃的,身体扛不住的,可不就饿死了?
所以古代夭折小孩儿多,生一堆,只有天生强者才配活下来。
但李谈君觉得,再不自救,她就要再死一次了。
时代是死的,人是活的,又不是灾荒年,找准门路还是能骗到吃喝的。
于是这一天,李谈君没等娘亲过来拖她起床,天灰蒙蒙的时候她就爬起来满屋子找吃的。
经过三天的观察,李谈君发现这个家里只有她、爹、娘三个人,娘怀孕了,有点小肚子,爹几乎见不着,也说不上什么话,因为他天亮就要出门去种田,到黄昏后才会回来。
娘亲早上起来抓一把野菜磨成糊糊煮熟装进罐子里,爹就会带着罐子去田里,那个糊糊总是充斥一股子奇怪的味道,但却是李谈君这种小孩儿都吃不到的“美食”。
似乎是因为怀孕,娘亲并不能离开家太远,就在附近拖着李谈君到处捡东西,看看有用的或者能吃的就带回来,就差桌子腿凳子之类的没吃了。
这个家的家当只有一座茅草屋和锅碗瓢盆,被褥衣服都少得可怜,尤其爹身上那件,都酸臭了也没换过。
没有耕种的牛和看家的狗,似乎种地全靠人力,每次想到这个,李谈君都有种人命比牛命还贱的感觉。
不过家里在林子空地搭建的茅草屋,所以屋子比较宽敞,爹娘住在左边的卧室,茅草屋右边的房间里用木板搭了七张床,李谈君每天都随便挑一张睡,她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房间里要放那么多床,可能单纯是舍不得丢吧。
李谈君从房间出来,就往被当做厨房的棚子走去,那个棚子下搭了一个灶头,她试图从锅里找到点东西吃。
灶头太高,李谈君踩在石块上才勉强看到锅里,结果十分失望,并没有任何吃的东西。
没一会儿,娘起床了,她拎着一把野菜出来,看到李谈君蹲在灶头旁边,伸手摸摸她:“饿了?”
李谈君没力气应了,直接点头。
娘亲顿了顿,没说话,去磨野菜了,但今天,有一小碗野菜糊糊是李谈君的了。
那东西要是放以前,李谈君看一眼都觉得辣到自己眼睛了,如今却喝出了美味青菜米糊的味道,一定是她饿疯了。
野菜糊糊太珍贵,李谈君舍不得吃太快,就磨蹭到了爹起床,今天李谈君才看清楚爹的样子,是个黑黝黝、干瘦、面相贫苦的中年男人,头发花白,光看骨相的话,年轻时候应该是个周正的青年。
不过人只要吃苦,最后都会变成差不多的苦相,面目五官似乎都不重要了。
爹扫了眼李谈君的碗,没说什么,拿起罐子就出发了,贫穷的日子,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话家常。
李谈君吃完了糊糊,她才发现今天娘亲吃的东西少了一点,便猛然意识到,娘亲是把自己的份分出一点给了李谈君。
娘亲还怀着孕,李谈君生出些许愧疚,那些糊糊可能本来只有干体力活的爹能吃,后来娘怀孕了,就分了一碗给娘,现在孩子长大要吃东西了,娘就只能再从自己的份里分一点给孩子。
可是娘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要是出生了,家里就是两个孩子,怎么活啊?
吃过饭娘亲就去拿了篮子,拉起李谈君,跟拖行一样带着她去林子里捡吃的,野菜蘑菇野果,只要是没毒的都能带回来吃。
前面两天被饿得头昏眼花,李谈君今天蹭到了一碗糊糊,精神头好一点,可以观察周围的情况。
他们家在一片竹林内,茅草屋后面是上山的路,前面是下山到农田的小径,透过竹林隐约可以看见山下绿油油的田地。
到了茂密的林子里,那灌木丛比两个李谈君还高,她每次都是被娘亲提着放到宽敞显眼的地方,让她捡蘑菇或者揪地上的绿色植物,娘亲就去附近挖野菜,回来再辨别李谈君揪的东西能不能吃。
作为一个现代人,李谈君根本认不出那些野菜跟蘑菇是什么品种,她是一个不敢放嘴里,只要手碰过,就尽量避开自己的口鼻眼睛。
李谈君想跟父母商量采点山货去卖,比如药草什么的,车前草麦冬蒲公英这些都是非常好认的药材,以前家里经常煮凉茶,李谈君就记住了样子,漫山都是,就算很便宜,采十几框新鲜的去药房,也能换点钱吧?
