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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 8 章

作者:八拐一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永宜侯府这几日乱糟糟的。


    自从那晚闹蛇之后,四处熏的雄黄艾草呛人极了。只是阳秋那日放的蛇多,足有一麻袋,府中奴仆来来往往,惊得那些蛇四处乱窜,总也抓不完。


    这日里聂相宜正准备出门,便见有好几个江湖术士,手拿铜铃,腰佩铜钱,在府中来往。


    她心下疑惑,便问含絮,“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


    “江氏说那日闹蛇闹得蹊跷,才过了惊蛰,哪来这么多蛇,偏还都在她的院子里。怕是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才请了人来看一看。”


    “不干净的东西?”聂相宜不屑地嗤了一声,“我看她是被吓昏了头。”


    说着便与含絮出门而去。


    正是春日,微风和煦,京城八街九陌,向来繁华喧闹。四方人头攒动,邸店如织。


    聂相宜驻足于一门庭若市的商铺之前,其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这便是京城最大的书肆?”


    她仰头望去,酸枝梨木的匾额上用隶书镌刻着书肆的招牌——文昭书肆。


    踏步进去,聂相宜才发现其内别有洞天。


    文昭书肆分两层,底层临街,琳琅满目的书籍被分门别类地整齐摆放,井然有序。


    顺着八角楼梯往上,二楼便是书场堂会。说书人唾沫横飞,敲着云板讲着时下风靡的书籍话本。


    “姑娘,是想买书还是听书?”店内伙计讨笑着上前,十分殷勤。


    “买书。”


    聂相宜想着投其所好。每次见谢知时,他手中都握着书卷,想来应是喜好看书的。


    “姑娘想买些什么书?小店必能为姑娘寻到。”


    聂相宜读书甚少,哪里对古籍书卷有所了解。她索性十分豪气的将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搁,“要最难买到的书!”


    谢知是皇子,有宫中太傅教导,自然见过不少好书。她若是要送,便要送最特别的才是!


    “最难买到的书?”伙计咀嚼着她的话,神色兀的变得古怪起来。


    他上下打量她片刻,随即干笑两声,“有的姑娘,有的。”


    说着他收下柜台上的银子,躬身在书架的最下层寻找起来。一边寻找一边自信开口:“姑娘算是来对地方了!这种书,也就我们这里有的卖了。您若是上别的书肆问去,保准没有的!”


    聂相宜听他这么说,又看着这伙计的动作,心想这书卷必定十分珍稀,居然藏得这么深,还压在书架最底下。


    她满眼期待地探着头,望着那伙计的动作。


    “掌柜的!上次劳你收的孤本,可收到了?”


    还未等伙计将那书找出来,突然闯入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动作。


    聂相宜循声望去,目光相接霎那,二人齐齐惊呼出声,“是你!”


    “是王五郎君呀。”伙计忙起身相迎,一边赔笑,“收到了收到了。我们掌柜的嘴皮子都磨破了,这才收了那《昭明文录》的孤本。”


    眼前之人,便是在聂相宜回京接风宴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王五郎王贺璋。


    王贺璋是太常寺卿家的小儿子,在家中极受宠爱。只见他着一身石青倭缎长袍,腰间系一块莹润紫玉。


    他身量修长,面容本就清俊,皮肤更是白皙好似女子。今日这身打扮,更衬得他少年清秀俊俏模样。


    那王贺璋一见了聂相宜,脚步倏地一顿,兀的瞪大了眼睛。那本就粉白的肤色自面颊透出绯红的颜色,一直蔓延到耳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仍记得上次在聂府,这位聂大姑娘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眨着眼睛弯眼看他,“这位郎君倒是生得俊俏呢。”


    自此害他被同族笑话许久,说他堂堂太常寺卿家的公子,竟被一个姑娘调戏了。


    聂相宜见他一惊一乍,只瞥了他一眼,语气理所当然,“我来买书啊。”


    这般神色冷淡的模样,倒让王贺璋莫名有些恼。于是他梗着脖子呛她,“你能买什么书去!”


