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心很讨厌被人威胁,哪怕梁修齐是以撒娇的口吻说的这句话,但本质上依然是威胁。
她脸色一沉,正要发火骂人,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裴清昀走到池镜心身侧,颇感兴趣地问。
池镜心瞬间收起眼底的怒气,语气有些心虚不自然:“没,没聊什么。他认错人了。”
“是吗?”裴清昀看向梁修齐,“你把我妹妹认成谁了?”
梁修齐挑了挑眉。妹妹?裴清昀的妹妹在给他母亲打工?他母亲这么有排面的吗?
“我……”梁修齐刚一开口,就看到池镜心神色紧张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警告意味。
他不解地看着池镜心,用眼神询问:他不是你哥吗?你的工作连你哥都要瞒着?
裴清昀默默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此刻在他的视角里,这两人就像一对在搞puppylove的小情侣,有什么少男少女之间的小秘密要瞒着他这个外人。他本就不算和悦的脸色愈加沉冷了。
梁修齐:“我……我一看到阿心姐姐就觉得眼熟,以为她是某家杂志的model。我就想邀请阿心姐姐当我们乐队的新专辑MV女主角。”
梁修齐说完,冲池镜心温和地笑了笑,完全是一副乖仔模样:“阿心姐姐,你有兴趣吗?”
“不好意思,没兴趣。”池镜心回了一个持续时间不到两秒的假笑。
“好吧。”梁修齐流露出伤心的神色。正好这时不远处有几个年轻人叫他过去,他犹豫了一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此刻池镜心内心很是忐忑不安。刚刚她的便宜哥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不会去调查那个梁修齐,从而顺藤摸瓜查出她的真实职业吧?
裴清昀冷冷看了她一眼,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小片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递给了她。
“擦擦手,刚才你碰到脏东西了。”
“诶?”池镜心诧异地抬头望着他,“我没碰到什么脏东西呀。”
“碰到了,只是你自己没察觉到而已。”
池镜心:“……”
她接过那片消毒湿巾,拆开包装,胡乱地擦了擦手,一边擦拭一边吐槽:“你的洁癖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以前你好歹只管你自己的卫生状况,现在还管到我头上来了。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裴清昀没理会她的抱怨,只冷声提醒她:“耳朵也擦一擦,这里也沾了点脏东西。”
“哪里脏了啊!”池镜心顿时就炸毛了,“我每天洗澡的时候都会清洗耳朵的!你有病治病!别来折腾我!”
裴清昀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地从怀里又取出一片消毒湿巾,亲自拆开。
池镜心简直无语了。人家的西装内袋里都是放钢笔,放名片,他倒好,光放消毒湿巾了,还不止一片。
裴清昀一只手撩开她耳边丝绸般柔亮的发丝,另一只手拿着那片刚拆出来的消毒湿巾,重重地擦拭她的耳朵。
池镜心嫌他手劲大,轻叱一声:“你轻点!”
裴清昀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实在是莫名其妙。柔顺的发丝流淌在他的指间,他甚至能闻到池镜心发丝间的洗发水香气。她的耳朵尖被他擦拭得红彤彤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他立刻后退半步,将湿巾往池镜心手里一塞:“你自己擦。”
“擦你个头!”池镜心将两片用过的湿巾连带包装纸都扔到了裴清昀身上,气鼓鼓地转身走开了。
她来到卫生间,撩开头发仔细检查了一番自己的耳朵,根本看不出任何脏了的痕迹,只有被裴清昀那没轻没重的手劲给弄出的红痕。泛红的精灵耳,像是害羞的证据,又像是被人吻了又吻,直至吻出红痕,莫名地引人遐想。
因她来卫生间只是为了照一下镜子,照完就走,便没有关门。裴清嘉经过卫生间门口,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立刻顿住了脚步。
“哟~”裴清嘉笑得一脸幸灾乐祸,“你耳朵怎么了?谁弄的?”
池镜心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你哥弄的。”
“什么!”裴清嘉脸上的表情当场裂开,一手指着池镜心,震惊到说话都结巴了,“你你你!你们……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裴清嘉不由分说地拉着池镜心来到无人的露台上,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你和Atticus……睡过了?”
