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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第 73 章

作者:柳橙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嘈杂激愤的言辞如浪打着浪一般涌来,守卫们都警觉地横起了刀鞘,以防备情绪激动的百姓们忽然行什么过激之举。


    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封眠虚弱地咳了两声,百里浔舟忙关切地上前站至她身侧,轻声问:“我来吧?”


    封眠摇摇头,这种有悖于当世人伦常理念之事,既是她要做的,便应由她来向众人做出解释,有多少不满与怨愤,也都应由她扛着。


    底下众人虽然愤恼上头,但多少还惦念着封眠之前行的好事,见她大病初愈,如此虚弱情状,也不由地都压了声音与火气,静等着听她还要说些什么。


    封眠略略扬高了声音,言辞恳切:“我知此举很难接受,若非行至绝路,绝不会行此下策。”


    “但若不彻底焚烧染病而亡的尸身,飞蝇鼠蚁,空气泥土,甚至是井水之中,都有可能会染上病气。如此往复,疫病何时能绝?”


    隔离治疗了这许多天,众人如何不知但凡与病患有一点接触,都极有可能染上疫病的道理?他们很快便想通了其间的联系,活人染病已是如此轻易,更何况埋葬入土、日久便会腐烂的尸身?


    众人一时皆沉默了,一时觉得封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一时情感上却实在迈不过那一道坎。


    有那年轻气盛重孝道的,仍是气愤:“我父生前已遭了大罪,若死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我岂不是大不孝!往后有何颜面再去见他?”


    封眠看向他,言辞切切,“那我且问你,若你染病死后,尸身不焚,来日极可能令自己的至亲子女染病而亡,你待如何?”


    那人一怔,想到家中刚回跑跳着喊“爹爹”的一双儿女,一时说不出话,为了自己孩子的平安,他自是什么都愿去做,更遑论只是死后被焚尸?


    其余人亦是纷纷思及己身,心中的天平渐渐向封眠倾泻了几许。只是让他们自己做出牺牲自然没什么,可现下要烧毁的,是他们至亲挚友的尸身……


    “再者,若因此导致满门死绝,日后无人祭祀,这对祖先来讲,难道便是孝了吗?”


    封眠将他们拿来反对自己的“孝道”还了回去。


    底下众人闻言一哽,竟觉得她说得极为有道理,与断了香火相比,似乎焚烧尸身,算不得是最不孝的。


    见众人似乎已有所松动,封眠放缓了语调:“我已遣人去请明檀寺的高僧,灵虚观的道长,届时会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为所有亡魂超度。”


    “我亦会在西山脚下立一块祛病碑,将亡者的名讳铭刻其上,永世受后人香火供奉。白水县,乃至整个北疆,大雍,都会铭记他们今日的贡献,也会铭记你们的大义。”


    众人所求,不过是亲友死后哀荣,封眠自当竭力满足。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略有动容的面容,如今,只差一个领头表态之人。


    “我愿支持郡主!”


    人群中,婉娘站了出来。她隔着几尺的距离,与封眠遥遥相望。


    半个时辰前,郡主私下与她倾心谈过此事,她从震惊抗拒,到接受,也只不过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她相信愿意为了百姓以身犯险的人,绝对不会反过来害他们!


    况且迎儿那么小,于家那几个没心肝的能记得他几时呢?她想要他名姓永刻碑上,被后人铭记,便是她故去了,也能香火不断,保永世平安。


    一人表态,便陆续有人开始附和,渐渐地,就连念头最为顽固的老古板,也止声不再多言。


    封眠松了一口气,回首与身后的柳寄雪和百里浔舟对视一眼,三人同时露出一点欣慰的笑意。


    百里浔舟望着封眠病后愈发纤弱的身影,既为她事成而高兴,又因她以孱弱身躯肩起如此大事而心疼。


    他上前扶着封眠回去休息,说道:“你为此事开了个好头,扫尾的事便交予我吧,莫再费心神了。”


    有人自愿代劳,封眠当然乐得轻松。


    午后,太阳最盛之时,西山脚下腾起了层层烟雾。


    人们站在屋外的空地上,纷纷面向西山行礼,哭声远远传至西山脚下,遥送亡灵。


    经此一举,疫情再未向外扩散过,再加之新药方的应用,多数病患也日渐好转起来。


    封眠也终于度过了隔离观察的日子,准备趁着清晨悄悄离开。没承想刚出门,便见百姓们已早早侯在屋外,隔着一段距离向她伏首拜送。


    乌压压的一片,沉默无声,感敬之意却已震天。


    封眠遥遥与众人回了个礼后,便登上马车,回了驿站。


    驿站外站了一溜翘首企盼的人,远远瞧见马车驶来,众人都有些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相迎。但顾春温与陆鸣竹两个自觉身份不妥,忍了又忍又克制住了。


    流萤和雾柳两名贴身侍女则名正言顺地拔腿跑向了马车,第一时间扶着封眠下了马车,流萤眼睛里又冒起了泪花,“郡主终于回来,这几日真真是要把奴婢们担心死了!”


    “郡主竟还特意着人看着,不许我们近前照顾,这些时日……”雾柳小小抱怨的话音一顿,瞧见百里浔舟跟在封眠身后下了马车,惊讶地张了张嘴,“世子殿下?”


    众人皆是一惊,百里浔舟是何时混进来的?


