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盛宜四人不紧不慢地晃晃悠悠向城郊走去，刚好卡着将近的时间到了北宁国的黑市。
黑市不远处竟还有人贴心地卖着面具，温盛宜买了一个纯白的，又给翼鱼买了一个鱼儿状的。
“盛宜觉得，这两个那个好看？”
裴雪时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温盛宜被那一声温柔至极的“盛宜”喊得头皮发麻，她僵着身子转过身去，胡乱指了指他左手边那个面具：“这个。”
裴雪时低头，发现是一个纯黑色的面具。
纯黑啊……
算不算是纯白色的情侣款呢？
他对着温盛宜笑了笑，将那个面具戴在了脸上。
“……装货。”
人声熙攘间，裴雪时听到身侧传来一道对自己的无语骂声。
他悠悠转头，对着带着老虎面具的张砚施施然道：“你不懂。”
说罢，便加快了速度跟上了前面的温盛宜和翼鱼二人，徒留张砚一人在身后对着他的背影跳脚。
古燕的黑市位于地下，要先通过一条忽明忽暗的石阶路一路向下方能到达，教人一番好找。而北宁的黑市则与之大为不同，不仅明晃晃坐落在地面上，入口处也立着一扇金碧辉煌的气派大门。
似乎生怕人找不到一样。
他们去时已有许多带着面具的人在门外的地界排成长队等待进入。
“这儿的黑市好大啊，有古燕的两倍了吧。”温盛宜感叹道。
“情有可原，”裴雪时听她这话开口附和道，“古燕的黑市虽然卖的东西少，但都是好货，更别说那儿对客人的要求高得很，一般人都进不去。但北宁却没有这些要求，想来就能来，自然是要比古燕大些的。”
“像菜市场。”
温盛宜对翼鱼的冷幽默很受用，听到她这话后靠在她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夜色如墨染，辰时到了——
最外边的气派大门被缓缓打开，两列覆着面具的侍从均手提散着暗红色光芒的纱灯从大门左右缓缓走出，列在门前的路旁。
一个身着红黑色锦袍、脸覆红色凤凰纹面具的男子从阴影处逐渐显现，走向身后真正的黑市大门。
“良辰已到，客悉至。”
“门开——！”
大门缓缓打开，发出颇有气势的沉闷声，外面排队的人蜂拥而进。
温盛宜四人混在人群中缓缓向前走着，她暗暗环顾了四周，歪头向裴雪时靠去。
“那人脸上戴的面具是凤凰纹样，你说，会不会和春江的黑衣人组织有关系？”
裴雪时甚至能感受到她说话时的气息打在了自己的裸露的脖颈上，他有些受不住，下意识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向后退了退，方想起他二人是在说小话，喉结微微滚动，又将身子挪了回去。
“我们本就是循着春江的线索找到这儿，所以二者有联系的可能性极大。”
行到里面那扇古朴的石门时，四人看到石门上写着“凤知院”三字。
“凤知院？这黑市还有名字？”看到那个“凤”字，温盛宜心间猛跳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的裴雪时。
“对，北宁的黑市看似游离于都城外，其实是归国师南水穹管的，确切的说，这儿就是她的地盘，这扇石门也是她上位国师的位置后修建的，名字也是她取的。”裴雪时闻言回道。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说这个名字有些不合规矩，但在如今的北宁，这位国师的地位是极大的，所以自然也没人敢反驳她。”
温盛宜闻言诧异看向他：“这算不算皇室秘辛？你怎么知道？”
裴雪时微微低头与她平视，轻笑一声说道：“是我平日里看着太像‘玉沙’了，以至于让你忘了我好歹也是天祁的寒王世子了吗？”
“嗯？盛宜。”
温盛宜将头微向后仰，开口道：“你别这么跟我说话，好奇怪。”
“噗哧——”两道毫不留情的嗤笑从二人身后传来。
裴雪时转头对翼鱼施以一个友好的笑，又冷冷瞪了眼张砚。
*
这里说是黑市，但却是如寻常小城的集市一般，从毒药秘籍武器到话本布料，应有尽有。
四人中也就裴雪时对这里稍有了解，但也只限于一些传闻消息，所以进去后便沿着主路一路向前，直到走到一处告牌处时，他们才发现，这里远比他们想象的大得多。
翼鱼皱了皱眉，开口道：“我们的时间有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温盛宜侧靠在她肩膀上，思索了一瞬，开口道：“那我们不如分开行动？这样效率也会快些。”
他们约好最迟一个时辰后在黑市大门口汇合，之后便分向黑市内的四个方向去。
温盛宜沿着正前方的路一直向前走着。
不论是从外表看的装修还是里面卖的东西，比起古燕黑市的毒药暗器，这里太正常了。
她又进了几家路边的香料坊和药铺，还是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黑市确实是他们最有可能进行交易的地方了啊，总不能直接上门买卖吧……”她喃喃自语道。
