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她上位?留后娘子让摄政王江山为娉!》 第一章 她成了留后娘子 入夜,苏禾故意没穿小衣,因为这样就能让天牢里的死囚更疯狂一些与她更亲近一些。 人人都笑苏家嫡女自甘下贱,放着堂堂世子妃不当却偏偏成了“留后娘子”。 若一月后怀上嗣子还好,若没怀上,等待她的便是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可只有苏禾知道,宁愿当留后娘子,哪怕将来青灯古佛蹉跎一生,也好过一月后被嫁去乌蛮国和亲惨死。 更何况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死囚,不久便会无罪释放成为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是的,苏禾重生了。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改变客死他乡的命运,抱紧大佬大腿扭转乾坤。 …… 斗篷将苏禾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全程都有小太监引路,直到到了末尾牢舍前才停下。 月光透过铁窗缝隙在干草堆上洒下斑驳光影。 “滚!” 一声低吼炸响。 苏禾循声望去,只见阴暗角落里一个男人被铁链锁在石墙上。 纵然处境狼狈,他的脊背仍挺得笔直,如出鞘利剑般锋芒逼人。 苏禾不自觉地向前一步。 月光偏移,照亮了男人的侧脸——剑眉入鬓,鼻若刀削,下颌线条坚毅。 他垂首时散落的黑发遮住了唇边血迹,却掩不住那摄人心魄的俊美。 “我说了,滚出去!” 男人声音嘶哑可怖,猛地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黑眸如深渊般摄人。 单简,单家军最后的血脉,十万大军战死函谷关,唯他独活。 回京后,皇帝一纸诏书将他打入死牢,一月后问斩。 滚? 今日她若真滚出去的,等待她的就是被至亲算计和亲乌蛮万劫不复! 她不能、也不敢后退一步。 吱嘎。 铁门被锁上,空寂的牢舍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禾再往前一步,却发现单简手背青筋暴起,骨节发白,似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汗水浸透黑色劲装,紧贴着他绷紧的肌肉。 苏禾一惊,这单简居然被下了药? 这般模样怕是那虎狼之药,这是逼着他圆房留后? 看来那位说的是真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要她能为单家留一血脉,必会护得她一世平安。 天助我也! 苏禾又往前靠近了两步,她的两次试探总算让单简注意到她。 “你是谁?” “留后娘子!” 女子嗓音如珠落玉盘,在这昏暗牢房里激起一阵呢喃回响。 单简冷笑:“回去告诉你背后之人,我不需要!” “若今晚不能成事,我便没有活路了,求将军怜惜!” 苏禾云鬓半散,几缕青丝垂落在雪白的颈侧,苏禾故意没穿小衣,大袄一脱,那婀娜有致的身躯在单薄的纱衣之下简直是致命诱惑。 她太想活着太想报仇,即便不要脸,即便被他看轻也没关系。 单简猛地别过脸去,铁链哗啦作响,他声音沙哑得厉害:“请你自重!” 自重不了一点。 离得近了才看到他身上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旧伤,这里一条那里又是一条,冰凉的指尖从伤口处划过,激起阵阵涟漪,她的动作清涩中又透着致命诱惑。 单简几次挣扎,可是被铁链锁着,又被药控制着,即便睚眦欲裂,即便双眼血红,可也抵不过女子的刻意,投怀送抱。 单简的眼神越发深邃,他感觉有些东西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禾步步紧逼。 天光大亮之时单简才逐渐平稳。 …… 事后,苏禾忍住浑身不适,咬着牙起身。 单简别过脸,心思翻转,内心矛盾叠加。 此时见她起身,单简到底问了出口:“你是谁?” 苏禾没开口只是看着单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恰好此时,牢房房门打开。 这是第一晚,留后娘子三夜方算完,所以,不急! 这棋局刚刚才下。 苏禾半蹲行了个礼,只深深看了他一眼:“留后娘子!” 苏禾走了。 单简脸色难看,神色不明,他坐在草堆上看着上面点点血红。 如此清白的女子为何要做这样的活儿? 可纵然心头再多疑问单简也无从得知。 出了监牢,上了青皮马车。 贴身婢女桃儿看着姑娘那一脸倦容与狼狈,眼泪刷的一下流了出来。 “小桃,还不到时候!” 小桃强忍着泪水,亲自驾着马车返回一处僻静小院。 小院破旧,萧瑟无比。 若非穷苦人家,无人会接这留后娘子的活儿。 可她家小姐明明是堂堂尚书府千金,未来世子妃啊,为何要当这留后娘子呢? “小桃,你说那个府上可还有我的位置?” 小桃一惊,姑娘这是被伤狠了? 可想到自从表小姐来了后姑娘的处境,明明苏家嫡长女却被一个父母双亡的表小姐抢去了一切。 夫人的疼爱,老爷的维护,还有大少爷,二少爷的偏宠。 就连老太太当年为小姐定的婚事,如今也要被表小姐夺走。 大小姐不愿意,夫人便借由头将大小姐罚去庄子上一个月。 “姑娘,夫人虽然偏心表小姐,可您和世子的婚事乃是老太太生前订下,就是夫人再偏心表小姐,也不敢抢了您和世子的婚事啊,您实在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儿啊。” 不敢? 前世他们不仅敢,甚至为了无后顾之忧,她的至亲联合她的未婚夫将她送去乌蛮国和亲,让她受尽折磨数年而亡。 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苏禾站在破旧的窗沿,看着外头大雪纷飞的萧条和苍凉。 前世那位也曾派人前来问她是否愿当留后娘子,可是她那时沉迷情爱无法自拔,哪里甘愿? 今生再来一次,她可就真的只有这一条路了啊! 伸出手,雪花渐落于掌心,激起阵阵寒意也让她更加清醒:“小桃,我还有路吗?” 小桃的眼泪彻底流了下来,往日府上还有老太太护着,可老太太病故后,府上的人对小姐…… “可如今咱们从庄子上出来没能及时回府,府上追究起来,若被他们知晓的话,那姑娘您的处境不是更糟糕吗?而且一旦被他们知道没有了清白之身,那您……” 追究? 要的就是他们追究,他们若不追究这出戏还唱不下去! 清白? 与其将来被送去和亲乌蛮被无数人践踏,还不如拿这清白赌一场! “看,起风了……” 入夜,苏禾依旧是那件大袄,只是里面的纱衣换成了缃色,肌肤似雪更显娇嫩。 今日的牢舍居然多了一个炭盆。 苏禾去的时候单简还是被下了药,可她瞧的分明,单简看到她来时眼神微不可见的闪了一下,明显的松动了一分。 看,他上心了。 还是老套路,他虽抗拒,可不似昨夜。 不比昨日酸痛,今日甚至能感觉到个中滋味。 她想,若不是身陷囹吾由不得他,若换做床榻之上,他必定是雄姿焕发让她招架不起的。 又是天光大亮。 “你是谁?” 她再次轻笑:“留后娘子。” 他的眼神更深邃了。 还有一晚,她想,快了! 青皮马车,一上车小桃就有些迫不及待:“小姐,外头都知道被赶去庄子上的苏家嫡长女失踪了!” 如此极好!她突然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第三晚。 苏禾特意换上了一件红色纱衣,又欲又魅。 大袄一脱,那两个烧的格外熊艳的炭盆将她照射的更加夺目,连呼出的白气都带着勾人的暖香。 单简喉头微滚,今晚的他眼神中多了更多的掠夺之感,她几乎刚靠近便能明显看到他的不同。 这一晚,炭火将她整个人镀上一层流动的金红,恍若刚从丹炉里炼出的精魅,勾的他一次又一次。 “你是谁?” “苏禾!” 苏禾? 单简眉头微簇:“你为何当留后娘子?” 见单简总算上钩,苏禾回头眼中透着说不出的情意:“因为你是单简,只有单简让我甘愿。” 她言语清晰直白,震着单简心神。 只是因为他是单简。 所以,她的意思是…… 那一瞬间,一直冷心冷肺的他心头突然颤了一下,虽然很轻,可却又那样的明显。 连续三夜,若真不愿自然能回头,可这三日她夜夜主动,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想追问,牢房房门打开。 时间到了。 可做戏做全套,苏禾还有一棋子得落下。 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皱的大袄,而后对着单简行了个礼:“若有幸育有孩儿,妾身必会将其抚养长大,教他知书达理、习武强身,如他亲父那般保家卫国。” 她声音轻颤如风中柳絮,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 “若无幸没有子嗣……” 她深吸一口气,纤细的脖颈扬起一道倔强的弧度。 “若无幸没有子嗣,妾自愿前往庵堂从此青灯古佛为将军祈福,唯愿来生……” 一滴泪珠终于不堪重负,从她泛红的眼眶滚落,砸在两人之间的青石板上,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她深深看了单简一眼,转身走出了监牢。 那泪眼婆娑的样子便那样直戳进单简的心中,猝不及防,直震心房。 她…… “慢着!” 苏禾心头一定,成了! 转身,不解的看着单简。 只见单简丢了一块玉佩在她脚下。 “必要时,这个能护你一命!” 单简又看向她的腹部,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还是别的,只一眼,他又将目光偏移。 苏禾捡起玉佩,从容又有底气的走出了牢舍。 出了牢房,指尖轻拭,什么泪珠儿? 早已经不见踪影。 苏禾重生而来,只要对自己有利她都会利用,清白如何?做戏又如何? 能救她于水火,他单简就是她的祖宗。 伺候祖宗罢了,该! 玉佩触手生温,上面刻着一个单字。 有了它,又有那位的庇护,接下来她便有了与苏家甚至与整个侯府抗衡的资本。 留后娘子……真值啊…… 这一次,欠了她的,她必会十倍百倍讨回来…… 依旧是那辆青皮马车,拖着满身疲倦的苏禾慢慢驶回苏府。 却不想刚到门口居然看到承安侯府的马车停靠在府外。 她刚一下车,一道人影怒冲出来:“苏禾,你失踪三日去哪里了?做了什么?” 她的未婚夫沈南尘?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章 大小姐被人卖了 沈南尘乃是承安侯和长公主的独子,地位仅次于皇子,素来矜贵。 他们的婚事乃是幼时两家老夫人订下,两人青梅竹马。 可自从三年前,母亲归家途中遇山匪,舅舅为救母亲而亡,舅舅家的孤女白琉璃被接回苏家后,一切都变了。 起初,苏禾也怜惜这位妹妹。 可渐渐的,白琉璃住了她的屋子,用了她的头面,抢了她的仆人,只要白琉璃喜欢,她便要为她让位。 父母兄长宠爱白琉璃,甚至超过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白琉璃一哭,一切便都成了她的错。 她心中不忿,便被认定是心肠恶毒,忘恩负义,容不下舅舅的遗孤。 就连苏禾的未婚夫沈南尘也执意将定亲之人换成白琉璃! 苏禾自是不愿,前世又吵又闹只想夺回属于她嫡长女的一切。 可越吵他们越讨厌她,越闹他们越反感她。 到后来,和亲使者来朝,为了迎娶心上人,沈南尘和苏家人联合使计让苏禾成为了和亲公主,最后在乌蛮沦为军伎,被蹉跎数年惨死。 她在羊圈被冻死那日,寒风如刀,她蜷缩在羊圈角落,身上只裹着一块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破布。 羊粪的恶臭渗入她的每一寸皮肤,但她已经闻不到了—— 就像她感觉不到那些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淤青和咬痕一样。 整整五年,每一日对她来说都是折磨。 她成了军营里最受欢迎的“娱乐”。 直到后来,大魏国使者来访时看到她。 苏禾像濒死的野兽撞开栅栏,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使者的衣摆:“我是和亲公主苏禾,救救我!” 她嘶哑的嗓音惊飞了一群乌鸦。 “军中玩物而已,也敢冒充公主?” “我怎么瞧着像似当年的和亲公主,苏家那位?” “别多管闲事,世子亲自发话不许接近和亲公主,他娶的可是苏家的表小姐,哦不,现在已经是苏家新认的千金了。” 雪花开始飘落,苏禾跪在原地忽然笑起来,笑声比乌鸦的叫声还要凄厉。 她被送到乌蛮和亲,五年地狱生活,换来苏家爵位晋升,换来沈南尘风光迎娶白琉璃,换来所有人飞黄腾达! 她恨,她怨! 如今,再见沈南尘,苏禾眼底的血色迅速笼起,这冰天雪地似乎和乌蛮的羊圈融为一体,她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苏禾失踪的消息早已传的人尽皆知,如今沈南尘不管不顾在大门口指责,很快聚集无数看热闹的人。 “世子爷,求您给我们姑娘做主啊!” 小桃突然扑跪上前,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咚”的一声听得人心颤。 “恶奴欺主,说是受了府上主子命令,将我们姑娘卖了,幸好得了好心人救下,这才逃出生天啊……” 四周一片哗然。 堂堂尚书府嫡长女居然被奴才给卖了。 若非当事人亲口言语,这说出去谁信? 沈南尘脸色瞬间煞白,又看苏禾一直低着头,眼眶泛红不言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 若是往日,她受一点委屈早就闹的人尽皆知,今日这般……难道真出事了? “苏禾,小桃说的是不是真的?你被卖了?卖去了哪里?” 沈南尘激动上前扯动苏禾的衣袖,若是苏禾名声有辱,那这婚事岂不是正好换掉…… 看,这就是她的未婚夫。 只问她被卖去何处?却不关心她是否安好! “我......” 苏禾猛地抽出衣袖掩面,旁人只当她委屈痛哭,却不知只为遮住那快要掩盖不住的愤怒与仇恨。 只是苏禾还未说什么,便被一道冷厉厌恶的声音打断。 “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大小姐怎么可能被卖?再敢胡言乱语当心你的贱命!” 中门打开,苏家大少爷苏明河带着人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亲妹,眼底闪过一抹不喜,为何她总是这般找麻烦。 好好的去个庄子反省都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波,云英未嫁的姑娘被卖掉,这还有何名声? 真是一点也比不上表妹白琉璃! 苏禾见状,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苏禾就和大哥不亲,因为她从小就被祖母带在身边教养,祖母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温泉庄子度过。 他们兄妹聚少离多,长大后男女大防,哪里还有半点兄妹情义? 如今如此质问,苏禾偏不如他的意! “大哥,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你便着急否认,难道大哥不关心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你.....” 而此时苏父等人得到消息已经走了出来。 见到外头那么多百姓,苏父的脸色难看非常。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快回府!杵在这里做什么?” 丢人现眼? 那这苏府的脸今日还真要丢大了。 “就是,还不快将小姐带进去!” 苏母也神色不虞,满眼不喜。 表妹白琉璃跟在她身后,容貌清丽脱俗,气质娴雅,醒目非常。 前世,苏禾灰遛遛的从庄子上被接回去,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嫡出大小姐被赶去庄子学规矩,被夫人老爷不喜。 她在府上半点地位都没有,任何人都能踩她一脚。 而白琉璃这位表小姐反倒地位尊贵,如同正牌嫡女一般。 “姐姐,你没事吧?” 白琉璃提着裙摆上前,一脸担忧,掩着帕子泫然欲泣。 “姑姑姑父,你们可要给姐姐做主啊,好好的姑娘家被卖掉,传出去,姐姐的名声……” 这话看似是关心苏禾,却坐实了她名声被毁。 果然,苏青山脸色瞬间铁青,看向苏禾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堆秽物:“逆女,让你去庄子上抄经静心,你倒好,居然惹出这等祸端,还不快随我回府!” “父亲,这祸端并不是女儿惹的,至于是谁......”苏禾不卑不亢,态度强硬,“府尹大人随后便到,恶奴已交代幕后指使之人。难道父亲不想给女儿一个公道吗?还是说,父亲想包庇幕后真凶?” 居然通知了府尹? 苏父震惊之余将目光猛的射向苏母。 苏母也没想到啊。 本以为是传言,却不想居然闹到了府衙。 府尹大人上峰素来与苏尚书不和,分属两个阵派。 今日苏家笑话,他自是看定。 果然,府尹大步走上前,冷眼道:“苏尚书,本官接到举报恶奴卖主,已经捉人缉拿归案,不仅如此,那恶奴已经说出幕后指示,本官今日是来抓人的。” 苏父心头一颤,扫过身边妻儿。 此时百姓皆在看戏,他知道这府尹大人故意在门口如此,只能硬着头皮上:“其中可有误会?” “签字画押,铁证如山!” 府尹冷笑,山羊胡须翘得更高,眼中尽是算计。 “苏大人,您说……这幕后主使,会是谁呢?” 第三章 必须找一个替罪羊 空气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府尹身上,百姓们更是踮起脚生怕错过这场大戏。 府尹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目光如毒蛇般在苏家众人脸上游走,最后死死钉在白琉璃身上,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啧。 “啧……” 这一声,如刀剜心。 白琉璃心头一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虽然她也巴不得苏禾死,但这一次,不是她。 心思翻转之间,白琉璃已经提着裙摆上前,一脸委曲求全又懂事的眼神看着苏禾:“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抢走了你嫡女的位置。” “都是我的错,我走就是,只是姐姐何必故意毁了我的名声……” 苏青山脸色瞬间铁青,看向苏禾的眼神满是厌恶:“逆女,你自己名声毁了便罢,如今还想毁掉你表妹的名声吗!” “父亲,您这是在质疑府尹大人吗?” 苏禾扬声质问,下一刻突然跪下,她抬起满是淤青的手腕,声音颤抖。 “表妹的名声是名声,女儿的名声就不是了吗!” “女儿不过是在佛堂抄经,就被恶奴打晕发卖……女儿也想知道,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 苏青山被亲女如此当众质问面色难看,只得又看向了看好戏的府尹。 “张大人,我这侄女乖巧懂事,善良娴静,必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所以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 “苏大人……” 府尹故意再次看向白琉璃,然后讥笑一声:“本官也没说是贵府表小姐啊!只不过一位金尊玉贵,一位憔悴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姑娘是表小姐,那位白姑娘才是府上嫡长女呢。这般稀奇本官看看又怎么了?” 他看的是这个? 可府上众人脸色再次一变,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沈南尘在看到苏禾那一身狼狈的样子也的确觉得不妥。 一个嫡小姐,却不如一个表小姐。 可这又怎样,苏禾本就处处不如白琉璃。 苏父也看向两人,内心闪过一抹不喜,苏禾这个逆女,故意穿的如此寒酸,他的脸都要丢尽了。 “既然不是,那张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 府尹一笑,从袖中甩出一物:“苏大人可认得此物?这东西可是在苏姑娘被卖的庄子上找到的!” 只一眼,苏青山瞬间面阴如水。 麒麟玉佩。 苏家嫡子的信物! 苏母惊呼出声:“江儿的玉佩怎会……” 苏禾冷眼看着众人骤变的脸色,眼底划过一丝讥诮。 一个月前,二哥苏明江亲手把苏禾押进庄子“静心”时,那块玉佩从他腰间滑落,无声坠入尘土。 他居高临下,唇角噙着笑,对庄头慢悠悠道:“好好“照顾”我妹妹。” 庄头谄媚哈腰,眼底却闪过贪婪,一个不受宠的嫡女死了都没人在意,不如……卖个好价钱。 饿饭、鞭打、关柴房……还不够。 三日后,庄头狞笑着数银子:“明日就送你进窑子,再放话说是跟野男人私奔了!” 就算事发,一个被发配到庄子上不受宠的嫡女,随便一个理由就能糊弄。 上一世,苏禾被送进窑子之前,被神秘人所救,对方要她当“留后娘子”,她断然拒绝,最终狼狈回府,反被全家斥为“撒谎精”。 她举着玉佩大闹,却只换来苏明江一句冷笑:“疯妇!” 后来她被送去和亲,尸骨未寒,二哥苏明江便挥毫写下《陈情表》,被世人称赞“ 深明大义”,踩着亲妹的血,青云直上! 而这一世—— “留后娘子?好!” 失踪三日,她再不奢求苏府中人为她做主。 既然这块玉佩前世能搅动风云,那这一回,她便让它彻底掀翻这苏家的天! 那么巧,府尹张大人与苏父政见不和,此事还涉及到了苏家二公子,他巴不得闹大此事。 哪怕二哥的确没想将她卖掉,但要不是他的纵容,恶奴岂敢自作主张? 想踩着她上位? 她偏要他们——跌进万丈深渊! 一旁的张府尹见拿捏够了,阴测测地低语:“嫡女被卖,治家不严……若御史台参上一本,您这尚书之位,还坐得稳吗?” 苏父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函谷关战败,陛下震怒,朝堂人人自危, 若此时再被弹劾…… “苏大人,在亲儿子与侄女之间,不知道你选谁?” 一句句震得苏青山心头发慌。 那玉佩确是苏家信物,无法抵赖。 所以——必须有人顶罪! 果然苏青山猛地转头,目光如刀,直刺白琉璃:“琉璃,你糊涂!” 话音刚落,二哥苏明江便冲出来挡在了白琉璃身前。 “父亲,绝对不会是表妹做的!” 他狠狠撞过苏禾肩头,却连眼风都没扫过亲妹妹。 “表妹日日陪再母亲身侧,哪来闲心害人?定是……”他目光扫向角落,“某些人贼喊捉贼、嫁祸于人!!” 这句话像把钝刀捅进苏禾心窝。 她看着二哥护在白琉璃身前的背影,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也是这样挡在她面前呵退恶犬的。 苏禾声音哽咽,眼中含泪:“二哥……你就这么恨我?” 苏明江一愣,随即冷笑:“少在这装可怜!” 可苏明江不知道,他的突然出现,让本来还尚存一丝理智的苏父这一次雷霆震怒发自肺腑:“你住口!” “父亲?” 苏明江不敢置信地抬头,却见父亲的手上捏着的赫然是他那块丢失的玉佩。 玉佩是府尹给父亲的?! 电光火石间,他便想通了一切,所以,今日不是琉璃,就是他! 那些求情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间。 苏母白月娥指尖发颤,保养得宜的面容此刻血色尽褪,显然也明白了一切。 “老爷……” 苏青山腮帮紧绷,别开了眼。 罢了! “不过是小儿龃龉,下人竟敢擅作主张。琉璃,你治下不严,害你姐姐受此大辱,罚二十棍,扣一年月例。” 苏青山突然定调,每个字都渗着冰碴。 “姑父?!” 白琉璃浑身发抖,白玉般的指甲“咔”地折断。 可苏父面容似铁,没有一丝动容。 而二哥苏明江也一脸铁青,别着头不敢看白琉璃投过来的目光。 苏禾看了看地面白雪,忽然低笑出声。 多讽刺啊。 被所有人疼爱有加的白琉璃,和权势名声比起来,也是个……随时可弃的玩意儿。 “苏大人,此事绝不是琉璃所为!” 沈南尘还想争辩,却被苏青山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苏府之事,外人不必多言……” 两府交好,沈南尘还是第一次被苏青山如此排除在外。 白月娥也知道这已经是老爷格外开恩,她扫向众人,最后目光在白琉璃身边的仆人身上停下:“李嬷嬷,你私自代琉璃做下此等恶事,还不认罪!” 李嬷嬷早已看傻,可她也不是蠢笨之人,今日若不认,那不仅是她的命不保,她的家人一样难以活命。 “是……是老奴贪财,才想着将大小姐发卖了!一切与琉璃小姐无关啊!”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地上,血溅青砖。 让苏禾想起前世和亲前,便是这老奴把绝子汤狠狠灌进她的喉咙。 和亲公主不能生育代表两国和平的孩儿,就连故国也会将她舍弃。 后来她因此真成了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再无一人为她出头! 今生这些,只当收了利息。 “拖下去!”苏青山拂袖。 白琉璃眼里闪过一抹怨恨不甘。 都怪苏禾这个贱人,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四章 问责,不如代嫁? 进了府,苏青山的爆吼和呵斥声冲刺着整个正堂。 “孽障,她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让奴才将她发卖?我打死你这孽障!” 苏母等人紧随其后,听到这话果然心生一震。 “老爷……” “不许求情,今日老夫差一点便要被御史弹劾。这是你教出的好儿子!” “父亲,是这个贱人撒谎!我没有让人将她卖掉,我只是让他们给她点颜色看看,无非是在庄子上给她点苦头吃,谁让她之前那么欺负表妹的。” “还敢狡辩!” 听到这话苏父更气,鞭打的更狠了。 而苏禾在一旁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讽刺。 给她点苦头? “二哥是说吃的是馊掉的饭菜,喝的是发霉的茶叶,住的是漏风的柴房,以及寒冬腊月要自己在冰湖中清洗衣物吗? 那妹妹多谢二哥照顾了,若不是二哥这般照顾,他们怎么敢对我下手,甚至胆大妄为的将我卖掉,差一点便再无天日了!” 苏禾那双冻的通红的手指,无一不告诉众人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话宛如一滴水渐进了油锅,一下戳到了苏父的痛处。 他虽对府上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却更看重苏府颜面。 如今亲兄长对亲妹妹下此狠手,还闹的人尽皆知,此事如何收场? “你这孽障,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她还是未来世子妃,如今人人皆知她被卖掉,你让她将来如何是好?让我苏府脸面如何安置?” 苏明江也看到了那双手更听到了那些话,他压下一股说不出的不适感,面对苏青山的震怒只倔强般嘴硬。 “她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说不定,就是故意做戏装可怜......” “你这蠢货,还敢狡辩……” 见苏父再次动怒,一直隐忍的白琉璃总算有了发挥余地。 她掩面哭泣立刻跪下:“姑父,求您别打二表哥了,怪我,都怪我,二表哥若不是为我出气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更害得姐姐清白不保被卖去那等之地。如今外界人人皆知姐姐被卖,姐姐的清白……这可如何了得啊!” 今日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她必要钉死苏禾,让她清白扫地! 苏父也是神色一惧,一副打量的眼神看向苏禾。 而苏母突然冲上去拉开了苏禾的衣襟,似雪肌肤上的斑驳痕迹那般醒目,过来人的她顿觉呼吸一滞:“孽障,你到底是不是完璧?” 满堂寂静,所有人都盯着苏禾。 就在此时—— “老爷,长公主的轿子到门口了!” 银狐大氅,东珠凤冠,华光摄人。 先皇在时,她是亲封的长公主。 当今篡位后,她依旧被封为长公主,两代帝王,恩宠未变。 只可惜五年后,她会被乱军清君侧为由,斩杀殿前。 如今,苏禾看到对自己极其不喜的未来婆母,眼底只剩冷意。 前世那一道和亲圣旨就是她亲自求来,旁人只说她大义凌然,为了国家,连自己未来儿媳妇都舍得。 就连陛下也感念她为国为民仁义,长公主恩宠更盛,一时风头无两。 可实际如何她心知肚明! 她不喜欢苏禾,但又顾忌婚事乃是婆母遗愿动弹不得,故此才借和亲由头打发苏禾,百利而无一害。 此时,长公主带着承安侯一来便立刻发怒:“堂堂世子妃竟被贱奴发卖!如今闹的满城风雨,苏尚书——你是要让我侯府与长公主府,沦为笑柄吗?” 长公主凤眸含煞,声如寒刃。 满堂死寂,无人敢言。 最后还是沈南尘打破了僵局:“母亲,此事恐有误会。” 误会? 白琉璃锦衣华服,珠翠满身;而苏禾一袭素袄唯有一支银簪束发,这哪里是尚书嫡女? 分明连寒门女子都不如! 长公主凤目如电,指尖重重叩在案上:“好一个误会!恶奴之主穿金戴银,正经嫡女反倒寒酸至此——苏府,当本宫眼瞎不成?” “恶奴之主”四个字如惊雷炸响。 白琉璃整个人如坠冰窖,冷的发慌。 沈南尘见母亲发怒且已波及白琉璃,他急步上前解释:“母亲明鉴,琉璃心地纯善,此事定有隐情!” “隐情?” 长公主怒极反笑,反正她也不喜这婚事,不如借此为由作罢,金护甲划过案面发出刺耳声响:“既有隐情,那这婚事就此作——” “不可!” 