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林间穿梭着,车轮在雪褥上扎出两道深痕,转眼又被新雪盖去大半。
老马鼻间喷着白汽,背上鬃毛已经结了一层厚霜。坐在它身后的车夫揣起双手,将马鞭夹在臂弯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马车缓慢前进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渐渐变暗的天色,忍不住咕哝道:“我明明在上一个镇子里卸了货呀,怎么这脚程还是那么慢……”
真是怪事。
眼看着要入夜了,他算了算接下来的路程,将手从袖子里抽出来,扬鞭一抽:“驾!”
老马长嘶一声,撒腿向前跑去,身上的厚霜被震落,甩了一地。
车厢里的稻草上,满车的瓶瓶罐罐发出叮当的脆响,角落里的一只小茶壶也滚了几圈,砸在木板上,刹停了脚步。
躲在茶壶中的沈苍玉被这么一晃,差点吐了出来。
这什么马车,也太晃了!她当年出海坐的船都没没这么晃!
这一趟路下来,她好几次差点吐在了茶壶里,为了不和呕吐物共处一室,她凭借着自己超强的意志力忍了下来。
马车兜兜转转,驶入了村里。车夫将马车停在院子里,将绳子解开,把马拉进马厩里安顿好,放上吃食。
他提着灯笼路过车厢时,出于习惯,又掀开盖在上头的布块,将货箱仔细清点一遍。
灯光的橘光落在箱子里,映出一点亮亮的闪光。
“咦?”
他钻进车厢里,拨开稻草,捡起一小块碎银。
他看着手里的碎银摸不着头脑。
“啥时候落下的?”
与此同时,摸着墙根窜出院子的沈苍玉兜兜转转,找到了一家还挂着幌子的客栈。
她一脚踏进客栈,脚下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只见四周烛火一晃,她第一眼,便看见摆放在客栈大堂中央的一尊神像。
神像一米高,金光镀身,华彩熠熠,底下香火不断,如云雾缭绕。
沈苍玉的视线扫过神像上那张慈眉善目的脸,落在它奢华繁琐的服饰上。
她没见过这个神。
这世界的道法包罗万象,不同道法背后的神使仙尊也各不相同。她虽没有资格继承道法,但也受过不少神仙庇护。
在昆仑里,除了昆仑仙主以外,最出名的神仙便是行香堂里那位天香娘娘。
天香娘娘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向天香娘娘问卜,可窥天机。
沈苍玉在每次出行前都会托认识的内门弟子替她去行香堂里烧三炷香,天香娘娘会通过香燃烧的情况,告诉她此行是吉是凶,提醒她注意事项。
她虽没有继承道法,但对诸位神仙心存敬意。
昆仑的弟子虽被称为“仙人”,但说到底还是个人,为七情六欲所困,难解心中杂念。只有道法背后的神仙才是真的仙,能用平等的眼看向众生。
但眼前这个神仙,她不认识。它虽通体珠光宝气,但身上散发的气息却让她察觉到一丝异样。
很奇怪,但不知从何说起。
“吃饭,还是住店?”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旁响起,沈苍玉扭头看去,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店小二,身上穿着褐色粗布衣,眼底乌青,正看着她。
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她竟然没有察觉!
沈苍玉心底一沉,但面不改色地回复道:“住店,丙房一间。”
“二两银子。”店小二朝她伸出手。
沈苍玉把银子放进他掌心时,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这个店小二的手特别冷,渗着一股寒气,明明她才是冒着风雪刚从门外走进来的人,这店小二的手居然要比她还要冷。
店小二钻进前台,在柜子里翻出一柄钥匙放在桌面上。
沈苍玉接过钥匙,说:“还要一碗面,一桶热水。”
“五十文。”
沈苍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便宜点。”
店小二听到她的话以后扭头就走。沈苍玉舌尖舔了舔自己的虎牙,将铜钱拍在桌面上。
听到铜钱的响声,店小二像是回魂一样,脸上突然露出了微笑:“好嘞,您回房里候着,待会咱就准备好给您送上去。”
沈苍玉拿着钥匙往上走,穿过了层层阶梯,但觉得萦绕在鼻尖的那股线香的味道还没消去。
这店里人拜的那尊到底是什么仙?
