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空荡的凉亭,湖风穿行而过,更添几分凉爽。
单简一路未停,径直将她抱至亭中。
“将军准备抱多久?”
单简低头看了一眼。
离的近,又抱在手上,那大肚子更加明显。
“为何不要我的药方?”
若是用了药方哪里还会如同此刻这般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招摇过市?一旦被人知道从而利用的话倒霉的还不是她?
这个小东西怎么这般任性?
“干你何事?”
她言语犀利,一点不客气的反驳。
坐下后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双手轻轻抚在腹部,那股子说不出的母性看的单简眉头紧皱。
“你……”
“将军将本宫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单简还是盯着她的手和肚子,那模样……也难怪霍四会认错。
便是他也有了一种错觉。
“苏禾,在宫中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你如今这举动实在是不妥!”
这人果然是脑子有屎。
也不知道这大将军到底是怎么混来的。
“说完了?”
“你……”
“我行事妥不妥当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将军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呢?还是对我余情未了啊?”
两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苏禾故意继续挑衅:
“你那位未婚妻可被气的够呛,我若是将军啊就赶紧去哄哄,免得将来连主院都不让你进呢!”
单简侧身深深看向苏禾。
那眼神直接又放肆:
“所以,你是在吃醋吗?”
呵呵!
她?她会吃醋?
她巴不得这臭男人去死。
她怎么可能吃醋?
霍三那死相为什么还没来?
她的轮椅不来,她连走都不能走。
“你为何不回答我?怕了?不是不怕吗?还说想睡多少人就能谁多少人。”
这男人有病吧?
病的不轻?
苏禾气的发笑。
半仰起头看向他:
“所以……你发骚了?”
这个女人,说话可真是……
“苏禾!”
“喊什么喊?显得你声音大吗?
单将军可别忘记了,你我昔日在将军府门口早已恩断清绝了!”
他当然没有忘记。
“所以,你从来也不对我解释一番?”
“解释什么?”
“下蛊一事?”
这个时候让她解释?
真是搞笑。
苏禾也来了气。
看着单简这人五人六的狗日模样,没好气的直接怼道:
“不需要解释。
做过的事儿不会回头也不用回头。
即便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必定、肯定还是会如此选择!”
“你……”
单简怒意顿生。
但很快他看向苏禾的眼神又多了一丝东西。
似乎,这才是真正的苏禾。
往日在自己面前演的情深至此的人只是她的伪装。
这样鲜活的人才是她。
他的怒火突然就不再那样明显了。
“你早就知道了单家人能下蛊也能解蛊,所以你故意将蛊毒过给我?霍三告诉你的?”
苏禾偏头有些诧异的看向单简。
他可真会脑补啊?
这都能自圆其说?
而苏禾这模样仿佛印证了单简的话。
他的神情越发松动。
语气都软了两分。
“若你在中蛊之初就告诉我,我难道还会不管你吗?”
苏禾笑了,真笑了。
这死戳绝对后悔了!
他在服软。
哈哈!
笑死个仙人。
好一个大将军啊!
她笑得眼角沁出泪花,用指尖轻轻揩去,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单大将军,”
她语调轻飘:
“现在说这些,是后悔了?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你这副被辜负、被隐瞒的委屈模样真难看。”
单简下颌线骤然绷紧,最终却只是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本将军行事,从不后悔!只是你……行事如此狠绝,不留余地,未免……”
“未免什么?”苏禾截断他的话,冷笑:“未免太不识大体?太不温良恭俭让?单简,收起你那套说教。
我不是你笼中的雀,更不是你垫脚的砖!”
就在单简被她堵得气血翻涌,欲再开口之际,他的眼神倏地一厉,压低声音:
“闭嘴!”
单简瞬间警觉,气场骤变,锐利的目光扫向声源方向,只见一片衣角迅速隐没。
有人窥视。
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爱恨交织的紧张气氛尚未消散,却不得不因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强行压下。
他们迅速分开些许距离,姿态依旧僵硬疏离,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被窥破秘密的紧绷感。
单简眉头紧锁,心中那点别扭立刻被翻涌的担忧取代。
若方才那一眼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于她如今处境便是滔天之祸。
他嘴唇微动,想提醒她万事小心,想告诉她“一切有我”,可所有话语撞上她那双疏离又带刺的眸子,便如同撞上一堵冰墙,碎了个彻底,最终只挤出一句冷硬的:
“你好自为之!”
苏禾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假山方向。
他就这么一句“好自为之”便想抽身离去?将她独自置于这风口浪尖?
一股邪火猛地窜起,所有伪装顷刻间烧得干干净净。
那张小嘴儿像是淬了毒的蜜,又狠又辣地直刺过去:
“吃干抹净就拍屁股走人,单将军这手活儿倒是干得越发熟练了!你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生变的?”
“你让我如何好自为之?将一个不良于行的女人独留在此,明知有歹人窥视,你却准备甩手走人?你就这般盼着我死?”
“我究竟是刨了你单家祖坟,还是挡了你攀龙附凤的路,让你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将我置于死地?”
“你敢走?今日你若敢踏出一步,老娘立刻滚回大殿,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你单大将军威逼强迫欺辱我!不信你便试试看!”
她真是气急了,什么深谋远虑,什么韬光养晦,全被这狗男人气得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肚里这精贵娃娃,难道就要被亲爹这般明目张胆地再次抛弃?
绝无可能!便是死,也得拖着他一同下水!
本就欲飞身去追那窥探之人的单简,被她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钉在原地,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灰,只这瞬息耽搁,远处衣袂声已彻底消失无踪。
“够了!”他忍无可忍低吼。
“你吼我?”
苏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火更炽:
“单简你凭什么吼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太呱噪了,也太……鲜活生动了。
与他记忆中或温婉、或隐忍的模样截然不同,像只被彻底惹恼、竖起所有尖刺的猫儿。
“女人,”他忽然欺身逼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语气危险又低沉,“你的嘴,不是用来骂人的。”
“不骂难道还……”苏禾未完的话语骤然被堵了回去,化作一声模糊的呜咽,“呜……单简!你疯了?!”
她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骤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他他他……他竟然敢?!
“是用来亲的。”
一吻稍纵即逝,他稍稍退开些许,拇指粗粝的指腹略带惩罚性地擦过她湿润的下唇,声音沙哑了几分。
这个疯狗!
然而,比这更疯狂的,是身后不远处传来再也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以及一声短促的惊呼!
单简背对着那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得逞又邪气的弧度,可当他垂眸看向怀中惊愕万分的女人时,眼神却异常真挚,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他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今日本将军不会走了,所以,苏禾……”
他顿了顿,目光紧锁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现在就可以告诉他们,是我强迫了你。
苏禾,这一回,我没有弃你于不顾!”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留下一点星火般的暖意,与这惊涛骇浪般的局面,形成一种极致荒谬又暧昧的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