池镜心只觉得莫名其妙:“没有。”
裴清嘉:“那你的耳朵?”
池镜心:“他洁癖发作了,非说我耳朵沾上脏东西了,拿着湿巾给我擦,差点把皮都给我搓下来。听说内地东北有一种职业,叫搓澡师傅,倒是蛮适合他的。”
“啊?就这?”裴清嘉满脸都是失望的神色。
池镜心越发感到莫名其妙:“干嘛?你很希望我把他睡了吗?”
“当然。”裴清嘉从手拿包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点燃烟后吸了一口,惆怅地吐出烟雾。
池镜心歪了歪头,困惑地打量她:“你这么关注别人的性生活干什么?难道你……啧,你们有钱人的癖好真变态。”
“你别胡说八道!”裴清嘉没忍住凶了她一句,接着解释道,“我只是跟阿昀打过一个赌罢了!”
原来几年前,裴清昀的公公婆婆尚未过世。过年的时候,老俩口张罗着要安排裴清昀去相亲,他死活不肯去,还放出话来,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结婚,把两位老人气得够呛。
也是在那年过年期间,某个午后,裴清昀和自家表弟表妹闲来无事,聚在裴家主宅打牌。
裴清融和裴清嘉都知道了前几日裴清昀拒绝相亲一事。裴清融向来多嘴多舌,没忍住唠叨了几句:“你不钟意李家那位女仔,就直说嘛,何必赌气说自己这辈子都不结婚。将来你结婚之日,就是打脸之时,好丢架的!”
裴清昀面无表情地扔出一张牌:“我没赌气。我确实不打算结婚。”
裴清嘉:“你是想跟你妈妈一样,只谈恋爱不结婚?”
裴清昀:“不谈恋爱。”
裴清嘉有点懵了:“连个女朋友的名分都不给啊?原来你这么渣的?”
“给谁?我哪里渣了?”裴清昀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裴清嘉:“你将来总会跟女孩子发生关系吧?发生过关系又不承认人家是你女朋友,这还不渣?”
裴清昀:“我不会跟任何人发生关系。”
裴清嘉:“我不信!你长成这个样子,多的是女孩子扑你,我才不信你能一辈子把持住不对任何人动心!”
裴清昀:“你爱信不信。”
裴清嘉:“要不咱俩打个赌?”
裴清昀:“行啊,将来我要是跟人发生了关系,就给你一千万。”
好几年时间过去了,裴清嘉始终没等到那一千万,她都快急死了。她出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并不在乎那区区一千万,她只是想赢一次裴清昀而已。
从小她这个表哥就天资卓绝,无论是念书还是玩各种体育项目,或者打牌,打游戏,他都以绝对的天分碾压裴清嘉和她亲哥。裴清嘉都输麻了,就指望能靠这个赌约赢他一回,然后吹一辈子,奈何裴清昀始终不给她这个机会。
跟池镜心解释完赌约的由来,裴清嘉又惆怅地狠狠吸了一口烟。
池镜心默默看着她抽烟,突然也有点想来一根,便从裴清嘉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打火机点燃。
“你哥为什么要当一个这么彻底的独身主义者啊?”池镜心背靠着露台栏杆,指间夹着香烟,问一旁的裴清嘉。
“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他的洁癖,也许是因为他那奇葩的原生家庭。这些都不重要。”
裴清嘉拿胳膊肘碰了一下池镜心:“我觉得阿昀对你的态度还是很不一样的,要是其他人身上脏了,他嫌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亲自拿着湿巾帮对方擦干净。”
池镜心只觉得自己真是百口莫辩,委屈得声音都提高了几度:“我耳朵不脏!他就是犯病了!非说我耳朵沾了脏东西!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我看是他身上跟了脏东西还差不多!你们趁早找个道士给他驱驱邪!”
