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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银发白袍

作者:雾里竹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竹今夜喝了许多酒。


    看了檀巳许久,她借着一丝醉意,将手伸出衾被。


    檀巳衣襟半敞,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


    天边,遮住皎月的薄云散去。


    月色如霜雪拂过他很长的眼线,雪山般的鼻梁,半边妖异的红唇。


    哪怕阖着双眼,也能看出他的眉眼是世间最好看的盛景。


    “徒儿,你睡着了吗?”月竹小声询问。


    檀巳闭着眼一动不动。


    月竹吞了口唾沫。


    徒儿的睡姿竟这样老实安静,不知若是轻轻触碰他,他会不会醒来?


    少年安静的睡颜愈发吸引着她。


    她纤细莹白的手指不知不觉地朝他靠近。


    一只温暖地手指轻轻抵上少年鸦羽般的长睫,蓬软的触感覆在指尖。


    根根分明的长睫在她莹白的指尖散开。


    好长,若雏鸟的羽毛,松软漂亮。


    雏鸟噗嗤着翅膀,绽开柔软的羽翼,展翅飞到雪山天湖,落在一颗浸泡在清透湖底的湛黑琉璃石子上。


    月竹被雏鸟吸走了魂魄。


    以至檀巳撩起睫羽看向她,她都未曾察觉。


    少年微哑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谑弄之意:“手感如何?”


    月竹当即回过神来。


    她双颊滚烫,慌乱地收回手指:“徒儿,你方才落了一根睫毛,我替你拿了下来。”


    檀巳修竹般的指节抓住她的手腕,吐息带着酒气。


    “师傅想碰就碰,徒儿并不介意。”


    “我没有想碰。”


    “是吗?”


    “真是睫毛掉了。”


    月竹抽回手腕,心虚地背过身闭上双眼:“对不起,师傅吵醒你了,接着睡吧。”


    她薄如蝉翼的寝衣勾勒出线纤薄的肩,肩膀随着呼吸起伏。


    檀巳看着她的背影,呼吸重了几分。


    他闭眼凝神,抑下想要将月竹拉入怀中的冲动。


    片刻之后,身后没了动静,月竹复睁开水眸。


    她眨着眼睛,思绪飘飞。


    难怪书上皆说孤男寡女不可共处一室,她不过与徒儿同塌而眠一夜,竟总忍不住想要触碰他。


    甚至……


    甚至想要窝在他怀里睡着。


    月竹小心翼翼地翻过身,房间里发出衣料摩擦衾被的细微声响。


    她的双手枕在脸侧,静静看向檀巳。


    玄色绸缎衣料慵懒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修长、劲瘦修长的腿部线条。


    她目光灼灼。


    正幻想着若是贴在他怀里睡着会是何种感觉。


    隔壁再次猝不及防地传来男女欢好的声音。


    月竹紧蹙眉心。


    完了,今日忘了设结。


    她并指转腕,正要施法设下结界。


    檀巳却再次醒来,他握住她的手腕。


    被酒意浇灌的恶意蠢蠢欲动。


    月竹脸色涨红,亏得夜色朦胧。


    她手指僵滞:“又吵醒你了吗,师傅马上施法隔绝噪音。”


    魔王声线哑然:“噪音?”


    他支起身子靠近她,长发覆盖她的藕臂。


    “可是师傅。”冷白妖冶的脸贴近她,酒味越来越浓,“上回我们都理解错了,这叫声不是求救,更不是痛苦,而是……欢愉。”


    “欢愉?”


    “徒儿跟踪魅魔,曾亲眼所见她与男子同房……那时,她的叫声也是如此。”


    月竹抓紧被角,眉眼垂敛:“原来不是痛啊。”


    “她在男子身下舒展,舒爽至失去神智。”


    “这,这样吗……”


    檀巳离她很近,她闻到一股带着酒气的冰莲冷香。


    她想到什么,蹙眉看向他。


    可他墨发红唇的模样实在勾魂摄魄。


    她只得再次垂眸:“徒儿,你变回银发白袍的模样吧?”


    一句话,瞬息将檀巳扔入雪山冰湖。


    他背着月色,酒意被全然浇醒。


    变成银发白袍?


    魔王眸如沉渊。


    她喜欢承渊的银发?


    喜欢他白袍?


    喜欢清逸出尘的神明?


    哪怕还未曾知晓他是古神,她都已然为他动心?


    檀巳心觉不对。


    他眉心蹙紧,滞在原地。


    为何她要在这种时候唤他变回银发白袍?


    听到隔壁的欢愉,她竟想起承渊?


    魔王的捻动手指快速掐诀设结,再不许月竹听到隔壁欢好的声音。


    声音阻隔后,月竹松了一口气。


    她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


    檀巳将她拽得很紧,她抽不出手来。


    “徒儿,放开师傅。”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听闻魅魔可是魔界第一美人,徒儿竟看到她衣不蔽体的模样?


    檀巳收起眼底的阴鸷,说服自己冷静下来。


    他松开她的手腕:“师傅,银发白袍有何好看?”


    月竹翻身面对墙壁:“睡吧。”


    “……”


    檀巳攥紧指骨。


    所以如果不变回去,她甚至不愿搭理他?


    月竹低叹一声。


    徒儿变回银发白袍,会显得清峻疏离些,不像今夜这样妖冶张扬,老是勾走她的魂魄。


    这哪能说?


    “不想变就睡吧。”月竹覆上衾被。


    “……”


    她不高兴了?


