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点心,困意上涌,钟攸凝支撑不住,又昏沉睡了过去,只是交代阿喜,让她把带来的行礼收拾一下。
阿喜胸脯拍得梆梆作响。
她做事,姑娘放心。
钟攸凝这一病就病了多日,大部分时候都在昏睡,偶尔还会梦魇呓语,阿喜很担心,又拉着府医过来看过两回,经常往医堂跑,跟府医都混熟了。很快,侯府的主子们也陆续得到消息,这位刚进府的表姑娘身体不好,人言可畏,传来传去就成了钟攸凝是个病秧子。
盛娘子还逢人说表姑娘是个美人胚子,可惜再美也是个病秧子。
她们刚到镜川府才三月初,正是冬春交替的季节,也是冷热交替的时候,一晃就到了下旬,正式过了春分,好像府里的花朵开得更艳,仆婢们也更明媚起来。
钟攸凝的状态开始好转,现在每天能有大部分时间保持着清醒,看着阿喜快乐的融入汀兰居这个小家庭中,钟攸凝也为她高兴。
阿喜是个自来熟,天生热情直爽,是一个简单纯粹的人,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
上辈子她怕被人说闲话,以为闺阁姑娘都应该幽居深闺,谨遵妇言,连累阿喜也压抑本性,跟着她不苟言笑,如花似玉的年纪就成了个小老太。
阿喜近日收买了几个小婢。
几个小婢平常负责汀兰居洒扫浆洗,比不上盛娘子几个有脸,阿喜很容易混了进去,从小婢们口中知道了不少侯府主子、管事们的私事。
小婢们也主动打听:“表姑娘人怎么样?好不好相处?会不会为难人?”
阿喜拍拍胸,用自己有口皆碑的名声作保:“你们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她给婢子们讲了一个故事。
五岁的小丫头跟着受灾的乡亲们背井离乡,因为她太能吃,家里人准备卖掉她,让她去吃垮别人家,知道实情的牙子不敢收,在小丫头饿肚子时,她的救命恩人踏着五彩光芒的云走到了她面前。
“我们姑娘心地善良,平常连只鸡都不敢杀,但是为了我,她不仅哭了,求着夫人留下我,还牵着我回了家。”从那一刻起,在阿喜的眼中,姑娘就是她要保护一生的人了。
她们姑娘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一定是别人。
小婢们年纪小,正是心肠柔软的时候,听得泪眼汪汪:“表姑娘人好好啊。”
阿喜趁热打铁:“对啊对啊,我们姑娘在乡下的时候,可喜欢做好人好事,遇上老奶奶都会扶一扶,遇上乞丐也会给他铜板,劝人去找工做。”
姑娘的好根本说不完。
钟攸凝感觉脚趾都抓地了,从来没有这样尴尬过,脸上热气一阵一阵的,朝着屏风外唤道:“阿喜。”
人群中心,风头正盛的阿喜背影一僵,很快淡定的解散了小团体,转进内室来,低着头走到钟攸凝面前:“姑娘。”
钟攸凝故作淡定:“你们在说什么呢?”
看她没有要怪罪的意思,阿喜胆子变大了,悄咪咪的说道:“姑娘,婢子在打听消息呢。”
她这样活泼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们姑娘。
她们刚进侯府,根基浅薄,姑娘又正在病中,如果她再不为了她们的未来拼搏,那就来不及啦。现在不努力,什么时候努力!
钟攸凝恍然:“原来阿喜做了这么大牺牲啊。”
阿喜挠挠脸颊。
有一点点亏心。
“那你打听出了什么?”钟攸凝故意问。
阿喜脸上一瞬间散发光芒,眼里闪烁着一种名为“嚼舌根”的快乐,闲话八卦使人快乐,郁结通畅,怎么会是坏事呢:“姑娘,我已经把侯府打听清楚了。”
钟攸凝洗耳恭听。
永平侯老侯爷走得早,如今的永平侯是大老爷郑琦。郑琦善笔墨,书法,走的是文人艺术路线,听说郑琦最爱广交好友,知交好友遍布,这大半个城中有头有脸的士人文人都是郑琦的座上宾。
二老爷郑佩风流潇洒,是秦楼楚馆的常客,结下的红颜知己等于不限于镜川、桂城、江澜等城池中,是非常有名的恩客、豪客,出手大方,一掷千金,谁不喜欢出手大方的男人呢?
