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鬼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苏宁，那双鬼眼里蓄满了幽怨的水光。
苏宁一愣，心想：这反应不对啊？听到能去抓“死对头”，不该是兴高采烈吗？
它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如今这副风吹就倒的纸片鬼样，悲从中来：“大人……您看看小的这身板……连阵阴风都怕被刮散咯……您觉得我现在这样，能打得过谁呀？送上门去给人家当点心还差不多！”
人一尴尬就容易找事做。苏宁此刻就很想让自己忙起来，可惜手边没东西。她只能略显尴尬地蜷了蜷手指，脸上挤出一点安抚的笑容：“咳，别急，自然替你考虑周全了。”
她抬手，指向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王一和存在感稍强的马二：“瞧，帮手这不就给你备好了吗？”
她指着王一和马二说道：“这不给你派帮手了吗？”
大鬼这才发现这屋子里居然不只她们俩！
可它略显嫌弃的指着王一说道：“她就不用了。”
“行吧，那就马二跟你去。”苏宁从善如流，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张萦绕着淡淡黑气的契约纸，啪地拍在咪咪面前，“喏，签了它，咱们就是正式雇佣关系了。”
咪咪深知形势比鬼强，半点没犹豫，抬起爪子，啪叽一下按在了契约上。
合同一闪，几行扭曲的字符浮现：
【契约雇员：咪咪】
【物种构成：野猫（占比47%）+人类（占比53%）】
苏宁：“……”
啊，原来是只拼好鬼啊！
她嘴角微妙地抽动了一下，把吐槽咽了回去。迅速安排好任务：“王一，你留在家里，继续直播。”
“马二，”苏宁转向那个沉默的身影，“你跟咪咪去一趟105，把那个会绣花的人请回来。”
“至于我嘛，”苏宁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目光投向门外，“得去找房东老头聊聊了。”
她环视了一下这间只有五十平米、此刻却塞了至少一人三鬼的拥挤房间。得先扩大公司面积！
更何况她还有个猜测得验证一二。
————————
苏宁推开冰冷厚重的门板，转身走向楼梯的另一本，她步伐稳健，方才与房东老头的对话还在脑中盘旋。
一楼被楼梯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边，房东租给他们的是相对明亮的五间。而楼梯的另一边，则笼罩在更深的阴影里，光线比他们那边更加昏暗。
“吱呀——”
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同样是看似温馨的装修风格，细节上却有些不同。但在苏宁的感知中，这里盘踞的阴气程度，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她站在门口，并未立刻踏入。一个穿着现代T恤牛仔裤、面色苍白的年轻男鬼正飘在客厅中央，双臂环抱，用带着审视和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揣测这个闯入者想干什么。
就在苏宁抬脚准备踏进房间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脚步一顿，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白领”的名字。
“喂？”苏宁接起电话，脸上瞬间切换成那副人畜无害的腼腆笑容，声音也轻柔下来，“啊，我今天……在外面做户外直播呢，想多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电话那头的白领显然也只是例行公事，闻言便不再多问。她们本就不是什么亲密伙伴，白领自然不会好心提醒她今天要特别留意先生和二十三之间的变化。
挂了电话，苏宁脸上的腼腆瞬间褪去，恢复冷静。她敏锐地发现，刚才还在客厅中央的男鬼，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飘到了离门口更近的位置。
这男鬼仗着苏宁“听不见”鬼语，正愤愤不平地对着她的背影小声哔哔：
“靠！大清早跑别人家干什么！死了都不让人安生是吧？！”
合着这还是一只现代鬼！
嗖！
一直安静蛰伏的嗜血藤依令弹射而出！带着凌厉的风声，精准地缠绕上男鬼的灵体，尖刺贪婪地扎入！
男鬼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虚幻的身体被勒得变形。
苏宁这才慢悠悠地蹲下身，视线与被困住的男鬼平齐，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聊聊？要不要跟我签份合同？”
她露出了微笑：“我新成立了一家鬼怪直播公司，正缺人才。看你骨骼清奇，气质独特，是个当主播的好苗子！考虑一下？”
那男鬼虽然被捆得结结实实，但颇有骨气，闻言立刻梗着脖子怒道：“打工人永不为奴！生前被老板PUA，死后还要给你打工？做梦！老子都做鬼了，谁还伺候你们这些资本家啊！坚决不打工！”
“嗯，有道理。”苏宁非常理解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甚至更真诚了几分，“追求自由，精神可嘉。”
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对着嗜血藤随意地挥了挥手：“既然这样……那就吃了吧，当加餐。藤藤，别浪费。”
“等、等等！大佬！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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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好商量！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啊！”男鬼的骨气瞬间蒸发，吓得魂体都淡了几分，声音都劈叉了，“我签！我签还不行嘛！合同呢？！笔呢？！我签！立刻签！马上上岗！”
苏宁满意地收回嗜血藤，熟练地掏出合同。
原来是个编程鬼，怪不得怨气这么大！
她收起手上的合同。
不错，对剩余的四个屋子面露期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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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几步之遥的地方，氛围却截然不同。
咪咪化做猫咪形态缩在马二宽阔的身影后面，只探出半个虚幻的猫脑袋，声音却中气十足：“臭绣花的，你赶紧出来，有事找你！”
门内一片寂静。
咪咪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沫，正想再嚎一嗓子，那扇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条缝。
一个身影立在门后阴影里，身形修长，穿着件洗得发白、针脚却异常细密的青色长衫。他手里还拈着一根闪着寒光的绣花针，指尖灵活地捻着一缕极细的黑线。
“何事？”声音清清冷冷，带着点书卷气。
咪咪最看不过他那副清高模样，但形势比人强，它哑着嗓子快速的把苏宁得要求说了一遍。
绣花鬼静静地听着，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绣花针。当听到“直播绣花”时，他那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他抬眼，目光掠过怂包咪咪，最终落在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马二身上，停留了片刻。
“……直播？”他低语，似乎对这个词本身产生了兴趣。片刻后，他竟缓缓点了点头。
虽然长了一副旧时代的样子，但是思想上绣花鬼还是颇为新潮！
他自负于自己的本事，作为一楼的大鬼，他没什么可怕的！
“稍待，容我收拾一二。”他语调依旧平淡，说完，不等门外反应，“啪嗒”一声，那扇木门便干脆利落地关上了！
“切！装模作样！真没礼貌！”咪咪气得对着门板虚空挥了一爪子，随即又觉得无趣，下意识地低下头，舔了舔爪子。
很快那男鬼带好东西和他们回了103室。
前脚刚进屋，后脚门就被推开了。只见苏宁神清气爽地迈步进来，而她身后……竟亦步亦趋地跟着五道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浓郁阴气的鬼影！
苏宁扫过众人，先是让绣花鬼签订合同，随后才中气十足的说道：“好，现在鬼怪直播公司第一次员工大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