    谁不知道聂相宜是京城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就连飞花令也对不上来。


    聂相宜正想反呛回去,恰在此时,那伙计却将书递给了她,压低了声音,“姑娘,这是您的书。”


    她见那书用锦布包裹,店内伙计又神神秘秘,不由得心生好奇——什么书这么金贵?


    她伸手去翻,“俏……”


    这才刚瞧见一个字,就被一旁王贺璋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


    他的脸愈发通红,连带着修长脖颈几乎红成一片。他皱着眉瞪聂相宜,“你一个姑娘家!买这种书做什么!”


    “姑娘家就买不得了?”聂相宜一听他这话,乍然火起,心里生出些叛逆之意,“就许你们男儿看?我偏要看!”


    她还不信了!什么书这般金贵?


    她说着便去掰王贺璋的手,一边斥他,“还是世家公子呢!竟也如那些老古板一般,瞧不起我们女子!”


    “谁!谁瞧不起你了!”


    聂相宜与他大眼对小眼,“那你放手让我看啊!”


    “你!”王贺璋在与她久久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像是自暴自弃般收回了手,“罢了!真不知你……”


    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道理。


    得胜的聂相宜只是骄傲地朝他扬了扬下巴,而后颇为自得地翻开了那书。


    片刻的静默之后……


    “谁叫你给我这种书的!!!”


    只见那书从聂相宜手中唰地一下便飞了出去。她脸颊蕴出绯红的颜色,一双眼眸胡乱地飘,连眼神都不知何处安放。


    伙计不满地皱了皱眉,弯腰捡起那书来,心疼地掸了掸灰,“姑娘不喜欢便罢了,何苦将它扔了出去。只此一本了呢!”


    聂相宜红着脸瞪那伙计,“谁叫你给我这种书的!”


    “您自己说的呀。”伙计理直气壮,“要难买的书。没有什么书比这更难买了。”


    聂相宜脑中浮现起方才看到的文字,脸颊更是热烫起来。


    难怪方才王贺璋不让他看。


    她脑中忽地想起,万一这书要是送给了谢知……


    聂相宜都不敢想。


    “我要的是可以送人的那种!”


    伙计心说这个也可以送人。只是看聂相宜的样子,便知是说岔了,于是笑笑,“姑娘说的是古籍孤本之类的吧,也有呢。”


    他说着便取来木梯,准备去从书架最顶上取,“前两日掌柜的同那本《昭明文录》一同收回来的,还有一本《九星文说》的孤本。”


    聂相宜方要开口,便听得一旁的王贺璋说道:“那本我一同要了。”


    说着,他挑衅似的看了聂相宜一眼。


    害他被笑话那么久,眼下有机会给聂相宜使袢子,他才不会轻易放过。


    果然,聂相宜闻言顿时叉腰瞪他,“你这人懂不懂先来后到?”


    “这书是我早就定下的!是谁没有先来后到?”


    “你定下的明明是《昭明文录》!”


    王贺璋得意地哼了一声,“伙计,你告诉她。我是不是说过,但凡孤本,我必收之?”


    伙计神色为难地点了点头。


    “你!”聂相宜一时气结,忿忿斥道,“亏我还觉得你模样俊俏,原不曾想你这般小肚鸡肠!”


    “大庭广众的你胡说些什么!”此话一出,王贺璋脸上方才褪下的红卷土重来,瞬间便沁透了皮肤。


    他瞪着聂相宜,却因脸红无半点气势,“你!你一个堂堂侯府小姐,怎得说话这般……这般没有遮掩!半分自矜也无!”


    而后像是自暴自弃般无奈,“罢了罢了!我亦惹不起你!那《九星文说》还是让与你罢了!”


    说着也不看聂相宜,他转头便吩咐伙计,“帮我摹一份拓本罢了。”


    伙计忙不迭点头,“那二位不如楼上书场稍坐片刻,我马上安排人为您摹书。”


    王贺璋头也不回,像是怕与聂相宜对视似的,匆匆上了楼,只留给聂相宜一双通红的耳尖。


    又有旁的伙计引着聂相宜上楼落座。


    周遭雅致屏风间隔,堂内却十分热闹。说书声、喝彩声与众人闲谈交杂,此起彼伏。


    如此等候了一番功夫,聂相宜正听那说书人说得精彩,忽地有旁坐闲聊传入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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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诶!你们听说了吗?永宜侯府闹蛇闹得厉害,最近正寻捕蛇高手呢。”


    隔着屏风,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永宜侯府最近笑话多着呢,岂止这一桩?”


