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宣宁坊,穿过碧水巷,便是繁华的街市。
温长宁在小摊上买了两块面纱,一块给了海棠,一块覆于自己面上。
如此,走出一段路,街上行人投来的目光才少了许多。
“这里乞儿聚集最多的地方是在哪里,你知道吗?”温长宁问海棠。
海棠想了一下,回道:“城外有一处破庙,那里应当聚集了很多乞儿。”
“从这里过去需要多久?”
“走路的话,需得一个时辰。”
“那便雇辆马车吧!”
想了想,温长宁又加了一句:“不用雇那么好的。”
马车里那是……温家大小姐温长宁?
街边转角,裴君泽透过被风卷起的马车窗帘一角,不经意间瞧见车上女子的侧颜,目光一凝。
这方向,是往城外去的?
这温家大小姐,乘着这么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往城外去,是要干什么?
思及她身上的异常,裴君泽眼中多了一丝兴趣,沉吟稍许,朝着马车的方向跟了上去。
“老爷,您走错了,东阳街不在那个方向。”安福在身后扯着嗓子道。
“跟上,废什么话。”
到了城外海棠说的那个破庙外,温长宁重新戴上面纱,又将马车上一个粗布包袱拎着,才下了马车。
温长宁打量着前方的破庙。
这破庙坐落于荒郊,四周杂草丛生,庙墙斑驳陆离,长满了霉菌,露出里面破败的砖石。
庙门摇摇欲坠,门上的漆皮脱落殆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彷佛轻轻一推就会倒下。
屋顶的瓦片也残缺不全。
在天气好的时候不失为一处容身之所,但若遇见雨天或是严寒的冬季,恐怕比起露宿荒野也好不了多少。
温长宁收回打量的目光:“海棠,还有凝霜凝雪,你们在附近守着,我一个人进去就行。”
凝霜和凝雪从各自隐身的树上跳下来,拱手应道:“是,小姐。”
倒是海棠眼含担忧地道:“小姐,要不让我随您一起吧!”
“不用。”温长宁拒绝了。
目前她还无法彻底信任海棠。
温长宁看了看四周,提起裙摆进了破庙。
走进庙内,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尊巨大的佛像矗立在正中央,佛像头部缺失,身体上布满了裂纹。
屋顶的角落里,布满了蜘蛛网,墙上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缝。
地上四处散落着稻草,稻草上,许多身着破烂麻衣的孩子蜷缩成一团,双目紧闭。
温长宁进来的动静,只让少数人睁开了眼睛。
看清来人后,这些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迅速涌上了警惕。
靠在佛像底座那里的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乞儿站起来,走上前,满是防备地看着抬头看向这个带着面纱,额间绘着妖异血色花朵的女子。
“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温长宁扫了一圈庙里的这些人,将手中拎着的包袱解开,露出里面的大白馒头。
“你们应该都饿了吧!这是给你们的。”温长宁将包袱往乞儿面前一递。
馒头的香气散开,庙里闭着眼睛的人全都睁开眼看过来。
看见温长宁手里的馒头,顿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起身朝温长宁围了过来。
温长宁看着这些吞咽着口水,眼中满是渴望的孩子,神色不变,只将手又往站在自己身前的乞儿跟前伸了些许:“不要吗?”
乞儿也吞咽着口水,却忍着没有伸手去接,眼中警惕更甚。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给我们馒头?”
温长宁将这乞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头发蓬乱如杂草,脸色黝黑,脸颊消瘦,身形羸弱瘦小,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倒。
唯独那双眼睛,眼底深处带着一股狼性的凶狠。
温长宁不答反问:“怎么?怕我在里面下药?”
乞儿冷哼了一声:“那说不准。”
藏头露尾,看着就不像好人。
说完,又朝身后那些围过来的孩子吼道:“都回去。忘了二牛和树根的遭遇了吗?”
此话一出,那些孩子眼里的光顿时熄灭了,彼此搀扶着就地或躺或坐。
温长宁见状,眼中反倒闪过满意之色。
看来,她没找错人。
“你叫什么名字?”温长宁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小树。”小树回答完,仰头看着温长宁,极力忍住了去看温长宁手上的大白馒头的冲动,问:“什么交易?”
“我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做。做好了,我保你们以后衣食无忧。”
“那要是做不好呢?”小树并没有被温长宁提出的条件打动,追问道。
“做不好,我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如果你们愿意,还可以去我的庄子上帮工,管饭,还有工钱拿。如何?”
