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升高的日头阻挡不了人们赚银两的热情。观望了两日的其他大雍商贾眼瞅着互市火热,纷纷也赶来来登记,准备继承一些已经收够了货物,准备撤市的商贾的摊位。
众人在互市门口来往着,顺便就外头吃起了井水湃过的瓜果。
这是黑石沟的村长带领着村民们在市集入口处摆的小摊子,他某次见郡主吃酥山,心思活泛起来,便做起了井水湃凉瓜的生意。
冰是稀奇紧俏的东西,他们小本生意供应不起,但家家都有一口井,头一晚将瓜果浸在井水中,要吃的时候捞上来切开,扑面而来的沁凉之意,足以解去七月的暑意。
为了保证供应的瓜果足够凉,他们都是先接了单子,再命孩子狂奔回家中,将客人要的瓜果捞上来,再狂奔回来。
生意好极了,就是有些费孩子。
村长正笑盈盈地忙碌着,听见有人在头顶叽里咕噜说着听不懂的话,一抬头瞧见一个生面孔。
这几日旁的不说,村长是将互市上几乎所有人都瞧了个面熟,面前的人不但脸生,穿着打扮的风格也陌生,发尾还染着奇怪的红色,说了半晌北夷话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大雍字,“互市”。
村长并没有恍然大悟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苍狼部的圣女日日都守在互市门口,等着帮不通大雍官话的北夷人做翻译,于是扬手一指圣女所在的方向,“去那边,找她问,那边!”
那北夷人看懂了,给他留下一颗圆溜溜亮闪闪的珠子做谢礼,往弥荼的方向走去。
弥荼早便瞧见了他们这一行人,发尾用特殊的植物染料染着火红狐尾一般的颜色,是飞狐族的人。
飞狐族的人口在北夷算得上是大部族,战力也属于中等,一直是阿尔纳部努力拉拢的对象,如今倒是也主动来向大雍示好了。
飞狐族领头的是一名中年贵族费力,曾在草原上与弥荼见过几面,他恭恭敬敬地向弥荼行了个见面礼,“苍狼部的圣女,我们飞狐族想要加入本次互市,需要付出什么?”
他问的直截了当,目色严肃,本次出行,他和身后的同伴们带上了部族最优秀的货物,只要能加入互市,分一杯羹,任何代价他都承受得起。
弥荼还未说话,她身侧探出一个脑袋,褚景淇欢快道:“哦北夷的朋友,大雍欢迎你!”
褚景淇这两日地位飞升,已经在弥荼旁边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座位。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在学习语言上天赋超然,不过几日下来,简单的北夷语交流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费力愕然地瞧着出现苍狼部圣女身边的这个大雍人,看满身金玉的穿着,和这种地主般的语气,像是大雍的贵族。
看来传言不假,苍狼部和大雍的关系当真是好啊。
褚景淇兴致勃勃地指指费力的发尾,“这颜色真特别,我能染吗?”
他话音未落,便被弥荼一个肘击推到身后。
弥荼指了指入口另一侧,“大雍的郡主在那边,互市的事情,你自己亲自去找她谈。”
后头来的人可不能借着她的面子,从封眠手里直接拿到她谈好的条件。
捂着胸口揉了又揉的褚景淇热情地跳出来,“我来带你去!”
对侧搭起的凉棚下,封眠正在听一个种子商人细细介绍自己带来的种子。
面前的桌上摊开摆着数排各种各样的种子,这几日陆鸣竹和弥荼带着人找来的种子也都一并摆在此处,每一粒种子下面都铺着一张纸,上面写着植株名姓、外观特色和种植要点。
许是听说郡主在寻找新奇的种子,一名种子商人千里迢迢赶来,自述走了几万里路搜罗奇珍异种,希望能谈成生意。
他觑着封眠的神色,感觉她一直都神色平平的模样,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兴趣,心下有些着急了。
他准备的大多数都是一些比较独特美丽的观赏植物,或是味道特殊的香料,应该最受这些贵族女子欢迎才对啊?
种子商人快没招了,他拿出最后一种种子,“郡主殿下,您别看这种子其貌不扬,开的花朵洁白无暇,像天上一团团蓬松的云朵,又好似落在人间的不会融化的初雪。”
被他捧在掌心的种子呈深褐色,形状并不规则,有些干瘪。
“我拿到种子的地方似乎是叫它白叠子,我便以此当作它的名字了。”
封眠忽地眉梢一动,她想起幼时有一次冬日,盛京难得下了场大雪,他贪玩冻着了,病起来也觉得浑身发凉,那时候她在梦里见过这种植物。
它被人叫做棉花,并非只有观赏的效用,这种棉花经过处理之后,缝在衣服、被褥里做填充物,非常轻便保暖。
想到北疆凛冽的寒风,她有些心动了,“白叠子的种子你有多少?”