沈南尘失声打断,婚事若作罢他与琉璃就更难了,沈南尘目光急切地转向承安侯。 一直没说话的驸马承安侯端坐如松,四旬年纪仍见俊朗风姿,他轻叩茶盏,眼底暗芒浮动。 而一旁的苏尚书后背早已浸湿,长公主——她可是先皇的亲妹妹,可是却帮了当今这个堂兄篡位成功,此事虽然被掩下,可却并不是秘密。 这棵大树,他苏家攀了十八年! 如今要被舍弃?绝不行! 苏青山也向着承安侯求情:“侯爷,此事关乎两府颜面,万望三思!” 堂内空气骤然凝滞。 而苏禾始终垂首而立,无人看见她唇角那抹淬了毒的笑。 承安侯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长公主身上:“殿下,婚约乃老太太遗愿,还望三思。” 话音落地,众人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虽顾忌承安侯颜面,可还是心生不满:“苏禾被卖,清白有损,如何配得上我儿?” 就在苏尚书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未开口的苏夫人突然扑跪上前。 “殿下,那不如让琉璃代嫁,臣妇愿将她记在名下作嫡次女出嫁!” 第五章 当场对峙 四周一片哗然,全都不可思议的看向苏母白月娥。 苏禾睫毛轻颤,却仍挺直脊背,亲生母亲当众弃女,何等荒唐? 可这些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如今再来一次她只觉得苦涩难耐。 长公主怒极反笑:“好一个嫡次女!” “砰!” 茶杯啪的一下砸在了苏夫人的脚边。 碎掉的磁片划破了她的手背,露出了血沫子。 白月娥吃痛的抱着手,正委屈开口,却已被公主震怒吓傻:“白氏!放肆!你苏家嫡女本宫都嫌弃,更何况还是一个爹娘俱亡的孤女。你有什么脸说出换亲一事?” 沈南尘见长公主暴怒,猛然跪地,将白琉璃护在身后。 “母亲,儿臣与琉璃两情相悦,求母亲成全!” 长公主见独子还在求情,更是怒火难烧。 她厌苏禾是真,但这鸠占鹊巢的孤女更可恨。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 “苏禾。” 承安侯突然开口,声音沉如寒潭:“你被卖去了何处?” 都说长公主与驸马承安侯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位“情深义重”的驸马,正是五年后亲手斩下长公主头颅之人! 苏禾福身行了个礼:“回承安侯的话,城南绣妨!” “你撒谎,你身上明明有欢好的痕迹,刚才母亲都看到了,你必然清白有损,什么绣妨,我看船妨还差不多!苏禾,既然都没有了清白这婚事你何苦死赖着不放!” 大哥苏明河的突然指责引起满堂哗然。 这就是她的好兄长,当众往亲妹妹身上泼脏水。 她的声音轻的发颤:“大哥若不信大可请绣坊掌柜来对质。” “既然如此,来人,去请城南绣妨掌柜过来!” 承安侯突然拍案。 所有人都看着苏禾,等着她的笑话。 苏母死死攥着白琉璃的手,眼中尽是狠毒——这丫头身上的痕迹她绝不会看错。 苏尚书总觉不好,可今日之祸已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其实不管谁嫁给沈世子苏家都不亏。 实则琉璃嫁过去更好,毕竟能笼络住世子的心。 苏禾……到底没用,连个男人都哄不住。 半盏茶后,一位老妪缓步入内。 只一眼,长公主有些迟疑。 “回长公主的话,苏姑娘这三日的确在草民的眼皮子底下。” 苏明河听到这话哪里肯信,自是厉声呵斥:“撒谎,那苏禾身上的痕迹是哪里来的?莫不是你收了什么好处故意帮她遮掩吧?” 老妪忽然笑了:“老身倒要问问,哪家兄长会迫不及待污蔑亲妹失贞?苏姑娘这三日,确在老身眼皮底下。” “你发誓?” “若有虚言,肠穿肚烂!” “哼,一个贱民,你的话谁信?” 苏明河还是不信,还要指责。 却不想,长公主已经走近。 “她的话,本宫信。” 金丝裙裾扫过地面,长公主竟亲自扶起老妪:“崔嬷嬷…母后身边的崔嬷嬷?” 大堂之内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老奴出宫多年,今日特来作证。苏姑娘清誉,不容玷污!” 苏禾瞳孔骤缩,她居然是太皇太后宫中所出?难道幕后之人是…… 当今天下可有两位太后。 一位乃是先皇母亲,也就是当今的伯母,当今登基后册封其为太皇太后,多年来一直在五台山礼佛。 一位乃是当今的母亲,封为太后,尊享宫中! 能让长公主称为母后必然是亲生母亲太皇太后。 苏禾疑惑不已,太皇太后帮助单简留下血脉,这到底是为何? 苏禾突然想起前世一则传言,已经贵为摄政王的单简其实并不是单家所出,似乎与先皇有关。 所以单简极有可能是先皇血脉,太皇太后才会费尽心思为其打算。 那么十万大军兵败函谷关此事怕也是另有隐情? 想到前世单简的成功,所以,苏禾这一次真是绑了一条了不起的大腿? 苏禾心头大定,正想着前路必定一片光芒时,承安侯又开口了:“虽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作证,可如今满城风雨又岂是一人之力能平?” 承安侯的声音看似平静可每一个字却都敲打在众人心尖:“所以……不如请崔嬷嬷好事做到底,在苏禾过门前,亲自教养她。” 苏青山眼底精光乍现,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 这哪里是补救,简直是天赐的青云梯。 如此好的提议长公主不会拒绝的吧? 果然便看到长公主面色虽不快,但缓了一会儿还是露出一抹轻笑:“侯爷说得极是,本宫瞧着苏夫人连自己的体面都顾不全,如何教养侯府主母?” 听言苏母脸上血色尽褪,只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满室错愕中,崔嬷嬷她枯瘦的手突然握住苏禾手腕,苍老的声音惊起一室尘埃:“老奴本不愿沾这些是非,但三日前老奴看见苏姑娘就想起太皇太后年轻时——都是能把黄连嚼出甜味的性子。” 那么巧沈南尘看到了苏禾被攥出红痕的手腕,不知道为何,他觉得有些不自在,可又舍不得别开眼。 苏禾今日的确是受了委屈的! “罢了,苏姑娘沉稳内敛,聪慧守礼,今日公主亲自开口老奴自当尽力,苏姑娘出嫁之前,老奴都会亲自教导!” 居然答应了?不过如此一来苏禾的处境可就好太多了。 白琉璃嫉妒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日的羞辱比过往十几年加起来还要锋利,一刀刀剜得她体无完肤。 不,她不能什么也不做,否则今日过后她可真的再无出头之日了。 她忽然踉跄一步,柔弱无骨地跌向沈南尘。 抬眸时,眼中泪光盈盈,却倔强地抿唇一笑,仿佛在说:我甘愿为你吞下所有委屈。 沈南尘心口像是被狠狠攥住——她竟为他隐忍至此! 刚才因为苏禾起的那点念想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即跪下祈求:“母亲,父亲,儿臣此生非琉璃不娶!” 长公主的心情突然急转直下。 她并不责备自己的儿子,而是将看向白琉璃冷笑: “苏府表小姐好厉害的手段。寄人篱下却能夺人姻缘,这般心计倒比勾栏里的姐儿更胜三分。本宫若再拦着,岂非成了恶人? 来人——将白姑娘带回府,充作通房!” 第六章 她还真是个丧门星 “通房”二字如惊雷炸响,满堂哗然。 特别是苏母更是一脸不可置信,更不管不顾的跪下阻拦:“公主殿下开恩,琉璃怎么能当通房丫头呢,不能啊!” “母亲,我想娶琉璃为正妻,不是通房丫头,母亲……” “表妹怎么可能当妾?还请公主三思啊!” 方才还指责苏禾不清不白的至亲,此刻倒像是白琉璃的血亲骨肉。 崔嬷嬷偏头看了苏禾一眼,满堂喧嚣中唯有她静立如竹,眸色沉静。 好沉稳的性子! 心性坚定如此,这个苏禾看来这次还真选对了。 不过有这样的至亲,也难怪她会答应当留后娘子! “苏大人,你们苏家当真是让本宫看了好大一出戏啊!不想当通房丫头?那就没名没分跟着好了,亦或者青灯古佛了此残生,本宫也成全她!” 长公主言语犀利坚定,根本不被他们的求情所左右。 当年她能辅佐新帝血洗皇城,岂会被这些蝼蚁般的把戏左右? 可白琉璃都被这般羞辱了,要么真去当妾要么就得做点什么以证清白,否则今日她是当真难以下台了。 她也是真豁的出去,只见她裙摆一提对准一旁的石柱便冲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苏禾突然开口了:“殿下,不如成全世子吧。” 她说的又快又大声,白琉璃的绣鞋在朱漆柱前三寸硬生生刹住,满堂珠钗随着她夸张的踉跄叮当作响。 她那要撞柱的动作就那样半吊着,滑稽非常。 “老奴活了大半辈子,倒没见过要撞柱的人还晓得踮着脚尖收力道!” 崔嬷嬷直言开口,众人目光皆看向了白琉璃。 白琉璃僵在原地,额角假意撞出的胭脂印此刻倒真像道催命符。 “你这死老婆子,你乱说什么?”苏明河脱口骂道。 “放肆!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也是你一个无甚建树的公子哥可以置琢的?将苏大公子拿下,杖责二十!” 长公主本来就找不到出气的,非要撞上来那正好了。 苏明河错愕之余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公主的亲卫上前拿人。 苏府众人想要求情,长公主已经再将怒火对准苏家众人:“谁若求情便与他一同受罚!” 白月娥刚张开的嘴立刻死死闭紧! 见长公主气的不轻,承安侯爷到底站了出来,他的话不重,却打碎了沈南尘最后一丝希望: “婚事乃两家已故老夫人定下,休要再说退婚一事,即便退婚我儿也轮不到一个丧父丧母的恶奴之主惦记。南尘,若你再敢闹下去,别怪你母亲不留情面!” 沈南尘看着母亲眼底的血色,想起那些消失在公主府后门的尸体,父亲身边无任何通房侍妾……母亲的手段……他的脊梁骨窜起一股寒意。 而苏明河在刑凳上嘶吼,板子落肉的闷响顿时混着惨叫响彻庭院。 “将世子带走!” 沈南尘仓皇去抓白琉璃的手,却被亲卫铁钳般扣住肩胛拖向门外。 “琉璃等我…” 一时间,苏家两位公子都受了惩罚。 当真是快活。 “我的儿啊——” 白月娥的哭嚎刺穿厅堂,染着蔻丹的指甲直戳苏禾面门。 “你这丧门星一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 “母亲说得极是。” 面对指责苏禾不仅不气反而直接应下,倒让准备收拾苏禾的白月娥有些错愕。 “不过若今日两位兄长能为我做主,又岂会如此?丧门星?表妹还的确是呢,大哥替她顶撞公主,二哥为她关入祠堂受父亲杖责。苏府的希望全都因她被贵人厌弃责备,这将来还有什么希望?她可真是厉害!” “你!” 白月娥正要扑上来,却听”咚”的一声闷响。 苏青山已将茶盏砸碎在地,苏府的希望?这不就是戳到了苏青山的肺管子吗? “把这祸水给我押回院子!再敢踏出院门半步,家法伺候!” 祸水?姑父当真是半点脸面也不给她留了。 白琉璃脸色惨白,紧紧靠在白月娥身上,白氏见此更加心疼,还预再辩。 一直未言语的崔嬷嬷却慢悠悠从袖中抖出一方明黄绢帕:“说来也巧,太皇太后七十大寿的万寿屏……”她故意顿了顿,看着满堂人骤然屏住的呼吸。 “还差苏姑娘的最后几针收尾,需得苏姑娘陪同老奴一同取来。” 苏青山脸色骤变! “禾儿居然为太皇太后绣寿礼?” “这是自然,毕竟能面见太皇太后的人,总得沾些福泽才是。” 什么?面见太皇太后? 那位连当今太后以及皇上都不愿见一面,即便见面也会毫不客气羞辱的太皇太后居然愿意见苏禾? 苏父这下再看苏禾要多顺眼就有多顺眼,言语间更是柔和万分: “禾儿受苦了,你先好好陪着嬷嬷去取寿礼,其他的自有为父为你做主!夫人,好好为禾儿挑选些压惊的东西,我看她衣衫单薄,首饰也不齐全,京城时兴料子、首饰都紧着些,可别坠了我苏府颜面。” 苏父的眼神已经带着浓浓警告了。 苏母心口发紧表情扭曲,可也只能咬牙忍下。 而白琉璃一脸嫉妒险些快要压制不住。 今日她算是看明白了,即便有世子的爱重和维护也不行,长公主才是能左右她前程的舵手。 通房?她死也不会当通房。 白琉璃的目光看向了那位崔嬷嬷,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若是她能教养她,那她的名声…… 至于苏禾这个贱人,她能让她在过去的三年被众人厌弃,那她就不足为惧,今日只怪二表哥识人不清,拖了后腿。 不怕,这一局她还没输,毕竟姑母可是她的…… 一时间算计已起! …… 今日这回府,倒是和前世大相径庭。 苏禾终究是走出了不同的路。 真心实意感谢崔嬷嬷。 可苏禾也更清楚,崔嬷嬷绝不会凭白帮她,她总得拿东西交换才是。 果然,一出去,崔嬷嬷便直言不讳:“姑娘不必担心,只要你怀上子嗣,莫说苏府,便是长公主也奈何你不得。” 苏禾正要感激行礼却见崔嬷嬷话锋再次一转:“可若一月后没有怀上嗣子,姑娘余生且在庵堂度过吧……” 第七章 抢嬷嬷? 苏禾静立廊下,望着仆人们如潮水般涌入她的院落。 那些曾被白琉璃挑剩的绫罗绸缎、珠翠金钿,如今竟都原封不动地送到了她面前。 多讽刺啊。 从前她哭闹、撒泼、争抢,却永远只能拾人牙慧。 如今她不言不语,这一切反倒争先恐后地涌来。 “姑娘,大少奶奶已经回府了。” 五日前,苏明河的妻子沈氏回通州娘家为母亲贺寿。 然而苏禾清楚,大嫂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替大哥谋取御前侍卫的职位。 前世,他们能里应外合将她的这个明明已经订婚的人的画卷送到和亲使臣的手中,就是大哥这御前侍卫亲自递送! 这把刀得从大哥这里下了! 或许是因为大哥爱屋及乌的原因,大嫂对白琉璃极为亲厚,对她大多时候都是极为冷淡。 可亲厚又如何,冷淡又何妨?只要刀用好了,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 喝着茶水,看了一眼再次堆满梳妆台的首饰轻笑: “大哥被杖责受伤,大嫂自然要回府照料。” 苏禾轻抚茶盏,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不过大哥身边那位段姨娘,向来更得欢心,想必会照顾得…更周到些。” 小桃疑惑地望着主子:“段姨娘是大少爷的贴身丫鬟出身,情分自然不同。” “是啊,这份青梅竹马的情谊连大嫂都要让三分呢。” 苏禾忽然话锋一转,“我记得,你与段姨娘院里的红柳是同乡?”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苏禾低声嘱咐几句。 小桃领命而去时,正遇上端着药碗进门的崔嬷嬷。 老嬷嬷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小丫鬟雀跃的背影,这才缓步踏入内室。 “嬷嬷来了?院中简陋,委屈嬷嬷了。” 见姑娘被自己警告后对她态度依旧和蔼谦卑。 这位的性子可当真有了几分太皇太后的影子在。 镇定自若,倒是像做大事之人。 “姑娘客气了,照顾姑娘是老奴的本分。这是坐胎药,还请姑娘服下!” 苏禾一扫,毫不迟疑接下一饮而尽。 如此一来崔嬷嬷更加满意她了。 这药的确是极好的坐胎药。 苏家老太太年轻时便是名震江南的名医,一手妙手回春的医术曾为苏家挣来泼天富贵,却也被这“医女”名头剐尽了体面。 流言如刀时,昔日恩爱的夫君冷眼旁观,任她血肉之躯生生捱过千夫所指,转身便一顶顶粉轿抬进府来。 老太太最终蜷缩在郊外庄子里,抑郁枯萎! 直到苏禾出生——她鼻尖一动就能辨百草,十岁便偷翻烂了所有医典。 老人枯槁的手按着孙女性命起誓:“若困内宅,永不得行医!” 故此,那药她一闻便知! 苏禾的乖巧识趣让崔嬷嬷越发满意,临出门时更直言提点:“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不过是洒扫庭院的粗使婆子,三人夸表小姐仁善,却无一人记得姑娘才是这府里的主子。” 白琉璃惯会做戏,施些小恩小惠,便赚得满府称赞,虚伪得令人作呕。 崔嬷嬷却嗤笑出声,嗓音沙哑如磨砂:“姑娘既不缺银钱,何不砸个痛快?名声这东西——能捧人,也能杀人,白姑娘今日靠它风光,来日,姑娘自可让它……见血。” 这般明晃晃的算计,哪像深宫嬷嬷的言辞?倒像沙场老将的刀,出鞘必见锋芒。 苏禾怔住,待回神时,屋内只剩她一人。 ——是啊,利刃何须藏锋? 既然父亲要捧她,那她便让这府里上下都尝尝被金银砸晕的滋味。 受教了! 等小桃第二次送去银钱从红柳处回来时,苏禾便知事成了,只等雪停好戏便能上场了。 …… “姑母!琉璃不如死了干净!” 主院中,白琉璃拿着白绫寻死觅活,泪痕斑驳的脸上发丝凌乱,单薄的身子在风中摇晃欲坠。 白月娥的心被这声哭喊撕得生疼,三年心血,那些赏花宴上的巧笑,佛寺施粥的善名,竟在一日间化为齑粉。 长公主嫌恶的眼神像柄刀,生生斩断了琉璃通往侯府的路。 想嫁入世子只能为妾?绝不! “我的琉璃,别哭了,姑母不会让你去当妾的!” 白琉璃听到这话突然仰起泪眼:“可我如今名声如此别说世子了,便是普通人家如今也不会娶我,姐姐能得太皇太后嬷嬷教导,那样的名声都能力挽狂澜,我却……终究是琉璃命贱。” 这话像枚毒针,精准扎进白月娥最痛的穴位。 琉璃说的没错,若是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做教习嬷嬷,将来她的婚事也不愁了。 “不过是个嬷嬷!苏家既养得起一个,就养得起两个!” 上钩了! 白琉璃的啜泣声戛然而止,她垂首掩住唇角弧度,再抬头时眼中盈满惶恐:“可姐姐素来恨我…毕竟南尘哥哥对我……” “自己拴不住男人的心,倒来作践妹妹!那丫头自小被她祖母纵得无法无天,半点闺秀体统都没有,整日里在庄子上撒野疯跑,骨头里都浸着乡下的粗鄙!她也配与你争?” 她抚着侄女颤抖的肩胛,声音淬着毒: “这次由不得她——除非她想当个没娘的孩子。” 望着姑母疾步离去的背影,白琉璃慢条斯理地抿了抿鬓角。 铜镜映出她红肿的眼眶,也映出眼底的得意。 这些年……哪次不是这样赢的? ...... 清风苑。 “我与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明天开始你表妹便与你一同上课接受崔嬷嬷的教习!” 苏禾盯着白月娥不断开合的嘴唇,那充满厌恶的目光又一次习惯性地刺向她。 苏禾忽然轻笑:“母亲,我当真是您亲生的么?” 等待苏禾回答的白月娥听到这话,呵斥声戛然而止。 可还没等白月娥回答,苏禾又问:“可看起来白琉璃才像你生的女儿,你处处为她着想,为她考虑。” 白月娥瞳孔震惊,眼底透着浓浓的惊恐,几乎站不稳,就连脂粉都盖不住骤然褪尽的血色。 果然如此! 前世就有怀疑,如今这反应…… 苏禾将惊疑压进眼底,她不能打草惊蛇。 故意低着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为什么母亲就是不喜欢我呢。” 还好,还好,她不知道! 白月娥猛地松了一口气! 苏禾还和以前一样,总是在意这些东西,争抢这些拿不出手的情意。 她对她从来就不喜欢。 即便是自己所生,她也不喜。 “若不是我生的,你能享这十八年富贵?倒是你!害琉璃名节尽毁,如今还敢忤逆?别忘了我还欠你舅舅一条命!” 瞧瞧,果然高看她了。 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好在两辈子到底还是看淡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也有厚薄之分。 五根手指同样也有长短之分。 这世上不是每个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 自以为已经拿捏住了苏禾,作势便要离去。 可谁知却突然听到:“可舅舅的死与我何干呢?母亲欠的自然应该由母亲还,这些年我替母亲还的也够了。崔嬷嬷是我的教习嬷嬷,白琉璃想要?她配吗!” 第八章 你若不答应,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 苏禾的话宛如一道惊雷,不仅将离开的白月娥绊住了脚,更像故意挑衅她身为母亲的权威。 “放肆! 你这孽障,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不知道恭俭孝悌的东西,琉璃是你表妹,她凭什么不配?” 可苏禾仿佛没听到她的怒吼,明知故问: “表妹可是恶奴之主,如此名声,她配让太皇太后的嬷嬷教养吗?” 字字入刀啊,激的白月娥不管不顾: “她的名声如此难道不是你害的吗?若不是你不懂事不安生,被送去庄子还能闹出祸端,你大哥、二哥又怎么会受罚?琉璃又怎么会为你二哥顶罪?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就应该补偿琉璃!” 真会颠倒黑白啊,苏禾都要气笑了。 “所以,母亲的意思是,我应该乖乖在庄子上被卖,乖乖被所有人欺负?不能反抗?只能应下?” “难道不应该吗?你身为妹妹受点委屈怎么了?” 哦……受点委屈怎么了?对呀,有人是要受点委屈才行呢! 苏禾看了一眼远处走来的人影,她低垂着头,再抬头时,眼里是浓浓的挑衅和恶意: “可这委屈我偏不受?别说教养嬷嬷了,便是白琉璃一直想要的世子妃之位,她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往日不管自己要什么都从来不敢推辞的人,今日居然敢如此忤逆她? 她当真以为有了那个嬷嬷就可为所欲为? 白月娥怒瞪着苏禾:“你若不答应让你表妹与你一同上课,我便不认你这个女儿。” 以前只要苏禾不乐意,只要她说出这句话,苏禾再不愿意也会双手将她要的东西奉上。 这一次也绝不会例外。 果然,就看到苏禾猛的一下跪在了地上,泪眼婆娑,委屈不已的样子。 看,她就知道她必会妥协! 苏禾这模样让白月娥解气的很,那张和婆母几乎长的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就那样的具象化对照在一起。 仿佛只要打压着苏禾就宛如打压住了那些年压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婆母。 痛快。 可这痛快不过持续了一息,便听到一声不满的轻斥传来: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在闹什么?” 老爷怎么过来了? “回老爷的话,我不过是和……” “女儿不孝,再不能伺候在爹爹身侧,望爹爹余生安好……只是可不可以不要将女儿逐出祠堂,女儿还想当苏家的女儿……” 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白月娥诧异的看着苏禾。 而苏青山在听到那句族出祠堂时只觉得额头跳着生疼,一股无名之火直冲脑门: “胡闹,禾儿你这是做什么?什么逐出祠堂?” 苏禾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苏父: “不是母亲说,如果不让崔嬷嬷教养表妹就不认女儿了吗?女儿以为父亲也是如此。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太好了,父亲您不会将我逐出祠堂对不对?” “母亲,您别生气,你要什么女儿都答应你。只是崔嬷嬷的事,女儿实在做不得主,如今父亲来了,不如您让父亲去和崔嬷嬷说吧。” “父亲,崔嬷嬷正在里面绣给太皇太后的寿礼呢,女儿这就去唤她!” 蠢货,蠢货。 往日从不觉得自己的夫人居然是如此眼皮子浅的玩意儿。 如今为了一个侄女居然敢使唤太皇太后身边的女官。 “禾儿,不要去。” 苏父叫住苏禾,转头怒冲冲的看着白月娥: “夫人,你若是再敢为了那个丧门星闹的人仰马翻,还将崔嬷嬷得罪,那这个家你也不必再管了!” 百口莫辩啊! 可关键老爷居然信了这孽障的话,还要收了她的管家权? “老爷,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说要逐她出祠堂的。” “爹,母亲必然是太着急说错话了,她也是一心爱护表妹,毕竟舅舅当年也是为了救母亲才去世的。这些年母亲对表妹的好女儿都明白的,所以女儿不怪母亲的,真的!” “看看,看看禾儿多懂事。至于你说的救命之恩,夫人,有些事你知我知,难道真要为夫撕破这层脸皮吗?” 嗯?难道说还有隐情? 可看白月娥因为苏青山的话脸色惨白,直接住了口再不敢说一个字,苏禾突然发现这个苏家仿佛藏了许多的秘密,多到她突然就开始好奇起来,这复仇之路或许会因为这些秘密变得更有意思了。 “没事不要来清风苑打扰崔嬷嬷教养苏禾,你有这功夫还不快去照顾两个孩子,不知所谓!” 白月娥被赶走了。 趾高气昂胸有成竹的来,狼狈不堪铩羽而归! 他们走后,苏禾看着门口的小丫头:“老爷是你通知的?” “回小姐的话,是的!” “小桃,赏她十两银子。本小姐的院子就喜欢有眼力见的人。” 苏府这些奴仆一个月最多一吊钱,如今十两银子,足够那个小丫头干十年。 她当即感动的热泪盈眶。 那些在外头看热闹的奴仆见状全都眼红不已。 大小姐出手居然如此大方,看来以后得多为大小姐办事才行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雪停了,却更冷。 雪满枝头,花园宛如一场冬季盛宴,虽冷却又有着不同寻常的雅致。 “姑娘,段姨娘有孕了!” 苏禾抿唇笑了笑,恰好收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绣品真好,她这几针无非是锦上添花,到底是崔嬷嬷抬举她了。 “大少爷是姑娘的嫡亲兄长,想来苏大人很愿意看到兄友弟恭,姊妹情深!” 苏禾点了点头:“多谢嬷嬷提点!” 苏明河好武,苏明江好文。 一文一武,苏青山平日对这两个儿子极为看重,若非形势所迫,又怎么会一次性让两个儿子受罚。 今日段姨娘有孕,实在是扫除了府上连日的阴霾。 上一世段姨娘有孕可不是现在,看来她是真听进去了,如此,这出戏上场了! 苏禾到时,院里笑声不断,白月娥,白琉璃,大嫂沈氏都在。 二哥倒是不在,他是文人,被打了那几鞭到现在还有些不得劲儿。 进了屋,刚刚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冷眼看向她…… 第九章 磋磨,取药 白月娥一身淡蓝长袄,鬓间金丝缠珠,虽非顶奢之物,却因着一品诰命多年的气度,生生压出了三分雍容。 可惜——那张绷紧的面皮将福相磨成了厉色。 她冷冷扫过苏禾,两次交锋,两次惨败。 老爷突然翻出兄长旧事,又夺她掌家之权…… 且让这孽障再得意几日,待那老虔婆滚蛋……这死丫头没有靠山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故此白月娥只看了她一眼便立刻收了目光,只当她是空气。 白月娥的反应也就是苏明江的反应。 母亲受难,他这长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听闻府上喜事,于情于理这是我第一个侄儿,我都应该来看望。段姨娘,恭喜你,这是一些薄礼!” 苏禾半点不提兄长受伤一事,只让小桃将一套成色不错的红宝石首饰递给了一旁的段姨娘。 段姨娘没想到大小姐出手如此大方,和表小姐那绣的小孩儿虎头帽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更何况,她又不是真的有孕,这虎头帽对她来说反而时刻提醒她肚子里的空气。 如今看着这首饰,段姨娘心花怒放。 只是她到底看了一眼大少爷,见大少爷神情明显松动点头,她才敢接下: “多谢大小姐。” “哼,算你识趣,还知道给你未来侄儿见礼,苏禾你也别忘记了,将来不管你嫁给谁,娘家人才是你的底气,你的兄长、你的侄儿才是你的靠山。 往后好自为之,若再惹的家中不宁就别怪我这大哥再不讲任何情面!” 真是好笑,他也就会说这些话而已。 不过这话也挺有意思的,苏禾看了一眼大嫂,然后故意点头。 “大哥说的是,等小侄子出身我必会好好保护他,带他的,毕竟他可是苏家的未来。” “知道就好!” 大嫂那发白的手指险些将绣帕扯破。 毕竟她进门两年也无所出,若段姨娘真生了庶长子,凭着段姨娘与夫君的情分,将来这孩子……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庶长子将来欺在她儿头上作威作福! 未来?这孽种的未来就是见阎王! 沈氏松开已经捏皱的手绢,佯装轻拭鼻尖挡住了她对贴身婢女所使的眼色。 可她不知道,这一幕全都被苏禾看在眼里。 果然,很快就见沈氏身边的丫鬟说道:“大少奶奶,大少爷该吃药了。” 这可耽搁不得。 平日帮忙伺候的段姨娘立刻起身。 见状,沈氏忙道:“使不得,如今你怀有身孕,是我们府上最精贵的人,哪里还能让你服侍?你且坐下好好休息,之前大夫不是说你胎像不稳也需要服用安胎药吗?” “翠荷,你取药时一并将段姨娘的安胎药取来。” 见沈氏如此大度,更如此看中姨娘腹中之子,就是白月娥脸上也露出满意之色。 妻妾和睦是兴家之兆。 “沈氏做的不错,虽然你未曾孕育子嗣,可段姨娘所出的孩儿将来也要喊你一声母亲。” 沈氏咬牙强撑着一抹笑: “母亲说的是,妾身身子不顶用,未能为大爷诞下一儿半女,如今段姨娘有孕妾身高兴的很。” 两边看似和睦,而另一边的沈氏的丫鬟却一脸为难: “夫人,可今日只有奴婢当值,这又要去拿大爷的药,又要去姨娘院中拿药,这……奴婢怕是要耽搁了!” 这…… 这理由可真是牵强的厉害。 但偏偏沈氏极其了解府上众人的心思,她只是看了婆母一眼,没说话的白月娥就开口了:“这有何难?苏禾,你便亲自为你侄儿去取一下药吧。” 沈氏暗暗一笑,她就知道婆母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磋磨苏禾的机会。 虽然她也很好奇,明明是亲生女儿怎么就会如此厌恶,反而对侄女疼爱有加,就连夫君以及二叔也是如此。 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苏禾不是还抬举段姨娘那个贱人吗? 