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到脂粉柜前,指着那些精致小巧的脂粉盒道:“这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给我包起来。”
然后理直气壮指向曹砚辞:“那位公子结账。”
接下来安宁顺着东市最繁华的街道,大买一通,无一例外全让曹砚辞付银子。
买的东西渐渐多的,两个人带来的仆从都拿不下了,不得不去租车。
一路上只要安宁喊结账,曹砚辞便乖乖掏银子。
钱花完了,他还拿出曹府腰牌抵押赊账。
整个过程中,曹砚辞面色如常,毫无怨言,半分情绪都没外露过,
安宁都有些服气他,这人是真能装。
眼看着仆从们把她买的物件塞满了整整两辆大马车,安宁叉着腰吩咐仆从把这些白得的物件全部送到宫里,面上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曹砚辞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模样,唇角微弯:“殿下,今日可开心了?”
安宁答非所问:“本殿下饿了。”
曹砚辞:“...好。”
二人来到上京最大的酒楼——奉仙楼。
二楼靠窗的包房里,曹砚辞将桌上食单推到安宁面前。
安宁只点了三样爱吃的菜,把食单推了回去。
曹砚辞道:“殿下想要为某省银子?”
安宁道:“点太多也吃不完呀,难不成你胃口似牛?”
曹砚辞:“......”
她如此回答,他倒对此有些许诧异。
据他所知,这位安宁公主就是一位喜好奢靡、挥霍无度之人,日常衣食住行,生活起居排场极大,连他的二姐曹皇后都要被她压一头。
这样的人,怎会有节流的意识呢。
可偏偏,她有。
曹砚辞只点了一道菜,他向来不重口腹之欲,食物对他来说,不过是活下去的工具。
四道菜很快上齐,分别是黄金鸡、醋茭白、荔枝膏,最后一道便是曹砚辞点的冬葵羹。
皆色香味俱全。
安宁盯着桌上摆盘精致,冒着香气的菜,吞咽了一下。
此时她是真饥肠辘辘了。
今个一大早就因着曹皇后要见她的口谕被拉起来梳妆,她对妆容衣着的要求又一向很高,梳洗过后就没来得及好好用膳,只含了几口白粥,便匆匆去了承庆宫。
应付完曹皇后又上集市,一逛便是一上午。
菜肴的香气争先恐后地钻入安宁的鼻间,安宁不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黄金鸡,放入调好了酱汁的碗中。
其实她也没和曹砚辞客气过。
沾上酱汁的黄金鸡被送入口中,少女登时眯了眯眼,像是被人摸舒服了不停响的猫咪。
好吃哎!
少女眸色发亮,被夺走气运后,她的精力总是用的很快,才一个上午过去,她就像朵被烈日晒了一上午的花朵,有些蔫了,想当年她可是出宫逛一整天都还是精神抖擞。
但眼前这些美食又让她重新焕发生机了。
不愧是上京第一酒楼,味道真的好极了。
对面的曹砚辞并不动筷,只看着安宁吃。
安宁也不管他,她是公主,他确实得等她先吃完,他才有资格吃她的剩下的。
前世她把他当好友,允许他与她一同用膳。
但这一世,他不是了。
曹砚辞跪坐在坐铺上,上身挺直,他静静地看着面前小口用膳的少女。
她眉眼灵动,疲色尽扫,尤其是那双眼眸,像坠入星子,亮丽璀璨。
方才买那么多物件时,也没瞧见她这般。
或许......她其实并不在乎那些东西?
曹砚辞眼底的暗色,在不知不觉中散去不少。
用完膳后,曹砚辞动了送安宁回宫的念头,却听见安宁说:“小舅舅,吃撑了,你随本殿下去曲春池边散散步。”
曹砚辞心中不解,他总感觉这位安宁公主今日像是缠上了他。
但他并不排斥,也想看看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有何目的。
曹砚辞万万想不到的是,安宁的目的很简单,她单纯地想蹭他气运。
在宋谨言出现前,曹砚辞就是全大翯气运最高的人。
原本她还在苦恼如何蹭他气运,没想到他竟主动送上门来。
那就怪不得她了,不蹭白不蹭。
今日同他一起,身子虽还觉得累,但安宁明显比平日好了些许。
曲春池边,湖面结了冰,湖畔柳树只剩光秃秃的枝条,寒风吹袭下四处摇摆,四周一片萧索,一个游人也没有,远不及春日里四处生机盎然,踏青的游人络绎不绝。
安宁和曹砚辞在湖边慢行,冷风将安宁的脸颊吹得通红。
“殿下,您若想散步,我们可以去别处。池边过于寒冷,某怕殿下感染风寒。”曹砚辞道。
安宁抬眸:“是有点冷,你身上那件大氅脱给本殿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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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砚辞嘴角抽了抽:“殿下这会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了?”
“怎么,你是不愿意吗?”
“自然不是。”曹砚辞解开身上的白色狐裘大氅,披在安宁身上,还贴心地给她系了一个好看的平安结。
安宁本身就穿了一件朱红锦貂大氅,现在又加上曹砚辞的,她顿感身上像是压了座山,沉甸甸的。
“走不动了,小舅舅背。”她得寸进尺,微微张开双臂。
曹砚辞无奈地笑了笑,京中盛传的安宁公主仗着帝后宠爱,娇纵无度,今日他算是切实领教了。
正要蹲下身子去背那裹成小粽子的公主,骤而阵阵阴风袭来,“哗”的一声,不远处的林子里跃出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男子奋力往曲春池冲去,身上的盔甲割满刀痕,腰腹上还中了两箭,血手中紧紧攥着一柄长剑。
风吹开他脸上凌乱的碎发,看清他的脸后,安宁又惊又喜。
是宋谨言!
看来她的梦是真的!
昨日她又做梦了,梦到和曹砚辞一同在曲春池边散步时,撞见了宋谨言。也正是因此,她才令曹砚辞陪她来曲春池边。
安宁惊喜地想飞奔过去,却见宋谨言的身后,五六个黑衣杀手紧随着他冲出林子,那些杀手们各各手中握着大砍刀,一脸凶神恶煞地紧盯着前方的宋谨言,穷追不舍。
宋谨言逃到池边,想要跳入曲江池,却发现曲江池结了厚厚的冰。
无路可走之时,他红着眸子,一咬牙转过身来,拿起长剑与那几个杀手缠斗起来。
敌众其寡,宋谨言奋力杀死两个杀手后,身上又多了好几个血窟窿,鲜血洒的满地都是,他终于力竭,脚步虚浮地往池边退去,剩下的杀手步步紧逼。
曹砚辞见此,眼底如有墨浪翻滚,想带着安宁离开。
安宁却不愿离去,抓住他的衣袖,“小舅舅!你快救救那个人!”
曹砚辞皱眉:“谁?”
安宁着急地指着池边被围困的宋谨言:“那个,那个少年。”
曹砚辞:“殿下,臣不擅武功。”
安宁瞪向曹砚辞。
他说谎!
前世,他的身手分明极好,他就是不想救那人罢了。
安宁甩开他的衣袖:“你不救,我救。”
说完,她就近从地上捡了根大棍子。
好沉!不管了!
少女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