她总觉得处处有蹊跷。
走上房间以后,她皱起了眉,看向房里桌上正在燃烧的香炉。
香炉里燃着各种香料,香味浓郁得有些发臭。
沈苍玉拿起桌面上的茶壶,将凉水倒进香炉里。
随着“嗞”一声响起,香炉冒起一股白烟,火被扑灭了。
沈苍玉打开了窗户,凉风灌进房间,将浓郁的香味吹散,她才开始在房间内仔细查看着,看能不能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将房间里里外外搜查了一遍,还翻遍了被褥床榻,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整间客栈最奇怪的就数楼下那尊神像以及那个诡异的店小二。
她刚想起店小二,房门的扣环被人敲响。
他推门一看,店小二正捧着一碗面站在门口,在他身旁还有两位店小二,手里抱着盛满热水的水桶。
“您的汤面还有热水,现在给您搬进去。”店小二说道。
沈苍玉让开了位置,站在门框旁侧身看着他们,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个抱着水桶的店小二身上。
为了方便搬水桶,他将袖口挽上半截,又正好因为他挽起了这半截,让她看到他左手手臂上出现了几道新鲜的抓痕。
抓痕四周的肉还红肿凸起,抓痕处还没结痂,正往外渗着血。她视线往上看去,果然,他的袖口处也沾着几点血迹。
那个店小二刚把水桶放下,就将自己的袖口撸了下去,他回头看向沈苍玉,却见沈苍玉没有看他们,只是背着身子抬头去看墙上的挂画。
他松了口气。
“客官,东西给您放下了,咱家就先退下了。”
等人都退出去,沈苍玉将门的锁头扣上。她坐在桌前,低头在那碗面上轻嗅一下。
她替昆仑进货,什么奇花异木灵丹妙药没见过,只需要轻轻一闻,她便能清楚嗅到这素面里的蒙汗药味。
为了掩盖蒙汗药的味道,店小二还特地在这面的汤里加了一些鱼干碎,想用腥味作为掩盖。
也不知他们用这些方法蒙倒了多少人。
沈苍玉没有动那碗面,转身走到了那桶热水旁。还好他们没对这桶热水做手脚。
沈苍玉解掉身上的衣服,钻进热水里快速洗了个澡,将身上的血腥污泥全都洗掉。
她为了省钱,没有买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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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靠着蹭驿站的马车来赶路。当然,她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她每离开一趟车,都会在车上悄悄放下一块碎银子作为自己的车费。
终于,在抵达这个小镇的时候她熬不下去了。她觉得再不洗澡,她身上就要长虱子了。
她落脚的这个地方叫做“南柯山”,上一辈子她也来过。
上一辈子邻家的猎户说听到了消息,要来南柯山做生意,赚大钱。她也跟着来了。
只不过,她来南柯山没有挣上大钱,而是修了仙。
上辈子她就是在这里碰见了昆仑的弟子,替他们采了仙草,得幸入了昆仑。
沈苍玉从水桶里钻出来,换上新的衣服以后,此时房间被水汽蒸了一遍,原本浓郁的香味像是被水洗一样褪去。
她闻到了床榻和柜子上的桐油味,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
这腥味不是面里的鱼腥,而是一种铁锈一样的腥臭。
沈苍玉循着那股腥味走去,打开了窗。
果然,那股腥味是从窗外传进来的。
她越过窗户爬了出去,沿着窗户外短小的一截房檐小心翼翼地走着,找到了血腥味的来源。她在窗户纸上点出一个小洞,往里看去,房间里乌黑一片,但床榻上却躺着一团乌黑的东西。
她抠破窗户纸,将反扣窗户的锁栓拨开,打开窗户跳了进去。
刚进房间,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即使房间里还燃着香料,也掩盖不了这股血液的腥臭。
她从兜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向床榻的方向照去,看清了床上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准确说是一具尸体。
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死了,他睁大双眼,面容扭曲,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搏斗,但是他不敌对手,被人用匕首刺中了心脏而亡。
击中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处理尸体,只能将尸体留在床榻上,用被子裹住。
但他的血液已经浸透了被子,流满了床榻。
沈苍玉走过去掀开被子,看向那个人的手。
果然,在他的指甲处藏着几块皮垢,与她见过的那个手臂上带着抓痕的店小二对上了。
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几个店小二杀死了这个人。
果然,她就知道这些人有蹊跷!
他们的胆子那么大,居然敢杀人夺财,也不知他们做这些事情多久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告发他们……
他们这店里的人不是还供着神像吗?
他们做这种恶事,神仙也不管吗?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人在外面打开。
沈苍玉熄灭火折子,翻身滚进床底。
“奇怪,我刚刚好像看到这里有火光。”有人走进了房间,走向了窗户。
“这窗户什么时候打开了?”那人在窗户前停下,突然,噤了声。
沈苍玉暗叫不好,她在心里默念“壶中日月”。
下一刻,店小二将提灯照向床底。
“怎么了?”门外的店小二问道。
“有人进来了。”店小二见床下没人,开始在衣柜里翻找着。
这窗户纸被人从外面捅破。显然,有人刚刚从窗外进了房间。但如今这房间里没有人,难道……
他探身向外看去,偏头看向远处一个个打开的窗户。
难道……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