哪怕是让全家三顿吃上野菜糊糊也好啊。
灌木下面真的很多可以当做药材的东西,李谈君想了想,把自己身边的药材全揪了,等娘亲过来的时候,就指着说:“娘,卖给药房。”
娘亲没有说话,而是将那些药草都放进了篮子里,说:“今天药童不来,等他来了,就能去庄子里买面了。”
听完,李谈君才知道,原来家里也有这个主意的,还好她年纪小,估计娘亲以为她数不清日子,只知道卖了药材就能有饭吃吧。
不过看情况,似乎就算拿药材跟药童换了钱,家里还是不够,为什么呢?
李谈君想不明白,过了午时,娘亲就要带着李谈君回去了,中午爹不会回来,但是娘亲怀孕要休息,前面两天李谈君饿昏头,也跟着睡觉,今天大概是娘亲意识到李谈君是个大孩子了,需要正常吃东西,就先给她磨了一根野菜煮汤。
盐在古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他们这么穷的家庭一天也就给爹做饭的时候放一点点盐,李谈君午饭是纯野菜汤,没有一点盐味。
吃完野菜汤,李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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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见娘,就去卧房找人,门没关,她探头看到娘亲躺在床上,小心扶着自己的肚子,一副睡不安稳的样子。
李谈君觉得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她死的时候才二十四岁,见过的孕妇不算太多,而且现代人都很小心照顾,不会有那么多明显可见的问题。
或许是没有吃午饭,营养不够吧,李谈君如是想。
中午娘亲要睡挺长时间,李谈君不想浪费时间发呆,打算去田地看看,到底为什么她爹每天那么辛苦,还是赚不到钱?
沿着门前蜿蜒的小路往外走,走出一段距离,像世外桃源一样,尽头豁然开朗,入目满是翠绿的农田,金黄色的阳光炙烤着大地,每个在田里的人都弯着腰,被晒得黢黑反光隐隐发红,却没有停下动作。
小孩子视力好,李谈君很快认出在其中一块田地里引水的男人是她爹。
头发花白的男人背着竹篓,一边引水一边小心清理地里的杂草,没有农药的时代,那都是手工清理的,况且,清理到好的,还能带回家加餐。
地里又没长虫,看长势也不错,还赚不到钱,李谈君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佃田。
古时候不少百姓是没有田地的,他们要么去给地主干活,要么就成为佃户,种出来的粮食大部分要付给地主当租金,剩下的部分里再交一笔税,所剩就不多了,所以百姓们总是越来越苦、越来越苦,最后开始卖女儿。
李谈君突然想到,她睡的房间里有七张床,不会是……已经卖了六个了吧?难道她是第七个女儿?
按照古代送小孩儿去当奴隶的年龄,感觉她也快了,加上吃得又多……原身不会就是害怕被卖掉,才吃那么少想保命结果被饿死的吧?
往回走的路上,李谈君一直担心这个问题,她纠结自己到底继续混在便宜爹娘身边等长大好、还是去大户人家当奴隶好、还是趁早死遁自己找活路好,原身年纪太小,身体也差,似乎怎么都活不下来的样子。
回到家里,李谈君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有个妇人跑着过来:“坎儿姑!坎儿姑!你家六妹中邪了!你快去看看吧!”
妇人的声音非常焦急,李谈君没太听懂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在喊什么人,等妇人气喘吁吁地跑到跟前,李谈君才意识到,坎儿姑好像是她娘的名字。
果然,娘亲很快扶着肚子出来,忙问:“六妹怎么了?”
“哎哟,还能怎么?绣坊年头不是吊死了豌豆子,听说她死之前吃了一肚子的桑叶蚕,死的时候那蚕还从她嘴里一直爬出来,密密麻麻身上的孔都被爬遍了,你家六妹昨晚上就不对了,今早突然就开始吃桑叶跟蚕丝,咽不下去还要吃,一嘴的血啊!”妇人慌乱中带着惊恐,好不容易才把事情说清楚。
娘眼前一黑,她扶住门框,勉强提溜起李谈君,哽咽地催促:“七妹,快、快去找你爹,让你爹去绣坊看看,娘有身子,去不了那么远,快,让你爹去求人救救你六姐!”
此时,李谈君才知道,原身的名字是七妹,姓氏尚未得知,而且,六姐没有被卖掉,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