    檀巳的胸口不断起伏。


    变回去会如何?


    变回去她就不睡了?


    变回去她便要将他当做承渊,要看一晚上?


    檀巳心情烦躁地躺回去,他枕着手臂,静静看向窗外明月。


    微风轻拂。


    万千思绪被抛之脑后。


    他的脑子里仅剩一个问题。


    她当真不高兴了?


    檀巳侧身看向月竹的背影。


    的确感觉到一股不悦的气息自她身后溢出。


    魔王无声低叹。


    罢了。


    虽心底千万个不愿,她若是喜欢,若能让她高兴。


    变就变吧。


    大不了明日被那条蠢狗嘲笑。


    他哪里舍得她有一丝不悦?


    檀巳深吸一口气,他指骨轻旋,施法将墨发染白,换上月色寝衣。


    他声线温柔,带着讨好:“师傅,徒儿变好了。”


    月竹揣着心事,并没有睡着。


    她耷拉着脸转过身。


    看但她这幅模样,檀巳的心口好似被蚂蚁咬了一口。


    小脸很苦瓜似的,她就这么不开心吗?


    “师傅?”


    檀巳忍不住凑近她。


    “徒儿变回来了,别不高兴可好?””


    月竹抬眸。


    徒儿变回白袍雪发之后,果真显出一丝清峻的味道来。


    他虽敛去了张扬,却又是另一种好看。


    月竹咽下一口唾沫。


    她的脸颊渐渐发烫。


    所以,如今这样的感觉会是喜欢吗?


    她莫不是当真喜欢上徒儿了?


    否则怎会动不动就心跳脸红呢?她从前可绝不会如此。


    檀巳自是注意到她细微的吞咽。


    心底生出的酸楚更甚。


    “师傅,你在想谁?”


    月竹心虚道:“没想谁,徒儿往后你便都这样吧?”


    “哪样?银发白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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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若你不喜欢就算了,晚安。”月竹佯装镇定的转过身。


    一缕绿色仙力熄灭屋子里唯一燃着的烛火。


    “没有不喜欢,徒儿喜欢。往后我都这样好不好?”


    “嗯,睡吧。”


    不想理他了?


    檀巳垂下长睫,墨瞳绽开裂痕。


    为何不理他,因为他不是真的承渊?


    他无声低叹,没再打扰她。


    只低沉应了句:“师傅,好梦。”


    屋里暗下来,檀巳看着窗外的夜色久久无法入眠。


    他已然变成她喜欢的模样,也跟着她走了正道,为何她不过短短几日便被承渊吸引?


    承渊到底哪里好?


    他到底要变成各种模样,她才不会轻易走向旁人?


    她可以不喜欢他,但可不可以也不要喜欢别人?


    深夜。


    月竹倏忽翻过身来。


    她凑近檀巳,抱着他的窄腰,将漂亮纤长的腿搭在檀巳的身上。


    她面色粉红,嗓音清甜:“你真好看,可不可以亲一下?”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檀巳蹙眉看向她。


    亲一口?


    亲谁?


    亲承渊?


    檀巳的心脏如被一只大手攥紧。


    阿竹怎会做这样的梦?


    从前夜里为她滋养灵根,从未见她做这种梦。


    如今承渊不过出现几日,她竟做起来不三不四的梦!


    檀巳的眉眼如覆霜雪。


    梦到他?


    对他的喜欢多深了啊?


    非他不可了?


    她将他抱得这样紧,他本该高兴。


    心口却酸涩难忍,


    檀巳皱着眉单手将月竹揽入怀里。


    阿竹,你总非礼引诱我,我总要报一次仇。


    今夜,你我便相拥而眠。


    明日,沿海镇的樱花客栈将举办男子选美大赛,他绝不能在此次大赛中败给承渊。


    翌日。


    晨光初现。


    月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醒来,身边却依旧空无一人。


    徒儿去了哪里?


    她来到一楼与承渊会合,隐约听到正在喝早茶的客人们抱怨。


    “今日日出之前,我正在船上安睡,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笛声惊醒,真是扰人清梦。”


    “我也听到了,那笛声犹如海妖作祟乱叫,比杀猪声还难听!”


    承渊正欲询问月竹她想用什么早膳。


    月竹却转身对他说:“承渊公子,你先用早膳吧,我有事需要出去片刻”


    承渊淡淡颔首:“嗯。”


    海边。


    晨光熹微,海浪涌起层层浪花。


    一曲走调的笛声自远处响起,比鸡鸣狗吠鬼哭狼嚎交织在一起还要难听。


    惊得低空悠然翱翔的海鸥四处逃窜。


    月竹蒙着耳朵躲在一处礁石后,悄悄探出半边脑袋。


    她果然在岸边看到徒儿熟悉的白色背影。


    少女疑惑皱眉,将脑袋收回。


    徒儿这是怎么了?


    一大早跑来岸边吹笛子,还吹得如此刺耳。


    昨夜饮酒之际,她已将魅魔将会现身男子选美大赛一事告知了徒儿。


    难不成徒儿是为了在明日男子选美大赛中夺魁,才特意前来练习吹笛?


    若他想要展示才艺,可舞剑斗法,吟诗作赋,为何非要吹笛呢?


    月竹余光瞥见有几颗海螺正骂骂咧咧将身子缩回壳里,一只大螃蟹嗷嗷叫着,张合着大钳子卧入沙中。


    她不忍捂唇偷笑。


    为了维护徒儿的尊严,月竹故作未见,指尖凝聚法力,悄然返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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