三老爷郑通,并非如他的名字一样通达、通变,郑通是一个很正经的,道德感很高的人,类似于常爱把之乎者也挂嘴上这一类,最常看不惯的是风流不羁的郑佩,其次郑琦,认为他们败坏侯府门庭,坏了侯府门风。
阿喜脸上有些古怪:“说起来也奇怪,三位老爷这样,几位夫人都喜欢拈酸吃醋。”
二老爷就算了,看样子是个浪荡公子哥,夫人拈酸吃醋就罢了,三老爷又不出去乱搞,夫人却还喜欢拈酸吃醋。
“你怎么知道夫人们拈酸吃醋。”钟攸凝上辈子也是进了侯府许久后才看出来的。
阿喜融入小团体的优势此时展现出来了:“晓露她们说的,几位夫人院中经常闹腾,都闹到老夫人跟前去过,听说还被老夫人狠狠骂了一通,罚夫人们抄写佛经,府上除了咱们刚来不知情,都知道的,不是新鲜事。”
钟攸凝苦笑一声。
都知道的事,她竟然都没看出来,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做本分。
下人都知道的事,其实只要多嘴问一句就能知晓答案。
阿喜撅嘴:“姑娘你骗人。”
钟攸凝不解。
“你从前说大户人家的夫人姑娘都知礼数、贤惠大度,可是夫人们都不像姑娘说的这样。”她举起手,比划出三的数字。
永平侯府统共三位老爷,正好娶了三位夫人进门,若是只有一位夫人善妒就罢了,或许这是小概率事件,恰好侯府遇上了,但侯府可是娶进门三位善妒的夫人,这就不能再用概率来说了。
小婢们原话都说是夫人们善妒,阿喜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只有侯府娶的几位夫人都善妒。
在阿喜看来,这非常奇怪,城中的贵人夫人们她没见过两个,但钟家出过读书人,阿喜从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点道理,比如为长子选妻、为次子选妻、为庶子选妻等,在规矩礼法之下,这几种情况娶妻的要求和条件又不相同。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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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在为长子选妻时,挑选的妻子一定是适合做大妇,且有贤惠名,会持家料理的姑娘优先,姑娘们在娘家时学的就是妇容功德,无论真实样子是什么,但表面上一定是一位大度夫人。
为次子、庶子选妻就不用守这么多规矩了,次子和庶子不用担承家责任,妻子不用样样出挑,不必料理家务,条件放宽一点都无妨。
侯府这样的望族人家,挑选妻子按理应该也是严格按这种情况选的,所以在听见夫人们善妒时,阿喜心里才觉得荒谬。按这样的情况,大夫人完全不应该善妒,反倒是应该跟夫人们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夸上句“果然是某某人家养出来的女儿”、“有大妇风范”云云。
钟攸凝点头附和:“是啊,为什么呢?”
阿喜神神叨叨,压着声音,一双眼里还泛着机灵劲:“姑娘,婢子觉得或许是侯府的风水问题。”
钟攸凝:......
有些人,看着一副精明样,实际上跟精明压根没关系。
像是阿喜。
“欸,能怎么办呢?这可是侯府。”她学着阿喜平常说话的语气:“算侯府倒霉吧。”
阿喜:......
钟攸凝问:“除了这些,你还有打听到别的事吗?”
阿喜点头:“有。”
最近的、且跟她们有关的是盛娘子。或者说盛娘子的儿子孙小管事即将成婚。
盛娘子是上边派来管汀兰居的,地位像是贵人身边的大管家,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姑娘们身边的大丫头一样,反正在一众仆婢跟前地位最高,而且说得上话。
她们刚来,要是能拉拢盛娘子成自己人,也算有一点助力。
“你觉得该怎么拉拢盛娘子呢。”钟攸凝把问题抛给她。
阿喜薅了薅头发,觉得脑袋瓜都要爆炸了,脑筋快速运转,姑娘在考她脑筋急转弯是吧,问题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犀利:“呃..该怎么拉拢..施恩?赏赐?”
在钟攸凝的鼓励下,阿喜突然灵光一现:“姑娘,我听晓露和米儿她们说了一点孙小管事的事儿。”
孙小管事全名孙攀,是在二老爷郑佩身边当差,很遗憾的是,他没有学好,而是学会了郑佩那一身的风流本事,郑佩知己无数,遍布数城,孙攀就在侯府里沾花惹草,吃窝边草,让府中的婢子为他痴,为他狂,为他争风吃醋。就因为太过花心,孙攀一开始定下的亲事被女方给退了,如今的妻室是争风吃醋的人之一,家中条件跟孙家相当,是主管府外营生的管事之女。
郑佩那些风流事传播广,但具体是如何的风流、一掷千金,也没几个人说得上来,孙攀就不一样了,他的事府上人有目共睹,晓露和米儿这些小婢们都能说出几件具体事出来。
正常人对渣男都深恶痛绝,阿喜本想说可以从盛娘子身边人下手拉拢,一说起孙攀做过的事,嘴里跟吃了什么过期食物一样,感觉嘴里臭臭的,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蒜鸟蒜鸟,一动不如一静,她和姑娘努努力同样也能在侯府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