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先送这么多过去,将还缺的药材先记下,再去别的地方买。”
“吃食要备齐了,要想身体健康,入口的东西很重要,决不能缺了!”
“面巾赶制出来多少便先送去多少。对了,让大家也歇一歇,别伤了眼睛。”
王府上下忙成了一锅粥,来往的人一步也不敢耽搁,都快跑出了残影。
打从听说了黑石沟疫病的消息起,王妃就急得坐不住,安排了这个,又觉得自己忘了那个,将自己忙得晕头转向,脑袋里有跟筋一直突突地跳。
柳寄雪记录下还需要补货的药材后,扭头便瞧见王妃闭目揉着太阳穴,脑后步摇乱颤,有些站不稳的模样,忙上前扶着她坐下,“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您快坐下来歇一歇,莫将自己累病了,再让郡主为您忧心。”
“对对,你说得是,阿满那里事情已经很多了,我可不能再让她担心了。”王妃点点头,抚着胸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想起一事,向院门的方向看去,“阿琢呢?他可回来了?”
“母亲!”百里浔舟自院外阔步闯了进来,身后披风翻飞,猎猎作响,他额上浮着薄汗,微湿的碎发黏在额角,显然是一路疾驰,还未到近前便急急问道,“东西可都备齐了?”
“齐了,齐了没有?”王妃应了一半,有些心慌地看向柳寄雪。她生怕自己漏下一两样东西,就给黑石沟造成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做王妃这么多年,她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柳寄雪握了握王妃的手,笃定道:“齐了。回春堂有三位坐馆大夫,六名学徒,另有四家医馆送来了八名坐馆大夫,十二名学徒,算上我在内共有十二名大夫去黑石沟,暂且够用了。”
“好,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柳寄雪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去准备。
百里浔舟上前两步,倾身揽了揽母亲的肩头,放软了声音安抚她,也是在安抚自己,“母亲且安心在家等候,我去瞧一瞧她,定会没事的。”
初听消息时,百里浔舟觉得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眼前的景物都扭曲模糊了起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没听到封眠染病的消息,她就还是安全的,当下最重要的是要确保她能一直安全下去。
他知道单独接她出来自是不可能的,她也不会同意,唯一的办法便是尽快解决疫病。
可惜他不是大夫,不通医理,此刻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地给她运去更多的物资,让她什么都不缺,有足够的物资保护好自己。
百里浔舟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双翅飞到封眠身边,甚至想若□□麟驹真能化作通灵麒麟,踏云破风而去便好了。
他一骑绝尘,将运送物资的车队远远甩在数百米之后,远远望见疾羽营士卒拦路设下的关卡才勒马慢下速度,还未行到近前,便已迫不及待翻身下马。
两名守卫还没来得及向他行礼,便先被他一连串问话打断,“里面情况如何?郡主呢?她是否安然无恙?”
他脚下像踩着云,虚飘飘的充满了不安感,站在此处,纷杂的思绪便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她刚来北疆时就爱生病,身子骨本来就弱,听说于家村的人是南下后折返,听说了互市的事情才找了过去,定然与她有过接触,会不会……
日头并不算晒,却让他一瞬间产生一种被暴晒日久的晕眩之感。
“回禀世子。”一名守卫连忙禀报,“我们半个时辰前刚换过防,目前事态还算可控,感染的病人暂且都安置在于家村,曾与于家村众人有过接触者,也按接触深浅分别隔离。郡主若是一切无恙,稍后应该会亲自带人来取物资。”
百里浔舟心下猛地一沉,恍惚听见自己骤然干哑的嗓音,“她接触过……”
守卫赶忙解释:“只是近距离说过几句话,并未有肢体触碰,侍医说应无大碍。只要今日不曾发热,便算是平安了。”
等待的每一刻都如同在火上煎熬。当远处隐约传来马车声响,他倏然抬头望去,前方道路依然是空荡荡的。
不过是后方运送物资的车队追赶了上来。
情急失态,他都忘记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
百里浔舟怔怔立于原地,仿佛连心跳也滞住了。
就在此时,道路尽头出现一个小小的影子,逐渐清晰、扩大,正是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他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车在十几米外停稳。先跳下来的是个陌生的侍女,百里浔舟的心脏猛地坠了下去,接着就见她转身向马车内伸手。一只熟悉而白皙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
封眠弯腰走了出来。
百里浔舟心头紧绷的弦登时松了下来,脚下踩着的土地此时方才有了实感。
封眠身穿素净的布衣,面上蒙着纱巾,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也瞧得见百里浔舟面上的焦急,若不是有守卫拦着,看他的架势,真的很像下一刻就要冲到她面前了。
她含笑温声道:“别担心。”
幸好她一早就派人看住了于家村众人,发现情况不对时,便将人就地隔离。更为庆幸的是,于家村众人并未进入互市区域。疫症初显之时,互市也已接近了尾声,没有将千里迢迢赶来的两地商贾们牵连进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百里浔舟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心绪,不想将自己的忧虑传染给她,只低声道:“好,我最放心你了,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对吗?”