进门两年可没见她送给自己这个嫡亲大嫂如此贵重的礼物。 一个姨娘也值得如此,那苏禾就是活该。 “这样会不会不好,毕竟大姑娘可是府上嫡女。” “这还是我苏府第一个孙子!” 一锤定音,苏禾附身行礼:“好,我去!” 出了院子,小桃颇为不忿。 “小姐,他们就是针对你,这化雪天最冷了,您可是嫡女,明明屋里丫鬟婆子那么多,就连表小姐身边都带着婢女,他们怎么会没人呢?就是磋磨小姐。” 见小桃如此愤怒,苏禾反而平静一笑: “我的处境不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吗?好了,别抱怨了,咱们去前头亭子里歇歇吧。” 嗯? “小姐,咱们不是去给段姨娘拿安胎药吗?” 苏禾轻笑摇头,“不急。” 不急? 小桃完全不懂了,直到老爷的身影出现,苏禾才起身一副脚步匆忙的样子。 “禾儿,你不是看你大哥去了吗?你怎么会在此?” “父亲,段姨娘该喝安胎药了,母亲说让女儿去取。只是刚才丫头来报说嬷嬷给太皇太后的屏风绣线少了一种颜色,女儿又怕耽搁了太皇太后的事儿,又怕耽搁了段姨娘的安胎药,所以……” 这还了得? “自然是太皇太后的屏风更重要,至于那药……青元,你去取一趟。” “是!” “可之前母亲本来就生女儿的气,若是我连这事儿都做不好的话……父亲,女儿可否请您在此处等等女儿,我去去就来,必不会耽搁的。” 这里离清风苑也没多远,如今这女儿可是有大造化的。 “行,你去吧为父等你便是。” 半盏茶后,苏禾刚好和取药归来的青元碰上。 “这么快?” “嬷嬷找到绣线了,刚好在路上碰到了来通知我的丫头。” “嗯,那走吧。” 来到前院,恰好看到一婢女端着药碗出来。 “大哥怎么没有喝药?” “回老爷、大小姐的话,大少爷说药太苦了一会儿再喝。” 苏青山有些不满。 都要当爹的人了居然还如此小儿模样。 苏禾鼻尖轻嗅故意低声笑了笑,一副小女儿的样子调侃道:“大哥还和小时候一样最不喜欢喝苦药汁子了,莫不是等着爹爹去喂呢。” 提及小时趣事,苏青山的神情也难得松动两分,只是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虽然无甚建树,但嫡长子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故此,苏青山看着那药:“去重新热一碗!” 等药的功夫,青元已经将柳姨娘的药从食盒中取出来了,很快,苏明河的药也来了。 苏禾给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立刻上前接药。 而苏禾则挡在了青元和苏青山的面前,她故意说的大声,屋内婆子听到响动撩开门帘。 进门的瞬间,小桃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苏青山在,苏明江再不愿喝药也得喝下。 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阵惊呼传来。 “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不仅腹痛,更糟糕的是,段姨娘的桃红色外袍浸出了鲜红血迹…… 第一十章 这药,莫不是你下的? “段姨娘小产了!” 别说苏青山了,就是白月娥也险些站不稳,这可是他们府上的第一个孩子啊,就这样没了…… 白琉璃脑子转的快,立刻就将目光看向了大嫂,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接近真相:大嫂这是借苏禾的手除掉段姨娘! 真是天赐良机啊。 只一瞬间便达成了某种共识。 “天啊,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婆子跪下想着姨娘说的话,反正那么多血所有人都以为她落胎了,那她就将计就计将自己那假肚子坐实! 婆子壮着胆子说道:“姨娘服下了大量活血之药,所以才落了胎!” 苍天啊! “是谁,是谁敢下药害我苏家长孙!” 白月娥气的发狠,在她眼皮子底下居然将孩子弄掉,她第一时间也是怀疑起了自己的大儿媳妇。 结果白琉璃擦着眼泪一脸可惜的说道: “是啊,亏大嫂还那么照顾段姨娘,到底是谁这般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孩童啊。往日这都是好好的,安胎药也按时吃着,今日更是生怕错过时间,大嫂还请姐姐去拿的,这到底是谁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白月娥的目光果然看向了苏禾。 “苏禾,这是怎么回事,往日都没事,怎么你一拿药就出事了。” 瞧这话说的,还不如直接说是她下药更直接。 沈氏本就想让苏禾背锅,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 她红着眼睛看着苏禾:“妹妹,你亲自去拿的药,中间可发生了什么事儿?” “是啊表姐,你快解释啊,虽然你和大哥有龌龊,可都是兄妹间的事儿,怎么能……不是你做的对不对?” 上一世,段姨娘确实有孕在身,而沈氏借她之手送去了落胎药。 后来沈氏小产,全家不分青红皂白便将罪责扣在她头上——父亲鞭笞她,苏明江恨毒了她。 苏禾后来才明白,他们未必不知真相,只是比起得罪未来的当家主母,牺牲一个不受宠的女儿显然更划算。 所以,不是她,也得是她。 重活一世,苏禾不过是将这场戏码提前。 但这一次,她绝不会如他们所愿。 “我看八成就是她搞得鬼,她这是忌恨之前的事,所以才会向我那没出世的孩子下手。” “你这贱人,我没你这个妹妹!” 一模一样的话,一模一样的怨恨的眼神和目光。 前世,苏明江联合白琉璃,美其名不能生下乌蛮孽种,他们让嬷嬷将那碗绝子汤药给她灌下的时候,不早就没当她是他妹妹了吗? 只是可惜了。 这一次不能如你们的意当替罪羊了。 苏禾看向一直一脸铁青没说话的苏青山。 “父亲,不如让青元进来回话吧!” 嗯? “此事关青元什么事?苏禾你休要再找借口!” “父亲,母亲,苏禾如此恶毒,我没她这个妹妹,今日我一定要给我未出世的孩儿报仇!” “来人,拿鞭子来!” 见苏明江真要动手,苏青山将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对着他便吼道。 “给我住口!青元,给我滚进来!” 青元早就在外头吓傻了,连滚带爬进来就迫切解释: “老爷,大少爷这事儿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取了药就走了,半路根本就没有打开过食盒,直到到了院子门口才将药盒打开交给小桃的,真的不是小的做的。” 什么? 青元去取的? 这下别说苏明江,就是屋里其他几个女人也全都愣住了。 苏禾见他们如此反应,故意说道:“都听到了?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食盒!更没有去拿过药。” “你没去?” 沈氏诧异出声。 “倒是要去的,只是崔嬷嬷突然有事找我,正好碰到了父亲,于是便请父亲身边的青元帮忙。” “咦,大嫂,我没去取药,你似乎很失望啊?” 这下才是里外不是人了。 无数目光落到了沈氏身上。 沈氏脸色难看,而苏明江更是一脸尴尬和错愕。 关键他的小厮已经拿着鞭子进来了。 瞧着,多积极啊! “这鞭子得拿好了,妹妹我可担不起大哥的责罚。” 苏明江又气又尴尬,想说点什么。 可苏父已经亲自开口:“明江,你太让为父失望了,不问青红皂白便认定是你妹妹做的,更何况那煎药的人,拿药的人,中间要经历多少人的手?你怎么可如此武断。” 这是提点,也是苏青山的警告。 原来不是没有替罪羊可以用的,但前世偏偏所有人都选择了她。 真是讽刺的让人想笑呢。 给过机会的,看,都不愿意要呢!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苏明江被如此呵斥,简直又气又尴尬,一时间小腹处居然钻心的疼,额头冷汗直冒,堂堂大男人硬是忍不住险些从躺椅处跌落。 “明江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府医还在,这一把脉查看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大少爷这是服用了极烈的落子药啊!” 第一十一章 给他们找点事儿做 什么? 若段姨娘小产已是够渗人了,那苏明江服用落子药简直更甚。 “这怎么可能?大少爷怎么可能服用落子药?” 府医看着案桌上的药立刻一闻:“是这个,没错,大少爷服用的就是这个。” 这不是他的伤药吗? 难道…… “所以,段姨娘是喝了我的伤药落了胎。而我,喝了本要端给她的落子药?” 府医颤颤巍巍,但还是点头:“是,您是外伤,所服用的药都是活血化瘀的,若是被孕妇不小心服下的确会导致落胎的。而大少爷您服下的这落子药它……”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可从未听过男人服用落子药。 所以这药服下…… “快说!” 苏青山显然等不及,直接暴怒出声。 “它伤及大少爷的根本,大少爷怕是从此子嗣艰难了……” 噗…… 一口腥甜从嘴里吐出。 苏明江尽生生气吐了血。 而沈氏更是一脸惊惧跌坐在地。 “毒妇,你这毒妇……是你……我要杀了你!” 完了,全完了…… 看,苏明江果然是知道的。 他直接就猜到了沈氏头上。 见他们狗咬狗咬做一团,爹娘的震怒和不敢置信,大哥的愤怒和绝望,这一幕幕让苏禾心里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只是小桃一直后怕! 出了院子苏禾拉过小桃冰凉的手,安抚的笑了笑。 “你猜,若今日真被栽赃到我头上,等待我的是什么?” 那一瞬间小桃的惧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小姐,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栽赃到你头上?为什么呀?他们难道不想抓到罪魁祸首吗?” “大嫂的爷爷乃是太子太傅,大嫂的父亲乃是通州刺史。这样的长媳可是父亲当年千挑万选的,他们怎么可能轻易舍弃。” 小桃想起他们刚才那场大戏只觉得背脊都在发凉。 亲爹娘啊,怎么就那么凉薄呢。 “夫人为何对小姐如此……薄待呢?” 这个原因苏禾纠结了两辈子,但现在她想通了:“大概恨屋及乌吧,毕竟我一出生就被抱给了祖母……” “可那是老爷的决定,小姐还是婴儿如何做得了主?” “可你觉得我娘她,敢去怪老爷吗?” 这倒是,所以夫人就这么奇怪的怪上了小姐? “好歹也是十月怀胎啊,夫人对小姐可没有对表小姐一半好。虽然表小姐长的和夫人很像,可到底您才是亲生的啊。这世上怎么还有如此不疼自己亲生的母亲啊……” 苏禾抓到了重点:“小桃,你觉得白琉璃和母亲长的很像?” “对啊,小姐难道您没发现他们的耳朵后面都有一颗胭脂痣吗?” 还真没发现,这个观察可真不是一般的仔细了。 “小桃你倒是看的仔细。” “小姐,其实下面的人都在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小姐才是夫人的孩子,您倒是像寄居的客人。” 原来都不是瞎子啊。 对啊,明眼人都看到了呢。 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当没看到了,苏禾唇畔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嬷嬷说,今日靠它风光,来日,自可让它……见血! …… 寄予厚望的嫡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府上众人全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触了各位主子的霉头。 唯有清风苑平静如水,闲适至极! “这一针绣完,这屏风就做好了。” 大气磅礴的山水画跃然绢上,苏禾的指尖抚过上面的纹路,似无意般道:“这上面的山川倒是少见,就连崎岖山路绣的如此活灵活现,崔嬷嬷好手艺。” “太后还未出阁时曾随父亲在蜀地长大。我也是在那时候被太后救下。一晃都已经50年了。” 原来崔嬷嬷和太后相识于微时,而且最要紧的是他们居然在蜀地生活过。 “原来还有这等过往,这些年嬷嬷没有回去?” 似怀念,似惋惜:“年轻时候想着等将来出宫就能回去看看了,可真到了出宫的年纪老胳膊老腿又怎么能跨越几千里返回故土呢。 姑娘在京中长大,必然不知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里可不是那么好去的,而且这些年蜀地与乌蛮国一河之隔,边关要塞守卫也极为森严,故此……更回不去了!” 没错,特别是近两年,乌蛮国国力强盛屡次犯竟,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偏偏蜀地驻兵接连战败,百姓苦不堪言。 从十年前开始,每隔三年便会派出一位和亲公主和亲乌蛮。 今年乌蛮国的使臣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一月后就会抵达。 前世苏禾的命运就是从和亲乌蛮开始彻底改变的。 若说未来数年对京城的了解并不多的话,那么对蜀地以及整个乌蛮国的了解,还真没几个人有苏禾知道的更清楚。 与嬷嬷闲聊了两句后,苏禾便亲自去了厨房。 在乌蛮国几年,虽然吃的很差,但农家地道美食苏禾也是会做的。 如今苏禾在府中地位不一般,她一到厨房便有婆子亲自伺候在侧。 蜀地美食之中,苏禾最爱的便是麻婆豆腐,只要一点肉糜就能做出极为美味的食物。 豆腐也是不值钱的,所以这也是苏禾最常吃的菜。 加上蜀地和乌蛮国都是湿气极重的地方,以麻辣为主能更驱除体内湿气。 如此一来,当一道麻辣鲜香的麻婆豆腐呈在嬷嬷面前的时候,崔嬷嬷的眼睛眼前一亮,接着便酸意上涌。 她在宫中几十年什么样的奉承没见过? 可独独这一道家乡农户人家才会吃的麻婆豆腐却极得她心。 “姑娘你怎么会做这个菜?” “菜肴不精贵,还请嬷嬷别嫌弃,而且也没有地道的花椒和辣椒,我也是问了来蜀地的一位婆子所说才做出的,所以可能味道不如蜀地当地的……嬷嬷尝尝吧!” “如此已经是极好了,姑娘有心了。” 苏禾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崔嬷嬷看着面前那份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到底只是浅尝了两口,味儿不错,这位姑娘能有这样的心这样的手艺,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丫头。 “将这些菜送去给单将军尝尝!” 崔嬷嬷起身,很快放满菜肴的桌子上独独少了那味“麻婆豆腐”。 …… “将军,已经试过毒了,请用膳!” 看着地上摆着的饭菜,那份麻婆豆腐格外引人注意,不过已经冰凉了。 可即便冷了,单简的筷子也第一时间夹向了那道菜。 好地道的农家美味,所有菜都是温热,唯有这一道…… 单简脑中思绪未停,直到那道已经冰凉的麻婆豆腐全都吃完,他才放下筷子: “太皇太后何时抵达京城?” “还有二十日左右!” 二十日? 足够了。 “长公主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无,倒是长公主的独子,承安侯世子闹了些动静,是和他的婚事有关系的。” 那个纨绔子弟? 没兴趣。 属下见将军不在意,也就没提及详细情况。 只是收捡饭菜的时候看到那碗吃干净的麻婆豆腐,将军可不是重口欲之人,这菜看来真得将军心! “查查送这道菜的人!” 难道? “……是!” 蜀地农家菜肴……这是有人想要他记起他曾经在蜀地韬光养晦的那些时光,是敌是友得查查才知道。 人刚要走,单简又道:“既然长公主没动静,那就给她制造点动静。她不是喜欢管闲事吗?就给那个纨绔子制造点麻烦。将他未婚妻的画像送到和亲使者手上!” 第一十二章 把这尊瘟神给我轰出苏府 “姑娘,就连太医院的院判大人也被请来了,但这结果……和府医说的差不多,不过院判说,若是再调理个十年,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苏禾笑了笑,十年……且等着吧。 他们那么喜欢让人断子绝孙,那就自己尝尝好了,反正苏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丁。 “大少奶奶的娘家人已经进府了,听说和老爷在书房谈论了许久。” 无非是如何交换对方的政治筹码而已。 “看来,我的好二哥这次恩科必会高中了!” 小桃震惊不已:“小姐你是说,亲家老爷给大少爷的补偿会落到二少爷的头上?那大少爷不是给二少爷做嫁衣裳了吗?他都没法生育了呀,难道不应该有点补偿吗?” “苏家不可能不出一个接班人。苏明河本就有了举人的身份,他在读书上一向有些天赋,恩科就是他的青云梯,沈家就是他的扶梯人!” 只是,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因为这梯子,她必会拦腰砍断,让苏明河从青云跌落尘埃! 苏家家宴。 苏禾到的时候,沈家太太对着她笑得和蔼可亲,更是一个劲儿的说着可惜了定亲太早,不然这般标志的人儿,他们两家必然要亲上加亲才是。 苏禾娇羞一笑: “多谢沈太太夸奖,沈太太仪态万千想来家中姐妹必然是个顶个的优秀呢。” 沈太太自然受用,可再优秀若她的女儿被苏家休弃,全族姑娘也别想嫁人了。 所以,沈太太对苏禾不管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送上的那套极为少见的蓝宝石头面贵重的就连白月娥都有些眼馋。 更别说沈氏也是嫉妒的,她可认得,那可是娘亲的嫁妆,这么贵重居然送给了苏禾这个死丫头,但她闯出如此弥天大祸,如今她在苏府如履薄冰,连娘家都因此颜面扫地。 她的爷爷太子太傅亲自出面,押上全族筹码才勉强保住她的名分——可这夫妻情分,终究是断了个干净。 “苏家若休妻,沈氏女儿都别想嫁了!” 母亲的话字字诛心。 如今夫君听见她的名字便暴怒,那眼神活像要生啖其肉。 最可恨是那苏禾!明明万无一失的计策,偏就撞上公公来访。 两碗药一调换,全盘皆输。 她翻来覆去地查,竟真与那贱人无关——可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 如今还得了母亲这般贵重的礼物,她自然不满至极! 沈氏看了一眼站在婆婆身边的表姑娘,眼底精光一闪,故意提及白琉璃: “娘,这就是我多次给你提及的表妹,是个顶顶雅致、聪慧的姑娘。” 见儿媳妇还知道抬举自己的琉璃,白月娥的对她的怨恨这才平息了一点。 “原来是府中表小姐,果然是个极标志的人儿,可曾婚配了?” 提及这个,沈氏故意看了苏禾一眼道: “暂时没有,不过想来也快了吧……毕竟……” 沈氏欲言又止,还故意看向了苏禾。 白琉璃和白月娥都看向苏禾,似半点脸面都不准备给苏禾留的。 毕竟往日在府中便是如此,人尽皆知,苏禾不得未婚夫喜爱,被表小姐抢了心上人呢。 以前的苏禾必会在意,必会闹,必会锱铢必较。 但现在? 承认,直接承认! 不承认,她所筹谋又如何如愿? 更何况今日还是大嫂自己提及呢!自作孽不可活,苏家的打算要落空了! 所以,苏禾直言: “毕竟表妹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想要取而代之!大嫂想说的是这个吗?” 屋里瞬间死一般的安静。 就连一旁的沈夫人也是诧异的看向了女儿。 这……这…… 居然还有这等内幕! 再看苏夫人的模样和女儿的样子……这个蠢货,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何不早点说? 若是知道这等丑闻,刚才也不会被苏家那样拿捏,让苏家得去那么多的好东西。 这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今日过后,是死是活,她是半点不想管了。 “孽障,你在乱说什么?这等丑事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原来母亲是知道这是丑事啊。 笑死个仙人了。 苏禾还真笑了,捂着嘴轻笑: “母亲说的是,这等丑事女儿不该乱说的。 只是,这也不是女儿说的啊,是长公主亲口所言,母亲实在是怪不到女儿头上。” “你……你……你给我滚回你的院子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便受不住了?苏禾还有更直接更扎心的呢: “母亲别生气,表妹父母双亡母亲难免疼爱有加,可女儿也说过的,愿意成全世子与表妹。 只是无论是长公主还是承安侯爷都说过的。 表妹的身份……母亲,不是女儿不让位,是表妹自己不争气啊!” 好一个自己不争气啊。 白琉璃险些站不稳。 今日还当着客人的面,将她那些精心伪装的脸面全部扯了下来。 那一句父母双亡宛如利刃将她的心刺穿! 好你个苏禾,好你个苏禾! 可偏偏她说的都是事实,事实! 长公主、承安侯的态度就是她的拦路虎。 一时间脸色惨白,明明开始的时候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她才是压制苏禾的那一个,到底什么时候变的?为何变成这样啊。 “你……你……” “哎呀!” 突然的惊呼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沈太太面色有些发白,故意一脸不适的说道: “妾身有些不适,先去更衣!” “娘,我陪你去吧。” “不必了,找个丫鬟带路就可!” 沈太太现在看到这女儿就头疼。 她多少年没用过这样憋足的尿遁借口,实在是……哎!这苏府怎么会这么乱。 沈太太一离开,苏禾就知道这位才是真正的当家主母真正的聪明人,人家听懂了! 想来马上这宴席就要开不成了! 果然,白月娥还在口若悬河的责备苏禾,便听到丫鬟禀报: “夫人,刚才沈老爷和沈太太已经离开了,老爷说宴席取消!” 这是怎么回事? 苏青山怒气冲冲的走进来时,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蠢妇!你可知道沈家刚刚许诺了什么?只要清河能入殿试,沈老太爷——太子太傅、天子近臣——就会全力扶持他进内阁! 可现在呢?全毁了!就因为你和你那个不知廉耻的侄女!” 白月娥脸色煞白,这些事儿以前府上不是人尽皆知吗? 往日老爷自己也是乐见其成并未管的。 今日怎么…… “老爷,这怎么能怪琉璃?明明是世子自己钟情于她,苏禾自己没本事笼络人心……” 愚蠢至极!愚蠢至极!这是丑事!天大的丑事! “沈家只需联合御史参我一本,不仅清河前程尽毁,连我的官位都保不住!” 他猛地逼近白月娥,声音阴冷如刀: “当年苏家能攀上沈家这门亲,靠的就是和长公主的姻亲关系! 现在呢?婚事被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抢走,长公主还会认我们苏家?” “从今往后,和长公主有关系的,是你们白家!不是苏家!” 若没有出这档子事儿,苏青山自然乐见其成,可如今苏家继承人几乎被毁,一切都不同了。 这婚事不能出半点岔子! 而白月娥如遭雷击,踉跄后退。 苏青山目光一转,死死盯住沈氏,字字诛心: “今日沈家为何而来,你真不知道? 我们本已拿捏住沈氏,可如今,却因这桩丑闻反被他们捏住命脉! 一旦沈家出手断了我们和长公主的联姻,苏家就会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白月娥浑身发抖,猛地指向苏禾,歇斯底里: “都怪你这丧门星!为何要在沈夫人面前提这事?!” 苏禾冷笑一声,不紧不慢: “母亲记性真差,主动提及的难道不是大嫂吗? 而且……我姓苏,大嫂姓沈。 谁知道……是不是大嫂故意给沈家通风报信?” “你——!” 沈氏脸色骤变,百口莫辩。 她终于明白,为何母亲方才匆匆离去——是在怪她没传回消息! 如今,娘家恨她,夫家厌她,她彻底成了弃子! “果然是个祸害!” 苏青山厉声喝道,“若禾儿的婚事有半点闪失,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来人!把这尊瘟神给我轰出苏府!” 白琉璃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这一次,她连装可怜的余地都没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苏家二郎苏明河急冲冲走了进来…… “父亲……不能把琉璃送走……” 第一十三章 夺走管家权 “父亲,即便没有沈家帮扶,儿子相信自己也能一举夺魁,将来进入内阁,封侯拜相光耀我苏家门楣。” 如此有志气的苏明河,苏青山是极欣慰的。 可是苏明河太年轻了,他根本就不懂少走十年甚至二十年弯路是什么意义。 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如何说才能不打击到儿子。 苏青山这一沉默,让苏明河以为自己的话说动了父亲,他上前亲自将白琉璃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眉峰紧触,眼里的心疼不似作假,拉着白琉璃起身的时候,两人双手紧握。 若往日总是想不通为何二哥要这么偏向白琉璃。 那么现在,苏禾似乎懂了一些。 七岁不同席,亲兄妹都不敢如此亲近,可不管是苏明河还是白琉璃两人仿佛根本没觉得这搀扶的动作有何不可。 特别是白琉璃那眼中还故意不好意思的看了苏明河一眼的时候,苏禾懂了。 可是,如果白琉璃是白月娥的女儿呢?那他们就是同母异父,这情意…… 真是讽刺! 可苏明河已经打断了苏禾的思绪,并将怒火再次对准了她: “即便刚才是大嫂提及这事儿,可你为何要说出来,你若不说出来的话,根本就没人会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恶毒,你就如此见不得我们苏家好吗?” 瞧这话说的。 恶毒啊? “再恶毒也没有二哥让恶奴卖了亲妹妹恶毒吧。 二哥是读书人,莫不是不知道礼义廉耻、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 好似咱们府中的人不知道表妹和世子之间的事儿一般。 往日,你们不都是用这事儿来奚落我吗?说我自己不中用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住。 呵! 二哥做事儿还是挺双标的。 还有,这屋里外姓人可不是我,见不得苏家好的人,自己心里清楚!” “你……” 苏明河一张脸涨得通红,但不得不说苏禾的话真的让他有些难堪。 被卖一事,他冷静下来也觉得有些愧对苏禾,再不济那也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也没想到那些恶奴会如此自作主张。 至于礼义廉耻……那是世子不守规矩,琉璃说过的,她也是无可奈何……也怪不到琉璃头上! 所以,即便心中有愧,苏明河还是倔强的挽尊: “但沈家也的确是从你口中得知……” “二哥若是如此不讲理,非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妹妹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二哥这些年做这些事儿做的也不少。 虽然我也没搞明白,为何嫡亲兄妹的情义居然比不过三年的表亲情义。 我想,大概是我太蠢,表妹太聪明了吧……” “胡搅蛮缠,我看你就是……” “都别吵了。” 苏青山被他们吵的头疼,如今最看重的两个孩子不能和睦,这让他非常烦躁: “恩科在即,明河回你的院中好好看书,你要靠自己就的付出更多的努力。” 苏明河看了一眼白琉璃,还是顶着苏青山的怒火说道: “父亲,那表妹呢?能不能不赶表妹离开,这事儿真和表妹没关系。” 苏明河的眼神阴郁的可怕。 白月娥心里发慌,可苏明河却并不看向白琉璃,而是语气极平淡的说道: “无事不要出你的院子。”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赶走琉璃。 可白月娥正想感激老爷,却听到苏青山突然话锋一转: “从现在开始,谁若敢再乱传世子和表小姐的事情,全部杖责发卖!” 老爷也太善变了,这个苏禾现在怕是要得意死了。 可苏青山的话根本就没完,只听到他继续道: “禾儿不日就要出嫁,侯府未来当家主母不能不懂管家。 如今既然有嬷嬷教导,那么这管家权就交给禾儿练手!” 白月娥震惊无比。 老爷竟……竟然真要夺了她的管家权? “老爷,苏禾又没有管过家,她怎么会懂这些?即便有崔嬷嬷,她也不懂我们府中的事儿,妾身看……” “原来夫人知道啊?谁家姑娘都要出嫁了居然不懂管家? 夫人既然教不好孩子,那就管好你自己的院子好了。” “老爷……” 见老爷一锤定音,白月娥又气又急,她的眼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委屈: “妾身难道不想教苏禾吗?是老太太一直管着苏禾,这些年妾身连见她都不能,妾身要怎么管?” 苏青山的神情果然因为这事儿有些松动,毕竟苏禾的确从小就被抱给了母亲教养。 苏禾见此,知道白月娥和苏青山的情分可不是这么容易击碎的。 故意行了个礼: “父亲,母亲说的话不无道理,女儿……的确对家里的事儿不熟悉。” 白月娥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死丫头知道轻重,不敢揽权,不然她可饶不了她。 就在白月娥以为苏禾识趣的时候,只听到苏禾话锋一转: “不如请父亲身边的柳姨娘与女儿一同协助。 毕竟柳姨娘以前也帮母亲管过家的。 等女儿知道如何掌管一个大家族后,将来在侯府也才更有底气。” 柳姨娘? 这个死丫头居然帮外人,居然提携一个姨娘! 该死,她该死! 