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浔舟的话将封眠问懵了一瞬,支支吾吾了半晌没答出话来。
听见这嗯嗯唔唔的小动静,百里浔舟还当她是不好意思与自己说,心下仿佛盛着一汪池水,正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酸气儿。
他强压着那一份异样的感觉,语调十分正常地说:“嗯,那你与我说一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可以帮你提前寻一寻。”
“既然要用这个理由跟陛下提和离,还是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选才好,总不能委屈你。”
封眠一听,也是,干嘛要委屈自己呢?
她开始进行一些思考。
之前在盛京时,她也是私下搜罗了满盛京青年才俊的信息,进行过一番挑拣的,那时她筛选的几个条件有……
“嗯……我理想中的夫君应当是温润如玉……”
这词一出,百里浔舟的嘴角又往下撇了三分。
“温润”这个词儿从来就与他无关。至于“如玉”么,母亲曾评价他犟得像块石头,玉与施,似乎勉强也能有一分搭边儿。
接着又听封眠道:“不必多有才华,但一定要生得好看。”
百里浔舟的嘴角抿得平直。
他虽不想自夸,但打小时起,凡是见过他的叔娘婶伯们都夸他是个俊俏后生,想来也算得上符合这一条。
“不必多有钱,但家中人际关系要简单,最不能有的就是恶婆婆。”
她自己的钱都未必能花得完呢,所以并不强求要找一个金龟婿。
只是后一点是极为重要的,毕竟女子嫁人,皆是嫁入夫婿家中,与他的家人成为新的家人,若是家人不好相处,夫婿再好,也总是有些麻烦。
虽说她堂堂郡主,不高兴了大可带着夫婿回郡主府单过,但麻烦事么,能少一点便还是少一点。
百里浔舟的唇角微微弯了一弯。
他家中人口可是太简单了,母亲与她也十分合得来,这一条自是完美契合。
封眠又道:“还要有善心,行善举,无不良嗜好。最重要的是,不能处处拘着我。”
最后一条是封眠新加上的,往日在盛京时,舅舅时常拘着她,自打来了北疆,她身上的枷锁仿佛尽数被斩断了,行事都自由了许多。
人一旦体验过自由,哪还过得回从前那种处处拘礼的日子呢?
这也是封眠觉得北疆强过盛京的一点好处,不必因为成婚了便镇日里只能在后宅走动,一举一动都被外头的人评头论足。哪怕是姨母那般尊贵的身份,四处游历时有一两件桃色传闻传到盛京去了,都有几个老古板的御史要没事找事上书弹劾。
这句话却是让百里浔舟的嘴角向上翘起三分。
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外头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但爱护百姓、守家卫国,自然算得上行善事。
他从不去花楼赌场,除了偶尔陪父亲小酌,也算得上是滴酒不沾,嗯,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至于拘着她?他连自己都不拘着,做什么拘着她?
“大概就先这么多吧。”封眠有些词穷了,她心中没个具体的人,之前这些挑选的标准,大多也都是学其他闺秀的,再编不下去了,干脆抬眼看着百里浔舟,“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
百里浔舟一个激灵。
是啊,这是给她找心动的人选呢,他为何在这里对号入座?
“你等我盘算一下。”他丢下一句话,便开始在心里对比。
温润如玉。
姚知远这个读书人勉强也能沾得上一点边,只是么……他颇为嫌弃地想,生得只能算是秀气,可没有他好看。
况且姚知远整日除了想着如何吃好喝好,脑子里哪有一点能装情爱的地方?定是配不上郡主的。
只是除了姚知远,北疆怕是再挑不出一个温润如玉的来了。
百里浔舟的思绪不自觉就飘到了从盛京来的读书人身上。
一开始先冒头的,是陆鸣竹。
被否决的也快,他听说这人运气不好,定是过不了嘉裕帝那一关的。
让百里浔舟潜意识里觉得有些威胁性,被压到最后才缓缓浮现的人选,便是顾春温。
他倒真是生得温润如玉,相貌也还不错,只是不知家中是何情况,跟自己比起来有什么优势没有?
百里浔舟越想心里便是越闷,他想着,近日天气真是越发热了,晚上应当开窗睡的,都感觉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
他闷闷地开口:“你这要求……”
封眠反问:“我要求很高吗?”
百里浔舟道:“要求自然不高。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子,那都是应当的。”
“只是全天下能符合这些标准的男子不多罢了。”
“这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依我之见,你且慢慢再看,此事急不得的。”
“我……也没这么着急。”
他急于结束这个话题,转而开始催封眠赶紧睡觉,“你昨夜本就没睡好,今天又睡了一整日,今晚再不好好睡,往后作息就不正常了。”
“可是我睡不着呀。”封眠长叹口气,蓦地翻了个身,一手屈起压在脑袋下,“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吧。”
百里浔舟无奈:“我都没听过睡前故事,能给你讲什么呢?”