行进间，她向前的脚步猛地一顿。
后面似乎……有人在跟踪她？
她回忆了一番方才看地图时看到的内容，前面右拐似乎有一家大布坊。人多的大店，除非实在无所畏惧，否则一般人也不会选择在那里动手。
思及此，她脚下自然地向右拐去。
渐渐地，她已经能确定这人就是在跟踪她了，而且那人不仅跟踪她，甚至连自己的踪迹都没掩，就像是明晃晃地再告诉她：你身后有人在跟踪你。
那人是觉得自己的实力强悍所以不怕自己发现，还是……故意要让自己发现他呢？
她唇角微勾，转身走向旁边卖草药的小摊，蹲下身假装仔细挑选着。
到底是什么原因，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不紧不慢地俯身看着那些草药，每拿起一味药便问老板诸如药效、禁忌等的问题，那老板也是个热心的，她问的每一句都会细心回答。
二人谈话间可不舒心。
但这可苦了后面跟着她的人了，那人躲在温盛宜身后不远处的角落里，急得心中直冒火。
主子说这女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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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聪明人，让他不必掩着踪迹，因为那人自会发现他。
可主子没说被发现后那人不理他该怎么办啊？
想起主子说的“时间有限”，那侍卫心一横，从角落里走出，径直向温盛宜的方向走去。
温盛宜感知到后面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拿草药的手一顿，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
还真让她猜对了。
身后那人没掩着踪迹只是跟着自己，应该并不是想杀自己，只是不知他背后的人想干什么，合作？求助？
“姑娘好。”
那侍卫站在她身边，先是非常有礼数地给她行了个礼。
温盛宜放下手中的药草，转头看向他，笑了笑说道:“你是何人？我似乎并不认识你吧。”
这话一出，连那草药铺子的老板也抬头谨慎看向来来人。
那侍卫见此状况，心中直喊冤枉，复又想起主子的叮嘱，只好也蹲下凑近跟她小声说话:“这里人多眼杂，主人盛情相邀，还望姑娘可以换一处地方说话。”
温盛宜还是没动作:“你主子是谁？”
那侍卫听她这话愣了愣，主子邀请这位姑娘确实有事相商，但他不确定能不能现在就把身份说出来。
二人大眼瞪小眼。
温盛宜看着这侍卫澄澈又带些愚蠢的目光，嘴角微抽了抽。
她轻啧了一声跟老板买了几味药，复又起身道:“行了，走吧。”
药是给裴雪时买的，现下他们一直在四处奔波，没有多余的时间和药材给裴雪时调养身子，她便想着先买一些，等到了风铃谷再做打算。
至于眼前这人，看着就是空有武功没有大脑的蠢货色，再加上他背后的主人对自己似是善待的态度，所以她心下倒是放松了几分。
那侍卫闻言还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愣愣看着温盛宜:“啊？哦……哈？！”
温盛宜抱着臂站在那侍卫的身前，低头看向他挑了挑眉:“还走不走了？”
“走！当然走，我们现在就走，姑娘你可跟紧我了！”那侍卫起身欣喜地给温盛宜带着路。
二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最终脚步竟然停在了黑市中心处的那家温盛宜原本想去的布料店。
那店的规模大得很，足足有三层，店内也如温盛宜所想，多的是人。她粗略一扫，只觉人竟比挂出来卖的布料都多。
只是从外表看，除了店面稍大些，这确实是一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的街边小店了。
那侍卫进店后便直奔前台，自然地开口问道:“老板，你们这儿有去年夏日里北宁流行的素锦纱吗？我家小姐想要买些带回家去。”
前台的店小二闻言脸上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开口道:“有是有，不过因着过时了，料子都屯在后院仓库里，不知客人能否陪在下一起去一趟？库房里东西堆积得有些多，只我一人怕是会应付不来。”
那个侍卫转身看向温盛宜，做出恭敬的样子:“小姐，还请至这边挑料子。”
温盛宜饶有兴味地陪着演，她装出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扬着下巴点了点头，端的是一副娇蛮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