    “他府上的大姑娘年前回京议亲,据说举止轻浮,又相貌丑陋,险些没将侯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侯夫人好心为她寻了教养嬷嬷,据说还是宫中的老嬷嬷。她竟将人气跑了!就是几天前的事情,如今在世家间都传开了。”


    “说她上不敬长辈,下不睦兄友,半分教养也无!”


    王贺璋听了这话不由皱眉,抬眸看了一眼聂相宜的神色,却只听得她冷笑了一声。


    那些人的议论仍是没有停止,“这样的姑娘,还回京议亲?纵使给我八十抬嫁妆,我也不敢娶啊!”


    “可不是!就她这般品性,在我们族里,是嫁不出去的。”


    这话让聂相宜气得连连冷笑不止,她岂是会忍让的性子?这厢刚要发作,便听得王贺璋先开了口,


    “搬弄是非,巷议街谈。实非君子所为!诸位这般劣迹品行,想来是没有姑娘看得上的。”


    那议论声戛然而止,倏地成了窸窸窣窣的窃窃之语,带着调侃之意,“哟!你这般维护聂家姑娘,难不成你想娶她?”


    王贺璋脸几乎红得滴血,不知是与人争执气的,还是因他们的话给恼的。


    只是他自小礼教分明,自是分辩不过他们。


    聂相宜嗤了一声,嘲讽出声,“我道是什么不得了的世家?我聂相宜倒由得你们挑拣起来了?庸者轻贵,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


    “你!”


    众人还想与她争论,伙计匆匆上来,“郎君,书已经摹好了。”


    聂相宜下楼接过那书,又看了一眼依旧脸红的王贺璋,“瞧你这般脸红模样。口齿不够伶俐,就别强自替人出头了。”


    “你!”王贺璋气结瞪她,“我明明是好心帮你!”


    聂相宜哼了一声,“不用你帮我也能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呛着,刚出文昭书肆,聂相宜远远便见一身黑甲的神策卫自街头而过,整齐的脚步声与盔甲震动发出的声响带着肃杀之气,诸人无不垂手相让。


    在神策卫之后,一架马车碌碌向前。


    聂相宜见之眼睛一亮,那一定是谢知的马车!


    她捏紧怀中的孤本,心想真是极巧,不如此刻便将书赠他。


    这厢正欲上前,便突然被身后的王贺璋拉住了手腕,“欸!你干什么!”


    “要你管!”聂相宜瞪他一眼。


    “眼下他们定是在执行公务。”王贺璋煞有介事地回瞪她,“神策卫的规矩,扰公务者,杀无赦!”


    说着他还用手抹了抹脖子。


    “哪有那般夸张……”


    王贺璋哼了一声,“我敢打赌,你要是敢上前,神策卫的长矛就敢将你捅个对穿!”


    聂相宜闻言瘪了瘪嘴,不再上前。


    凌竹行走在马车旁,余光忽地一瞥,便在人群中瞧见一个熟悉的姝妍身影,与王家五郎并行而立。


    他想起昨夜落在马车上的那只珠钗,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隔着马车帷裳说道:“殿下。聂大姑娘也在此处……和王家五郎一起。”


    须臾,谢知的手撩开了帷裳的一角。


    书肆门前,眉眼活泼生动的少女仰脸望着面前的少年郎。二人言笑晏晏,不知说到什么,那王五郎伸出手拉住了少女的手腕。


    如此同行一处,很是要好的模样。


    谢知忽地想起,她曾经是夸过王五郎模样俊俏的。


    他的手倏地放下了帘子,冷声对凌竹道:“你如今的差事很闲吗?什么闲人轶事都要禀报了?”


    啊?凌竹疑惑。


    殿下的态度……难不成昨晚那只珠钗,是他想错了?


    也是,殿下是何等月明风清的人物,怎么会对聂家姑娘有什么呢?定是他自己想岔了。


    良久之后,轿撵内冰冷的声音复又传来。


    “你去书肆打听打听,今日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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