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多雾,都过正午了依然没全消散。
浮岚暖翠间,姜同舒举目四望,仔细打量着这处山林。
确实是个好地方,不论是景色,还是风水。
时下阴宅讲究颇多,且越是显贵人家越是注重,通常以自然的山水之形为重,希望借山水灵气来养亡者之气,从而让死者早登极乐的同时还能庇护着子孙后代。
而阴宅选址的第一步,便是要先“寻龙”。
以山川走势来定龙气起伏剥换、翻滚腾空,且还要注意水势来向,讲究合气兜水,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
不过,这此的“寻龙”倒是不必姜同舒再费劲找了。
山川龙脉各有定数,行家只要一登太祖山顶便会立刻发现,做不了假,所以无论是真祖坟还是假祖坟,“寻龙”这步都必然不会出错,不然就是拿摸金校尉当三岁稚童来骗。
“点穴”才是能真正做手脚的地方,今日姜同舒真正要做的也是找到陆兴安之前所定的穴。
吉穴不少,但真正适宜且符合生辰八字的可能却寥寥无几。
姜同舒随手捡了根树枝,沿着此段平缓山路上行,走两步便随手用树枝在地上戳个两下,谢从奚就走在她身侧,也不多言,就默默跟着她走走停停。
不一会,姜同舒停住了脚步,她仔细观察着,此处地势平缓,背后靠山,左右又各有山峰,以重叠环抱之势将此处拢在内里,使生气聚合,护其不散,且前方还有两条蜿蜒河流交汇。
是个好位置。
按照寻常的办法,这处还应该烧结印册来确定是否是真的龙穴,但是今天来的匆忙,事先也不知情,姜同舒除了自己之外,什么都没带上,只能再选其他办法。
“殿下,可知陆兴安生辰?”
之前那封供状她曾看过,隐约记得好像是有写陆兴安的生平,只是自己当时并未在意,一目十行便略过去了。
谢从奚声音自一侧传来:“宣景元年四月初五丑时。”
“四月初五丑时。”姜同舒默默重复了一句。
以八字来看,陆兴安五行喜土,适配方正且平滑,少石少树的地方,且需要土质松软,黄土厚重的穴形。
姜同舒拢着裙摆蹲下,用手撵了一小撮土,这处的土质也很匹配,且正前处河流交汇也都是涓涓细流,水势既不大,也不直冲。
姜同舒心下确定,她起身拍了拍手,掸掉残灰,向着一侧走去。
“坐艮向坤,阴阳得平,财安如泰。”
看不出来这陆兴安,还真是在风水上有几分本事!
姜同舒小树枝指着她身侧土地,划了个圈,兴奋地回禀道:“殿下,就是这里了。”
话音刚落,谢从奚却是陡然伸手,揽住她的腰肢,足尖轻点,转瞬之间便已带着人向后飞退了几步。
姜同舒不明所以,她踉跄着站稳,再一抬头,却发现原先她所站之处,已有三枚暗器死死钉在地上,皆是没土三分,足见力道之大。
偷袭未果,贼人们立时显出身形,约有七八个人,具是黑衣覆面,持剑自林间跃出。
凛然杀气破开山林的寂静,几人合围攻之势,自四面八方扑了上来,身法奇快,剑影犹如闪电般迅猛,穿过林间急速而来。
谢从奚将姜同舒牢牢护在身后,眼见着黑衣人持剑已快冲上面门,却是依然立在原地岿然不动,姜同舒要急死了,她忙扯着他腰间衣服大声喊道:“快躲啊!这个时候发什么呆!”
雪亮剑光转瞬即至,谢从奚在阵阵破风声中还来得及一手背后,似是安抚地拍了拍姜同舒扯着他衣服瑟瑟发抖的手,另一之手则快如闪电,以两指稳稳夹住袭至眼前的剑尖。
在黑衣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淡漠垂眸,冷白指骨微一用力……
“啪嚓——”
剑在铮然嗡鸣声中碎成几截,掉落在地。
黑衣人反应极快,立时将剑柄一扔,提拳袭来。
谢从奚却是连个眼神都不吝给他,他长腿一踹,黑衣人就像无根落叶般飞出几里,直直砸在一棵古树上,喷出一大口血后了无生息地趴在地上。
姜同舒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人的腿,又看了看远处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黑衣人。
谢从奚武功这么高,劲这么大的吗?
林间此时又有一伙人冲出,与这帮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领头之人赫然是刚在陆府分开的林漆。
见自己人来了,姜同舒提起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了下去,她腿一软,无力瘫倒在地上。
吓死了,她还以为今天这龙穴要变成给自己寻的了呢……
不远处,林漆一边游刃有余的应付黑衣人,一遍还有机会请示谢从奚:“殿下,抓死的还是抓活的?”
