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的东西还没开始，就已经匆匆结束。快放寒假前，周淼收到了巴黎那边的大学offer，过完这个年，明年这个时候她就不在南通了。
真快啊。
“你真打算出国？”郭安迪拿起交换生的材料看了看，微微蹙眉道：“这一过去没个几年回不来，还有，你和黎烬怎么回事啊？”
现在都在传，因为帖子的事，黎烬把周淼甩了。毕竟两人已经有段时间没来往了，黎烬也很奇怪，几乎没在学校出现过了。有时候，传言传久了，说不定就变成了真的。
周淼收拾着东西，声音平淡：“没什么。但我和他不可能了。”
郭安迪闻言愣住，问道：“因为那帖子？不应该吧。”
周淼笑了一下，看不出情绪：“就是不可能了。”
郭安迪很清楚，周淼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分了，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打算问，谁还没有不想说的时候呢。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揽住周淼的肩微笑：“行吧。等你去了巴黎，记得给我带特产回来哦，好好照顾自己。回来了就找我。”
“还没那么快。”周淼，“谢谢。”
*
*
还有几天，南通就要放假，这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提前回去，周淼站在教学楼楼下，又下雪了，今天冬天格外的冷，没完没了。她犹豫着要不要回榕城，忽然，手机响了，是一通陌生电话打过来的。
周淼接通，电话那头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喂，是周淼吗？！我是楚琪。”
她听出来了，“我知道。”
楚琪的声音听着有些急迫，还有点吵，像是在外面，“那个……我不知道你和阿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们情侣吵架归吵架，别闹这么大啊！你们到底怎么了？你来见见阿烬啊？阿烬那人也是什么都不说，还有周武也奇奇怪怪的样子，你们都怎么了？”
周淼不说话，他就一个劲问，喋喋不休却莫名让周淼觉得平静。
他道：“你来见见阿烬吧。”
“他就在家里。”
周淼伸手，想要接雪，只感觉到冰凉的触感和湿漉，落到手心，一触碰到她的温度就会消失不见，任何事物都是一样。“楚琪，我不会去的。”说完，周淼直接挂断了电话。
出发回榕城的前一晚，周淼在抽屉里翻到了那天蝴蝶项链，她之前的那一条不知哪去了，可能还在黎烬那吧，冷光灯下，周淼拎起项链看了又看。
事后，黎烬没来过电话，也没来南通找她，他甚至连愤怒都没有，这件事发生了跟没发生一样，周淼就明白了他的态度。
——只要她愿意回到他身边，这些事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一样。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能回头，一旦回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笑话，那些人还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
凌晨一点，门被人敲响。
黎烬坐在客厅百无聊赖的打着单机游戏，桌几上都是空酒杯，门铃响了好几遍他才慢慢悠悠起身。
门一打开，他刚想开口，却愣了愣神，周淼站在门外。
差不多半个月了吧。黎烬看着憔悴不少，看来他不是一点反应没有，头发乱糟糟的，单穿着一件黑灰色毛衣，身上有酒精和烟味，周淼刚想开口，黎烬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揽住她往里带。
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
是温暖的温度，游戏机的提示音还在继续，昏暗的灯光下倒映着两人重合的身影，周淼被黎烬重重压在玄关，他急切地吻着她，勾着她的唇、舌尖，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就像是报复，对，报复。口腔里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周淼推着他沉重的胸膛，却被黎烬反手禁锢做出了更加迎合的姿势，他一只手贴着她的腰往上游走，毫无柔情，最后重重地掐了她一把，周淼没忍住咬住了他的嘴唇，两人皆是一震，似是梦醒。
黎烬稍稍分离，周淼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他的眼睛很亮，语气里带着几分嗤笑：“玩我？周淼，这样好玩吗？”
周淼盯着他嘴角漫开的血，眸色微动，一点也不示弱：“还不错。毕竟你挺有劲。”
黎烬的手还停在她胸口上，有些漫不经心：“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找我了。”
本来是不打算来的。
但这个句号，不能不清不楚，她要亲手画上。周淼别过头，“我来，不是道歉。更不是和好。”
“黎烬，我们分手吧。”她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设想已久的话语。毕竟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长久。
