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竹只感觉好似坠入了陷阱,可这陷阱实在太深,她落下好长时间都没能着地。
眼见快到地底,她指尖凝着法力,脚尖轻轻点地,控制着身形没有摔倒。
密室甬道昏暗,只有尽头处亮着微弱的烛火。
她隐隐看到一团玄色身影,鼻尖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尽头是,被特殊关押的堕神?
她不敢靠近,却莫名被一股力量驱使着想要看清尽头的囚徒。
月竹闭上双眼,并指掠过双眸,淡绿色的法术汇入眼底。
再睁眼时,她看清了远处的身影。
那身熟悉的玄色暗金魔纹王袍直入眼底。
月竹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不会忘记这件曾在夕阳下闪着金光的王袍,难道被关押在尽头处的囚徒,是魔王?
月竹猛然想起近日魔王失踪的传言。
听闻魔王签订和平条约回归魔界后,翌日便不见了踪影,魔界将士正四处寻找他。
四界皆传如今天下太平,魔王是到天涯海角寻他心上人的残魂去了。
他竟被关押在天牢地底?
为何?
四界不是才订立了和平共处的条约吗?
月竹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步步走进檀巳。
越靠近他,鼻尖传来的血腥味愈浓,浓到胃部翻滚不适,差点要将今夜的吃食都呕吐而出。
看清眼前人的惨状时,月竹怔在原地,她捂着口鼻,一声惊恐呼喊差点自喉咙溢出,她死死咬住嘴唇咽了回去。
眼泪猝不及防地奔涌而出。
眼前的少年躯体残破,失了双手、腿脚,被寒光幽幽的神玄铁链禁锢在地坛中央。
他长长的墨发凌乱披散。
神玄铁链似长长的地狱毒蛇,从四面八方的石壁深处延伸而出,末端狰狞如利爪,深深钩入魔王的皮肉骨骼之中。
他被挖去了双眼,两个眼窝好似深陷干涸的黑洞,淌出污黑的血痕。
曾修长的手臂和双腿如今只剩血肉模糊的断口。
那身威风凛凛的玄色暗金魔纹王袍如今残破如碎布,金色纹路被浸染成深红。
他的胸膛几乎看不出起伏,每一次呼吸都虚弱如微风。
月竹蹲在檀巳面前,他好似正昏睡,未曾感知她的到来。
她的心莫名很痛,呼吸一阵比一阵沉重。
“怎么会这样……”月竹声线颤抖,泪一滴一滴地落在地坛上,“你不是才签订四界和平的条约吗,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伸出莹白干净的手指,拨开遮挡他脸颊的长发,她的手指从未这样冰凉,指尖抖得不成样子。
曾意气风发的王袍少年,如今连人界乞丐都不如。
月竹联想传闻,当即猜到是三界背刺了魔王。
彼时他身上所穿的明明还是签订和平条约那日的暗金魔纹王袍。
那日在翠竹轩,三界之主对他笑得如此殷勤,他们频频往他的杯子里斟茶,可他们给他喝下的又是什么东西?
传言魔王自天界回魔界第二日便失踪,谁知回去的究竟是不是魔王?
天帝的神阶变化术任谁都看不出来,除了她眼前这位修为赛过天帝的魔王。
任谁都想不到自诩正道,受人香火的天界竟擅自囚禁一界之主。
一个愿意救她,对心上人万年不忘。有毁灭三界实力却只专心建立自己的魔域,愿意与三界订立和平契约的少年,绝不会有多么十恶不赦,要沦落至如此惨烈的下场。
檀巳听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啜泣声,昏昏沉沉醒来。
满是血腥味的密室,传来格格不入的淡淡香草香。
他渐渐恢复感知,只觉带有青草味的冰凉手指,正蜷着细软的手帕,轻轻为他拭去脸上的血迹。
他眉心微拧,微微偏头。
檀巳想问面前人是谁,可魔魂丹被天帝吸出,他被割了舌头,彼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身旁的少女见他有了动静好似吓了一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裙摆铺洒,带来一阵香草味的微风。
“你,醒了?”
檀巳七窍受损,他细细聆听她的声音。
她的声线若冰凉莲子粥,清凉、带着一丝甜意,又如舀起一勺冰沙般略微沙哑。
她爬起来,好似在翻找着什么。
“你很痛吧?这是药王神君爷爷在我生辰之时赠我的神丹,贴身带着能安魂养魄,服下能缓解剧痛,还能治疗许多疑难杂症,也不知它能否治疗你身上的伤。”
少女拔开瓶口的软塞,一缕极淡,极纯的药香逸出。
在这污秽腥臭的密室,微弱药香给檀巳带来一股圣洁安抚的力量。
少女好似很紧张,她指尖颤抖着,慢慢凑近他干裂的唇畔。
手指离得近时,她身上的青草香愈浓。
檀巳微微张唇,他也不知为何信任她,如今这种现状死马当活马医,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圆润的丹药送至他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似一缕清凉的甘泉,浇灭他身上的半数剧痛。
“你的舌头……”看到他张嘴,她又轻声呜咽起来,“服下丹药有好一些吗?”