白月娥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可苏禾才不管她如何。 而苏青山却听懂了那句“在侯府更有底气”这句话。 任何事儿都不能和苏家的将来比。 苏禾必须顺利嫁入侯府,掌控侯府。 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不用非得得到夫君的疼爱,只要有权利,有子嗣就可。 “好,就由你与柳姨娘一同管家。 明河,回你的院子!” 说完,苏青山转身就走了。 至于屋里的人苏青山是半点不想再管。 可苏禾却又喊住了苏父: “父亲,女儿有一事还要请示父亲!” 苏青山这会儿很烦躁,此事或多或少和苏禾都有关系,所以看到苏禾语气难免有些不耐烦: “还有什么事?” “父亲,女儿虽然管家,可是有些事儿还是不敢擅自做主,比如之前张家就下了帖子赏梅……” 张家女儿是苏青山为苏明河挑选的妻子。 苏青山对此非常看中,原本就定的明日过府,他差点将此事忘记。 细细思索了一下: “白氏,带着孩子好好去,你知道张家代表着什么,若是这次事情再搞砸……” 白月娥自然知道这是儿子的婚事,而且张家的大女儿可是太子妃。 这样好的亲事多少人家求也求不得。 “这是自然,我必会好好相看的。” 白月娥自然没问题,不过苏明河那一脸的抗拒,还是让苏禾完全明白了。 但苏明河敢怒不敢言,再抗拒也不敢拒绝,只是非常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白琉璃,而白琉璃更有意思,一副担惊受怕的小兔子模样又委屈又无可奈何,看得人心疼不已。 若非苏禾刻意关注,还真没发现他们两人原来这般有意思! 前世苏明河的确顺利娶到了张家姑娘。 后来那篇《陈情表》更让他名声大噪,加上张家的运作,让他顺利进入了御史台。 今生,苏明河还想要这样的助力?哼,他不配! 第一十四章 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姑娘可知沈家一旦与苏家决裂,苏家将面临的会是怎样的风波?苏大人未来在朝中可就真的不好走了。” 崔嬷嬷一边看着苏禾劈丝线,一边似做闲聊般提及。 苏禾手中动作未停,但言语间却凉薄至极: “他在朝中不好走了,百姓反而好走了。” 这话忒有意思了。 “姑娘觉得苏大人不配为官?” 苏禾将劈好的丝线仔细放好,这才笑了笑: “那就看要当什么官儿了,只为自己为私欲自然当的好。 若为百姓、为社稷……总有人的眼里是雪亮的。” 自己的亲生父亲,这评价可真是不一般的犀利。 “姑娘可知,将来姑娘若真没有怀上子嗣,若你父亲兄长能护着你,你也能安安稳稳的留在苏家终老,亦或者将来有合适的人再嫁。 可若没有人护你,姑娘的下场……可只有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嬷嬷说笑了,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或许青灯古佛也比留在这苏家龙潭虎穴自在呢!” 看来这姑娘是真的半点不想留在苏家了。 “那明日宴会老婆子我就陪姑娘去吧。” 崔嬷嬷居然要去? 那自然是极好。 “多谢嬷嬷。” 从嬷嬷处出来,小桃来报: “姑娘,柳姨娘来了有一会儿了,听说崔嬷嬷在讲课就一直在屋里等着呢。” 苏禾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柳姨娘将一盏茶喝光。 她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在自己院子,她一向打扮的简洁自在,一身天青色袄裙,一套小珍珠首饰,精致又不失俏皮。 “大小姐回来了?倒是妾身来得不巧,耽搁姑娘上课了。” 柳姨娘立在桌边,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眼间却已染上风霜。 这位在苏府近乎透明的姨娘,此刻正局促地绞着帕子。 “姨娘是为管家的事来的?”苏禾故意问道,指尖轻轻划过案上账簿。 柳姨娘身子一颤,她自然明白,在这深宅大院里,突然提及管家权意味着什么。 苏禾瞧见她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又迅速垂下眼帘。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多么讽刺,前世苏家满门荣耀时,唯有这一房落得个家破人亡。 柳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二妹苏明丽,三弟苏明成。 那个被大哥献给老守备当青云梯的庶妹明丽,在乌蛮国边境遇见她时,将满头的珠翠都塞进她手里,哭得像个孩子。 “阿姐等我,我定求人来救你。” 可苏禾等来的却是她被杖毙的消息。 而那个执剑为姐报仇的少年苏明成,连守备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乱刀分尸。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眼前这个怯懦的妇人恐怕想不到,她的一双儿女会因苏家嫡系的算计,落得那般凄惨下场。 “大姑娘说笑了,妾身哪敢……” “姨娘。”苏禾打断她,突然压低声音,“明丽今年该议亲了吧?” 柳姨娘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惶,苏禾缓步走近,在她耳边轻声道: “与其让母亲为你物色挑选,不如柳姨娘自己挑选更适合。” 柳姨娘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敢确定。 见她如此反应,苏禾只觉得可笑。 这一房从未害过她,甚至在她跌入泥沼时是唯一递来一双手的人。 可苏家怎么对他们的?推出去送死时,连块裹尸的草席都没备。 柳姨娘还能有什么好下场?丧子丧女,孤灯枯守,最后悄无声息地死在后院角落里。 这一世,她偏要逆天改命,她苏禾有仇必报,但对她有过恩的人,她也必会维护。 既然苏家嫡系喜欢拿人垫脚,那她就亲手——把柳姨娘这一房,捧上他们永远够不到的富贵青云! “姨娘,我可是现成的例子啊!” 柳姨娘险些站不稳。 是呢,对亲女儿的婚事都如此,更何况是庶女? 可今日大小姐太让人震惊了,和往日那咋咋呼呼的性子已是完全不同。 到底是宫中出来的老嬷嬷,不过几日功夫居然将大小姐教导如此。 柳姨娘知道机会难得,平日老爷虽宠爱他们,可更看重嫡子嫡妻。 大小姐说的没错,与其将命运交给夫人,不如自己自谋出路。 “多谢大小姐提点!” 客气了。 只是提点而已,她要做的还有很多。 “绣坊新制的衣裳送来了,有两件织金缎子的,金贵得很,想来是给姑娘和表小姐的。” 柳姨娘垂着眼,话里却藏着试探,苏禾指尖一顿——这姨娘倒是耳目灵通。 那两件华服前世可是她的噩梦。 沈南尘当众讥讽她东施效颦,却无人敢说,明明是白琉璃鸠占鹊巢,抢了她这嫡女的风头! “衣裳确实不错。” 苏禾笑意不达眼底。 柳姨娘暗自心惊,若是从前,大姑娘早该摔杯砸盏,怒斥白琉璃也配穿这等好料子,可如今……她就真的要为自己的儿女好好谋划谋划了。 人一走,苏禾立刻唤小桃取来衣裳。 “嬷嬷,借您身边的绣娘一用。” 崔嬷嬷扫了一眼那两件几乎一模一样的华服,其中一件裙摆短了一寸——这般金贵的料子,竟不打算自己穿? “你想让夫人和表小姐穿一样的?” 嬷嬷冷笑,“倒是大方,替他人做嫁衣!” 苏禾唇角微勾:“苏府的颜面,更重要。” —— 次日,马车前。 苏明河青色长衫再配上锦缎大袄,一副书生打扮,温文尔雅,面如冠玉,而白月娥和白琉璃并肩而立,一色织金罗裙,宛如亲母女。 白琉璃甚至亲昵地挽着白月娥的手臂,挑衅地冲苏禾挑眉。 “今日可不能出任何岔子,苏禾,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好自为之。” 不知道忍了多少,白月娥才没有冲上去对着苏禾谩骂。 若非今日为了次子的婚事,她必是不想搭理这个死丫头。 “姑母,今日宴会何其重要,姐姐必然不会不懂事的,对吧姐姐。” 苏禾视若无睹,径直登车。 白琉璃的一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只能生闷气! 而崔嬷嬷则瞥了一眼苏禾身上的湘妃色襦裙——端庄明艳,衬得那张脸愈发夺目。 马车驶动,嬷嬷终于开口: “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苏禾望向窗外,笑意渐深。 只希望,待会儿,他们可别哭得太难看。 第一十五章 重活一世,这蠢货竟一丝长进都没有! 张家祖上曾出了两任皇后,现在又出了一位太子妃,荣宠极盛。 想要和张家亲上加亲的人数不胜数。 张家的嫡次女正好到了说亲的年纪,一家有女百家求,今日的赏花宴,也是为了相看各府适龄公子哥。 苏明河被张家儿郎迎去了外院。 苏禾他们则跟着张家大儿媳妇去了内院拜见张家的老太君。 一进去,屋里已经有了好些诰命妇,过去的三年,每次参加宴会,白月娥都是鼎力扶持白琉璃站在她身边,珍视程度堪比嫡女。 坊间不是没有传出这表小姐和世子走的近的消息,他们虽然好奇这苏家怎么任由表小姐抢夺嫡女婚事,可看到白月娥的态度,似乎又明白了两分,而最近恶奴卖主的消息更是传的人尽皆知。 但这再想提携娘家也不是这么个提法! “幸好嫡小姐被太皇太后身边的崔嬷嬷救下教养,否则,这苏府嫡女怕真要毁在那对姑侄手里!” “听说长公主和侯爷那日从苏府出来时,对那位表小姐厌恶至极,直接放话——想嫁世子?只配为妾!” “可谁能想到都这般不堪了,苏夫人竟还敢堂而皇之地带她出来招摇? 瞧那一身艳丽打扮,比嫡女还风光,不知道的,还当她们才是亲母女呢!” 众人冷眼瞧着——苏夫人挽着花枝招展的侄女,满脸得意; 而真正的嫡女苏禾只静立其后,素衣婉约,唯有崔嬷嬷相伴。 可偏偏,就是这份低调,反倒让满厅贵妇眼前一亮。 “到底是崔嬷嬷调(教)的人,气度就是不同。” 张家老太太直接略过那对姑侄,笑着招手: “禾丫头,来让我瞧瞧——哎哟,好个标致人儿!难怪崔嬷嬷愿意‘老骥伏枥’,换我,也舍不得让这样的明珠蒙尘啊!” 苏夫人脸色骤青。 这些人居然如此不给脸面。 她的琉璃当然值得更好的,以前他们不是都夸奖琉璃的吗? 今日这是……肯定是那个老虔婆,宫里出来的女人就是心眼多,有她陪着苏禾身边,这些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苏禾,明明苏禾的名声都那样了。 真是…… “姑母,我可不可以不待在这里了?我想出去!” 白琉璃一脸委屈的样子,白月娥顿时心疼不已。 她也想离去,可为了清河的婚事……这些人这般不喜欢她的琉璃,等张家姑娘嫁进来后,她一定要好好给张家姑娘一点颜色看看。 “这里难免枯燥,你们年轻人都出去玩吧,苏禾带着你表妹出去吧,好好照顾表妹!” 带着警告的眼神看着张家老太太身边的苏禾。 苏禾行了个礼,这里也的确不适合他们待着,客人陆续而来,还有男宾也会来见礼的。 他们一走,白月娥还准备和往常一样和众人聊天云云,可她突然发现,今日这些夫人似乎都不怎么搭理她,这是…… 更让苏夫人不满的是,苏禾要走,这崔嬷嬷居然还跟上去。 白月娥假意关切道: “嬷嬷年纪大了,不如在这儿歇着,让年轻人自己玩去。” 崔嬷嬷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身既担了教养之责,自当寸步不离——免得姑娘被些不长眼的冲撞了。 夫人既‘心宽’,就好好歇着吧。” 说罢,径直离去。 四周顿时响起几声压低的嗤笑。 白月娥脸上火辣辣的,这老东西,分明是在骂她平日苛待嫡女! 她强撑笑容想找补: “嬷嬷年纪大,脾气倒也不小……” 可满厅贵妇早已别开眼,没一个人接她的茬。 白月娥终于意识到——她竟被彻底晾在了这里! 而那些精明的夫人太太们,心里早拨起了算盘: 苏家若摊上这么个糊涂主母,女儿嫁过去岂不遭罪? 不过……若苏家二郎真如传闻中那般勤勉好学,前途不凡,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毕竟,听说苏家大郎伤了根本,怕是生不出子嗣了…… 这么看来,苏二郎,很可能就是未来的苏家家主啊。 张家梅园清冷幽绝,只可惜——再好的景致,也经不起某些人的糟践。 没有苏禾,白琉璃不过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在苏家能作威作福,可出了门只能像条尾巴似的紧跟在苏禾身后,连个正眼都不敢抬——这道理,任凭她再得宠也改不了! 这些年,她惯会演这出戏—— 苏禾骄纵,她便善良; 苏禾咄咄逼人,她便娇弱可怜; 苏禾强势霸道,她便需要呵护…… 今日梅园赏雪,她竟还敢故技重施—— “姐姐,等等我呀……” 她忽然娇声唤道,故作踉跄: “这鞋上的青玉太重了,硌得妹妹脚疼呢……” 说着,她刻意提起裙摆,露出那双绣满玉石的锦鞋。 苏禾眸光一冷。 这鞋她可太熟悉了——本是承安侯府送她的生辰礼,却被白琉璃一眼相中。 当日,这“可怜人”不过掉了两滴泪,苏家上下便逼着她让出鞋子,连沈南尘都冷着脸训斥: “你已有那么多好东西,何必与表妹争?” 如今,白琉璃故意穿这鞋招摇,无非是想激她失态,再演一场“嫡女欺压孤女”的好戏。 可惜啊…… 苏禾唇角微勾,眼底浮起一丝讥诮。 重活一世,这蠢货她竟一丝长进都没有!连半点新花样都想不出来? 若没记错,沈南尘快来了吧。 四周的贵女们早已三三两两聚拢,目光似有若无地扫向这对表姐妹——毕竟,近来苏禾的风头,可太招人眼了。 白琉璃仍在那儿矫揉造作地蹙眉,苏禾却忽地轻笑,对引路的侍女道: “这位姑娘,烦请带我这表妹去前头亭子歇歇脚,毕竟——鞋再华贵,不合脚也是徒增烦恼。” “是。”侍女恭敬应声。 白琉璃立刻捏着嗓子,怯生生道: “表姐不和我一同去吗?你不在……我、我有些怕。" ——真当她是傻子哄呢? 苏禾唇角一勾: “我要等嬷嬷,若表妹实在害怕,不如陪我一起等?” 她故意压低声音: “反正那边贵女的游戏也无趣,待会儿指不定又招来些登徒子,没意思。” 白琉璃眼睫一颤,目光已不自觉飘向亭子—— 蠢货!白琉璃心底冷笑,登徒子?那些公子哥哪个不是青云梯! 无趣?苏禾这种榆木脑袋才最无趣! 横竖苏禾只是她的踏脚石,不去?正合她意! “妹妹脚实在疼得厉害,那……就先过去了。 她柔柔一福身,转身时裙摆翩跹,生怕旁人看不见她刻意放慢的莲步。 苏禾目送她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只是这笑容才一瞬,便听到一声呵斥: “世家之女喜怒不形于色,得意时莫要张狂,失意时也莫要被人看轻。 姑娘要时刻谨记,即便你再想算计谁,这面上也得藏严实了,一旦被人看了去,姑娘便有嘴也说不清了。” 崔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苏禾的身后,她的一席话让苏禾恍然大悟……而后点头真心感激: “多谢嬷嬷提点,苏禾记住了,必不会再犯!” 嬷嬷看了一眼白琉璃去的地方,这个丫头还是天真了。 “要引敌入局,自然得有诱饵,区区几颗小鱼饵又怎么能钓来大鱼?” 听到此话,苏禾无比谦虚的询问: “还请嬷嬷示下!” “听闻平遥郡主极喜收集做工精致的绣鞋,越雅致她便越喜爱!” 平遥郡主?那不是前世一心爱慕单简,后来为救单简而亡的平遥郡主吗? 第一十六章 她是棋子,也是刀! 前世,摄政王单简终身未娶,坊间皆传其难忘平遥郡主,二人情缘深重却难成眷属,终成一段憾事。 而今苏禾成了单简的留后娘子,若传言属实,那她岂不是…… 正出神间,崔嬷嬷全然不顾小桃在场,语出惊人: “平遥郡主心仪单将军!” 苏禾顿时面红耳赤。 可崔嬷嬷目光却落在她腹间: “姑娘不必忧心,若有了将军子嗣,你便是未来的单夫人,届时与将军有旧的所有人都会与你有所牵扯——而平遥郡主首当其冲! 这位郡主年逾二十仍未议婚,等的就是单将军!” 苏禾喉间泛起苦涩,若单简平(反),那平遥郡主…… 嬷嬷仿佛洞悉她心思,继续道: “即便姑娘未能有孕,将来遁入空门,也会成为平遥郡主的眼中钉。” 苏禾猛然会意——嬷嬷此言非但点明局势,更在暗示…… “嬷嬷是说,单将军绝不会娶平遥郡主?任凭她苦等多少年,终究是痴心妄想?” 这个认知令苏禾心头一震。 原来所谓情深不过是平遥郡主一厢情愿。 这般单相思,反倒替单简挡去了诸多桃花,难怪他已经年过27了,依旧孑然一身。 苏禾这一番话让嬷嬷满意无比。 这姑娘果真聪慧的很。 没错,平遥郡主再痴心妄想,单将军也绝对不会娶她。 甚至若不是因为她从中作梗,单将军早就成婚说不定已经留有血脉,哪里需要如今这般谋划? 如今嬷嬷故意提及平遥郡主爱鞋之事,苏禾立刻明白其中用意。 借刀杀人! 简直一举几得。 “那边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的地方,姑娘去吧,老身还是找个暖和的地方呆着好了。” 嬷嬷居然不跟着了。 可苏禾也懂其中含意。 人一走,小桃整个人都恍惚了,她素来不敢在崔嬷嬷面前多嘴,今日这番话更是吓得她噤若寒蝉。 “姑娘,嬷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要帮姑娘还是要让姑娘去得罪平遥郡主啊?” 苏禾安抚的拍了拍小桃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冷的可怕,苏禾将自己的汤婆子塞到了她的手中才慢慢说道: “小桃记住了,嬷嬷不喜的人便是那位不喜的人,我们是他们手中的刀。” 苏禾眸色一沉,唇角勾起一抹冷意: “可这把刀,既能替主子办事,又能顺带斩了我们的仇人,岂不痛快? 即便沦为棋子,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小桃似懂非懂。 但只要小姐说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小姐让她拿刀捅了表小姐她也敢。 今日这张家园中还有一株罕见的绿梅,万中无一,来赏梅的人都会前来观赏一二。 苏禾看着那株翠绿泛着幽香的绿梅,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前世她可没有这个荣幸看到这株罕见的绿梅,上辈子这个时候,她正被沈南尘羞辱,她不忿闹的沸沸扬扬,最后被赶出张家,哪里还能看到这世间难得的绿梅。 “苏禾,今儿怎么没去给你那娇滴滴的表妹当老妈子?” 梅树下,一袭红衣的许玲儿明艳如火。 她与苏禾自幼在庄子上长大,摸鱼爬树,形影不离。 可自从苏禾被接回府后,两人便渐行渐远。 许玲儿性子刚烈,最见不得苏禾受委屈。 她厌恶沈南尘的虚伪,更鄙夷苏家捧高踩低的嘴脸,每每为苏禾打抱不平,言辞锋利,可前世的苏禾愚钝,只知忍气吞声,反害得许玲儿因她受罚,渐渐地,苏禾疏远了这个唯一真心待她的姐妹。 直到和亲圣旨下达那日,许玲儿仍不计前嫌,挺身替她鸣冤,可就在出宫时,这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竟“失足”落水而亡。 苏禾心知肚明——那绝非意外。 如今重见故人,苏禾望着那张明媚如初的脸庞,不禁热泪盈眶。 “我才不是她的老妈子,她是死是活我才不管,我巴不得她快点下地狱!” 许玲儿猛地瞪大眼睛,伸手就去摸苏禾的额头: “你莫不是烧糊涂了?还是那些刁奴把你打傻了?你居然不帮着她说话了?” “我好着呢。” 苏禾主动拉起她的手,言语轻柔: “她说鞋子硌脚,要在亭子里歇着,总不能因为她要歇脚,我就连这稀罕的绿梅都不赏了吧?” “你呀,就是太傻!”许玲儿恨铁不成钢地戳她额头。 “是啊,我确实傻。”苏禾坦然承认,眼眶却再次红了。 许玲儿顿时慌了: “你别哭啊!我今儿可没说他们坏话!” 苏禾拭了拭眼角: “我不是哭这个,我是觉得对不住你,这些年,只有你真心待我好……” 许玲儿摆手打断,却又忍不住嘀咕: “快别说了!我就是看不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穿得比你这正经嫡女还体面,方才那些人都在议论呢。” 小桃适时插话: “许姑娘是没瞧见表小姐那双鞋,那可是承安侯府特意送给我家姑娘的生辰礼,鞋面上镶着青玉和珍珠,华贵得很,表姑娘一句喜欢,就给抢了去。 如今倒好,穿着硌脚,只能在亭子里干坐着,没这个福分,偏要抢,活该!” “小桃!”苏禾佯装呵斥。 许玲儿却来了精神: “那鞋我方才见了,确实金贵,我娘都舍不得给我置办这么奢华的物件,你们家对这位表小姐可真是掏心掏肺啊。” 她斜睨着苏禾,语带嘲讽: “父母双亡的孤女,倒把你压得死死的,苏禾,你小时候那股泼辣劲儿哪去了?如今这般窝囊,真没意思!” 话一出口,许玲儿就后悔了,生怕刚刚才愿意和自己重新做回好朋友的苏禾又生气,正想着找补,却见苏禾突然握住她的手。 目光灼灼,似有火焰在燃烧: “你说得对,从今往后,我管他们死活?我只要自己活得痛快!玲儿,我要做回从前那个苏禾,做你最贴心的姐妹!” 许玲儿的眼睛瞬间一亮,没想到苏禾今日这么好说话,他们两人和好了,太好了。 苏禾知道该听到的那位必然已经听到了,不想许玲儿被人盯上,她索性拉着许玲儿走到了一旁,两人还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呢。 果然他们一走,平遥郡主带着婢女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绣了青玉和珍珠?走,我们也去瞧瞧!” 第一十七章 踢到铁板,颠倒黑白 “姑娘,平遥郡主已经去那边了。” 小桃并未回避许玲儿,惹得她一脸疑惑地望着这对主仆,不知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平遥郡主的名头她可是听过的,许玲儿突然眼睛一亮: “哎呀,我怎么忘了,她最爱收集绣鞋,听说她府里的鞋子都能堆成山了! 而且那位可是出了名的刁蛮性子,若白琉璃那鞋真被她看上了,今儿就热闹了。 活该,谁让她这般招摇的。” 她促狭地撞了撞苏禾的肩膀: “所以……你终于开窍了?” 许玲儿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满脸都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却没有半分鄙夷之色。 苏禾望着她这般模样,紧绷的心弦不自觉地松了下来。 玲儿不怪她心机深沉就好! 但苏禾这步棋还没下完呢。 “玲儿,还要借你的丫鬟给我娘还有苏清河传话! 而且一定要苏清河在先,我娘在后。” 这才多久不见,苏禾的成长已经这么快了? 她得受了多少苦难才会如此啊。 一时间许玲儿越发心疼苏禾,拉着苏禾的手喋喋不休! …… 魏国男女大防并未多严,像这样的赏花宴摆明便是相看宴,中间只隔了一条人工回廊,两边其实也能看清楚。 只一眼苏禾就看到了被平遥郡主找上的白琉璃。 只是居然没看到沈南尘的身影,上辈子这个时候沈南尘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他怎么没来? 不过不管了,反正此刻两边已经对上了。 等苏禾走近了解始末后,当真是叹为观止! 看来任何人在白琉璃眼中都是踏脚石呢。 只是不知道她晓不晓得今日这踏的可不是普通人,那可是砧板,一不留神,满脚是血,自伤其身啊! “你刚才明明同意将绣鞋让给我们,并且我们也给你准备了另外一双绣鞋以方便你行走。 结果,绣鞋都送来了,你却哭着一张脸说我们欺负你。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多心眼,你不当戏子都可惜了!” 平遥郡主的婢女噼里啪啦的一顿疯狂输出。 那一句不当戏子都可惜了,更是将白琉璃的脸面往地下踩。 可越是这般当众欺她,她反而能博得更多怜惜。 这几年的宴席可不是白混的,京城真正的权贵她早烂熟于心,眼前这女人连面都没露过,八成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土包子,也配跟她争? 想用一双破鞋换她的玉履?痴人说梦! 今日梅园齐聚京中贵胄,正是她扭转风评的绝佳时机。 柔弱不能自理的姿态,善良大度的名声—— 她必要借这场赏梅宴,将往日受的屈辱连本带利讨回来! 所以,白琉璃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却又故作坚强: “还是那句话,恕难从命!” 白琉璃的婢女也立刻走出来挡在了她家小姐面前,一副忠仆的模样: “你们是哪家姑娘这么没有礼数,哪里有看上人家绣鞋还让人家当众将鞋脱下来的道理? 快快离去,可别损了主家颜面!” 这等两副面孔的女人当真是少见啊! 往日他们郡主要什么哪个不是眼巴巴的双手捧上。 平遥郡主闻言不怒反笑——好个颠倒黑白! “本来想着初到京城还是低调点好,好言好语与你换鞋,你倒玩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这般做派,莫不是专演给那些公子哥看的?” 四周贵女们屏息凝神,梅园霎时静得落针可闻。 平遥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眼神斜觅了一副柔弱无辜备受欺负的白琉璃一眼,讥讽道: “既然你非要演这出受欺戏码——呵!那今日我若不坐实了这名头可就白瞎我来京城一遭了。 小五,给我脱下她的鞋履,让她赤脚踩在雪地之中!” 天啊,这是谁啊,行事这般张狂。 但,白琉璃必然是踢到了铁板。 她那些把戏还真以为谁都和前世的苏禾一般看不懂吗? “姑娘虽然有理,可若真大冬天强迫她脱掉鞋履赤脚踩在雪地上姑娘你可就无理了。 不如大事化了吧,好歹也要给主家一些颜面!” 有人忍不住出声劝和。 可平遥是谁?平南王唯一的嫡女,陛下唯一的侄女。 放眼整个大魏,论尊贵谁能及她半分? 若不是为着太皇太后七旬寿诞,她随父王入京贺寿,这等庸俗的赏花宴,岂配让她屈尊降贵? 那双绣鞋能入她的眼,原是那贱婢天大的福分,可如今竟敢在她面前装腔作势?拿腔拿调?简直不知死活! “既然姑娘都说了我是有理的,所以,我都有理了我为何要忍气吞声。 还不给我脱了她的鞋履?” 小五立刻上前,她会一些拳脚功夫,白琉璃的婢女想阻拦却被她三两下丢到了一旁。 白琉璃大惊失色,从未见过这等胆大狂妄的女人。 她怎么敢当众如此? “今日我若真在大众广庭之下脱下鞋履,那便只能一根白绫吊死以证清白。 姑娘若再要逼迫,那我白琉璃豁出命也要护着自己的清白了。” 说完,一副要上吊就义的模样。 果然,这话让人心疼了。 就连那些公子哥儿一个个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忍。 余光企及,白琉璃知道她算是站在了上峰了。 就在这时,一道急乎乎的声音传来: “表妹,不可!” 苏明河来的可真够快啊! 不然他的表妹就要受苦了。 他先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琉璃,确认她真的没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对着平遥公主怒斥: “你是哪家的姑娘居然如此没有教养。 哪有人当众夺人鞋履的? 实在是欺人太甚。” “表哥……” 白琉璃捏着绢帕掩面啜泣,指节却因不甘而攥得发白——二表哥来得实在太快了! 方才明明瞥见十皇子的衣角已往这边来,就差那么一步…… 不过无妨。 她抽噎着将身子又瑟缩了几分。 既然做不成十皇子心中的“落难佳人”,那便做众人眼里的“傲雪寒梅”—— 总要叫那些公子哥儿记住,她白琉璃是何等柔弱不能自理,又是何等冰清玉洁、宁折不弯! “琉璃莫怕,表哥在这里,必不会让人欺负你! 你,立刻马上给我表妹道歉,否则我必会上报你家长辈,绝饶不了你!” 面对苏明河的指责,平遥郡主气极反笑: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你没理,所以要告状?是吗?” 好一个会颠倒黑白的平遥啊。 “你……你简直胡搅蛮缠,倒打一耙,明明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也知道这是倒打一耙? 那我明明和她已经达成了交易,可她却临到头毁坏约定,这又算什么?” 可苏明河对白琉璃的维护从来就是不问缘由偏帮的厉害。 “你就是胡搅蛮缠,你今日敢动手,我必会不放过你。” “是吗?那便将他的鞋履一起脱掉……表哥表妹情义这般深厚?那便让你们当一对野鸳鸯好了!” 第一十八章 挨打,你们莫不是母女? 小五得令,箭步上前。 苏明河勃然变色——他堂堂读书人岂能受此折辱?当即戟指平遥,厉声呵斥。 平遥却只是轻蔑一笑,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小五会意,一把将扑来的苏清河掀翻在地,转瞬便扯住白琉璃的绣鞋。 电光火石间,苏清河竟猛地扑来,将白琉璃整个儿护在身下。 两人肢体交缠,他竟是用自己的身躯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满座哗然。 便是亲兄妹也断不会如此逾矩!更何况还是表兄妹! 一时间,园中只闻得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啊……我的琉璃……你们怎么了?” 白月娥凄厉的尖叫划破园中凝滞的空气。 她跌跌撞撞冲进人群,却在看清场面的瞬间如遭雷击——她的宝贝琉璃正被苏明河死死压在身下! 紧随其后的贵妇人们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张家夫人脸色铁青,手中的帕子几乎要绞碎——这苏家公子好生荒唐!护人清白自有千百种体面法子,偏要行此苟且之举! 若非在他们张家出这么大的幺蛾子,她实在是不想过去。 “夫人,是平遥郡主!” 张夫人心头一凛,惹到那位煞神,这苏家人要麻烦了。 “赶紧去通知老爷……” “已经通知了!” 既如此,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我的琉璃啊,你怎么样了……” 此刻的白琉璃就像一个易碎的琉璃娃娃,她哭的双眼通红,鼻尖是表哥身上的气息,她被表哥死死护在怀抱之中。 听到姑母的声音,她仿佛找到了底气。 “姑母……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琉璃莫哭,莫哭,你受委屈了。” 白月娥心疼地抚摸着白琉璃的脸庞,可当她的目光转向平遥郡主时,眼中的柔情立刻被熊熊怒火取代: “你这刁蛮恶毒的女人,怎么能如此欺负人?你家长辈是谁?今日我必要和你家长辈好好交涉交涉,怎么会教导出你这样狂妄不止廉耻的贱人。” 平遥朱唇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活了二十年,倒是头回有人敢这么同我说话。” 她慢条斯理地打量着白月娥的妆扮,突然嗤笑出声: “难怪了,母女俩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儿惯会装模作样,当娘的更是蠢而不自知。” 她的目光又扫过狼狈的苏明河: “连这蠢货侄子都如出一辙。 想找我家长辈?可以啊,一会儿就来,不急!” 平遥怎么可能惧怕这些人? 结果让平遥没想到是,旁人突然说道: “错了,那是寄居在苏府的表小姐,那公子哥儿才是苏夫人的儿子。” 平遥闻言一怔,随即笑得花枝乱颤: “瞧瞧,穿得像,长得像,连蠢笨的模样都像,不是亲母女倒比亲母女还像呢。” 白月娥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绾起的发髻都散落几缕: “你……简直欺人太甚!” 关键时刻,苏禾走了出来,她不出来不行啊,远处那一行浩浩荡荡的身影已经走过来了,若苏父知道她这个苏家的女儿居然置身事外让亲母受辱,她一样落不得好。 故此,苏禾一脸焦急,担忧询问: “娘,你怎么了? 二哥,你和表妹她……” 不说这话还好,结果这一说这话,白月娥居然半点脸面不顾,当众一巴掌甩在了苏禾的面上: “你去哪里了?我不是说过让你照顾好你的表妹吗? 你表妹今日受此大辱,若非你二哥维护,她的清白可就全没了!” 旁人都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他们哪里想过苏夫人居然如此是非不分,明明此事和苏姑娘没有半分关系。 结果,白月娥打了还不算,窝在苏明河怀中的白琉璃更是哭泣: “她非要我脱下鞋履,可明明这鞋是姐姐最爱的啊,我怎么能……怎么能让姐姐痛失所爱啊!” 听到这话,白月娥更不得了了。 苏明河更是一脸愤怒的看着苏禾: “看到没有?为了你琉璃受了多大的委屈。 更何况这鞋子就是你的!” 最后一句话苏明河说的极重似有警告之意,因为他理直气壮地颠倒黑白,心里早已盘算妥当——回头送匹时兴料子哄哄苏禾就好了,反正苏禾好哄,眼下保住琉璃的名声才最要紧。 而苏禾听到这明晃晃的冤枉哪里不懂他们的套路。 她在这个时候冲出来早就算到了会挨这一巴掌。 但这一巴掌她也绝对不会白挨。 她眼睛一红,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白琉璃和苏明河: “我的?我……” “表小姐,二少爷,你们怎么能乱说呢,这鞋子明明是表小姐抢去的啊。 这本来是承安侯府送给我家姑娘的生辰礼,可是表小姐一句喜欢,夫人和二少爷便让姑娘让给了她。 如今惹了祸事,怎的又赖到姑娘头上?” 围观众人闻言哗然,指指点点的目光让苏明河脸色难看。 “住口!” 苏禾突然厉声喝止,她挺直脊背,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母亲与兄长既说是我的,那便是我的,孝道大过天,苏府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好一个顾全大局的姑娘!往日当真是小看了呢! 苏禾忍着眼泪,顶着那张红肿的脸,慢慢转身看向平遥,不卑不亢的问道: “姑娘,今日宴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姑娘不会无故动怒,不知可否告知缘由,也好让大家明白是非曲直。” 平遥眉梢微挑,不由多看了苏禾一眼——倒是个明白人。 此时苏青山一行人匆匆赶到,一见次子竟与白琉璃贴身相偎,顿时气血上涌,他强压怒火呵斥: “明河!成何体统!还不快起来!” 苏明河见苏青山来了,委屈无比: “父亲!这女子蛮横无理,非要琉璃当众脱鞋赤足踏雪,儿子据理力争,她却连儿子也……” “住口!” 苏青山脸色铁青,根本无心听他辩解,厉声吩咐随从: “青元,还不快把公子带过来!” 青元快步上前,在拉扯间低声提醒: “少爷,清誉要紧啊!” 苏明河这才如梦初醒,却仍恋恋不舍地嗅着白琉璃身上的幽香。 他动作利落地解下大氅裹住白琉璃,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肌肤,惹得两人都是一颤。 见苏明河离开了白琉璃,苏青山才看向被打了一巴掌的苏禾。 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这鞋当时他也在场…… 所以…… 隐忍着怒火,这些小姑娘家的事儿他也不好插手,只能看着苏禾站在那里冷静处理此事。 结果白月娥见到苏青山来了以为靠山来了,对着苏青山就哭诉: “老爷!您可要为琉璃做主啊!这不知哪来的野丫头,竟要当众扒了琉璃的鞋履,这不是要逼死我们琉璃吗?姑娘家的清白何等重要啊!” 白月娥的哭泣声一落,苏青山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平遥已经不嫌事儿大的开口了。 目光更是在苏家这几个女眷之间来回扫过: “真是活久见,对亲女儿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对一个侄女可是关爱有加,连自己的脸面都可不顾。 喂,我说,莫不是你那侄女才是你亲生的,这女子是你捡的吧? 我看到是挺像的,瞧你们两人,多像啊!” 被郡主如此提点,所有人都看向了白月娥和白琉璃。 苏父脸色大变,同样一脸打量的看着他们。 第一十九章 名誉扫地,掌掴嫡妻 白月娥下意识攥紧了衣袖,厚重的冬衣恰好掩住了她发抖的身子: “你…你胡说八道!” 她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脸上血色尽褪,恐惧与愤怒交织之下,她竟顾不得体统,张牙舞爪地就要扑向平遥。 “今日我便替你爹娘好好教训你这不知道礼数胡言乱语的死丫头。” 可白月娥到底要失望了。 “住手!” 平南王? 见平南王也来了,白月娥以为又多了一个靠山,再次求救般哭诉: “王爷,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这女子实在是狂妄,实在是无礼至极啊,也不知道是谁家教出这样的女儿,这般粗俗,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吗?” 这下可捅到平南王的肺管子了。 本来这女儿的婚事就让他头疼,非要看上那个单简,今日好不容易答应来看看这京城的公子哥,却不想居然被这泼妇冲撞。 他的女儿自然千好万好,容不得他人评论。 平南王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说道: “哼,劳烦苏夫人挂心了,本王的女儿不嫁,只招郡马上门! 有这闲心,苏夫人还是好好管管自己家的事儿吧。” 竟是平南王的女儿?那这女人不就是平遥郡主? 在场人全都不敢置信,那位传言中备受帝王恩宠的平遥郡主? “平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会闹成这般?” 张家的面子是要给的,平南王到底问了一句平遥。 小五立刻出来,直言不讳的将刚才的事儿说了出来。 说完还不止,小五还眼疾手快的点了证人,谁谁谁都是看到的,他们可以作证。 原来人家不是仗势欺人?人家是有理的一方。 更关键是什么?这么多的夫人小姐,哪一个没看明白这其中把戏? 这表姑娘是踩着人家给自己立名声呢!结果碰到了硬茬,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在再说这位卖了苏家嫡女他们还真信,这心眼也太多了! 而一旁的白月娥和白琉璃在知道平遥身份的时候已经吓懵了。 怎么会是平遥郡主啊!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而苏青山只觉得一阵眩晕,险些站不稳。 唯有苏禾行了个礼,不卑不亢的站在平遥郡主面前: “原来一切都是这等缘故。 口头约定也是约定。 既然郡主和表妹达成了共识,那这鞋自然应当交由郡主殿下。” 说完,苏禾走到了白琉璃面前: “表妹,将鞋履交给郡主吧。” “苏禾,你疯了,表妹的名声不要了吗?” 苏明河还在维护。 可苏禾已经拿来了了刚才小五置换的那双鞋履,对着苏明河言语异常冷漠的说道: “刚才你们不是说这鞋是我的吗?那我应该可以处置自己的鞋吧?” 苏明河被堵的哑口无言! 而苏禾已经转头对着小桃道: “伺候表姑娘换鞋!” 很快镶嵌了玉石的鞋出现在众人面前。 华贵异常,奢华至极。 “苏家是真舍得啊,居然给一表姑娘这么贵重的鞋履。 我家平遥可都没有呢!苏尚书,看不出来贵府底蕴十足啊!” 平南王那阴阳怪气的话让苏青山的后背瞬间浸透。 这怎么能承认呢?他们家要真给表姑娘造了这么一双鞋,那他这区区尚书到底是贪墨了多少?那些御史可都在虎视眈眈啊。 电光火石间苏青山已经有了决断。 立刻上前道: “王爷说笑了,这鞋乃是承安侯府送给我家女儿的生辰贺礼。 只是被内侄女看到,加之她父母双亡,夫人难免偏疼一些,自然就将这鞋转赠给了她!这鞋绝非出自我苏府!” 苏青山亲口承认此鞋出处,苏明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方才他信誓旦旦指认亲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真相大白,无异于当众自扇耳光! 果然,立刻有人阴阳怪气道: “哟!苏二公子为了表妹,连亲妹妹都敢冤枉?” 又有人接茬: “莫不是……这表兄妹二人早有私情?“ 字字诛心! 苏明河可是张家女婿的热门人选,搞掉他,那其他人的机会就更多了! 落井下石的人一时间更多了。 而苏明河也总算明白刚才青元说“清誉”二字的意思了。 仓皇望向张家众人——果然,方才还热络的目光此刻只剩鄙夷。 完了,全完了! 言行不一,冤枉亲妹,罔为君子! 张家这门亲事,他的清誉,全都毁于一旦! 苏明河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渊! 而苏青山也如临大敌。 要么是次子认了这错,辱了这名声,毁了和张家的亲事。 要么便是他被御史弹劾,被刑部查处,被陛下清算。 孰轻孰重还需要说? 都怪他们,为他如此费心铺好的路就这般断了,断了。 “苏尚书,到底这鞋是谁的?” 平南王再次提声问道。 众目睽睽之下,苏青山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缓缓躬身,声音嘶哑: “确系......长女之物。" “那便是苏二公子撒谎了。 苏尚书,看来贵府的二公子还是要好好教导教导才行。 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冤枉自己的亲妹呢。” 苏青山躬身到底,一品大员的威仪此刻荡然无存,可他不会以为这就完了吧? 平安王一生只有这一个独女,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们这般欺辱他的平遥,他怎么可能放过? “府上嫡出小姐可是未来的世子妃,也是我的侄儿媳妇。 但我怎么感觉谁都能欺负一把呢? 刚才苏夫人更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了她一巴掌。 女子脸面何其重要,在这样的场合向未来承安侯世子夫人下手,苏家这是要打我皇家的脸面吗?这教养……” 苏青山便知道,今日平南王绝不会轻易绕过了。 他太清楚平南王要什么了! 可,那是他的嫡妻啊。 但,若她但凡真顾念体面,今日也不会闹成如此! 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白月娥,苏青山眼底寒光乍现。 “啪!” 掌掴嫡妻! 苏青山这一掌用足了力道,直接将白月娥扇倒在地。 珠钗散落,发髻歪斜,精心维持的贵妇形象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满园贵妇倒吸凉气,这一掌,不仅打碎了白月娥的脸面,更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贵妇形象彻底粉碎。 从今往后,京中贵妇圈再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平南王看到这一幕,这气才消了一点。 他冷哼一声,招呼平遥离去。 第二十章 宫中辛密,苏家问责 好好的宴会自然没好意思再留下去。 和前世苏禾被赶回去不同。 这一次,苏家众人全部铩羽而归。 除了苏禾,谁都颜面尽失! 不过苏禾临走前对着许玲儿使了一个安抚的表情,许玲儿知道今日苏禾必不会出事,自然也就放心。 回去的马车上,崔嬷嬷紧闭着眼一言未发。 直到行至半路人多之处,崔嬷嬷的声音才慢慢传来: “姑娘还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不过姑娘无所依,所赌的也唯有自身身家了。 但…… 姑娘也莫要忘记了,今日若只是巴掌还好,若不小心伤到了腹中……” 崔嬷嬷的眼神已经带着浓浓警告。 苏禾知道崔嬷嬷更看重的是她能否怀上子嗣,所以,她也不觉得崔嬷嬷的警告是有多接受不了。 只道: “嬷嬷教训的是,苏禾记住了。” “姑娘怀疑表姑娘乃是你母亲所出?” 苏禾就觉得这世上是不是根本没有任何事儿瞒得过这位崔嬷嬷。 几乎没有迟疑便承认: “是,母亲偏心至极,毫无缘由,我不信救命之恩能连亲女儿都不管不顾。 所以,我只信白琉璃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母亲所出。” 崔嬷嬷没有接苏禾这话,而是又道: “姑娘更怀疑你二哥心悦表姑娘。” 苏禾并不懂崔嬷嬷到底为何如此敏锐,但她知道,在这样浸y宫中几十年的老嬷嬷面前,她说不了谎。 “没错!” 听到她承认了,崔嬷嬷才彻底认真的看向了苏禾。 该狠的时候一点不手软,该下手的时候脑子也极为清楚。 只是手段稍显稚嫩,若调(教)得当加以时日…… 崔嬷嬷不言语,苏禾也不催促。 直到外头响起了卖糖葫芦的声音,崔嬷嬷才突然对着坐在外头的丫鬟说道: “去买一串糖葫芦给姑娘压压惊!” 嗯? 嬷嬷不觉得她狠毒? 但很快糖葫芦已经递了进来。 “你们小姑娘家喜欢的,明明知道是酸涩的果子却因为裹了一层糖衣便让人爱不释手。 世人都喜欢粉饰太平,可殊不知,这糖葫芦吃多了也会坏牙。” 苏禾疑惑的看着崔嬷嬷,崔嬷嬷这一次没有逃避,而是直接说道: “姑娘今日做的不错。 你所求,皆会如愿!” 苏禾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嬷嬷哪里知道,她所求……是曾经欺负她的所有人都下地狱! 只不过苏禾有些疑惑的是,沈南尘为何没有来? “嬷嬷,苏禾有一事不明!” “姑娘可是好奇,今日平南王父女都已到场,为何长公主一家却没有到此处?” 没错。 这样的场合,长公主没来这实在是奇怪! “嬷嬷耳目灵通,还请嬷嬷为苏禾解惑!” 这些皇族阴私,还真是只有她这个积年老嬷嬷才知道。 “平南王与长公主一向不和,只因平南王虽跋扈,却看不起两面三刀,向自己亲大哥也就是先皇下手的长公主。 毕竟在平南王看来,亲哥哥都能出卖,更何况是堂兄堂弟呢?” 这话直白的苏禾恨不得将耳朵捂住。 那些禁止谈论的皇族辛密就这么赤果果的呈现在眼前。 “所以有平南王在的地方,便不会有长公主出现?” 嬷嬷却摇了摇头,一脸讥笑: “若这般,倒是小看了长公主。 平南王可以不满长公主,但长公主一定不会也不敢不满平南王。 所以……长公主今日不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陛下召见!” 原来如此! 可沈南尘怎么也没出现? 苏禾问出了声。 可这话让崔嬷嬷特意多看了一眼苏禾: “沈世子到底是姑娘的未婚夫,姑娘心中有他也是难免,虽然他情定白姑娘,但你们的自小的情义又岂会轻易舍去。 可如今姑娘既然成了留后娘子便清楚,你与世子终究……” “嬷嬷,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对沈南尘还有任何情义?若是有情义我又怎么会亲自舍去这婚事?” 嬷嬷不解: “那为何姑娘还询问沈世子?” 苏禾的眼里发出奇异的光,她似嘲笑般: “我是好奇,当沈南尘知道他心仪的女子和自己的表哥传出了那样的事儿,他们是否会上演两男争一女的把戏?” 崔嬷嬷当真有些意外。 这姑娘的兴趣还真是……挺广! “既如此有何难?想看戏还不简单?姑娘等着便是,难不成这事儿还能压得住吗? 不出半日便会人尽皆知!” 如此,更好! 苏禾心情大好,但回府下马车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样子。 她的脸被打了一巴掌,红彤彤的看起来有些吓人。 但再吓人也比白月娥唇角打破,红肿不堪,下马车都需要被搀扶着强。 府上顿时如临大敌,好好去一场宴会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苏府大堂,嬷嬷已经回院子休息了。 苏父一言不发的看着底下面色死灰,神情呆滞的白月娥。 他别开眼,内心说不出的复杂!可独独却没有一丝后悔。 白琉璃搀扶着白月娥,她浑身都在发抖,这一回是真的吓得。 她紧紧贴着姑母,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姑母打起精神莫要继续陷入自己的世界。 她知道姑母受了大委屈了,被当众掌掴颜面尽失,一时间难以接受。 可是,姑母若不清醒为她做主,等待她的……她都不敢去看姑父的眼。 苏明江过来的时候已经听完了侍从禀报。 他也没想到板上钉钉的事儿居然还能闹出这等祸事。 可内心却又有着说不出的窃喜。 毕竟,如今他是废人了,若二弟再娶一房如此厉害的媳妇,那他在府上又有何颜面和地位。 “父亲! 二弟,你太莽撞了,明明出行前父亲已经提醒过你,今日关乎的不仅是你的将来,还是我苏家的将来,你……哎……” 苏明河委屈的很,他也是为了维护表妹,他怎么能知道那人居然是平遥郡主? “大哥,那个女人太跋扈了,而且平南王也太是非不分了。” 到现在了还在怪别人? 苏禾站在一旁不插嘴也不插话。 但偏偏苏明河是真的习惯性的拖她下水,推卸责任。 只听苏明河又将责任推到了她身上: “说到底还是要怪苏禾,让你照顾好表妹,你怎么能让表妹独自出行,你明知道表妹的身份在那些贵人眼里算不得什么。 若不是你照顾不周,表妹怎么会得罪平遥郡主,然后惹出这等祸事? 苏禾,你莫不是故意的吧,故意让表妹出丑,然后闹出这样的事儿?” 第二十一章 两男争一女 苏禾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苏清河,眼神里没有被诬陷后的伤痛,更没有被他冤枉的不甘和愤怒。 她平静的宛如一汪死水,她眼神冰凉凉的,仿佛能将人心看透让人无所遁形。 她怎么不吵也不闹? 往日都会吵都会闹的,然后父亲就会将怒火转移到她头上,还有母亲,母亲也会谩骂她,责备她的。 可今日怎么……难道她知道他的打算? 可苏禾那么笨那么蠢,怎么会知道他的打算? 但现在苏明河的的确确被苏禾盯得越发不自在。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难道说错了?” 苏禾自嘲一笑: “二哥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是我逼表妹踩着玉鞋招摇过市; 是我教她出尔反尔,妄图踩着郡主上位; 是我让她与母亲长得那般相似; 更是我——让二哥你像个跳梁小丑般,连平南王都敢编排!” 苏清河拍案而起:“混账东西!” 苏禾不退反进,眼底燃着幽火: “怎么?不对吗? 哦,我知道了,二哥莫不是正等着我像往常一样大吵大闹,好把‘不敬尊长’的罪名坐实么? 可惜啊二哥,你那些龌龊心思——都烂在这里了。” 苏禾指了指心口位置,苏清河脸色煞白地踉跄后退。 “够了!” 苏青山额角青筋暴起: “没有你妹妹周旋,你现在早该在乱葬岗了!” 若非亲子,苏青山当真恨不得打死了事。 苏禾抚平袖口褶皱,讥笑鄙夷的扫过苏明河。 “女儿还是先告退吧,再待下去..……只怕有人连名声尽毁之事也要怪在我头上。 毕竟,亲妹都能卖掉的人,什么不做出来? 至于婚事如何办理女儿是晚辈,自然不能随意插手!” 行了个礼,苏禾转身就走。 可苏明河愣住了,仿佛被什么东西砸到了一样。 倒是苏明江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 父亲,难道张家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二弟?” 这怎么可能呢? 但看到苏明江那副样子,苏禾可不嫌事儿大的说道: “大哥别急,不是张姑娘和二哥。” 苏明江果然眼见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那是?” “大哥莫不是以为今日那么多人看到二哥和表妹贴身相依,还能各自独善其身吧? 流言似刀,刀刀割人血肉呢。” 苏禾语出惊人。 苏明江震惊无比的看向苏明河和白琉璃。 苏明河也是震惊的,可震惊过后居然闪过浓浓的窃喜。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刚才还心存侥幸的白琉璃此刻居然吓得跌坐在地,浑身耙软,脸色死白。 “呀,表妹,你这样子莫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二哥?” 苏明河的神情果然骤然一变。 表妹不愿意吗? 那…… “她当然不愿意,我早就说过,琉璃是我的,我要娶琉璃为妻。 琉璃绝对不可能嫁给苏明河!” 沈南尘到了。 他这一到,这戏才精彩呢。 苏禾也不急着走了。 她就喜欢看着些狗咬狗的戏码。 更何况,那位一直装傻充愣,试图让她那个自私自利的父亲心中生起愧疚之心的母亲,也有了反应。 不,应该说,在知道白琉璃要嫁给苏明河的时候,她便有了反应,只是她再次受到惊吓没有立刻言语。 苏青山现在看到沈南尘就觉得头大。 这个本该是他乘龙快婿的世子,如今却成了他最大的心病。 往日里他竟还觉得年轻人之间的事不必过多干涉,现在想来真是大错特错! “都是那个蠢妇!若不是她为了打压禾儿,怎会纵容琉璃接近世子?” 毕竟她一直怨恨苏禾被抱给了母亲教养,所以极为厌恶苏禾。 这个念头让他瞬间找到了替罪羊——他怎么可能有错?错的一定是别人。 “沈世子!” 苏青山强压怒火,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莫要忘了与你定下婚约的是谁!” 沈南尘闻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苏禾。 今日的她一袭素衣,宛如出水芙蓉般清丽脱俗。 几日不见,她身上似乎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却让人移不开眼。 而跪坐在地的白琉璃——裹着苏明河的斗篷,发丝散乱,脸色惨白——相比之下实在狼狈不堪。 沈南尘心中一阵刺痛,却不得不承认:此刻的苏禾,竟比记忆中更加动人了。 “南尘哥哥!"白琉璃凄声呼唤,眼中泪光盈盈。 她比谁都清楚,经此一役,她要么嫁给二表哥,要么就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可是她和二哥是…… 关键今日得罪了平遥郡主名声尽毁! 所以沈南尘就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即便当妾……她也愿意! 白琉璃在心底发狠,即便为妾,将来她也有的是法子扶正! 苏禾,她只配当她白琉璃的垫脚石,她必要踩她上位! “苏禾与我有婚约我自然不会忘记,但我的心是属于琉璃的,我更不会放弃。” 若是以往那便算了。 可如今苏明河已经和表妹有了肌肤之亲……苏明河藏在心底的旖(旎)被掀翻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是不可以得到圣洁的表妹。 所以,他要争取,为自己争取。 “那巧了,我也绝对不会放弃表妹。 表妹,我愿意娶你为正妻,从此只许你一人,今生绝不二色。” 正妻,绝不二色。 这誓言重若千钧!苏明河胸有成竹地看向白琉璃。 沈南尘是世子又如何?长公主早已放话,琉璃最多只能为妾。 而表妹曾亲口说过,宁死不为妾室!苏明河笃定,表妹一定会选择他的。 所以,他胜券在握! 苏明河胸有成竹,他目光灼灼的看向白琉璃。 而沈南尘脸色骤变。 他确实给不了正妻之位,母亲那边更是…… 他咬着唇,目光挣扎的看着白琉璃。 所有人都看向她。 直到,苏青山突然开口: “要么为妾,要么为妻——姑父今日给你这个体面,你自己选。" 他眼底寒光闪烁,早已盘算妥当: 若选明河,他有的是法子让这个孤女“病逝”在后院; 若选为妾,虽委屈了苏禾,但一个妾室而已,翻不出什么浪花。 白琉璃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不行!”白月娥突然厉声打断: “琉璃绝不能嫁给明河!” 她闭眼咬牙,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去..……去世子府为妾!” 这一声惊雷,炸得满堂哗然! 第二十二章 甘愿为妾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白月娥。 特别是苏明河,满脸不可置信: “母亲,你居然让表妹为妾?你疯了?” 苏明河从未觉得如此荒唐。 哪里有正妻不当,为妾的道理? 可是白月娥顶着那张受伤的脸,眼神飘忽不敢直视苏明河,可却紧紧握着白琉璃的手。 白琉璃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苏禾知道,该她出场了。 想这么平平顺顺的当妾?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母亲,女儿难道当真不是你亲生的吗? 明明二哥以正妻之位许给表妹,您居然还要让表妹为妾。 您就这么看不得女儿好吗?这都是为什么呀,就因为女儿从小不在您跟前长大吗?” 苏禾声泪俱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委屈莫明。 加上红肿的脸,苏禾的样子说不出的可怜。 白月娥看着苏禾,虽然有过一丝不忍,但那张和婆母一模一样的脸却又让她瞬间硬起心肠。 “你怎可如此善妒,谁家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还是未来的承安侯。” 呵呵。 好一个强词夺理。 她善妒啊? 苏禾深呼吸一口气,猛擦了一下眼泪,原本楚楚可怜的神情渐渐被怒火吞噬,厉斥道: “若我要是不答应呢?谁家也没有嫡妻没有入门,先纳娇妾的道理。 白琉璃想要进门也得我入门后点头同意。 否则……” 苏禾恶狠狠的扫向白琉璃他们,故意道: “否则……想要提前进门,只能当通房。” 苏禾的话宛如一记铁锤重重敲打在白琉璃和白月娥的头上。 这一次,非常难得的是苏清河居然没有插嘴,更没有帮忙。 因为他还在做梦,若当不了妾,表妹还是他的。 “你……我就知道你见不得琉璃好,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她可是你的表妹啊,你怎么忍心?” 苏禾讥笑一声: “表妹?呵,亲妹妹都未必敢抢姐姐的婚事!也只有没爹没娘教的,才会这么不知廉耻——” 白月娥愤怒抬头: “住口!你竟敢辱你舅舅?!” 苏禾不退反进,逼视着她: “舅舅若在天有灵,看见他的掌上明珠被您硬塞给人做妾,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吧?母亲,您对得起他的救命之恩吗?” 一句句,无不再刺激这白月娥,挑衅着白月娥。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她的琉璃就是她的…… 可是,白琉璃的脑子却出奇的冷静。 “姐姐……我爹是救姑母而亡的!” 白琉璃试图让人知道,她爹对他们苏家可有救命之恩。 结果苏禾嗤笑,讥诮至极: “所以呢?一条命就值一个妾位?连正妻都捞不着?舅舅这命……可真贱啊。” 白琉璃脸色煞白,没想到今日的苏禾如此难缠。 而白月娥却已经不管不顾脱口而出: “若非你杵在那里不让位,琉璃早就嫁给世子了,还需要等到现在?” 终于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呵呵。 “所以,我苏家先祖订下的婚事,是为你们白家谋福祉了? 我们苏家可真是有一位极好的当家主母啊!” 这话就连苏明江也面露不快,更不用说早就脸色难看的苏青山了。 沈南尘罕见地皱起了眉,苏夫人今日的偏袒,实在过了火。 他爱慕琉璃不假,可连日来父母在耳边的训诫犹在回响:“主母绝不能是个孤女!”