“什么意思。”黎烬却像听不懂，整个人懒洋洋地搭在她身上，汲取着她身上的气味。
“我腻了。不想玩了。不想再装下去了。”周淼嘴唇微动，忽然笑了，直视他的目光，“你应该知道了吧。从一开始我就是故意接近。”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冷漠，变成了黎烬没见过的模样，或者说，她应该就是这样的周淼。黎烬笑，情绪难辨：“怎么不继续下去了呢。”
“累了。”周淼苦笑：“黎烬，每天演戏也是很费精力的。”
“演戏？”黎烬微微挑眉，一只手拎起周淼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他的所有审视，“我不介意。周淼，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
他的吻再次落下，缓缓而又无限轻柔，带着情人般的缱绻与温柔，周淼眼睫微颤，那一瞬间，她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可最后她还是一把推开了黎烬。她带着几分嘲笑：“黎烬，你真可怜。”
她不能回头，也不可能回头。
她握住门把手，转身打开了门，冷冽的风就像一把剪刀，直直的吹向他们四周，割据出一条明显的界限。
黎烬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这一次他没有再上前，“周淼，如果这一切是你想要的，那你成功了。”
他是黎烬，黎烬是高傲的。他可以低头，可以转身，可以挽留，但不会有第二次。
“这就是我想要的。”周淼说，她望着眼前空旷的通道，看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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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影子，声音很轻：“对不起。”
周淼没有犹豫，走出了那扇门。
黎烬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整个人仿佛缩在黑暗中，他道：“周淼，如果你走了，我不会去找你。”
她当然知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周淼顿时走进。眼泪是滚烫的，比冬日的冰雪还要刻骨铭心。门关上，她轻轻说道：“黎烬，再见。”
再见了，这似梦一样的心悸。
再见了，那曾经闪耀而又美丽的蓝闪蝶。黎烬记得，那年冬天，雪还没来得及融化，一场等不到的春被冰雪永远覆盖，死在土壤里，她将那只被遗弃的猫留在了他身边，让它有了新的家，却毅然决然的丢弃了他，毫不留情。
可冬天总会过去。
南通和南工开学的时候，周淼没再回A市，也是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周淼要出国读书，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因为太过突然，震惊，不少人给周淼发去了关怀的消息。而更让人觉得吃惊的是，黎烬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反更加肆无忌惮，身边的女人换了又换有时候是几天一个，就像玩一样，众人议论纷纷，但这些都和周淼没有关系了。
忽然，黎烬像是人间蒸发，连学都不来上，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登机前的一个小时。
周淼的手机忽然被人疯狂打电话过来，挂断了，继续打，再继续。周淼知道是黎烬，但她不想接。
接了又能怎么样？大概十多分钟过去，他还在继续，周淼接了。
“喂。”
“……”短暂的沉默，黎烬像是没反应过来接通了，好一会才出声，他声音很哑，听着像是喝醉了一样，“周淼，周淼……你挺厉害，挺狠。你就打算这样走了？嗯？说话……”
她顿了顿：“黎烬。你醉了。”
也就是因为喝醉了，才会有这么一通电话。黎烬的声音断断续续：“你要去哪里……周淼……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周淼：“你喝醉了。”
“说你爱我。”他的声音沙哑。
“黎烬，你知道蓝闪蝶为什么一离开热带雨林就会死吗？因为美好是脆弱的，只有特定的温度与湿度它们才能存活下去，就算死亡，美丽的本质也不会改变，人比蝴蝶坚强多了，比起空荡荡没有灵魂的生物，至少我们可以自由的选择未来。痛苦会结束的，伤口会愈合的，黎烬，往前走吧。”
电话那头是沉默，周淼很轻的笑了一下，表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我走了，这次真的要说再见。”
黎烬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决绝与冷静：“周淼，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
“……”
航班准时出发，登机开始，周淼没有犹豫拿起登机牌和背包，昂首挺胸地走向登机口，开启新的旅程。
那个时候的周淼曾以为故事到了这就该结束，却是未完待续。
人生就是如此荒谬。
（上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