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后的夜晚行为荒诞却也最真实,往昔只敢想想的事,犹如打开的水闸般毫无节制。许繁音做了一场美梦,醒时脑袋隐隐作痛,一边下床,一边感慨那酒酿后劲儿还挺大。
“不是已经停朝了吗,公子呢,昨晚回来没?”一说话,嘴角也泛起火辣辣的痛感。
对着梳妆台的菱花镜,许繁音凑近了瞧,只见唇色鲜红,唇角微有些肿,以为是宵夜吃多了上火,计划早饭要吃点清淡下火的。
“后半夜回的,今晨天未亮便起身了,公子说官署还有事务未忙完,赶不及家宴,要是少夫人不想去的话,向大长公主说一声,在菽园过也是一样的。”檀木梳篦从头顶一直梳到发尾,素容冷不丁瞧见那白嫩耳后一枚明晃晃的红印,以为许繁音被虫子咬了,急忙指给她看。
许繁音一边扯着脖子,吃力道:“大冬天哪儿来的虫子,估计是昨天吃酒酿吃醉了不小心磕到的,反正摸着也不疼,别管了。”
素容还是紧张兮兮,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要去库房找点驱虫药来。近来太阳吝于露面,整日整日都是阴沉沉的冷。得知许繁音生病的消息,永宁侯夫人一大早便来菽园看望,果脯、药材、布匹堆了满满一地。
母女二人在别厅吃过早饭,坐到卧房说话。茶水碧绿,雾气袅袅。齐氏见许繁音没有大碍便放下心来,道:“爹娘商量了一下,等过完年把静姝接回来,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到底养育了她这么多年。”
许繁音听素容说了,许静姝和齐家亲事未成,又被发配到庄子里,成日哭闹以致一病不起。
“爹和娘做主便是,女儿没什么意见。”正如齐氏说的,毕竟养育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许繁音没想着要许静姝的命,只要她知错不再作幺蛾子,她的婚事与生活她不会干涉。
齐氏对女儿的识大体明是非很是高兴,说起一些许繁音婴儿时期的事,转头看着四下只有素容和书香,便道:“说起孩子,你与姑爷成婚已足两月,还没有动静吗?”
看着许繁音无谓摇头,齐氏面色语凝重:“阿音,你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天真,觉得有夫君疼爱就够了,男人的心是会变的。母凭子贵,在沈家这样的大族更是如此,没有孩子傍身,他若对你没了心思,你的日子会难过起来。”
许繁音早被四面八方的催生磨烂了耳朵,显出一种麻木不仁的听话乖巧,坐了一会儿,便送齐氏回去。
到了傍晚,沈宅派了婢女请二公子夫妇去慈安堂陪大长公主热闹热闹,许繁音想着沈微留的话,收拾妥当还是过去了。不去她是舒服了,没得叫人说沈微闲话。
正式吃饭的时辰,慈安堂欢声笑语,乌泱泱坐满了人。沈家在外的三、四老爷,公子们,甚至远嫁博陵的二姑姑也带着儿女回来过年。
看到许繁音进屋,满堂静了一瞬,在各房夫人的授意下,几位没见过许繁音的少夫人上前同这位二嫂打招呼,屋内的说话声便又渐渐充盈起来。
旁人都避菽园如洪水猛兽,许繁音也不觍脸非要结交,简单交谈几句,倏忽听到角落里一声斥责,转头看过去,三房的四小姐正一脸嫌弃的甩手:“说了走开了,喜庆的日子,谁要你那丑东西。”
说罢她便不耐烦地带着婢女离去,只留沈婵孤零零站在原地。许繁音别过少夫人们,上前去拍拍小姑娘的肩,屈身用不太熟练的手语夸沈婵头上的绢花真漂亮。
又指了指她手中的香囊,对一旁奶娘道:“问问九小姐,能不能给我一个?”
看着奶娘比手语,沈婵失落的眼眸一下明亮起来,小脸蛋儿红扑扑的,从奶娘手中的小篮里仔细翻找半天,挑出一枚湖蓝色绣玉兰的,亲手挂到了许繁音腰间。
奶娘在一旁也高兴地道:“都是九小姐亲手做的,里面放了香草,甜而不腻,有助眠的作用。”
许繁音摸摸小姑娘的头,比手语:“谢谢婵儿。”
“哎呦我的小祖宗,”周氏身边的妈妈叫唤着过来,“夫人让你和姊妹们坐一起不要乱跑,怎么到这儿折腾上二少夫人了,本来最近病刚好……”话至此处,她发觉不妥立马停住,“这些香囊,做工也不精细,便不要往外送了。”说罢又狠狠瞪了一眼奶娘。
奶娘连连告罪,急忙抱起沈婵往席间走,小姑娘瘪着嘴眼泪已经在眼眶边垂着。那妈妈向许繁音一屈膝:“时辰不早了,少夫人快入席吧。”
她一走,素容气得眼睛红,许繁音摇摇头安慰她,预备随便随便找个地儿坐下混日子。大长公主在主桌主位坐着,瞥见许繁音,挥挥手便把她叫到了身边,一脸骄傲地对女儿介绍孙媳。
“瞧这小脸儿生的,真真是个妙人儿。好孩子,你与二郎成婚姑姑有急事提前走了,这个你拿着,算作见面礼。”优雅温婉的二姑姑取下一只水色极好的玉镯,不由分说套到许繁音腕上。许繁音不懂玉器好坏,不过瞧着同桌其他几房夫人变了的脸色,也知二姑姑送的定然是顶顶好的。
许繁音一时无措,六个少夫人就她坐在主桌,多少有点心虚,只得去看大长公主。老人家宽慰笑道:“你二姑姑阔着呢,不用与她客气。”
大长公主发了话,许繁音不好再推脱,接了镯子一边温声解释沈微没来的原因。