这话像把钝刀,日日磨着他的心。 所以只要琉璃能在他身边,名分算什么?正妻侧室,不过虚名,他会将她护在掌心,疼进骨里。 苏禾的讥讽像记耳光,却偏偏扇在了他心坎上——那点隐秘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庆幸。 “你……你……” “母亲也觉得自己无理了吗? 我苏家满门清贵,祖上有德才换来与承安侯的婚事。 可白家有什么? 祖上无德,断子绝孙!” “你……你……放肆,放肆……” 苏禾的话太过大胆,彻底激的白月娥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要撕扯苏禾。 小桃立刻挡在苏禾面前,也不知道她是有意呢还是有意,小桃一个没站稳居然倒向了白琉璃。 而白琉璃本来就裹着大袄行动不便,这一倒,白琉璃被压倒不说,小桃的手指甲更不小心划到了白琉璃的耳垂。 “啊……” 白琉璃吃痛,捂着耳朵叫唤。 白月娥见琉璃受伤立刻上前。 小桃一副吓呆的样子跪在那里: “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也是护主心切,奴婢不知道夫人会突然对姑娘下手啊。” 她突然噤声,目光死死盯住白琉璃的耳后: “咦?表姑娘的耳朵后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小桃的指引,聚焦在白琉璃耳后。 苏青山疾步上前,不敢置信的看着白琉璃耳朵后的胭脂痣。 耳鬓厮磨数年,他怎么会记错嫡妻的耳背后也有如此一模一样的胭脂痣! 他的目光在白琉璃与白月娥之间来回游移,瞳孔剧烈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而白琉璃也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她慌忙遮掩着耳朵,然后求救般看着白月娥。 “老爷!只是姑侄相似,我们都是白家女儿。”白月娥急切解释,却在触及丈夫眼神的瞬间僵在原地。 苏青山的眼神从未如此可怕——那里面翻滚着震惊、愤怒……以及无法掩藏的杀意。 “呵……” 苏青山突然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禾儿说得不错,救命之恩,当以正妻相报。 不如,就将琉璃许配给明河吧。” 白月娥嘴唇颤抖得说不出完整句子: “老爷,这……这不妥......" 苏青山步步紧逼: “有何不妥?难道夫人不想给舅兄一个交代?还是说……这丫头根本就不是什么侄女?” 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白月娥仓皇四顾,却发现往日巴结她的下人们全都低垂着头。 “不不,是侄女,真的是侄女啊!老爷你相信我,相信我!” 可她发现苏青山不为所动。 她绝望地看向白琉璃,却见琉璃正死死盯着沈南尘,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 白琉璃突然跪地,声音凄厉: “姑父!琉璃心仪世子已久,情愿为通房婢女侍奉左右,求姑父成全!” 白月娥如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对对对!他们两情相悦!老爷您看……” 苏青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他凝眸深深看着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妻子。 最后冷然的盯着他们,挥手,背过身紧握拳头,将满腔怒火强压许久才让他的语气显得平静一些: “既如此,世子将这贱婢带走吧。 既然是通房,那就是无甚重要的贱婢,从此和我苏府再无任何关系。” 第二十三章 让他们的刀,刀了他们自己! 苏明河脸色一沉,父亲竟应允了。 苏禾却喜欢往他心上插刀: “二哥,再深情又如何?人家宁可做通房也不屑当你正妻——堂堂男儿,倒被儿女情长绊得狼狈。” 苏明河勃然变色: “轮不到你讥讽!夫君连看都懒得看你,你又比我强到哪去?” 沈南尘眉心一跳,随即端起施舍的姿态: “苏禾,正妻之位可以归你,只要你日后不为难琉璃。” “为难?”苏禾轻笑,目光扫过那对交握的手,“母亲说得对,男人三妻四妾寻常得很,何况……区区通房,连贱婢都不如,将来还有姨娘、贵妾、美婢……世子身边,怎会只她一个?有什么好为难的?” 白琉璃浑身发抖,泪如雨下。 通房……贱婢…… 早知如此——她何苦等到今日? 和往常一样,只要白琉璃流泪,她的骑士就会挺身而出。 “苏禾,你竟这般刻薄,那可是咱们的表妹。” “尚未过门就如此善妒,这婚事......” 苏禾猛的看向这两个人。 “世子若有本事退了这亲事,我倒要高看你一眼,既要当情圣,又要做孝子——演给谁看?长公主不松口,怪我?” 怼完世子,苏禾又看向了苏明河: “二哥更可笑,人家宁做通房也不愿当你正妻,你还在这儿演什么情深义重? 不过也难怪,若不情深,也不会为了表妹将亲妹妹给卖了。 可惜啊,张家都嫌你不知廉耻舍了你,你还有脸在这儿争风吃醋?两男争一女? 功名挣不到,脸面丢尽了——二哥,你也就剩这点出息了! 如今我倒是看懂了。 有些人,果然就是个祸害!” 满室死寂。 苏明河面如血染,却哑口无言。每一句都像刀子,剐得他体无完肤。 可表妹…… 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她温(软)的肌肤还烙在他指尖,发间幽香仍缠在他鼻息——这叫他如何割舍? 他望向白琉璃的目光灼得发烫,连沈南尘都攥紧了拳头。 好一个兄弟情深,原来藏的都是这般心思。 在张家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可如今听到这些话,他的目光愤怒又直接: “琉璃,我们走。" 沈南尘揽过白琉璃的肩,转身欲离。 今日一别,他们再见就难了。 苏明河猛地跨前一步,眼底猩红: “表妹!你当真……不再想想?" 白琉璃仰头望向沈南尘,眸中盈满倾慕:“我心中,唯有世子一人。” ——这一眼,彻底碾碎了苏明河最后的希冀。 这苏明河居然还是个痴情种。 苏禾看着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瑟瑟发抖的白月娥。 她再次往她心窝子捅了一刀,就像前世他们做惯的那些事儿一样,趁你病,要你命! 苏禾忽地轻笑一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二哥早些坦白对表妹的情意,爹娘岂会不成全?怎会落如此田地。 如今不仅害了你自己,更害了妹妹我。 这救命之恩,将我兄妹二人害的好苦啊!” 白月娥狠狠捂着心口,震惊的在琉璃和清河身上转换,亲女儿和亲儿子……天爷啊…… 那一句句质问像一把刀磨着白月娥的心。 苏青山也已经转头了。 他的眼里已是杀意一片。 “把这贱婢给我带走!” 咬牙切齿,今日若非沈南尘来此,白琉璃别想活命。 这一刻,就是白月娥也迫不及待希望白琉璃赶紧离去。 被主家亲自赶人,沈南尘虽难堪,可看着瑟瑟发抖的白琉璃,到底带着人告退。 这下,屋中只剩下苏家人和一众心腹下人。 但那些下人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从未听过这等辛密,再听下去,怎么死的都要不知道。 见气氛不对,苏明江知道自己不能一直不说话: “二弟,待你功成名就,你还怕没有女人吗?” 苏禾这会儿也才正视大哥。 刚才大哥居然罕见的没有帮助白琉璃?那一副断子绝孙的药把大哥的脑子反而给毒通了? “苏禾,不要在火上浇油,若没有舅舅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是没娘的孩子了。 你应该感激舅舅,而不是三番五次的拿此事去戳娘的心。 说到底,今日也是你维护不利才让表妹遭此横祸,以前你不都挡在她面前吗?” 苏禾要收回他脑子被毒通了那句话。 还是这般脑子进水的样子。 “我挡是情分,不挡是本分!怎么?我还得给她当娘当爹不成? 她白琉璃自己作死,妄想踩着郡主上位,结果踢到铁板——怪我? 母亲为她得罪平南王府!怪我? 二哥为她亲事难成、丢尽颜面!怪我? 现在连大哥你也来怪我? 一个两个的,都恨不得把亲妹妹榨干了去喂表妹。 还是说……” 苏禾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看着苏青山已经彻底转过来了才道: “大哥对表妹,也存着那般龌龊心思?” 苏明川瞬间面如土色,踉跄后退—— 沈氏一直站在那里就跟哑巴似的一言不发。 她如今可是苏家的罪人,而且娘家也不再为她说话, 现在她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但此刻突然听到苏禾这番话,她震惊的抬头。 是呢,夫君对表妹一直就偏宠有加胜过亲妹,以前真以为是救命之恩,可现在有了二弟一事,那夫君呢? 屋里瞬间陷入诡异般的安静。 直到苏明江爆吼出声: “苏禾,你休要胡言乱语,那可是表妹。” “我知道啊,大哥二哥难道不知道?” 苏明江又气又急。 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 “都给我闭嘴!” 往日苏青山怎么会觉得自己这两个儿子都是个中翘楚,如今才发现居然全都被一个小丫头耍的团团转。 好一个白家女,好一个“侄女”! “都给我滚回你们的院子。 科举之前,明河不许再踏入院门一步。” 而后又看向一脸不忿看起来想动手的苏明江: “老大也立刻回院子好好养病。 从现在开始,谁若是敢在苏家提及白琉璃三个字,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这是要彻底抹杀白琉璃的存在。 “苏禾也回你的院子待着! 其他人谁若是敢将今日这事透露出去半个字,当心他的命!” 所有人都被赶走。 苏禾这回总算走的利落了。 反正白月娥不会有事,苏青山这种老狐狸怎么可能因为这点猜测就让白月娥出事? 她今日做这么多,只需要在苏青山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就行。 更何况,钝刀子磨肉才最痛,她要让他们一点点陷入沼泽而无法自拔! 而且,外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等待他们的才哪儿到哪儿啊,她说过,总会让他们的刀,刀了他们自己! 白月娥曾经多宠爱白琉璃,这些都会成为利剑全部射向她!一箭不留! 苏禾心情大好。 只要这一家子鸡飞狗跳,她就觉得过瘾。 只是刚走到拐角处就看到了庶弟苏明成站在那里。 这个角度…… “阿成,你都听到了?” 第二十四章 恩威并施,为三弟谋划 苏明成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他也没想到会听到那些辛密,表姐和嫡母难道真是…… 此刻面对长姐询问,苏明成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我……我……” 见苏明成面露难色,苏禾也不想他被两个疯狗兄长给盯上,只道: “听到也没关系,你先回去吧,一会儿大哥他们出来指不定要乱咬人呢。” 苏明成反应过来后对着苏禾弯腰行了大礼: “多谢长姐!” 倒是个聪明人。 “告诉姨娘一声,若再不快点,为了大哥二哥,明丽的婚事她可就真做不了主了!” 苏明成大惊。 本来姨娘还在埋怨张家宴会他们不带着他和妹妹参加见世面,如今苏明成听到了那些,他无比庆幸他们没去。 如今这提点,苏明成懂了。 “多谢长姐提点!” 见苏明成要走,苏禾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成,你也有16岁了吧?” 怎么?他的婚事难道也要…… 可注定苏明成得不到真相了。 苏禾已经走了。 回到清风苑,嬷嬷正在检查屏风,苏禾索性又来到了厨房。 秋冬干燥寒冷,麦冬炖鸭就及适合嬷嬷的身体。 等到嬷嬷闻到那股香味儿转头时,苏禾亲自捧着汤盅到她面前。 “姑娘还会做药膳?” “我祖母曾经是医女,我小时候在她跟前长大。” 原来如此。 尝了一口倒是滋润非常。 “姑娘今日心情很好?” “在嬷嬷面前不需要隐藏,我的确心情极好,嬷嬷放心,出去后我才不会让他们看出来呢。” 见多了这丫头强装坚强,满心愤怒,清冷孤傲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如此俏皮的模样,这才是18岁少女该有的样子才对。 嬷嬷难得没有苛责她,反而很有耐心的提点道: “姑娘需知执棋者可救人也可杀人,纵观全局,有时候不需一味的将棋子赶尽杀绝,扶持帮手替你出击,掌控全局反而更有意思。 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还要恩威并施,赏罚分明。” 恩威并施? 那不就和苏禾的谋划不谋而合? “多谢嬷嬷提点!” “姑娘累了一天了,去歇歇吧!” 苏禾走后,嬷嬷看着那盅麦冬鸭再次挥了挥手,很快桌上空无一物。 入夜。 苏青山的书房烛火通明。 也是,他若还能睡得着才怪。 明日早朝,苏青山不知道还要面对多少同僚的嘲讽。 “这么晚了有事?” 对苏禾,苏青山也有些责备,就如同长子那话一样,往日都护着的,为何独独今日? 造成如今这局面她也有原因,只是碍于嬷嬷和她如今被长公主他们看重,苏青山想怪责也只能隐忍怒火,但语气说不上好。 苏禾才不介意,她只要目的达成就行了。 “今日在宴会之中,我听许姑娘提及了一件事,我想着必须要和父亲说一声才是。” 许家姑娘?许大人乃是步军统领,平日与他并未有什么交集,她能打听到什么? “何事?” “许姑娘问我,大哥是否真的伤了身子从此再无子嗣。” 苏青山正要发火,却见苏禾话锋一转: “若受了伤,那之前沈家为他谋划的御前侍卫一职是否就不能胜任了?” 嗯? 居然和此事有关系? “待你大哥伤好后自然还是要去的,好端端的许姑娘为何提及这事儿?” “今日来往公子哥极多,许姑娘和我聊私房话时,无意间看到了户部员外郎家的曾公子。 听许姑娘说,她听她父亲说曾家正上下打点想要让曾公子顶了大哥的御前侍卫一职。” 哦?居然如此。 曾义那厮可是他的政敌,他的儿子……也配? “那小子我怎么记得才16岁?” “多少岁女儿不知道,但远远看去的确年轻,还没有三弟看着高大威猛呢。 而且,他行事轻狂,今日还冲撞了一位姑娘呢,我瞧着怕是……” 见苏禾有些不自在生气的低头,苏青山哪里能不懂。 这是说那曾公子不学无术。 就这么个东西也配和明江争抢? “哼,不足为惧,待你大哥好后,这空缺自然是他的。” 苏禾点了点头,一副放心的样子: “父亲心中有数就好,我还担心此事会有变动呢,所以今日才和许姑娘多聊了会儿这才耽搁了……导致我过去时,母亲他们……” 原来是为了明江的事儿,错怪这丫头了,到底是亲兄妹,关键时刻还是记挂明江的。 苏青山的语气柔和了两分。 “你大哥会记得你的好的,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苏禾行礼准备告退: “那女儿就先离去了,大哥有了差事,心情也会好些不会随时随地再发脾气打人了。” 本来没什么的,可苏青山的神情突然一凝: “许家姑娘都知道你大哥的事儿,那其他人呢?” 苏禾一副为难的模样: “今日那些公子哥儿们的确议论纷纷。” 若都知道明江的事儿,那明江的脾气到了宫中……那就不是奔前程出人头地了,而是送人头要人命了。 “爹,只要大哥能得到差事就好,流言止于智者,哪怕大哥身体弱些,可也要占着那个位置,那个曾公子才不是什么好人呢。” 见苏禾如此排斥曾公子,苏青山倒是无语的笑了笑,到底是小女儿家。 可突然又一愣。 占着那个位置……这…… 就这么巧,管家来报: “老爷,大少爷发了高热,这会儿已经请了大夫了。” 又发高热了?老大的身体也太弱了。 这么弱的身体胜任御前侍卫可不行。 而且这御前侍卫一职,算是沈家对明江的补偿,不要白不要。 “让人好好照顾。” “是!” 见管家走了,苏青山一时间还真有些为难了。 这么好的机会若是错失…… 不行。 “你大哥这身体如今瞧着……怕是有些难以胜任啊!” 苏禾一脸焦急: “那父亲的意思是,要把这机会给了那曾公子吗?好可惜啊。 父亲,女儿其实倒是觉得与其让曾公子得了那差事,还不如给我三弟呢,我三弟虚岁都17岁了,比那曾公子高大威猛还不算,年纪也大一岁,肉还烂在锅中,都是我苏家人,对吧?” 虽然苏禾说的是气话,但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呢。 还不如给老三呢。 而且,等老大身体养好了到时候让老三让出来就是了。 他再为老三寻个好的,如此不是一举两得? 见苏青山眉头松开,苏禾便知道所谋达成! “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儿告退!” 果然,第二天晚上,天色刚暗,柳姨娘便带着苏明成拿着谢礼来到了清风苑…… 第二十五章 外室?把脉! “多谢长姐为我在父亲面前提点!父亲已经将御前侍卫一职务给了我,让我替大哥先干着呢。” 苏明成眼睛亮晶晶的面带喜色,他是真高兴,哪怕如今只是暂代,可有了差事姨娘就不用担心他成日游手好闲了。 “多谢大姑娘,若非你的提醒,老爷也不会想到我们明成的。 我知道大姑娘这里不缺好东西,但这是我们的心意,还请大姑娘收下!” 这柳姨娘倒是实在,桌上实打实的金叶子和首饰头面,也不知道这是攒了多久。 但苏禾却推了回去,看着还兴奋的明成道: “明成也是我的弟弟,他能得到差事也是好事。 而且,有了差事这上下打点用钱的地方就多了,还是明成自己留着吧。” “不用的,大姑娘,老爷说只要明成乖乖不惹事儿替他大哥把位置占着就行了,其他的打点他会替明成做的。” 在这狼窝中可不能有太老实的人。 柳姨娘的眼界到底小了。 但让苏禾意外的是,明成听到柳姨娘这话后脸上的喜色减退,眉头轻轻簇起,苏禾便知道,他们这一房不是都是蠢货。 “为何要那么听话?” 啊? 苏禾的话让柳姨娘的笑意卡在了脸上,仿佛听错了。 “长姐,你……” “明成,吃到自己嘴里的肉你还要吐出来,你不嫌恶心吗? 干得好了就不是暂代了。 和亲使者进京,太皇太后七十大寿,朝中正是用人的时候。 父亲是文职,他左右不了武官留任。 只要你打点好关系,混出了明堂,什么暂代?那就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苏明成眼里的光芒俱盛,长姐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为何要让,他是庶子,将来一点银子就能将他分出去,他若不为自己考虑那姨娘呢?妹妹呢? 所以,机会一来,他只想迫切抓到,只是姨娘她太老实了。 如今被长姐直接点出,苏明成高兴莫名。 他就知道,长姐不喜欢大哥他们,昨天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大哥二哥为了表姐那么针对长姐,若是他也会恨死了他们。 所以,这机会他一定会抓住。 “长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留在宫中当好差事,不会辜负长姐的。” 苏禾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只要你当好了差事混出来了,就没人敢动你们了,更没人敢动你姨娘,甚至明丽的婚事也不能随意做主。 记住了吗?” 苏明成重重点头。 直到他们离开,柳姨娘内心都宛如惊涛骇浪。 踩在吱嘎吱嘎的雪地中,看着明成抱着那堆金银,她实在是觉得有些心慌。 “若真夺了你大哥的差事,那将来老爷他……” 姨娘还是顾忌爹的。 可他不愿意顾忌,他只想抓住一切可以向上爬的机会,为自己,为妹妹,为姨娘。 将来? 他也是父亲的孩子,不是吗? “姨娘莫不是忘记了,我也姓苏……” …… 京中某别院。 沈南尘看着简陋的三进小院,即便已经安排好了丫鬟婆子,可是他还是觉得委屈了琉璃。 若非为了他,琉璃怎么会住在此处。 “琉璃,你信我,只要母亲点头,我一定正大光明的将你迎进门。 如今害你住在此处,我……我……” 白琉璃已经豁出去了,离开苏府那一刻开始她便没有了退路。 她知道就这么和沈南尘去世子府她必会被长公主收拾,苏禾说的没错,一个通房贱婢,处死她的方法千万种,她除非上赶着送死,否则就不能这么和沈南尘回去。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当外室,当沈南尘的外室,她要快点生下孩子,在苏禾没进门之前,只要有了儿子,别说通房了,妾,贵妾,甚至平妻,她都有资格拼一把。 所以只是略施小计说点自己的担忧,沈南尘就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当务之急,快点怀上子嗣才是关键。 所以,趁着沈南尘愧疚之余,白琉璃已经主动投怀送抱了。 她趴在沈南尘的心口,她的手指在他的脖颈打圈,她仰着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诱惑着他,甚至大胆的亲吻他的喉间。 一时间沈南尘那压抑了无数个日夜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他要她,狠狠的要她。 洪浪翻滚,无人知道这小巷中正有着怎样的春(光)…… 苏家不允许任何人提及白琉璃,自然没人敢传递消息。 而白月娥也一直在院子里被禁足。 所以,一时间还真没人去打听白琉璃的消息,自然,她外室身份也便暂时隐藏。 另一头,某别院 “主子,今日有人送了一道菜到天牢?” “什么菜?” “麦冬炖鸭。” 单简眉头紧蹙,麦冬? “送菜的人是谁?” “太皇太后身边的崔嬷嬷!上次也是她!” 原来是她老人家? 单简松了一口气。 但想到了什么又道: “太皇太后还有几日到达?” “回主子的话,还有七日。” 七日? 那他的动作得快点了。 “乌蛮国使者可到了?” “已经到了!” 单简正要离去,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他突然道: “让你查的那人查到了没有?” “主子,他们扫尾太干净,我只能查到人似乎是从人伢子手中买下来的。” 这也难怪,若非穷苦出身,谁又甘愿去当留后娘子。 苏禾。 这个名字他可不会忘记。 但他也更清楚,按照那位的脾气,除非他有转机,否则苏禾就是她拼死也要护着的人,那可能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不容有失了。 罢了,暂时查不到就查不到,这个时候查不到对她来说也是最安全的。 可如果没有怀上呢…… 那三夜,那样的薄纱之下。 单简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所以,即便没有子嗣,也要尽力为那位求一道护身符! 这是他欠她的。 …… “今日让姑娘随我一起出门不为旁的,如今已过去半月,可以让大夫把脉了。” 苏禾心头一紧,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她其实给自己把过脉象,但却没有反应。 她也不知道是否怀上,如今嬷嬷要求,她没有拒绝的资格。 其实她甚至在想,如果没怀上,嬷嬷他们还会让她和单简……再次同房吗? 这么一想,苏禾居然觉得脸有些红红的。 很快马车到了一处巷尾偏僻的药铺。 他们穿着简单低调,但再低调一老一少再加上小桃也难免让人一眼记住。 恰好,就住在这条巷子的白琉璃刚好看到他们一行人。 颇为好奇。 他们怎么会在此处找大夫? 是有什么秘密不成? 白琉璃不敢打草惊蛇,躲在暗处仔细打量,等他们走后,白琉璃才进了药铺询问。 结果这一问,大惊失色! “你说什么? 那年轻女子是来检查是否有孕的?” 第二十六章 密谋,失踪 白琉璃从未想过,自己竟能捏住苏禾如此致命的把柄——那个贱人居然怀疑自己有孕!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那失踪的三日,必定是被人破了身子! 虽然崔嬷嬷出面作证平息了流言,但白琉璃心里门儿清——堂堂太皇太后身边的红人,怎会无缘无故替苏禾遮掩? 这贱人必定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呵……”她忽然低笑出声,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有了这个把柄,苏禾还想嫁给南尘哥哥?痴人说梦! 不仅嫁不成,她还要让这个贱人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敢骂她是贱婢? 哼,走着瞧,她要让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通知姑母才行…… 回府的马车上,崔嬷嬷轻拍着苏禾的手背,声音压得极低: “姑娘莫急,月信未至便是吉兆,老奴见过不少妇人,便是见了红也照样怀得稳稳的。 苏禾指尖微颤,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嬷嬷这般殷切,倒叫她看明白了——这孩子若真来了,便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留后娘子"四个字在舌尖滚过,苏禾眼底泛起冷光。 有了这个孩子,她才能将那些魑魅魍魉统统碾进泥里,单简的血脉便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苏禾闭目靠在车壁上,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她本就是个冷心肠的,既是要谋前程,自然要谋个万无一失。 十日。 不过十日罢了。 她等得起。 …… 苏府近日出奇地平静,苏禾不动声色地将府中大权收入囊中,下人们交口称赞姑娘治家有方,赏罚分明。 这日清晨,柳姨娘攥着一本册子,脚步匆匆地进了清风苑。 “这是妾身这些日子打探的适龄儿郎名册,有三家实在拿不定主意……” 苏禾挑眉轻笑: “姨娘让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相看这个?" 柳姨娘耳根发烫,却想起儿子的话,硬着头皮道: “大姑娘眼界不同,又有崔嬷嬷指点..……” 翻开册子,苏禾眸光微动,柳姨娘确是用了心的——一个寒门举子,两个门第不显的嫡子,都是能让明丽当正妻的人选。 “姨娘中意这两位嫡子?" “正是……” 柳姨娘话音未落,苏禾已摇头: "西伯侯府的人,父亲断不会答应,当年他与父亲可争过户部尚书一职。" 柳姨娘倒吸凉气,若真选了这家,怕是要连累女儿。 “那这寒门学子?" 苏禾指尖在名讳上顿了顿。 前世这人虽高中进士,却是隐瞒了原配来京赴考的。 那些闹得满城风雨的丑事,此刻说来反倒显得她未卜先知。 “家底太薄,父亲重颜面..……”她轻描淡写带过,又指向最后一人。 “这位倒与父亲同阵营,可惜赏花宴时已见他对别家小姐格外殷勤。" 柳姨娘手中的帕子绞成了麻花: “难道都没指望了?” “姨娘何不等阿成回来?御前侍卫里的同僚,岂不更合适?” 见柳姨娘怔住,苏禾轻笑: “同僚家世相当,又能互相扶持。 最重要的是——”她压低声音,“对阿成留在御前大有裨益。” “可阿成还是个孩子……” 苏禾笑了,这才是母亲呢,只有母亲眼中哪怕孩子都99岁了,那也是孩子。 “姨娘,十八岁的御前侍卫若还算孩子,那满朝文武岂不都是婴孩?" 见柳姨娘仍犹豫,她缓了语气: “阿成是庶子,要比旁人更早立起来,您该信他。” 柳姨娘望着窗外渐高的日头,忽然想起儿子今日该休沐回来了。 她攥紧册子,眼底燃起新的希冀。 等到人一走,小桃捧着鎏金缠枝碗进来,里头炖着上等的血燕。 小桃将青瓷勺递过去,忍不住压低声音: “姑娘,三小姐的婚事……当真要用来给少爷们铺路吗?” 苏禾搅动燕窝的手微微一顿: “傻丫头,高门大户的庶子庶女,生来就是给嫡系铺路的棋子。” “难道……就没有例外?” 苏禾忽然轻笑,眼底泛起冷意: “有啊,除非是龙子凤孙。” 小桃手一抖,她犹豫片刻又道: “可夫人如今都被关在院里养病了……” “养病?”苏禾嗤笑一声,“你当是寻常百姓家呢?高门主母只要没被捉奸在床、没谋害子嗣,哪怕满府皆知她做的那些腌臜事,该给的体面一样不少。” 小桃恍然大悟,没有铁证证明白琉璃是夫人亲生,那“姑侄相似”的借口就能一直用下去。 “幸好表姑娘被赶走了……” 苏禾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没有接话。 她此刻尚不知晓,那个被逐出府的表姑娘,正在暗处织就一张更大的网...... …… “姑娘,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去给二少爷送行了。” 今日科举,苏禾无论如何得去露面。 连考十二日,考完后再等半个月便是放榜的日子,接下来便是殿试,殿试过后就是太皇太后的七十大寿。 苏禾刚要踏出府门,崔嬷嬷身边的绣娘便匆匆赶来。 这绣娘日日借着绣屏风的名头入府,实则是来递外头的消息。 可今日,她带来的消息却让苏禾心头一震: “姑娘,白家那位如今被养在世子别院,成了外室!” 外室?心高气傲的白琉璃竟甘心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只一瞬,她便看穿了其中关窍——这是要准备怀上骨血再杀去侯府呢。 还真是打不死啊! “既然这般情比金坚,那便锁死做一辈子外室罢。” 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苏禾整了整衣襟往大门去,远远就看见白月娥立在阶前。 不过禁足几日,她竟瘦了一圈,素衣荆钗反倒衬得她风韵更胜从前。 