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裴昀怒喝一声,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怀疑,这样的怀疑犹如钻心之痛。他猛地抬手,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左胸,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那样就能让她看清他,“你只管剖开我的心看看!你自己来看!看看这里面装的到底是谁?看看它是不是为你而跳!你倒是看看啊!”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你若非要找当年灭族的真相,也该是我陪你去,而不是那什么阿史那贺鲁!”
“我才是你的丈夫啊!”
他喘着粗气,向来挺直的背脊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弯,再也支撑不住。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撑在了身后布满油腻的客栈桌案上,才勉强稳住身形,却还倔强地死死看着沈知意,眼中充满血丝,里面是悲愤,是伤痛,更是一种近乎卑微、绝望的祈求。
“你外祖的案子……我会替你去查。”
他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承诺,以及恳求:“所以,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不要以这种方式……离开我。”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却重若千钧。
他整个人充满了破碎感。
沈知意心中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心中像是破了个大洞,他……
她不忍心再看他这个样子,转了身。
见沈知意一意孤行,裴昀眼中划过疼痛及怒火:“你一个人离了我,要怎么去查?用什么身份?用你永安侯庶女的身份吗?”
这句话让沈知意身形一颤,方才升起的一点点不忍,立时烟消云散,她声音更冷,像是要与裴昀划清界限:“不劳世子殿下操心!”
话毕,沈知意不再理会此间混乱的景象,直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可是,她自己心中不明白,这种全然不顾收场局面的不理会,其实何尝不是一种信任。她完全不怕裴昀是动真格的,要拿衙役压她回去。
但阿史那贺鲁看明白了,沈知意再如何口是心非,却仍是全身心信任裴昀。
他眼中不禁划过一抹落魄,看裴昀失魂落魄的样子,竟也升不起半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也转身进了沈知意一旁临近的客房中。
闹剧收尾。
良久,裴昀像是失了力气,跌坐在客栈中央的长凳上。
客栈老板早就被这场面吓傻了,傻愣愣蜷缩在帐台后头,小心观望裴世子的脸色。
就见一锭银子砸在了帐台上。
客栈老板的眼睛顿时一亮。
魏寺丞抵住腰间大刀的插销,半是威胁半是利诱:“今日,没有官差来过,明白吗?”
客栈老板看了眼他腰间开了鞘的大刀,咽了咽口水,忙不迭点头。
魏寺丞眼神瞥向裴昀,朝着客栈老板使了个眼色:“要一间房,就在方才那位姑娘旁边,可明白?”
客栈老板眼观鼻,鼻观心,心中顿时了然:“明白。”
“好好伺候着!”魏寺丞小声嘱咐着。
随后,他走到失魂落魄的裴昀身边,朝着裴昀拱了拱手:“大人,兄弟们就先回去了。您还在革职留任期间,兄弟们今夜出动,全当集体散心,没人会往外说的。”他顿了顿,语气里,少见的担忧:“少夫人,一时还在气头上,您多劝劝她。女孩子,总喜欢听好话的。”
语罢,见裴昀仍旧没有任何反应,魏寺丞不禁摇了摇头,为裴昀命苦。
他朝着手下使了个撤的手势,随后集体离开了此间客栈。
长安郊外的夜晚,万籁俱寂。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幕之上,银辉洒向沉睡的大地,远处的山峦在月光下勾勒出朦胧的轮廓。客栈四周的田野里,偶尔传来几声蟋蟀的低鸣,更添几分幽静。
沈知意躺在客栈客房的床榻上,辗转反侧。窗棂间漏进的月光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随着窗外树枝的轻摇而微微晃动。
她脑海中反复浮现着裴昀今日的所作所为。他竟带着大理寺的官兵前来捉她回去,他那副疯狂的模样,哪里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裴昀?他明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明知道她离京是为了查清外祖案件的真相,却还是毫不留情地带着兵马来拦截她。
若不是阿史那贺鲁阻拦,恐怕此刻她已被押送回长安,囚禁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中亦或是裴府的深宅大院里。
想到这里,沈知意的心又揪紧了几分。她不明白,为何裴昀会变成这样。他们虽不能说情深意重,却也是知根知底的……朋友?他明明知道她必须去查外祖的案子,明明知道她割舍不掉这些,为何还要如此相逼?不是说有愧于她吗?