二公子不来的原因众人心知肚明,尤其大长公主,对许繁音更是满眼怜爱。三夫人看她无辜样气得牙痒痒,哪壶不开提哪壶:“昨日到伯爵刘家赴宴,那刘少夫人同二郎媳妇一日进的门,已经有了身孕月余,刘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瞧着二郎媳妇身子康健,母亲也时常好医好药的送着,怎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二郎与阿音也不过才成婚两月,”许繁音还未开口,大长公主脸色已是难看,“你有空操心阿音的肚子,不如想想三郎在外头惹的那个怎么安置。”
沈家清流大族,不允有后的老爷公子养外室,偏偏三公子此次回京带回一个,还是烟花柳巷出来的,仗着有身孕人也不安分,好几次耍小聪明要入府来,大长公主不允,三公子为此还受了责罚。
三夫人提的是大长公主的心病,大长公主自然说话难听,三夫人失了脸面,攥着帕子不再吭声。儿郎们的席面在堂东侧,都是一家人并未设屏障,几位老爷见母亲面色不佳,轮番说起任上遇到的趣事,很快菜上齐各桌都动筷,气氛融洽。
“二公子来了。”
门外婢女一声通传,满堂说话声霎时停了下来,气氛凝滞。
许繁音注意到婆母面上闪过一丝不耐。
珠帘高高打起,外面夜已黑透。沈微缓缓走进,带入几分隆冬呛人的寒冷气,与屋中如春温暖格格不入。
各色视线如炬向他投去,晦气之意毫不隐藏。
一片嫌恶里,一声“从慎”格外突兀。
许繁音起身眉眼弯弯朝他挥手,又上前几步来迎他。
沈微拜见了大长公主,眉目沉静同各位长辈一一行礼。坐到席间,已经为人父的五郎打趣:“同样是娶夫人,我家只在意我每月俸禄都花到哪里去,不像二嫂,眼里那真是除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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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塞不下旁的东西。”
沈微是家中长子,沈靖对他管教极严,加之他又是个冷性子,平日里与兄弟姐妹皆不亲近,小时孩子们都怕他,大一些几个兄弟见多了二哥的端稳持重,不由得心生敬佩与信服,素日虽然往来不多,但碰到一起兄弟间那股自然的亲近感便展现出来。
六郎笑他:“二哥是新婚,你都两个孩子了,能比吗?”
“自然是比不得了,”五郎长叹一声,凑过去压低声音,“二哥,你平日里如何哄二嫂的,给我们也传授传授呗……”
一个冷眼扫过,五郎立即坐正了身子,二哥太过威严,开开玩笑便罢,他可不敢真招惹。
男子们聊天喝酒时,隔壁席上,婢女上菜不慎将酱汁撒到了许繁音身上,好在冬天衣服厚实不至于烫伤,只是肩膀至胸前一片污渍,散发着一股葱香味。
小丫鬟吓坏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许繁音反而被她的反应惊了一下,忙道不碍事,换个衣服洗洗就好了。
好几桌人已经注意到这边动静,许繁音不想破坏大家吃席的兴致,一场寻常家宴她未带备换的衣服,提前走掉似乎也不太好。隔壁桌的沈妩主动道:“我的院子离祖母这里近,让秀兰去取一趟,弟妹不嫌弃的话,先穿我的衣服吧。”
“多谢长姐。”
慈安堂许繁音常来,免劳崔嬷嬷领路,由素容陪着去厢房换衣服,起身之际对上沈微牵挂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能搞定。
五郎向沈微敬过去一杯酒:“二哥放心,二嫂出门也还是在慈安堂,丢不了的。”
同桌其他几个公子也纷纷举杯,沈微因洁癖不动筷,酒却不好不喝,勉强碰了一下。
许繁音不习惯被人看着换衣服,到了厢房,让素容在外间等着,自己则到屏风后脱了繁复的外衫,耽误的这一会儿,里面夹袄与中衣也沾了酱汁,许繁音干脆都脱了,上身只余一件烟绯色鱼戏莲叶小衣。
秀兰脚步很快,这厢许繁音刚把衣服脱掉,那头厢房门已经被敲响,她将衣服递给素容,还很热心地帮忙守在了门外。
素容道过谢小跑着将衣服交给许繁音:“少夫人快换上,小心一冷一热着了风寒。”
她站在外间椅旁,丝毫没有注意到,西侧轻纱后的窗户被悄悄打开,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许繁音刚把中衣穿上,倏然听见外间重物落地声,随意问素容是不是无聊把什么东西不小心碰倒了。
外间无人应答,许繁音起了疑心,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往放缓脚步往外走,顺手抄起手旁的一只花瓶。
视线一点点越过屏风那头,烛火明亮未有异常。再往前看,一把利刃猛然自头顶划下,直冲着许繁音面门而来。她反应很快,侧身躲过,在那匕首再次刺来之际,拿花瓶挡住。
一瞬的停顿让许繁音看清来人,是个头发散乱,衣衫却十分华贵的妇人,神情狰狞,一看便知精神出了问题。她也瞬间意识到自己不敌,大喊救命。
“少夫人!”
疯女人一把将花瓶甩到地上,动静惊动外面的秀兰,她冲进来想帮忙,被疯女人一脚踹到博古架下便摔晕了过去。
“贱妇,你害死我的湛儿,我要你偿命!”疯女人也不知将许繁音错认了何人,追着她疯狂挥刀。
许繁音被堵在狭小的屏风后出不去,躲不开,眼睁睁看那寒光闪到了身前。
性命攸关之际,一只手稳稳握住了刀刃,令它不再动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