檀巳淡淡颔首。
他正盘算着如何利用小仙子出逃。
小仙子却言语欣喜地说:“丹药对你有用,太好了。”
他感觉自己的左肩被柔软的手掌轻轻拍了几下,似安慰,似鼓励。
“你要撑住,这些锁链我解不开,我回去想办法救你出去,你等着我好吗?”
檀巳偏头看向她,动作幅度极小。
他于心中冷嗤。
救他?
是看到如此可怖的场景想要借口离开的权宜之言,还是真想要救他?
令人作呕的三界还可信?
哪怕她真想救他,三界在他身上留下的千疮百孔已不是一枚丹药能够化解。
他们的所作所为已然在檀巳心底埋下深切的仇恨。
这些君主胆敢联合背叛他,将他折磨至生不如死,只要给他机会,他们必定死无全尸,他必然要将三界踩碎于足下。
这背信弃义,阴险狡诈,从不容他的三界,他将再也不会怜悯分毫。
为了完成九儿当初的心愿,为了世间和平安乐。
他相信天神,相信是正道才决心与三界签订和平条约。
九儿曾在夏夜的星空下许愿,希望人人都能安枕无忧,夜夜好梦。
她的心愿他没忘,是三界不遵守约定,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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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容不下他,是三界非要打破和平。
所以她想要的心愿,往后,他将会以另一种方式还给她。
既三界不容他,他便毁了这令人作呕的三界,建立只臣服于他,没有互相残杀,没有互相迫害的一界。
签订和平契约的那日,这些道貌岸然的三界狗犬,表面对他笑脸恭维。私下却联合设计他入局,将酒变成清茶,还在茶里施放无色无味的灭神散。
醉酒之后,他昏昏沉沉,被天帝、新妖王、人界君主合力施法吸出魔魂丹。
这些三界君主欲图探究如何才能吞下魔魂丹,不被魔魂丹反噬自爆。
他们以为卸下他的手脚,摘下他的眼珠换置到自己身上,便能承载魔魂丹的力量,却一次次失败。
他们倒是怕死,以法力吊着他不让他离世,唯恐魔魂丹会随他陨落而不见踪迹,恐惧他再度复活归来报仇。
他们就打算如此吊着他成千上万年,只要他不死,他们便有时间探究如何才能与魔魂丹共存。
只要成功,他们将再也不必担心他是否复活。若他们成功找到融合魔魂丹的方法,将能像他一样所向披靡。
不仅如此,三界君主还要探究他的魔躯为何如此抗打,探究他的身体究竟惧怕何物,有无软肋。
这些蝼蚁,千方百计想要知道他强大的秘密,手段残忍,日日折磨,为了变强甚至恨不得将他的皮囊披在自己身上。
见少年空洞的眼底渗出一道血痕,月竹着为他擦去血迹。
指尖下的躯体微微震了一下,极其细微。
“等着我,坚持住。”她的声线沙哑又温柔。
她站起身,毅然决然地离开。
发簪里的檀巳亲眼所见这些场景,心脏撕裂般的疼。
每一次遇到她,她都温柔待他,将最纯澈的善意给他。她那样温暖,为他落泪,笨拙安慰他,给他喂她唯一的宝贝丹药。
她并不是因害怕他而借口离开,只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同情他。
可他这样混账,不仅认不出她,甚至在她再一次出现在他身边时,任由她在炮烙之刑下死去。
为何他如此眼瞎,为何他们总是错过?
譬如从前,她明明就蹲在他面前为他拭泪;譬如此刻,他明明就藏于她的发髻之中。如此之近,却隔着数万年的光景,无论怎样思念都无法触及少女。
檀巳再次失去理智,他施法击打结界,想冲出束缚,想出现在月竹身旁,她拥入怀里,替她抹去眼泪,告诉她。
他好想她。
越看到这些往事,心口越是疼。
在这虚幻的过去,他好似已然将她爱到骨子里,只恨不得将她揉入身体之中,永远都不再分离,连骨子、皮肉都融合为一体才好。
月竹自树林出来时,第一轮仙人躲游戏才要结束。
为了宝物,大家都躲得极好。
鹿露性子迷糊,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几个神仙,有些仙子躲在角落都快睡着过去。
月竹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故意被鹿露抓到,而后声称身子不适,提前离开。
她瞥了一眼远处酒桌上的天帝,他醉眼蒙眬,面颊异常红润,显然一副喝多了的模样。
少女指尖凝着法术,疾速飞回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