“小时候太子哥哥哄我睡觉,会给我讲一些志怪故事,后来被舅舅训了,便开始讲《论语》,讲两句我便睡着了……”
《论语》助眠效果极好,但她现在也不想再听了,实在有些枯燥。
她眼睛一转,兴冲冲道:“你可以给我讲讲你行军打仗的那些故事啊。”
百里浔舟失笑:“睡前故事讲这些,太血腥了吧。”
“你讲讲北疆三十六部嘛,马上要开互市了,自然还是要知己知彼。书本上写的那点东西,定然没有你这位小将军知道的多。”
被轻飘飘地夸上了这么一句,百里浔舟的唇角更是压不住了,将自己对北疆三十六部的认知与心得娓娓道来。
封眠听得津津有味,一开始还“嗯嗯”、“然后呢”、“哇怎么会这样”地捧场,过了半晌,便渐渐没了声音。
百里浔舟微微侧首,只见她闭上了眼,呼吸平稳,已然睡着了。他收了话音,不再继续说,微微半支起身探过去,将封眠压在脑袋下手轻轻拿了出来,免得她睡醒后,手被压麻了。
躺下后,他却因封眠之前的话有些睡不着了。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呢?”第二天,百里浔舟对着姚知远闷闷开口。
姚知远挑眉:“世子是何意?”
“她分明从很早的时候就……就说有些喜欢我了。”
就在他护送她回云中郡的路上,荒郊野外,星河漫漫,她一双杏眸弯成了月牙,瞳仁闪着晶亮的光,说话时有些羞涩,说完便走了,还将手中的如意云纹银手炉留给了他。
当时他备受惊吓,惊恐万状,别捏了几日强行将此事抛诸脑后,直到近日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便浮现在脑海中,反复咀嚼。
百里浔舟有些垂头丧气的,素日里总是挺得笔直的脊梁弯了下去,像书堂中发现今日小考而自己一本书都没看的少年郎一样趴在了案几之上,“是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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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意了吗?可她之前那般待我……不喜欢我也能这样做吗?她那时莫不是故意哄我呢?”
姚知远恍惚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前几日在郡主的马车外头,世子也是这幅被雨浇了个湿透的死样子。
头疼,帮世子解决私人烦恼,也不知能不能给他多加几辆薪资。
“属下就一句话,重点并不是郡主殿下喜不喜欢你。”
“而是世子殿下你的心思,世子若是铁了心地打着和离的主意,何必在意郡主是怎么想的呢?”
没忍住,他还是多了两句。
百里浔舟一愣,沉默了许久。他觉得此刻心头就像是塞了一团乱麻,剪不清理还乱。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姚知远究竟还是体谅自家世子是个没沾过风月的愣头青,仗打得久了,挪到情情爱爱这种复杂的事情上来,未开窍的心思总是拐不过弯来,遂开口道:“世子不如冷静两天,理清思绪再说。”
待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郡主,总想知道她在做什么,再看见郡主和状元郎那般风采卓越的人走在一处,总也该开窍了吧?
此时云中郡的长街上,郡主的马车终于缓缓驶了出来。
封眠自觉不用再坐素舆,反正出行坐马车,也不用走几步路。
半路上,她接上了等在驿馆的顾春温,与他一同往府衙去借北疆的大舆图。
顾春温本应骑马的,但他面有难色地说不大方便,已遣了下人去套马车。
封眠便猜他怕是路上骑马骑久了,有些难以宣之于口的伤处,便干脆让他上了自己的马车同行,正好路上也可以多聊两句。
顾春温从善如流地上了马车,半点也没有什么不自在,仿佛与封眠相识许久那般,自然地聊开了。
“昨日陆兄带我逛了许久,北疆虽不如盛京繁华,但也别有风味。尤其是郡主那几家铺子,我瞧见来往的百姓们,没有一个不是笑容满面的。搭上一两句话,便要开始称赞郡主。”
他一双笑眼盈盈地望着封眠,如春风拂面,称赞之言到了他口中,丝毫不见谄媚浮夸,字句皆见真心,听得封眠也要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正要说什么,忽听外头一阵忽远忽近的呼唤声:“世子妃殿下……世子妃……殿下……!”
她反应了半秒,才想起来这是在喊自己呢,忙叫停了马车,撩开帘子瞧是谁在追着马车跑。
一个有些眼熟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从窗口递了支团团可爱的花进来,笑出一口白牙。
“谢谢世子妃殿下抓住了那些拐子。我知道金银俗物您都不缺,便摘了一朵北花送您,愿您常岁无忧!”
他说罢便跑开了,封眠有些奇怪,“他谢我做什么?”
流萤八卦兮兮地凑上来,“郡主不知道呢,他叫阿好,他与蔡小田两人……这么说吧,我替您去传话时见过他陪着蔡小田,还不住安慰她呢!”
封眠明白了,他这是谢她帮了他的心上人呢。
不过……
“蔡小田马上要回家乡去了,他们二人……”
“蔡小田家中只剩一位年迈的祖母了,阿好与家人都说好了,他打算陪蔡小田一同回去,最好能说服祖母一道来北疆。若是蔡家祖母不同意,他便留下,一起为才加祖母颐养天年。”
“真看不出,他倒是有担当。”
封眠不认得他送自己的是什么花,香味却是清新,想了想,便摘下一枚簪子,将那朵花插在了发髻上,展示给流萤和物流看,“好看吗?”
一旁保持安静的顾春温在心下默默道: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