裴清嘉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你就住阿昀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最有可能把他给睡了的人就是你了。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跟他睡过一次,我就把他输给我的那一千万分一半给你。”
池镜心面对这个荒唐但诱人的提议,不仅无动于衷,还回了裴清嘉一个白眼:“神经。我怎么向你证明我把他给睡了?难道要我发床照或者录像给你看?”
裴清嘉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你愿意发当然再好不过啦。不发也没关系,以我对阿昀的了解,他不会因一个小小的赌约撒谎抵赖的。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做这笔交易?”
池镜心低着头吸了一口烟,跟老港片里做非法交易的犯罪分子似的,沉思片刻后,一脸深沉地来了一句:“我要七百万。”
裴清嘉大惊:“你怎么这么贪心?!对半分还不够,还想占大头!”
池镜心随手弹了弹指间的香烟:“当然得我占大头啦。我牺牲最大好不好?”
裴清嘉奸笑着推了她一把:“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就阿昀那卖相,他不收你钱就不错了。”
池镜心:“卖相?你说你哥是出来卖的?我待会儿就找他告状。”
裴清嘉正欲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裴清昀正大步朝她俩走来,面色阴沉,像是来找茬的。
裴清嘉莫名有些心虚,赶紧拽了一下池镜心的胳膊:“行行行,七百万就七百万,这事别说出去啊,尤其别让阿昀知道。”
她话音一落,裴清昀就冲到了池镜心面前,拿过她指间的香烟,在栏杆上狠狠碾灭了。
刚才他习惯性地搜索池镜心的身影,生怕她在某个他没看到的角落惹上麻烦,没想到却看到池镜心和裴清嘉在露台上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他一开始还感到挺欣慰,心想阿心到底还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有在好好跟嘉嘉相处。结果下一秒,他就看到池镜心指间那一点猩红的光芒。
裴清昀的脸色立刻就沉下去了。池镜心在他的严格管控下已经很久没抽烟了,这支烟是哪儿来的,他不用想都知道。合着她俩不是在和睦相处,是在狼狈为奸。
池镜心眼睁睁看着那支刚点燃没多久的烟被裴清昀碾灭,由诧异转为愤怒:“你有病啊?!”
裴清昀:“我看是你闲出病来了。走了,现在就回去休息,明天早点起床,多做一套限时模考当作抽烟的惩罚。”
他一边说话一边去拉池镜心的胳膊,池镜心烦躁地甩了两下,没甩开,气得直骂他:“你又双标!你表妹也抽烟,你怎么不管她?”
裴清昀回得理直气壮:“她有亲爹,有亲哥,几时轮得到我这个表哥来管?你就不一样了,你只有我这一个哥,我不管你谁管你?”
池镜心本来还想跟他吵的,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涩。是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愿意付出大量时间精力管教她,监督她,为她好的人,好像确实只剩他一个了。
池镜心忽然不想跟他吵了,任由他拉着自己离开了裴清嘉的浅水湾豪宅。
裴清嘉一脸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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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的表情目送他俩离开,感觉自己又多了几分胜算赢下那个赌约。
在回家的路上,池镜心发了会儿呆,百无聊赖地问:“你为什么要当一个那么严格的独身主义者?”
裴清昀:“谈恋爱结婚有什么意思?你也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仔鬼混,尤其是染头发的,戴耳钉的,搞乐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池镜心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不三不四的男仔”指的是梁修齐。她不敢跟裴清昀讨论梁修齐,怕他顺藤摸瓜查到她在梁修齐母亲开的事务所工作。
她笑了笑,故意用一个刁钻的问题来转移话题:“谈恋爱结婚也许没意思,但做那种事很有意思啊。你都不感兴趣的么?你不会是不行吧?”
正常男的听到这句话都会炸毛,但裴清昀脸色丝毫未变,还爽快地点了点头:“是,我不行。所以你别再调戏你哥了,没用的。把心思都放到学习上,明年考个好大学才是正事。”
池镜心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够了才凑过去,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没关系,不行也有不行的玩法……”
她眼珠子一转,好奇地问,“你听说过第四爱吗?”
“什么?”