只见她捧着佛前求来的平安符,声泪俱下地叮嘱苏明河,字字泣血,俨然慈母心肠。 苏青山果然感动了。 她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分开多久。 若白月娥连这等本事都没有,也不会在苏青山的眼皮子底下将亲女儿当做侄女接回身边照顾三年。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所以,苏青山一定不会那么轻易舍弃白月娥。 这出戏,且有的唱。 上辈子,苏明河确实在这次恩科中了进士,虽名次不高,却也足够光耀门楣。 可这一世,经历这般打击,他还能否金榜题名? 苏禾拭目以待! 不,为何要拭目以待? 她偏要火上浇油! 苏明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待车轮滚动,苏禾冲小桃递了个眼色。 车内,苏明河强压心绪,闭目凝神。 书童仔细检查考篮,确认无误才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他排队入贡院时,身后飘来一句闲谈—— “听说了吗?承安侯世子养了个外室,就藏在双平巷,据说……还是苏家那位表姑娘呢。” 苏明河如遭雷击,浑身血液骤然凝固,不敢置信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 到了晚间,一道紧促的脚步声惊扰了清风苑所有人: “大姑娘,不好了,二少爷在贡院失踪了……” 第二十七章 苏明河名声尽毁! 果然是个情种啊。 这就受不住了? 等苏禾过去的时候,苏青山发了好大的火,白月娥在身边哭泣,模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苏青山正吩咐下人赶紧去找,屋里乱糟糟的。 苏明江也皱着眉头坐在一旁,沈氏继续跟哑巴似的不敢说话,模样却比之前更憔悴了。 “爹,娘,大哥,二哥到底怎么了?” “今日贡院熟人来告诉爹,说你二哥并未参加科举,刚才书童执笔被带回来说看着你二哥进了贡院,他还在外头守着,这个蠢货,身为书童你二哥什么时候不见的都不知道。” 执笔跪在那里瑟瑟发抖,他明明看着二少爷进了贡院的。 怎么会不见人呢。 “爹,贡院那边怎么说?若人是在贡院失踪,那我们自然要找他们要人。” 苏青山却皱着眉头: “贡院说,人的确是进了贡院,但却在开考前突然冲了出去。 侍卫阻拦过,再三确认他一定要跑,侍卫也不好阻拦,每年因为科考失了心智的人不在少数。” 苏青山说到失了心智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有些萧瑟,难道真是把次子逼狠了? “老爷,你可一定要把明河找回来啊,他若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活了……” 真是慈母啊。 苏明江的神情眼见的变了一瞬。 苏禾哪里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道: “是啊,爹,一定要将二哥找回来,他如今肩负着可是我苏家的未来啊……” 这下苏明江的神情彻底的变了。 原来在爹娘眼中,他真的是个废人了。 反正苏禾专注插刀,就要让他们不痛快。 苏青山烦躁不已,挥了挥手道: “已经派人去了。” 众人都在屋里等着,白月娥倒是一反常态的看着苏禾道: “怎么也不披件外套再出来,外头大雪,可别冻感冒了。 姑娘家的身体何其重要,来人,去将我那件孔雀毛大袄取来。” 白月娥的话让屋里的人都看向了她。 活久见啊,苏禾长这么大就是白琉璃没被接回苏家,白月娥也从来没有这般关心过她。 “娘以前犯了糊涂,娘错了,你是我的亲女儿,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啊,娘无论如何也不该那般责怪你。 就是对你表妹,娘也是将她当做了你的替身。 是娘糊涂,你别和娘计较,娘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见白月娥泪眼婆娑,眼神真挚,若没有经历前世,苏禾怕是真要信了呢。 白月娥对苏禾的成见并非源于苏禾本人,而是苏禾和祖母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最要紧的是,她还是被祖母教养长大。 祖母曾经评价苏母,只说她心机深沉,是个会使手段的,也是个拧不清的。 后来苏禾的确觉得白月娥就是这样的人。 她虽然不懂这婆媳矛盾为何这么深,但波及到她却是真的。 所以,白月娥必定不是真心觉得自己有错,她一定是另有所图。 没看到苏青山的神情越发柔和了吗? 他不就喜欢家族和睦吗?哪怕只是表像,他也喜欢看到。 “娘……” 苏禾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夺眶而出。 她感动的握着白月娥的手,一脸真诚。 一时间正堂之中气氛温馨非常,若非时机不对,苏青山都要开怀大笑两声。 就在这好时机时,一道声音传来: “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苏明河回来了。 身上衣衫早已被雪浸透。 整个人浑浑噩噩,头发湿漉漉的,发着高热,那般模样还真像失了心智的样子。 苏青山吓的不行,赶紧招呼府医又让人将苏明河带回去收拾。 所有人都在关心苏明河,并且移步到了他的院子。 只有苏禾看着找回来人的管家问着: “管家,你们在哪里找到的二哥?他发生了什么事儿?” 管家欲言又止,不安的看了一眼老爷。 苏青山一看到他那副样子便觉得大事不妙。 “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奴才是在双平巷一处三进小院门口找到的二少爷。” 小院? “什么意思?二弟去那里做什么?什么三进小院?那里住的是谁?” 苏明江有些疑惑。 管家只能硬着头皮上: “那里……那里住着……世子的外室!” 咯噔。 所有人都看向了苏禾。 就连白月娥也震惊的不行,沈南尘居然养外室了? “所以,你二哥是为了给你抱不平所以连科举都不参加了?” 可真会给她扣屎盆子,没见苏青山看向苏禾的目光都淬了毒吗? 刚才的母慈子孝呢?白月娥可真是不遗余力的给她挖坑啊。 苏禾偏不如她意: “母亲别急,先问清楚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那外室是谁?” “是……是……” 管家看了一眼白月娥,最后豁出去般道: “是表姑娘!” 咯噔! 茶盏落地。 白月娥竟然撞到了身后的茶台。 她踉跄的差点没站稳。 为妾就够委屈了。 如今居然连妾都不如,只是外室? 关键还被明河知道,为此,既连科举都不顾了。 这是为何啊?这都是为何啊。 “二哥他……他……既情深至此……那可是科举啊,他既然连前程都不顾了吗?” 这一句句话就像尖刀刺向了苏青山和白月娥的心。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苏明江的神情倒是好看。 他那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是毫不避嫌啊。 “二弟也太不争气了。 此事若传出去……哎!” 苏青山被提醒,立刻看向管家正要吩咐,可管家跪在那里,腰弯的更低了。 “因人是从贡院跑出来的,咱们去找贡院要人,他们派了侍卫和我们一起寻找,所以找到二少爷的时候大家都看到的……” 也就是说,明河为了女子居然弃考科举,已是人尽皆知了…… 完了,苏明河这下彻底的完了…… 苏青山在身后发了好大的火,甚至让人不要管苏明河,让他自身自灭好了。 这些就不需要苏禾听了,热闹看了就行了,他们如何鸡飞狗跳也挡不住她的好心情。 出来后,苏明成再次站在拐角处,只是这一次撑着伞。 他见到苏禾笑了笑: “今日我被临时调去看守贡院,刚好看到了送菜的菜大和人在大槐树下闲聊。” 苏禾被抓包也不急,依旧慢悠悠的往前走。 苏明成撑着伞跑上了前,替苏禾挡住了飘落的雪花。 “于是,我花了些钱给城中乞丐,和他们聊了聊世子和外室那不得不说的两三事!” 苏禾笑了笑,看着给自己“扫尾”的苏明成。 “阿成长大了,能给阿姐撑伞了!” 第二十八章 迎娶苏禾,贵妾身份 雪花飘落,要过年了…… 苏禾从来不认为自己手段狠辣无情。 她只知道,她的每一次心软和手软,都是对自己前世遭遇的嘲讽。 两人亦步亦趋的走着,小桃落在身后不远处。 “我有一同僚,比我大两岁,是另一分队副统领。 说来也巧,我与他几年前就认识,我们常在一处山涧钓鱼。” 钓鱼?倒是没想到三弟还有这爱好。 “不过他曾婚配过,一年前妻子心悸之症发作而亡,没有留下一儿半女。 但为人谦逊,大方,颇有一股子江湖义气。” “然后呢?若自身这般优秀,即便丧妻,也不愁没有女子嫁他吧?” 苏明成点了点头: “他的祖父乃是已经致仕的右丞相欧奎!而他们这一支三年前被他祖父分出去了,他父亲母亲均已过世。” 这个人选选的很有意思啊! 要知道苏青山当年可是那位右丞相的得意门生,可是右丞相当年带头反对当今登基,后来致仕,但苏青山却一路高升。 “所以他如今是一个人?” “还有一个15岁的胞妹!府上干净,他也没有任何通房侍妾。” 苏禾想了想苏青山的尿性,最是好名声,所以…… “你那同僚……” “欧萧!” “欧萧可愿意?” “不瞒长姐,欧萧见过我妹妹,之前我偷偷带妹妹出去玩,碰到过他。 姨娘与我说了这事儿后,我就和欧萧提及过,欧萧是愿意的。” “既然欧萧是愿意的,不如让他亲自上门求娶。 但之前你可以和父亲提及一二,记住,一定要说右相是看好这门婚事的。” 苏明成一听便懂了,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为了这份“师生情义”,苏青山也不会拒绝。 “此事虽然不够坦荡,但明成大可对欧萧直言你们兄妹在府中情况。 须知,真诚是一切必杀技。” 明成点了点头。 如今情况紧迫,看看今日大哥二哥如此,父亲为他们谋划也迫在眉睫。 要在父亲没来得及谋划之前就出手,不然一切就都晚了。 到这一刻,苏明成才发现,大姐和他印象中完全判若两人。 到底是祖母教养长大,长姐的处境其实也没比他们这一房好多少。 等到苏禾被送回院子,两人这才分开。 小桃为苏禾取下了那件孔雀毛大袄,有些爱惜的摸了摸上面的孔雀毛: “这孔雀毛光滑靓丽,这可真不是凡品,今日夫人这般舍得,想来是知道以前对姑娘不公,如今醒悟了呢。” 醒悟? 只被关了几天就醒悟?那牢房里就不会有那么多犯人了。 “这件大袄越华贵,她所谋越大,看来我的好母亲是憋大招了。” 苏禾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 也不知道这到底能否怀上小生命。 到时候,什么大招就都不怕了。 可若是没有怀上,她的退路呢?一时间苏禾也有些迟疑了…… 而小桃则有些不敢置信: “夫人何故于此?” “大概是因为我这张脸,只要想起来就会想到祖母吧。” 婆媳问题吗?什么样的婆媳问题会连亲女儿都不顾啊? 小桃实在是没想明白。 另一边,双平巷 “琉璃,你居然让我迎娶苏禾过门?” 白琉璃哭的不能自已,双眼红肿,如今的他们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还以为这事儿怎么都能再瞒个几日,可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人尽皆知。 她担心长公主的人已经来路上了,她必须要先发制人。 更何况苏禾如今这情况,她倒要看看等到被揭发她没有清白那日,她还有什么脸面嫁给南尘哥哥。 到时候谁还会管一个外室,失了清白的未来世子妃,更引人注意。 “南尘哥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而且你和姐姐早晚都会成婚的,若不是为了我,你们早就成婚了不是吗? 只要你们成婚了,到时候长公主必然不会再追究,而且你也能正大光明将我接回去了……” 没错,苏禾18岁后长公主提及几次,但都被沈南尘给避开,目的就是为了迎娶白琉璃进门,如今情况已经这般,看来真只有这一条路了。 “琉璃,委屈你了……” 白琉璃摇了摇头,她扑在沈南尘的怀中,眼中带着算计的笑可语气却格外的真挚: “我们这样终究不合礼法,本来就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南尘哥哥陪着我如此……如今还害的南尘哥哥名声有损…… 南尘哥哥,只要为你好,让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白琉璃如此为沈南尘打算如此委曲求全,沈南尘感动的无以复加。 好,那就将苏禾娶进门,到时候希望她识趣,知道琉璃为她牺牲了什么,好好的将琉璃迎进门。 很快,苏府就接到了长公主府的邀约,两家要开始正式订婚期了。 苏青山一直紧锁的眉头总算在这一刻舒展开来。 府中全是不好的事儿,终于有一件喜事来扫去阴霾了。 而苏禾直觉认为,白月娥所谋之事,怕是就和这婚事脱不了干系。 但她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边约定五日后商谈此事。 这天,清风苑迎来了最意外的客人。 “大哥倒是稀客,是有什么事儿吗?” 苏明江的神情算不得好。 “我的差事是你向父亲提及要让给老三的?” 怎么?秋后算账来了? “那大哥可知道若不是三弟,便是曾家那位公子占去了。 自己家人夺得了,将来还可能是大哥的。 可若是曾家那位……大哥你还能夺回来吗?” 显然苏明江是知道这事儿的,所以语气虽然不好,但到底没有发火。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多为府上考虑,你该知道,女子的靠山是娘家。” 苏明江这话有意思了,他来这里的目的莫不是就为了说这个吧? 苏禾喝了一口茶,也不管苏明江: “大哥还是直说想做什么吧?” 苏明江看了一眼苏禾的院子,挺简单的,妹妹的院子比表妹的要简朴许多。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怪怪的。 但面对苏禾的催促,苏明江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过两日承安侯府就要来商讨婚事,到时候你亲自提一句将琉璃接回去,给她一个贵妾身份。” 第二十九章 那便亲手剁了他的双脚 苏明江这亏是吃定了的,子嗣无望。 可这亏却不是白琉璃给的,他倒替那女人说起好话来。 苏禾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凭什么觉得,这番话能让她点头? “大哥这主意,二哥知道么?" 她语气平静得可怕。 苏明江脸色一僵: “二弟身子未愈,父亲不许人探视。” “哦?二哥被白琉璃害得前程尽毁,大哥倒能不计前嫌为她筹谋,这份‘胸襟’,妹妹佩服。” 苏明江那火爆脾气,几乎不假思索说来就来: “苏禾,你少在那里阴阳怪气,我这可是为你着想!” 为她着想?苏禾险些笑出声来。 “给我的夫君纳贵妾是为我好?大哥这道理,倒叫人大开眼界。” 苏明江咬着牙,语气极其不满的怒吼: “世子心里没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与其让外人钻空子,不如让自家人占住这个位置。 苏家现在什么光景?就指着我身子康复后进宫当差!” 他越说越激动: “御前行走的机会,陛下的青眼,哪样不得靠长公主?二弟自己不争气错过恩科,难道要全家陪他等三年?我身子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待我痊愈府上的荣光还不是要靠我!” 苏禾静静注视着他。 原来这莽夫也会算计。 不过身子好了?哼,就怕你身子好不了。 “若二哥知道……” 苏明江冷笑: “知道又如何?我是为苏家!三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明白了。"苏禾忽然莞尔。 苏明江见苏禾答应长舒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 “大哥知道你委屈,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等你生下嫡子,再得宠的妾也是奴!” 呵呵。 苏禾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既然要互相挖坑,那她也不介意送大哥一个“好主意”。 “大哥做事前,还是多想想二哥的感受,毕竟将来……” 苏明江脸色骤变,以为她又要提他不能生育之事,拳头瞬间攥紧。 苏禾不紧不慢地补上后半句: “毕竟将来,大哥是要过继二哥的孩子的。" “过继?”苏明江猛地一怔,像是被雷劈中,随即眼中迸出狂喜:“你是说过继明河的孩子?” “不然呢?大哥若不过继二哥的子嗣,大哥的香火怎么办?" 苏明江豁然开朗,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激动得几乎坐不住: “对!对!过继也是一样的!" 他迫不及待地起身,恨不得立刻去找父亲商议。 苏禾轻飘飘地拦住他: “大哥急什么?二哥现在那副样子,怕是不肯娶妻生子呢。” 苏明江闻言冷笑: “那可由不得他!功名没了,难道连传宗接代的本事也没了?" 苏禾垂眸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 待苏明江风风火火地离开,她脸上的笑意骤然褪去,眼底只剩一片寒霜。 "贵妾?痴人说梦。" 前世苏明河便为了前程将明丽送给了行将就木的老头儿。 这辈子,为了所谓的苏家前程还想给白琉璃脸面?做梦! 得在长公主他们入府商议婚事之前将明丽的婚事定下才行。 因为她总有一种预感,长公主商讨婚事那日,必会有大事发生。 这是苏禾第一次来到柳姨娘的院子。 十五岁的苏明丽正蹲在雪地里堆雪人,听见脚步声抬头,杏眼圆睁: “长姐?!姨娘!长姐来了!" 清脆的嗓音里满是雀跃。 苏禾心头一颤。 前世那个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却仍偷偷给她塞馒头的妹妹,此刻正鲜活地站在她面前。 她快步上前,一把攥住那双冻得通红的小手。 “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着?" 柳姨娘闻声出来,见到两人交握的手,怔了怔,眼底浮起真切的笑意: “这丫头没规矩,让大小姐见笑了。” 苏禾将汤婆子塞进明丽怀里,指尖拂去她发间的雪粒,眼中满是心疼和喜爱: “自家姐妹,拘束什么?以后出了阁,想这般自在都不能了。" 明丽顿时涨红了脸。 “我和大哥每日晨起都要跑两圈呢!”少女不服气地昂起头,“姨娘说,这是祖母定的规矩,活动筋骨最养人。” 苏禾眸光微动。 是了,祖母确实这样说过,苏禾的神情更加柔和: “去玩吧!我和姨娘说会儿话。” 明丽闻言像只欢快的小雀,蹦跳着一边跑开一边说道: “那我给长姐煮牛RU茶去!” 柳姨娘的屋子比想象中雅致,最醒目的是两排直抵房梁的书架,密密麻麻的典籍散发着墨香。 “让大姑娘见笑了,屋子小了些。” 苏禾指尖划过书脊,语气温和: “很舒服,姨娘是明白人,这些书比金银更珍贵。” 没有这些书,这深宅大院的漫漫长夜,该如何熬过? “姑娘今日来,可是有事?” 见柳姨娘开门见山,苏禾也没有含糊: “苏明江要我向长公主提议,纳白琉璃为贵妾。” 柳姨娘手中的茶盏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禾,这……大公子是半点不顾忌二公子吗? “此事二公子可知道?” “姨娘可明白他的盘算?" 柳姨娘尚未回神,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他是嫌长姐笼络不住世子,想安插个自己人,好替他谋前程吧?" 苏明成竟提前回府了,不过他的确聪慧,一点就通! 苏禾唇角微勾:“正是。” 苏明成眉头紧锁,声音发紧: “那下一步,他是不是要打明丽的主意了?" “他连亲兄弟都能牺牲,何况我们?”苏禾冷笑。 柳姨娘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茶盖碰得叮当响。 “我今日提早回来,就是要和父亲商议婚事。”苏明成压低声音: “欧萧说了,只要父亲点头,他祖父会亲自登门提亲。” 如此更好,苏禾眸光锐利,忍不住提点: “快去,趁父亲这几日心情好。” 苏明成匆匆更衣离去。 门帘一掀,明丽端着牛RU茶进来,小脸满是忐忑。 苏禾瞬间换上温柔笑意,将她冰凉的手拢在掌心: “别怕,阿姐在。" 她俯身贴近明丽耳边,声音轻得像风,却淬着毒: “若苏明江敢拿你当垫脚石—— 阿姐便亲自砍了他的双脚,让他无脚可踏!” 苏禾的话像一柄利刃,狠狠劈开了屋内的平静。 明丽手中的牛RU茶险些打翻,柳姨娘脸色煞白,母女俩惊惶地对视一眼—— 这位素来疏远的大小姐,为何突然对他们如此亲近?甚至不惜与嫡兄为敌? 这份突如其来的庇护,让她们既惶恐又不安。 可偏偏,苏禾这些日子给的好处是实打实的。苏禾到底在图什么呢? 沉默在屋内蔓延。 苏禾指尖微微收紧——她太急了。 苏禾只能故意岔开话题又聊了点旁的,她甚至还从书架上找了两本书准备借回去看。 如此等了半个时辰,苏明成回来了。 苏禾心头一沉——回来得太快,绝非吉兆。 果然,苏明成推门而入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父亲说,大哥和他提及了明丽的婚事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父亲的意思是等大哥那边回话后,再对两个人选进行斟酌。 长姐,大哥已经开始利用明丽的婚事了对吗?” 真是小看了苏明江,还以为养病呢,居然还能谋划的这般远了。 苏禾见苏明成有些着急,到底年轻,这就被吓到了。 “急什么?他的人选?只要他的人选对父亲,对苏家无利,自然没得选! 不要急,这一局还没输!” 见三人神色惶然,苏禾起身抚了抚明丽发颤的肩:“别怕。” 两个字轻若鸿毛,却重若千钧。 踏出院门时,寒风裹着雪粒子扑面而来,重生以来顺风顺水的棋局,终于出现了变数。 苏禾忽然笑了。 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看它在掌心化作冰水: “小桃,去告诉段姨娘——该还债了。” 丫鬟凑近的瞬间,少女眼底掠过一丝血色。 假孕的恩情,是时候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第三十章 祸起 三日后,正逢苏青山休沐。 烧的通红的银丝炭没有一丝青烟,书房温暖如春,银丝炭上头放着的柏木香片正被激发出淡淡香味,让书房更添雅致! 往日休沐,苏青山都会将自己三个儿子叫到跟前考究。 不过如今苏明成已经入宫当差,自然未能前往,所以当苏明江和苏明河来到苏青山书房的时候,苏青山一见两人模样便眉头紧皱。 “孽障,你喝了多少酒?大早上的一身酒味!” 苏明河的确是宿醉才醒。 这些日子他浑浑噩噩的,大病初愈他便已经不管不顾。 见苏明河不说话,苏青山更气。 “没用的东西,为了一名女子居然将自己糟贱成这般模样,为父平日就是如此教导你的? 恩科不成,那便再等三年又考,怎么?你就这般认输了?”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是表妹,是我心爱的表妹!” 见苏明河如此冥顽不宁,苏青山指着他怒吼: “若人家真会在乎你,会宁愿当外室也不想当你的正妻吗?” 父为子纲,苏青山的话就是命令。 此刻见苏明江如此不争气,苏青山气的恨不得立刻执行家法。 苏明江见此忍不住提醒苏青山: “爹,当心你的身子,说来二弟年纪也不小了,或许早些婚配成了家,这心也就收了。” 苏明河也19岁了,之前若非给母亲守孝一年,加上恩科将至,他的婚事早就定下来的,哪里会耽搁到现在。 之前苏明江提过过继一事,苏青山也觉得让次子成婚迫在眉睫。 “没错,你的婚事要立刻提上日程,成了家有人管着你了,我看你还怎么闹。” 苏明江当即宛如天塌了一般。 “不,我不娶妻,我的妻子只能是表妹,是表妹。” 不娶?那苏明江的嫡子在哪里? 必须娶! “二弟不要小孩子脾气。 你这年纪换做旁人早就当爹了,哪里还能等到现在? 娶妻后你也能收收心,表妹已经嫁人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结果苏明河吃了秤砣铁了心: “沈南尘居然让表妹当外室,她会悔悟的,我会等她,我要等她悔悟那一刻。” 这下真是捅了苏青山的肺管子了,大早上的不管不顾就要动家法: “就是没嫁人我也嫌弃她失孤的身份,给你当妾都不配。 你还想等她?做梦! 你要是再闹不娶妻,我必会让长公主一副毒药了了她!不信你就试试看!” 可苏明河这读书人本来就左性,喜欢钻牛角尖,你不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 苏青山越这么说,他反抗的越激烈。 甚至不管不顾大吵大闹,苏明江自然起身制止,这下好了,犯牛脾气的苏明河一不小心将苏明江推到在地。 本来只是个很不起眼的动作,倒下爬起来就是了,结果,苏明江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正在发癫的苏明河都停下来看了过去。 苏明江不知道怎么摔的,这会儿他捂着右腿哀嚎不止。 “我的腿……腿……” 一时间书房兵荒马乱。 苏明河吓傻了。 可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下人准备将苏明江抬起的时候,咔嚓一声脆响,苏明江再次惨叫一声,他的股骨似乎也断了。 大家吓得再不敢动他一下。 府医匆匆赶到。 等他为大少爷一检查当即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大少爷的腿怎么了?” “回老爷的话,大少爷的腿和盆骨骨折了,不仅如此,大少爷浑身的骨头都宛如脆皮,稍不注意就会轻易折断。”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明江不是一向好好的吗?这怎么可能?” 府医前些日子还给大少爷把过脉一切正常的,就是身子弱了些,补药一直在吃啊。 “这……这……小的也不知啊,明明几日前还是好好的啊,如今这样反而像中毒了。” 府医一句话让苏青山吓了一跳。 “立刻将沈氏还有负责照顾大少爷的人全部带过来。” 还没出小月子的段姨娘也被带了过来。 一时间书房围满了各院主子。 白月娥匆忙赶来时便看到苏明江正被下人小心的用棉被裹着就像是碰瓷器娃娃一般轻轻抬到了一旁软塌之上。 她看向沈氏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一定是你这毒妇,是你想报复我儿,所以才给他下的毒,你这毒妇,我要你给我儿偿命。” 沈氏早就吓傻了。 她想下毒来着,可是她还没下啊。 如今她每日被折磨的苦不堪言,娘家也不管她了,她也是想为自己谋一条活路。 可她真的还没有动手啊,那毒药还在她的手中呢,她还没找到下毒的机会,这苏明江防备她跟防备什么似的。 她也没找到替罪羊,可不想再和上次似的到头来这火烧向自己,她若再出幺蛾子她的娘家也保不住她的命了。 所以,沈氏这一次谨慎非常。 可都这样了,苏明江怎么还会中毒呢?不是她下的又是谁? “没有,我没有,婆婆我真没有给夫君下药啊。 而且,夫君已经不让我近身伺候了,我真的没有啊。” 苏青山气的很,那无缘无故怎么可能中毒? 苏禾则站在一旁没说话,反而是那段姨娘一直偷偷的看着她,心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不过是送了几回羊肉而已,只是羊肉,不会的吧?应该不是她吧? “段氏!你在想什么?大少爷在问你话!” 段姨娘被惊醒,见大家都看着她,她吓得立刻跪在地上: “我什么也没做过,我只给大少爷送了羊肉羹,只有羊肉羹。” 段氏可不敢暴露苏禾,毕竟经历了“流产”一事,她是唯一和大少爷有过子嗣的女人,他们偶尔还能在一起缅怀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大少爷对她的感情早就一日千里,更甚从前,这些可都是“假孕”得到的。 她不傻。 “我自是相信你的,只是你送的羊肉羹里有什么,如实告诉大夫。” 这个段氏真没撒谎,立刻说道: “就是普通的羊肉炖萝卜,就连炖汤也在大少爷的小厨房做的,今日的还在里面呢。” 马上就有人去查了,旁人都在等,唯有府医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段姨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屋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两声苏明江的疼痛声。 很快那一锅的羊肉汤都被送了上来。 府医一检查,摇了摇头: “没有毒!” 段姨娘立刻松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也还在小月子。” 苏明江一声令下,段姨娘立刻起身,但下意识还是看向了苏禾。 这一看不得了,沈氏一眼便瞧着了。 大少爷太偏心了,不让她起来,倒是让段氏那个贱人先起来。 这下她更是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喊道: “段氏,你看向大姑娘做什么?莫非你们两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三十一章 当真全毁了? 沈氏是四处找人攀扯。 