他微蹙着眉眼瞧她时,眼底是柔软的、易碎的希望,希望她平安无事。
封眠不知怎么的,心下忽地一酸。
听见疫病消息时她没乱,毕竟从遇见顾村长等人,她就一直在暗暗担忧,如今不过是悬在头顶的剑终于掉了下来。独自一人在屋内隔离时她没乱,隔着门板吩咐众人燃草药熏屋子、煎汤药预防,忍着满屋子最讨厌的药味,一丝委屈也没有。
可看见百里浔舟这样心焦地瞧着她,她忽然便有些脆弱了,只能借着点头的动作,飞快地眨眨眼,眨去眼底一点微弱的水汽。
百里浔舟:“能走近一些吗?这里很空旷,我们隔着几米远,不会有事的。”
封眠犹豫了片刻,她将手探进袖中,摸出一卷画纸,向前走了几步,将画纸展开,举给百里浔舟看。
“于家村沿途的录像我画在上面了,你记一下下,定要派人寻迹排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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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病源头尚未明确,也不知这一路上有没有其他病人,沿途皆需燃苍术、艾草以驱秽气。
一阵清风卷过封眠的发烧,百里浔舟嗅到空气中微苦的药味。
他想到她很讨厌药味,这几日定然过得很难受。
百里浔舟的目光越过画纸看向封眠,面纱遮住了她的下半张脸,但朦胧可见,她气色尚可,显然并没有为了让他宽心而故意诓他。
他盯着封眠看了两息,才将目光落回到画纸上,扫了一眼后便道:“好,我记住了。”
“这么快?”封眠惊讶。
百里浔舟扬了扬眉,难得带上一点笑意:“质疑一个带兵多年的少将军背图的能力?”
“不敢不敢。”封眠笑着将画纸卷起来,瞧一眼他身后停候多时的马车,“有劳你跑这一趟。”
百里浔舟:“这是应当的。若还缺什么,便与我说。”
见他们话音暂歇,柳寄雪才下车上前,无奈道:“可以放行了吧?”
“阿雪!”封眠欢喜地冲柳寄雪伸出了手。
守卫撤开了路障,百里浔舟眼睁睁看着柳寄雪走过去,牵住了封眠的手,竟还转身给他递了个挑衅的眼神。
似是在嘲笑他被拦在了外头。
百里浔舟:……
载着物资的马车一辆辆从他眼前驶过,他只能从缝隙中瞧着封眠与柳寄雪拉着手亲昵地说话。
有些不爽。
为了尽可能少地让人进入疫区,马车都是由医馆的学徒驾着驶入,磨蹭了好一会。
待最后一辆马车驶了进去,封眠才重又看向百里浔舟,声音柔软地与他道别,“我该走啦,你与父亲、母亲务必珍重,也要照顾好云中郡的百姓们。”
“好。”
百里浔舟点头,一直目送着封眠的马车消失在来时的路平面上,才上马离开。
驿站里头,傅辞偃正因为摸了于家村那个发烧孩童的额头,被单独隔离在后院里头,喝着按药方调配的防疫汤药。
留在驿站的流萤和雾柳在外头负责给后院里头隔离的几位发药,流萤悄悄和雾柳说小话:“现在怕是傅公子也说不出‘没病别喝药’这样的话了。”
隔着薄薄的门板,这一点细微的笑语尽数被傅辞偃听去了,他重重将药碗搁到桌上,佯装生气:“今时与往日能一样吗!哼,你们两个还有心思在外头说我的闲话,看来郡主御下当真是太过松懈了。”
流萤吐了吐舌头,赶紧牵着雾柳跑开了。进了前厅的门,便瞧见封眠和柳寄雪挽着手进了门,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郡主,柳姑娘!”
看她们俩这么高兴,便知今日驿站里隔离的大家也都平安,封眠安了心,与柳寄雪和其他大夫们在堂内坐下,将如今黑水沟的情况一一说明。
于村长的外孙是第一个烧得退不下去,开始出现胡言乱语的孩子,侍医第一时间就去了于家村,暂且就住在村外设的营帐里。
柳寄雪一行人若要近距离给病人们看病,也只能暂且住在附近。
众人都没什么异议,只略作修整便出发了。又根据病患的症状,重新调配了防疫汤药。
人手够,物资足,一切显然正在向好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