裴清昀身为严格的独身主义者,从来不会主动关注两性相关的话题,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个近些年才出现的小众名词。
“没什么,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在网上查查。”
裴清昀当即拿起手机开始查,没浏览几行字,他的脸色就开始变差,浏览到最后,他的脸色已经黑得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
“池镜心!”
正好这时司机将迈巴赫稳稳停在了裴清昀家的庭院里。池镜心迅速拉开车门,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飞快窜了出去,一口气跑进室内,拉开自己的卧室门,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裴清昀被她气得头昏脑胀,上楼歇了好一会儿,喝了半杯气泡水才回过神来。
他坐在书房的单人沙发上,给裴清嘉发了条消息过去:【今晚那个染头发,戴耳钉,自称在搞乐队的男仔是谁?】
裴清嘉过了片刻才回:【你说的是梁修齐吧?他是梁治文的长孙,去年刚大学毕业回到港岛,跟朋友组了支乐队玩。】
裴清昀:【以后少跟这种一看就不正经的人来往。还有,你以后在阿心面前注意一下言行,别把她带坏了。】
裴清嘉:【………………】
这天夜里,裴清昀迟迟没有睡着。港岛就这么大点地方,名门世家之间互有来往,谁家闹出点破事大家都知道。
梁家的话事人梁治文有个独生子梁永盛,是八卦报刊常客,活了大半辈子没有个正经事业,婚倒是结了一次又一次。这个梁修齐应该就是梁永盛的某个前妻生的。
梁永盛有两任前妻都在网上发小作文控诉过,说梁永盛这人花心又妈宝,梁治文和他老婆对新抱挑剔且刻薄。总之,这样的人家从上到下没有哪一根梁是正的,也难怪梁修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裴清昀越想越焦虑。万一阿心跟那个梁修齐发展出感情来,将来死活要嫁给他,那跟跳进火坑有什么区别?
阿心可是他契妈唯一的大宝贝,从小就被契妈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现在阿心跟他住一起,他也是成天把她当祖宗伺候着。他契妈的掌上明珠,他看着长大的妹妹,怎么能吃爱情和婚姻的苦!
裴清昀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把那个梁修齐揪出来,剁成肉臊子扔到公海去喂鲨鱼。
到了快后半夜,他才终于睡着,但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阿心拉着行李箱,要离开他家。
他冲上去拦住她,焦急地问:“阿心,明天就要考DSE了,你这是要去哪?不打算读大学了吗?”
阿心对他甜甜一笑:“我不考大学啦,我要结婚!”
裴清昀:“结婚?和谁结?”
阿心:“当然是和修齐哥哥啦。”
裴清昀气得几欲发狂:“梁修齐?那个人渣!他家几代人都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你嫁给他会后悔的!”
阿心忽然生起气来:“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你再说他坏话,我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裴清昀僵在原地,心脏被阿心这冰冷无情的恋爱脑发言给震得碎了一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阿心离开。
冬去春来,梦境中的裴清昀跟个孤寡老人一般,独自守在渣甸山独立屋中。直到某一天,沉寂许久的门铃终于响起。
他亲自去开了门,门外站着许久未见的阿心,她哭得眼睛通红,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呜,哥哥,梁家人都好坏,他们都欺负我!我不要再跟梁修齐一起生活了!”
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似乎这么久以来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他轻抚着阿心那丝绸般的头发,温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以后就跟哥哥一起生活吧,我们还跟从前一样。”
阿心破涕为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哥哥真好。”
裴清昀心跳狂乱,浑身血液都在极速上涌。他一激动,猛地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他的心跳声跟打雷一样。梦境里那个落在脸颊上的吻,温热轻柔,醒来后脸上仿佛依然残留着那极度逼真的触感。
此刻他简直无法理解自己的大脑里都装了些什么。梦到阿心被渣男骗走,尚且可以理解,毕竟入睡前他一直在担心此事。但是他为什么会梦到阿心亲他啊?!他有病吧?
他翻身坐到床沿边,垂着头用手掌狠狠搓了几下自己的脸颊,试图将梦境里那个吻带来的触感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