窗外月光渐移,已是深夜时分。沈知意轻叹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之事。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她打定了主意不会随裴昀回去。
这样想着,睡意朦胧间,人慢慢有了睡意。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最终缓缓合上,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沈知意已然睡熟,浑然不觉。月光从门缝中溜进来,映出来人修长的身影。
来人脚步极轻,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他在床前驻足,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儿。
是裴昀。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良久,目光如实质般描摹着她的睡颜。月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睡梦中的她褪去了白日的锋利与戒备,显得格外柔软脆弱。
裴昀的手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生生忍住。他的眼神复杂难辨,既有难以掩饰的深情,又有一丝痛苦的挣扎。
半梦半醒间,沈知意总觉得有道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那目光太过炽热,让她即使在睡梦中也感到不安。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床边,当即吓得大叫出声。
“啊——”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刺耳,惊醒远处树林里的一片鸦鸣,扑棱棱的振翅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沈知意强装镇定,心跳却如擂鼓。她猛地坐起身来,扯过被子掩在胸前,借着月光仔细辨认来人。
两人四目相对。
她这才发现,竟是裴昀。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平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发冠不知何时取下,墨发披散在肩头,给他平添几分落拓不羁的气质。
“裴昀?你怎么会在这里?”沈知意惊疑不定地问道,往床角缩了缩。
裴昀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向前迈了一步,更加逼近床榻。月光此刻完全照亮他的面容,沈知意这才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潮红,以及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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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出的浓烈酒气。
“你喝酒了?”沈知意蹙起秀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警惕与不悦。
忽然,床榻一沉,裴昀竟翻身而上,直接压在了她身上!
“裴昀,你做什么?”沈知意再也不能镇定,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推开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
裴昀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气,那双总是沉静的眸子此刻迸射出令人心惊的疯狂:“知意,是不是我太温柔了?让你可以随意抛弃我?”他低语,嗓音沙哑带着颗粒的破碎感,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激起一阵战栗。
“你醉了!快下去!”沈知意挣扎着,却被裴昀轻易制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大理寺卿。
“我醉了?”裴昀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却毫无欢愉之意,只有满满的苦涩,“是啊,我醉了。若不醉,我怎么敢来找你?若不醉,我怎么敢告诉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情绪却汹涌得让沈知意心惊。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昀——失控、危险,却又莫名地让人心疼。
“裴昀,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要叫人了!”沈知意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中的颤抖出卖了她的恐惧。
“叫人?”裴昀又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叫谁来?那个伏俟王子吗?你就这么信任他?一个异族王子,与你相识不过数日,你却宁愿信他而不愿信我?”
他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我是你的丈夫,夫君!你却宁可跟着一个陌生人走,也不愿相信我能够帮你!”
“帮我?”沈知意忍不住反驳,声音因激动而尖利,“你所谓的帮我就是把我抓回大牢吗?裴大人?”
这句话似乎刺痛了裴昀,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撞开。
阿史那贺鲁持刀而立,见到屋内情景,顿时怒目圆睁:“裴昀!放开她!”
他身着睡袍,显然是从床上匆匆赶来,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他碧蓝的眼睛如同草原上的苍狼,紧紧盯着床上的裴昀,手中的弯刀闪烁着寒光。
“你敢住在沈知意隔壁,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现在你的属下都不在,我看谁还来救你!”阿史那贺鲁一把上前,就将弯刀架在裴昀脖子上。刀锋紧贴皮肤,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见血。
裴昀却恍若未觉,他甚至没有看阿史那贺鲁一眼,目光依然牢牢锁在沈知意脸上。眼见沈知意不见阻止,裴昀眼中的悲伤一滑而过,反而俯身更靠近沈知意的耳畔,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你忍心就这么践踏我的真心吗?”
沈知意怔住了。
月光下,裴昀的眼神似乎沉静了不少,被弯刀抵着,人也静了下来,只是眼中盛满了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与痛楚。那目光直直撞入她的心底,激起层层涟漪。
她像是忽然开窍了一般明白了什么,脱口而出:“裴昀,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裴昀一愣,回答地毫不犹豫:“是,我爱你。”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烙进灵魂深处,“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了。”
房间里一时寂静,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月光流淌在三人之间,将这一刻凝固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