    不怪他们消息落后,只是这里几个人没一个是关心百里浔舟动向的,柳寄雪等人也常驻于家村附近,并不走动。而百里浔舟闯进来时也没往驿站去,只随手抓了个守卫逼问封眠的所在,驿站附近的守卫又皆是疾羽营借调出来,自不会多嘴什么。


    是以他们到此刻才知道,百里浔舟竟一直在里面照顾封眠!


    顾春温隔着几步远瞧见封眠回首落在百里浔舟身上的目光,心底微微一凉。陆鸣竹酸溜溜地迈开步子,一脚踩到块石子,险些一头栽倒。


    流萤两眼放光地在两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唇角翘得已然压不住了。


    好极好极,打从盛京出来,她就暗暗为郡主寻不到如意郎君而担忧,一路上确实也没少计划着日后要张罗着为郡主寻几个俊俏优秀的小郎君,如今见世子殿下待郡主这般上心,觉得自己的计划倒可以无限期搁置下去了。


    傅辞偃慢悠悠地跟在流萤和雾柳身后晃到近前,上下将百里浔舟打量了几遍,轻哼出声:“不错嘛,挺有胆魄。”


    听着像是夸奖,但好似又带上了一点淡淡的嘲意,让人摸不清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于家村发生的事情,众人皆已知晓了,流萤便问道:“既然如今疫病已可控了,咱们是不是终于可以回去了?”


    封眠含笑点点头:“目前只需将于家村和小山村继续隔离起来便好,再过旬日,这两处估摸着也没什么事了。”


    出来日久,又被困在方寸之地日日焦灼忧心,众人早便想回云中郡了。


    “王妃知道了,定然很是高兴。”


    封眠与百里浔舟对视一眼,只盼着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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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母心肠,心疼他们二人受苦受难,从轻发落。


    接下来又花了半日的时间准备车马,收整行囊。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准备踏上回云中郡的路了。


    临行前,封眠撩开车帘,询问刚准备上马的陆鸣竹:“陆大人,你现下可有空吗?我有些事想与你聊一聊。”


    被困住这些时日,也不知外头的铺子都如何了。


    陆鸣竹自然无有不应,乐颠颠地应召上了马车。


    他刚坐下,正要关上马车车门,又一人跟着走到了马车旁边。


    “郡主,微臣也有事要禀。”顾春温一手抵住马车车门,温言问道:“不知可便同乘?”


    “自然,顾大人请。”封眠不觉得有什么,点头应了。


    顾春温从善如流地上了马车,在陆鸣竹对面坐下,冲他微微一笑。


    外头,百里浔舟蹙眉瞧着,忽地翻身下马,将缰绳丢到一旁守卫的怀里,大步行到马车旁,从小小的窗口微微探头,做出一副困倦的模样,瞧着封眠道:“这几日我都未休息好,可否借马车歇一歇?”


    车窗外一点光线落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的光影映得他眉眼深邃,自下向上抬眼瞧人,莫名透出一股可怜巴巴的意味来。


    封眠立时就心软了,正要应声,却听临窗而坐的顾春温侧首轻声问道:“我等谈论公事,可会吵到殿下?”


    百里浔舟略侧了侧脸看他,眉眼骤然锋利起来,不大客气道:“往日出征,哪有那么安静无声的地方给你睡觉?有点声音在耳边,我反倒能歇得更安稳。”


    “好了,快上来吧,车里有软垫,你靠着歇一歇。”封眠伸出食指来,将百里浔舟的脑袋从窗边戳出去,动作与话语间皆是亲昵。


    百里浔舟登时笑弯了眼,绕到马车门边,大步跨上了马车。他弯着腰越过分坐两侧的顾春温和陆鸣竹,径直挨着封眠落座。


    流萤和雾柳两人挨着门边坐着,瞧见里头四人端坐这一幕,感觉空气莫名紧张起来。


    百里浔舟坐下时,刻意地挽了挽袖子,将两只手露出来,再刻意地从封眠面前探过,拉了拉窗边的帘幔。


    这一伸手,便将手背上烫伤似的红痕暴露在了封眠眼前。


    封眠将他正要收回的手抓回自己面前细看,眉心轻轻蹙起,关切道:“何时伤的?”


    百里浔舟死抿住唇,不让唇角翘起,正要说话,马车门又被打开了,傅辞偃站在外头,双手环胸而抱,打量着马车里的一干人等,“都在啊,不介意再多搭一个人吧?腿疼,骑不了马。”


    在座的三位公子很想说介意,奈何封眠说了句不介意,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里又塞进来一个人。


    幸而封眠出行的马车空间阔朗,塞下他们几个人仍有余裕,并不显得如何拥挤。


    百里浔舟勾了勾被封眠托在掌心的手指,将话题拉了回来:“一点小伤,煎药时不小心溅到了。”


    “怎么这么不当心?上过药了没有?”想到病着的那几日,确实是他日日端着药来,她竟没注意到他是何时伤的手。


    “无妨,我又不怕烫。你忘了?小时候我在山洞里点着火,救你一起出去。那么近那么高的火苗我都不怕,刚出炉的汤药算不得什么。”


    百里浔舟就这样超绝不经意地当着众人的面,透露出他与封眠自幼相识的信息。


    果然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他们二人幼时便曾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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