姜同舒正在轻敲自己的胸口,便听见谢从奚说道:“不留活口。”
声音悦耳却带着寒意彻骨的凛冽。
“遵命。”
林漆得令后毫不恋战,带着王府一众侍卫三两下间就将黑衣人绞杀殆尽。
剩下的人训练有素地处理尸体,林漆前来复命:“属下来迟,请殿下恕罪。”
谢从奚淡漠道:“回京后自己领板子。”
林漆拱手回道:“是。”
姜同舒一听“板子”这两个字她立刻一激灵,天知道她还有杖刑捏在谢从奚手里,打不打,什么时候打,皆看他心情。
姜同舒立时谄媚道:“殿下,账册肯定就在刚才那处,错不了。”
谢从奚点了两下头,吩咐道:“挖吧。”
林漆立即带人去姜同舒指的那处,几人围成一圈,你一下我一下地用剑鞘往外扒土。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林漆便感觉到自己的剑鞘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他立刻让身边人停手,蹲下去用手一点点将土扒开,果然,一个红色盒子出现在眼前。
林漆将盒子捧出来,抖净了它上面的土,放在耳边摇晃了两下,确认里边不是空的后,他立刻将盒子呈至谢从奚眼前。
锁匙一直在姜同舒身上,谢从奚将盒子拿过来递给了姜同舒。
“打开。”
姜同舒立即从身上摸出了锁匙,小心将其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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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锁扣里。
“啪嗒——”
鎏金锁应声而开,姜同舒打开盒盖,里边躺着一本卷了边的账册。
赫然就是这一日他们辗转两地所要寻找的皇粮案的关键证据。
姜同舒不敢多瞧,赶忙拿出来交给谢从奚。
谢从奚接过,随手翻了两眼后便将它合上,淡漠道:“回去吧。”
……
一行人自游蒙山回来,已快是未时尾,季枫迎在门前,见人回来,立时跟在谢从奚身侧禀报。
“属下已亲眼见着陆府灭门案定案封卷,陈家家产尽数罚没充公,卫承卫使君吓破了胆,定要来别院请罪,被属下安抚拦了下来。”
谢从奚脚步不停:“很好。”
姜同舒跟在后边,听到案子已盖棺定论,她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至此自己才算是彻底将污水洗净。
眼见着他们还有要事商谈,姜同舒自觉应回避,且自己跟着奔波一天又累又饿,在游蒙山上更是被吓得一屁股坐进土里,身上衣裙已脏得不成样子,便小声问道:“殿下,可否让奴婢先行盥洗一番?”
谢从奚许是心情不错,立刻允了。
姜同舒便从游廊侧边跟着引路的侍女回了自己院子。
见人身影走远后,季枫才继续开口:“殿下,林漆方才回禀,姜娘子果然问了秦阳卓的事情,他全照着殿下的吩咐说了。”
谢从奚眉目不变,看不出什么表情。
季枫却是有些不解,他犹疑着问道:“殿下,为何不与娘子说实话,分明是秦阳卓他见财……”
谢从奚脚步一顿,他幽深的眸子看了季枫一眼,季枫顿觉失言,立刻拱手请罪:“属下多嘴。”
谢从奚看向姜同舒离去的路,半晌,才道:“毕竟照拂过她,人死债销。”
说罢,他又叮嘱道:“别说漏嘴。”
……
这厢,姜同舒沐浴完毕,回房后便看见凝霜早已备下了几盘糕点,样式各异,散着清香,其中还有姜同舒最喜欢的透花糍,姜同舒立时端了一盘,靠坐在榻上,随手拿了一块小口地嚼着。
王府的厨子果然不同寻常,就连这小小糕点做的都异常美味,两块糕点入了五脏庙,姜同舒顿感满足。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她刚舒展的眉目立时又皱了起来。
性命暂时无忧,可眼下来看,无论是否愿意,自己都是必须要同谢从奚回洛京了,可这两日尚有要事,谢从奚都能腾出手来戏弄磋磨她,这后边暂时闲下来了,不知他又会用些什么手段。
可谁让自己有把柄握在别人手中呢?
姜同舒哀叹一声,将盘子放置一边,只觉现下这糕点也是食之无味。
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姜同舒只觉重逢后,谢从奚的性情照之前来看,好像变了许多。
那日地牢里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姜同舒打了个哆嗦,之前从未见过他那副样子,人命在他手中,仿佛如草芥般……
是他两年里性情有所变化?
还是他一向如此,只是自己不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