小树眼中满是怀疑。
有这么好的事情?
温长宁没给他太多时间犹豫:“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断。”
小树看着温长宁的一身水蓝色长裙。
这样好的料子,他只在盛京城里那些达官贵人的身上见到过。
这样的大人物,会特意跑到这城郊破庙欺骗他们,拿他们寻开心吗?
小树心里很快做出了选择。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成拳头,抬头看向温长宁:“好,这个交易,我们做了。”
“你能代表他们吗?”温长宁示意了一下庙里的那些孩子。
小树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我可以,他们都听我的。”
有乞儿跟着附和:“是啊!我们都听小树哥的。”
温长宁微微颔首,把手上的包袱再度递出去:“给他们分了吧!”
这次小树没有拒绝,接过包袱,转身喊道:“石头,你拿去分给他们。”
名叫石头的乞儿从墙根处站起身走过来,担忧的眼神在温长宁和小树之间转了转。
小树拍了拍石头的肩膀,把包袱往石头手里一塞:“分给他们。”
隔得远还能勉强忍住,此时离得近了,馒头的香气争先恐后往鼻子里跑。
石头低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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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白面馒头,咽了咽口水,狠狠点了点头。
小树转头看向温长宁:“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随我来。”温长宁将小树带到旁边的厢房里。
关上摇摇欲坠的门后,温长宁沉声道:“我需要你们前往瑀州,查看瑀州的河滩、湖滩以及废弃的荒地等区域是否有大量蝗蝻聚集,以及沙地这些植被稀疏的地方也要查看。”
原书中说,此次蝗灾的初期爆发区域是在瑀州,之后才向北扩散至青州、江州等地区。
所以,若是本地幼虫孵化形成的蝗灾,必然能在瑀州这些适合蝗虫产卵孵化的区域找到大量幼虫聚集。
“蝗蝻?蝗灾?”小树的眼中满是惊恐。
温长宁见了,有些诧异,如此真切的恐惧——
“你遇见过蝗灾?”
小树点点头,神情有些木然:“我原本是离州福泉县人,在我5岁那年,县里发生蝗灾,田里的粮食都被飞蝗吃光了。”
“爹娘把家里剩下的一点粮食都留给了我。”小树声音哽咽起来,眼眶里蓄着泪水,却死死忍着不让眼泪留下来。
“最后,爹娘都饿死了。”说完,小树紧紧咬着唇,却还是没能阻止泪水自眼眶滑落。
难怪,只有真实经历过蝗灾的人才会谈蝗色变。
温长宁垂眸看着小狼崽子突如其来的情绪失控,没有说话。
小树很快就擦干眼泪,顶着通红的眼眶问温长宁:“是又要发生蝗灾了吗?”
“不清楚。”温长宁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我于梦中见到几月之后的瑀州农田上空乌云蔽日,还伴随着虫子叫的‘嗡嗡’声,乌云散去后,田里的庄稼化为乌有。”
“于梦中醒来后,我怕这个梦预示着什么,所以想叫人去看看。”
“只是一个梦?”小树瞪大了眼睛,“可梦都是假的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温长宁看着小树的眼睛:“你既然亲身经历过蝗灾,就该知道,蝗灾有多可怕。”
“先帝挥霍无度,如今国库空虚。若是真的有蝗灾,国库不一定拿得出银子赈灾。届时,瑀州甚至周边州县,都将赤地千里,会有无数百姓因为没有粮食而饿死。”
“我不能——”温长宁语声轻缓:“拿那么多百姓的命去赌。”
小树深深地看着这个第一眼他觉得不像好人的女人。
这样的贵人也会在意普通老百姓的死活吗?
“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瑀州距离盛京有千里之遥,一路上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是性命难保。”
温长宁从袖子里掏出两个长颈白瓷瓶:“这两个瓶子里一瓶是毒药,一瓶是解药。服用毒药后,需要定时服用解药。若无解药,便会如万蚁噬心,在极致的痛苦中挣扎,七日后方能解脱。”
“如果选择去瑀州,所有去的人都必须服下毒药。这毒药必需一个月服用一次解药,另一个瓷瓶里的解药是三个月的量。”
“如果反悔不去也行。但接下来的半年里,你们所有人都必须待在我的庄子上,不得离开。”
温长宁紧盯着小树的眼睛:“你,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