种子商人没想到在最后一枚种子这里成交了,喜出望外,忙道:“我这次带了五百粒种子回来,郡主若需要,我还能弄来更多!”
封眠颔首:“行,有多少要多少。”
她又挑了其他一些确实比较特别的种子,一并都要了,让官员去与他敲定契书。虽然她最想要的种子还没找到,但见着了另一种同样重要的种子,封眠还是很高兴的,等户部的司农来了,就可以让他们去试种了!
见她终于忙完了,褚景淇赶紧带着飞狐部的人上前,“小表妹,来新人了!”
方才等待的几刻钟里,他已经凭借初学的北夷语将飞狐部的情况都摸清楚了,现下一五一十地与封眠说了。
“我瞧着他们挺有钱的,也不是来打听打听就要走,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来加入互市的,你尽管开价。”
封眠向他投去赞叹的眼神,“九哥,你真应该去四夷馆任职。”
“饶了我吧,我在你这互市闹着玩还挺开心的,要是当官点卯可是要了我的命了。”褚景淇连忙讨饶,瞧见有通事过来帮忙翻译,他忙脚底抹油地跑了,生怕被封眠联合皇伯伯将他丢去四夷馆历练。
与飞狐部的洽谈确实十分顺利,盛入褚景淇所言,他们是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过来的。但封眠也没有提出什么太苛刻的条件,只要从他们互市所得的利钱中抽取一成即可。
当初给北夷商贾和大雍商贾划分商区时,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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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积是一致的,所以如今北夷商区还有空余的摊位,他们今日便可入驻,无需再等待其他部族撤市。
封眠在前头与飞狐部商谈时,傅辞偃就一直翘着腿坐在后面,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的背影。
顾春温一个转身,便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下古怪的感觉愈演愈烈。
傅辞偃劝着封眠在驿站休息了两日,封眠没来互市,以闹要看互市为理由闹着留下来的傅辞偃也不来。封眠一来互市,他也屁颠屁颠的跟着过来了。
现下还嘴角含笑地看着封眠的背影,怎么瞧怎么不单纯。
顾春温向后挪了两步,站到傅辞偃面前,挡住他的目光。
身后傅辞偃还不安生,抬脚撩了撩他的袍子,“喂,顾大人,让一让,挡着我了。”
顾春温本想给傅辞偃一些体面,不戳破他,但现下当真有些忍不住了,侧过身瞧他,冷声提醒道:“傅公子,郡主殿下已然嫁与了世子,你行事言辞还请收敛些。”
“嗯?”傅辞偃挑眉,故意做出困惑的模样,“你的意思是,像你一样吗?”
顾春温浑身一僵,血液轰然涌上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徒留一张煞白的脸。
他盯着那双含笑的、洞悉一切的眼睛,自喉间挤出几个字:“你在胡说什么?”
啧,到底是年轻,被人说破心思就绷不住了。
傅辞偃心下好笑,故意道:“不用我再说得更明白了吧?这种事情说穿了,可就藏不住了。”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里也含着笑意,仿佛在故意戏弄顾春温,说道:“成婚了又怎么样?郡主可以养面首啊。”
“我这样的身份,做郡主的面首自然是没有任何挂碍的,我可以不要脸。可是你呀,堂堂状元郎敢舍下这个脸面吗?”
顾春温又被戳中了隐秘的心思,他怎么没想过呢?最初盛京送别时,他当真以为再无机会见面了,已决定放下这份有缘无分的单相思。可后来到了北疆,再见到郡主,仍能体会到从未拥有过的被吸引的感觉。
他冷眼瞧着陆鸣竹犯傻,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见到郡主就像小狗狂摇尾巴,自己却也下意识地为了见郡主一面,为了与郡主同乘,耍起一些幼稚的小手段。
他冷眼看着世子殿下渐渐对郡主上心,想着如此也好,看他们夫妻恩爱,就此死心。可却忍不住想,若世子殿下的心意不能长久,他就……就怎么样呢?他不敢想。
看出郡主对世子似乎还并未动情,他又难免微妙地高兴起来,就好像这样自己也有了机会一般。
他想吗?他敢吗?他做得到吗?
顾春温攥紧了袖口,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听见自己急促又混乱的心跳,在空寂的胸腔里擂鼓般震荡。
傅辞偃唇角勾起冷诮一笑,语调凉薄如刃,“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语速放缓,字字清晰,“有本事,去找百里浔舟呀。”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加上那个傻小子陆鸣竹的名字,小倒霉蛋不值一提。
聪明人顾春温都被他被气晕了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