苏禾见大家都望向她,不疾不徐的看向段姨娘。 “段姨娘,那你便老实和他们说,你为何看我吧!” 段氏也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这就被发现了。 她再次跪下: “奴婢看向大姑娘只是因为羊肉是大姑娘让人送到院子里的。 奴婢也担心是羊肉害得大少爷如此,奴婢才多看了一眼。” 原来如此。 苏禾看着沈氏: “听到了?” 沈氏语塞,可总觉得不甘心。 偏偏这个时候府医却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少爷的汤药里有五倍子和附子,他们不能和羊肉同时服用,否则便会中毒!” 还真是羊肉啊。 段姨娘大惊。 可却看到苏禾一脸平静仿佛并不害怕。 段姨娘搞不懂了。 可沈氏却好像抓到了天大的把柄指着苏禾: “是大姑娘,是大姑娘故意的,故意让人送来的羊肉,还让段氏那个女人熬煮给大少爷,肯定是他们,是他们。” 沈氏一喊完,白月娥率先忍不住: “苏禾,居然是你,是你要害你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苏青山也是一脸皱眉。 苏明河更是迫切想要将推倒大哥的责任甩掉: “苏禾,我就知道你一直忌恨着我们,你就是个白眼狼,那可是亲大哥啊,你怎么能这么害我们。” 苏禾见所有人都开始责备她,每次似乎都是这样,不需要她解释,只要和她有关的,那屎盆子一定是她。 好在都习惯了苏家人的尿性,所以她依旧不徐不慢扫视了一眼四周,最后目光落到苏青山身上: “还请父亲拿帖子请太医过来一趟吧。” 太医? “还是查清楚最好,毕竟若让母亲再次背上毒杀亲子的名头,我们苏府的脸面可就真的彻底没有了。” 母亲? 就连白月娥自己也愣住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禾,你胡说什么?如今我们说的是你让人给你大哥送的羊肉害的你大哥中毒的事儿,与我有何关系? 别忘了,如今可是你在管家!” 苏禾摇了摇头,看着白月娥异常镇定的说道: “错了,女儿是管家,可每年这个时候府上都要让人送来羊肉的规矩是母亲您定下的。 而且那个庄子也是母亲您的私产,母亲,您忘记了吗? 女儿管家也管不到母亲的私产啊!” 咯噔。 居然是这样? 白月娥一时间居然百口莫辩。 苏青山却已经拿着帖子让管家去请太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柳姨娘却慢慢站在了苏禾的身后,她直觉认为,大姑娘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明丽。 只有让大少爷出事,再也谋算不了,明丽的婚事才不会被惦记。 不,不仅是大少爷,还有二少爷。 只有他们都毁掉,都扶不起来了,老爷才不会想着将明丽送出去。 当大房所有希望都不再是希望了,那她的明成和明丽就是苏家的希望了。 这个认知让柳姨娘震惊不已。 她下意识就看向了大姑娘。 为什么? 他们两个才是大姑娘的嫡亲兄长啊,为什么大姑娘却愿意帮他们? 柳姨娘百思不得其解,但却清楚,今日之祸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继续看! 白月娥哭哭啼啼的,想解释,可是如今苏青山因为次子之祸对白月娥是气的很。 特别是今日若非苏明河发狂也不会害得长子如此。 所以,看着白月娥就烦躁。 好在太医来的很快。 一进屋看到这架势就知道这苏府又出乱子了。 再看大少爷,怎么又是这位倒霉啊。 “大少爷的身子之前老夫就说过,且得养上十年才有希望。 今日居然再出横祸!哎!” “太医,我家大朗如此是不是真是吃了羊肉的缘故?” 太医认真看了一眼那锅羊肉,又仔细看了一眼府医开的中药方子,思索再三摇头: “有一定的作用,但只是羊肉不至于让大少爷如此。” 白月娥大松一口气,不是羊肉就好,那这事儿就和她没关系了。 “不是羊肉,老爷不是!” 白月娥急切解释,可没人搭理她。 “刘太医,那我大哥这身体,不是羊肉造成又是怎么造成的? 他的骨头一碰就碎,这可如何是好?” 太医认真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四周,最后将目光看向了苏明河。 “苏二少爷喝了酒?” 啊? 苏明河尴尬的点头,出了这等祸事他早就清醒非常。 现在被问自然点头: “是的!” “这茶是大少爷服用过的?” “是!” 刘太医叹了一口气: “羊肉,茶,酒,药,缺一不可!四样一混合,大少爷必会中毒,只不过不该这么严重啊,真是奇怪。” 刘太医真的觉得有些奇怪,这也太严重了一点,但如今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四样相生相克的东西在一起起了作用。 而屋里已经炸开了锅,至于刘太医说的奇怪已经被他们自动忽略。 如此寻常的东西,怎么可能中毒? 而段姨娘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再次抬头看向苏禾,却见苏禾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段姨娘仓皇失措的低下头,可她的手却抖个不停,若非大袄遮挡,早已被人看到。 怎么会这么巧? 她用茶叶和酒给羊肉去味,并且在熬汤的时候还加入了酒去除羊骚味。 而这些,都是她身边的婢女告诉她的,而她的婢女红柳和大姑娘身边的小桃可是同乡,再想到上一次…… 段姨娘的后背瞬间浸出了一身冷汗。 好在她不蠢,羊肉,酒,如今都有出处。 她得藏死了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羊肉曾经就用酒和茶叶去除腥味。 可此事若真和大姑娘有关系,这手段……段姨娘突然庆幸自己从未得罪这位,否则…… 而现在沈氏听完居然是因为这个,立刻开始闹了。 反正只要不是她做的,她就要闹。 “婆母,二弟,你们……害的我家夫君好苦啊。” 苏明河和白月娥面若死灰,不敢置信。 “是我饮酒又不是大哥饮酒,怎么会让大哥中毒?不是的,太医,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结果太医却打量着苏明河,甚至还捂着鼻子: “这般重的酒气便是闻到也会不适,更何况本来就身体虚弱的苏大公子? 而且大公子服用了这么长时间的补药,你的酒就是药引。 其实让苏大少爷的身体搞成这样老夫也很奇怪,老夫再回去研究研究,我还真第一次看到这般情况的。” 其实太医也觉得很奇怪,酒气虽重可应该也不至于啊,但偏偏大少爷还真是中的那种毒。 要么就是苏大少爷的身体太弱太弱了,要么就是自己学艺未精。 可是明明……反正奇怪,太奇怪了。 可刘太医心中的奇怪未能化解,苏青山已经焦急询问: “太医,那我儿的身体?” “哦,好好养着吧,别磕着碰着,将来……哎……老夫再回去研究研究吧!” 刘太医说的是实话,他真要回去研究一下,可落在旁人眼里便是这一辈子只能如此了! 屋里哭声一片。 而柳姨娘藏在袖笼里的手却紧了又紧。 一定是大姑娘。 这一出手,全毁掉了,真的全毁掉了! 她的心激动的差点没跳出来。 “还是先将大哥送回院子养着吧,总不能在父亲书房待着。” 这是自然。 但外头太过寒冷,苏禾又喊道: “小桃,端一个火盆过去不能让大哥着凉了,这个时候务必小心。” “是!” 小桃立刻走上前,将那个熏着柏木香的炭盆端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婚事定,大嫂你下毒? 苏明江见苏禾备受委屈还如此关心自己,他第一次对亲妹有了好脸色。 毕竟被亲娘和亲弟弟坑成如此,他就连怒骂都不敢张大嘴巴,生怕下巴脱臼。 “小妹……” 多少年没听过这个称呼了,好像从白琉璃来了后,他们喊她就已经直呼其名了。 这声小妹,她可当不得啊。 “大哥好生养着吧,段姨娘尽心伺候着吧。” 段姨娘唯唯诺诺地点头,如今她哪里敢忤逆大姑娘,她只觉得这满府的主子怕是没人知道大姑娘的手段和心机。 往日大少爷对大姑娘的那些不好,如今竟是全报复回来了。 见段氏如此听话,苏禾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了。 不过段氏听话不代表沈氏就听话。 她是一定要为夫君“出头”的。 “爹,大郎被害成这样,难道娘和二弟就不给一个说法吗? 之前娘还怪我,认为是我下毒害大郎,我怎么可能害他……” “大嫂这话说的好像你没害过大哥似的。” 苏明河在一旁补刀,沈氏可不怕。 “我没想害大郎。” “是,大嫂想害的是大哥的孩子,还是唯一的孩子!” 结果,苏明河说完沈氏立刻接口了。 “那如今二弟不是同样如此吗?太医说本来修养十年不是没希望的。 是你,是你将所有希望破灭的。 所以,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说,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如此害了我家大郎,然后将整个苏家握在你的手中。” 苏明河那个气啊,特别是看到大哥居然真用怀疑的眼神看向自己,苏明河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胡言乱语,我才没有这样,我根本不是这样想的。” “是不是的只有你知道,毕竟我们这一房实打实的受到了伤害。 爹,这事儿你不能一碗水端不平啊,我们大朗可是嫡长子啊!” 这一刻,苏明江还真没制止沈氏为自己发声。 是的,吃这么大的亏算谁的? 苏青山被吵的头疼。 他的长子毁掉了,他用心培养的长子就这么彻底的毁了。 他心痛不已。 长子遭此横祸该如何是好? 他要怎么打算? 突然……苏青山想到了什么,立刻道: “白氏,马上为明河安排成婚人选,他的第一个儿子过继给明江,将来为明江养老送终。” 苏青山这决定当真将在场所有人震的一愣一愣的。 苏明江自然愿意,但苏明河的眼神那叫一个排斥。 可拒绝的话还没出口,苏青山已经威胁了: “苏明河,你想想你大哥是因为谁才这样的,你要是再敢闹,老子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有用的儿子。” 苏明河第一次看到苏青山这样的眼神,当即有些吓到了。 是的,还有庶弟。 往日若看不上庶子,那么现在苏明成居然才是他们家唯一有差事的人,这…… “老爷,过继?” 白月娥惊讶不已,但对大儿子来说还真不是为一个办法。 她看向次子。 结果苏明河心里难受的要死。 “可我的心里只有表妹。” 这下,是白月娥心里难受的要死了。 成亲,明河必须成亲。 “明河,为了你大哥你也必须成亲。” 这一次,白月娥站在了苏青山的阵线。 但苏禾却道: “可要让第一个孩子过继给大哥,身分地位稍微高一些的千金小姐怕是不会答应。” 苏青山就说了: “那就找一个家世一般的。” “可将来二哥是要出仕的,必然要找读书人家的女儿才能成为助力,可这读书人家的女儿最在意礼节,断不会同意的。” 难道就不成了吗? 见苏青山果然皱眉。 苏禾道: “除非我们家有一房书香门第清贵至极的姻亲。 如此一来将来还能为二哥铺路!” 这下就连苏明河也震惊的看向苏禾。 苏禾居然如此为他谋划? 他之前对她那般…… 苏明河居然觉得有些别扭,苏禾对自己……其实挺不错的。 白月娥也挺意外的,苏禾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了? 看来那个老虔婆还真有一套,这些都能教导苏禾。 “之前明成倒是和我提及了明丽的婚事。 左相的孙子倒是刚好可以配得上明丽。” 白月娥有些不乐意,左相家族那可是清贵非常,即便他已经致仕,但他的门生遍布天下,就连老爷当年也是。 而且,十多年前的旧事,阻拦陛下登基的全都被处死,唯有左相被保了下来,可见其家族底蕴之身! 和那样的家族定亲?区区庶女也配? “老爷,会不会高攀了?” 柳姨娘紧张的手死死攥紧帕子,硬是不敢露出半点马脚,生怕被大夫人看出什么破绽。 好在苏青山却道: “倒不算,毕竟明丽只是续弦。” 原来是续弦? 哼,那就无所谓了。 庶女也想当正妻?那可不行。 她的琉璃还是外室呢。 “若是续弦,明丽那丫头倒是勉强能配,可左相能答应吗?” “应当不难。” 如今倒是越想越觉得这婚事极好。 次子将来也有人扶持,老三也有了靠山。 见苏青山明显松动,苏禾再道: “不过到底委屈了明丽,为了二哥也为了府上牺牲如此……” 苏明河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像他们就该天生为自己谋划一般。 还大言不惭道: “大不了多陪嫁两个铺子好了,反正庶女能得到这么一门婚事也不错了。” “柳姨娘此事你怎么看?” 柳姨娘不蠢。 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任何高兴。 她得诚惶诚恐,无奈配合才附和她姨娘的做派。 她也是这么做的。 如此一来,明丽的婚事居然就这么成了。 而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青山居然让管家立刻去找明成回来商讨婚事。 柳姨娘做梦都没想到,一天时间,大姑娘这一出手还真的是履行了当初的承诺。 亲手砍断了大少爷的双脚,让他再无任何踏脚石可踏。 可大小姐,为何如此啊? 明丽婚事定了,苏明江也得到了一个儿子作为补偿。 就在众人都以为该皆大欢喜的时候。 苏禾却无意间看向了沈氏: “大嫂,你的手指怎么了?” 随着苏禾一指,所有人看向了沈氏,只见沈氏的手指居然青紫一片。 太医还在外头配药呢,这么急又被叫了进来。 这一看,太医大惊失色。 刚才想不通的关键终于想明白了。 “哎呀,老夫明白了,这才是苏大少爷中了青皮毒的关键,苏大少奶奶手指甲中的药粉就是药引。”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了沈氏。 沈氏自己也懵了。 不是的,她这个不是的。 她还没下呢,真没下…… 第三十三章 愚蠢的沈氏 沈氏被这么多人看着,感觉自己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啊。 这药她是碰过,可真没下啊。 而且也不是什么青皮毒啊。 “我真没有啊,我没有啊!” “太医,您可看清楚了,真是那个什么毒药吗?” 太医扶着胡须,一脸不满: “这青皮毒歹毒的很,中毒之人的骨头会如同青皮一样稍不留神便会寸寸碎掉,它也不会要人命,但会让人全身骨头断裂,余生只能躺在床上生不如死。 老夫绝对不会看错,若不信,你们可再让人来查。” 这下沈氏自己也是意外的很,这么歹毒,可比她准备的毒药歹毒十倍不止。 这要不解释清楚那可真的会没命了。 “不是青皮毒,这个真的不是,这就是一般的毒药,我没骗你们,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不信的话你们去问我娘,真的!” 该怎么说沈氏这蠢货才好? 这是为了自己不惜连家族都出卖了。 “你是说,你从你娘家带来了毒药?你要毒杀谁?你要毒杀我儿?” 苏青山的眼神阴沉的宛如能滴水,但却又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苏青山刚好找不到沈家的麻烦呢。 送上来的把柄…… “管家,立刻去请沈大人过府,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教养的什么好女儿,接二连三的给我儿下毒。 沈家若不给个说法,我必会上奏朝廷,狠狠参他一本。” 苏明江若非躺在软榻上动弹不得,现在怕是要冲上去啖其血吃其肉。 沈氏倒是想为自己辩解,毒药就在手中,婆子一搜就搜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如此。 不然她怎么解释她手指头如此这般? 沈氏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爹,那现在……” 苏禾知道,苏青山这一次不扯下沈家一大块肥肉才怪。 她留着沈氏一命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吗? 可第一次谈判已经失败,这一次,苏青山咬的越狠,得罪沈氏也就越狠。 而且,只有这样一块肥肉钓在前头,明丽这个庶女的婚事才无足轻重! 更何况她还有一份大礼还在路上呢。 苏青山可要接好了! “将明江好好送回院子,段姨娘好生伺候着。 其他人都给我回自己院子待着,今日之事谁若是敢往外传半个字……别怪老爷我心狠手辣。” 苏青山吩咐完,柳姨娘急切的问着: “老爷,那明丽的婚事?” 苏青山倒是直接,有了沈氏这块大肥肉吊在前头,明丽这个自然就不成问题了。 “明成如今已经长大了,他妹妹的婚事就由他谈吧。 明丽嫁去欧家! 白氏,好好为明丽准备一份嫁妆,毕竟明丽也是为了明河将来铺路!” 白氏不情不愿,但到底不敢反驳。 等所有事儿都落定,苏青山已经开始在书房等着沈家人过府了。 他要好好的谋划,看看如何从沈家身上撕下一大块肥肉。 书房外,小桃捧着炭盆等着大少爷出来。 等东西交给了那些仆人后,这才跟在小姐身后和众人一起离开。 “禾儿今日可是怪娘?都怪我太心急,担心你大哥才让你受了委屈。” 又来找补? 苏禾都要乐呵出声了,她是真好奇啊,这白月娥到底憋了什么大招啊,居然还要假装和她和睦的样子来蒙蔽她? 你会做戏,我也不差。 苏禾摇了摇头,语气平静: “不怪娘,今日之祸谁也想不到,娘也是气急了。 毕竟谁能晓得大嫂居然对大哥如此怨恨,恨不得给大哥下毒……” 提及沈氏,白月娥气的不行 : “那个贱人怎么会如此歹毒,哪怕你大哥这些日子是过分了些,可也不想想若非她,你大哥会被害成这样? 沈家教出这样的女儿也不怕天打雷劈。” 对长子的心疼倒是发自肺腑。 苏禾就说了: “今日爹让沈大人过府必会和沈家好好清算的。 娘别担心了。” 白月娥点了点头,刚好这个时候苏明江走上前,不管不顾的说着: “娘,我可否只纳贵妾,不娶妻,我还是想等表妹。 你和表妹还有联系吗?她过的怎么样?” 夭寿啊。 白月娥真的觉得天塌了一般。 “明河,你可真是要气死我了,什么贵妾?你必须娶妻,琉璃已经嫁人了,你和她再没有任何关系。” 可苏明河哪里甘愿? “可琉璃只是外室。” 提及这个,白月娥就觉得有刀再剜她的心,她如珠如宝疼爱的琉璃居然只是外室。 说到底都怪苏禾这死丫头占着位置不肯让,害得琉璃沦落至此。 她真是后悔生了这个讨债鬼! 当年那老太婆明知真相却把苏禾带走,必定把所有秘密都告诉了她。 只有看着苏禾被琉璃踩在脚下,白月娥才能确信她一无所知; 偏偏她和那个老太婆还长的那么像!只要一见她平静从容的样子,就仿佛又看见那个握着她把柄、差点让苏青山休了她的恶毒婆母! 白月娥实在厌恶这张脸,好在琉璃说抓住了她的把柄,再忍忍,很快就能永远摆脱这个眼中钉了! 所以几乎很快,白月娥便自己调整好了自己。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院子,我一定会为你选一门好的婚事。 苏禾也回去,柳姨娘顺路送大姑娘一程。” 她不想面对这两个孽障。 苏明河见母亲并不搭理自己气的很。 又看向苏禾一直看着他,想到之前苏禾为自己的谋划。 苏明江的态度到底好了一点: “苏禾,如今你也知道了,二哥心悦琉璃,以后你要对琉璃好点。” 笑死人了。 “二哥可要说清楚了,你是让我对我夫君的外室好?还是对二嫂好?” 二嫂? 苏明河被这个称呼取悦。 可想到了什么道: “你在挖苦我?明知道我……” “二哥还是回去读书吧,将对表妹的满腔情义化为上进的力量其实更好。 作诗,写词。 都可!” 上辈子,苏明河不就是以她和亲为题材写了一篇陈情表打动天下人吗? 这辈子你有这本事也写啊。 只要你敢写下对白琉璃的情义,她苏禾就有本事让这份情义传的天下人人皆知。 二男争一女。 天下奇闻呢。 而苏明河还真听进去了苏禾的话。 是啊,何不将自己满腔情义诉于纸间,或许有一日表妹也能看到他满腔情义…… 第三十四章 药引到底是什么? 告别这些厌恶的人,柳姨娘紧紧跟在苏禾身后。 今日大姑娘的举动实在是让她叹为观止。 可偏偏她硬是一个字都不敢乱说,大姑娘一出手就让苏府众人满盘皆输,平日那般咋咋呼呼的小姐早已荡然无存,这真是嬷嬷短短几日调(教)而成? 还是说小姐从头到尾都在伪装?! 太多疑问涌上心头,直到到了分岔路,苏禾才出声道: “姨娘莫怕,你看,他们再也不能将你我当做踏脚石了!” 说完,苏禾笑了笑,伸手弹了一下刚好垂在自己眼前的树枝,积雪被弹落入尘埃,看着它们瞬间化为雪水消失不见,就如同那盆早就消失不见的炭火一般,之前心中的郁结也如这雪水荡然无存。 和柳姨娘分别后,小桃看着四下无人才小心的在苏禾身后说道: “小姐,大少奶奶的毒和那炭盆谁才是关键?” “都是关键!” 啊? “可大少奶奶不是说她没机会下毒吗?” 小桃自幼随着苏禾长大,对苏禾忠心耿耿,前世更是为了维护苏禾而被那些畜生折磨致死。 苏禾重生而来,谁都可以不信,但小桃除外。 自然没有隐瞒: “所以我做了两手准备,要么她给苏明江下,要么就让炭盆里的柏木加热飘出的药引让苏明江中招。” 原来如此。 “小姐放心,柏木香常见,没人会怀疑。” 苏禾学医之时祖母就担心她被内宅手段困扰,学医的同时自然也学毒。 毒医本就不分家。 前世是不屑用这些手段。 如今这些手段也是自保! “不过大少奶奶若没有害人之心,也不会怪到她头上,是吧?” 苏禾讥讽一笑: “管家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处安插自己的钉子。 嬷嬷说的没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要知道大嫂院子里的事儿易如反掌。 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的毒药,早就被我换掉。 更何况,大哥如今对她非打即骂,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受得了?沈家门第显赫,她如珠如宝的长大,被这么欺负怎么可能不反抗?她必然是要对大哥出手的!” 不过小桃你猜猜,她为何没有下毒?” 小桃有些疑惑: “她不是说是因为大少爷防备的紧吗?” “这是其一,其二是她还没找到替罪羊。 我这位大嫂做这些阴私手段的时候还真是学的极好。 惯会找好替罪羊,自己是片叶不沾身,就是可惜了脑子不够用,但凡脑子够用一点……她也不会将唯一的依靠,她沈氏一族全族拖下水了。” 小桃点了点头: “那三小姐的婚事不会出问题了吧?” “不仅没事,甚至会极其顺利。 沈氏今日之举就是明丽婚事的垫脚石。 走吧,也要回去看看怎么为三妹挑选合适的陪嫁了,我这当姐姐的得送她一份好的添妆才是。” 见小姐语气轻松是真的为三小姐高兴谋划,小桃自然也乐意看到姑娘开心。 只是距离长公主过府商讨婚事的日子只有两日,姑娘的身子…… 可小桃不敢去问,只能让小姐多开心自在一会儿,哪怕只有两日呢? 另一头。 苏明成拿着欧萧的庚帖回到家亲手交到柳姨娘手中的时候,柳姨娘这颗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刚才我去找过父亲了,他听到欧老爷子会亲自登门提亲,已经将沈大人来访之事推迟了一天。 今日亲自将沈大人拒之门外!” 柳姨娘颇为意外,但很快露出狂喜: “那这婚事必然是板上钉钉?” 苏明成也高兴的点了点头: “没错,只要和欧家结成婚事,那么父亲再和沈家算账,那就更有底气了。 我们这父亲是绝对不会做赔本买卖的。” 是啊,苏青山的凉薄性子算计如此他们早就猜到了。 不过只要利于他们,其他的他们也绝对不多管。 但欠苏禾的也着实有些多了。 “你大哥如今彻底毁掉了,你的差事没人能抢了,你妹妹的婚事也订了,我们欠大姑娘的恩情可就真欠大发了。 明成,你说大姑娘为何这么帮咱们?明明我们是二房,他们可才是正房啊!” 结果不等明成回答,明丽已经叽叽喳喳的说道: “大哥二哥这些年为了那位表姑娘怎么对长姐的咱们又不是没见着。 别说我了,就连长姐在表姑娘面前都被欺负成那样。 府上是传闻咱们又不是没听过。 长姐若再傻兮兮的将他们当做亲人,将来被怎么算计都不知道呢。” “你这丫头知道的还不少?” 明丽骄傲的抬起头,虽然姨娘不让她出院子,可是该打听的事儿她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虽然长姐一直在庄子上被祖母教养,可是每到咱们过生日什么的,都有一份庄子上送来的礼物,虽然不贵重,可到底有人记着。 可自从祖母过世,长姐被接回来后,那日子过的连我这庶女都不如呢。 我听丫头们说,长姐的月例银子都被苛刻,都没几件像样的首饰呢。 之前我还纳闷怎么夫人如此对长姐,到底可是亲生的呢。 如今我也觉得八成表姑娘就是夫人所生,长姐没和她一处长大反而没什么感情。” 苏明丽的小嘴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但却也说的八、九不离十。 苏禾的遭遇真是如此。 “这些话烂在肚子里不要说了。 将来你长姐若有你们帮得到的地方,你们绝对不可袖手旁观。 得人恩果千年记,做你们能力有限的事儿,知道吗?” “都记得了!” “知道了,娘!” 明丽和明成倒是没有拒绝,的确,苏禾一出手解决了他们最大的问题。 第二日,欧老爷子亲自过府,全府上下全都出门迎接。 欧家派来的女眷乃是欧萧的伯母,欧老爷子大儿子的媳妇,以示欧家对此婚事的重视。 虽然已经分家,但欧家没有不管欧萧! 苏青山自然高兴不已,至于在书房和欧老爷子谈论什么不得而知,但欧萧和苏明丽的婚事彻底订下,并约定于开春后寻良辰吉日成婚。 与欧家婚事一成,苏青山全力以赴准备应对第二日沈家来访! 第三十五章 事发,立刻为苏禾验明正身 “小姐,沈氏的哭嚎声从书房传的老远,听说沈家老爷子已经亲自开口要将沈氏逐出族谱。” 苏禾喝了一口茶水并未言语。 今日只有沈大人一人前往。 所以女眷自然不用出去。 “小姐,你怎么不惊讶?” “沈氏一族只要还有别的女儿,就不可能真将她逐出,倒是可能将她……” 苏禾未说,但小桃已经懂了。 “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挺难做的。” 享受了府上带来的富贵荣华,自然要肩负起府上荣光。 又等了许久,直到下午苏青山召唤,众人才再次前往大堂。 就连苏明江也被抬着过来。 “今日有要事相告。” 苏青山声音平稳,眼角眉梢却掩不住喜色。 想来与沈家的这笔交易,让他获益匪浅。 “过些日子就为明河迎娶国子监祭酒秦大人的嫡幼(女)!”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国子监祭酒可是正三品大员,更遑论那位秦大人还是沈家老爷子的得意门生。 苏青山对苏明河的期许,竟如此之深? 苏明江躺在软榻上,面色阴晴不定: ”父亲,那过继一事……” “自然应允!”苏青山捋须而笑,眼中精光闪烁。 堂下众人暗自咋舌,这般条件都能答应,沈家这是下了血本。 “待恩科结束,明河便入国子监进学。” 这话一出,苏明江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这是要踩着他的肩膀往上爬?他强压怒火,语带讥讽: “那沈氏呢?岳父大人是如何处置的?”特意咬重的“岳父”二字,分明是在提醒众人——这可是用他的前程换来的! “沈氏身子不适,已送回沈家将养。”苏青山轻描淡写,“待你痊愈,为父自会为你另择良配。” 堂内骤然一静,送回沈家将养?这分明是要沈氏的命! 苏明江眼中怒火更盛:“儿子往后就只能这样瘫着了?” “沈家已重金相请江南名医崔一谷入京。”苏青山安抚道:“我儿放心,这毒定能解,你的身子也定能痊愈。” 崔一谷?! 苏禾心头一震,那不是祖母的……若此人出手,苏明江怕是真的能康复,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更糟的还在后头。 “而且待你痊愈,沈家自会为你另谋个好差事。”苏青山又抛出一枚定心丸。 苏明江这才勉强按捺住怒气,而苏青山已是满面红光,仿佛看见苏家正扶摇直上,青云直上。 “明日长公主将携皇后娘娘的母亲张老夫人亲临府中,商议禾儿的婚事!这般荣耀,满京城独我苏家女儿一份!” 见苏青山神情骄傲,苏禾垂眸掩去眼中的讥讽。 余光瞥见白月娥的脸色几经变幻——从震惊到嫉恨,最后化作一抹刻薄的冷笑。 明日,看来必有一场恶战。 回到清风苑,嬷嬷早就等候多时。 “本来想着后日便是十日之期,届时出府诊脉。 如今这般……我已经着人去请大夫了,明日我会让人将他带进来,只说为我老太婆看诊,最好在长公主一行人来之前。” 苏禾点了点头,这些已经由不得她了。 “还有一事,太皇太后的凤驾已经到了城外慈恩寺,那里供奉着已故先皇的牌位,太皇太后会在那里滞留几日才会回到京城。” 老嬷嬷浑浊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苏禾平坦的小腹上,声音里带着近乎虔诚的期盼: “老奴日夜祈求,姑娘腹中能得个血脉。” 苏禾也希望。 只有有了骨肉,她的命运才会彻底的改变。 崔嬷嬷刚走,苏禾正要为自己诊脉,忽觉小腹一阵坠痛,瞬间便有暗色血迹,她指尖发颤,心头一片冰凉——月信迟了数日,偏在此时来了。 所有谋划,难道就此付诸东流? 明日长公主驾临,她拿什么应对? 苏禾面色惨白地躺下,锦被下的手死死攥住床褥。 贴身伺候的小桃见状,吓得魂飞魄散。 若姑娘未能有孕,难道真要落发为尼? 不,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坠入深渊! 待苏禾睡熟,小桃蹑手蹑脚推开了崔嬷嬷的房门…… 翌日清晨。 苏禾强撑着用过早膳。 腹痛虽止,出血却与往日不同,浑身更是酸软无力,她只当是冬日受寒,仍强打精神梳妆。 她特意在棉衣内多缠了几层软绸,又用暖炉焐着小腹,临出门前,更将一个青瓷小瓶紧紧攥在手中。 “嬷嬷该带大夫来了吧?”苏禾望着窗外,声音说不出的落寞: “知道真相后,她定会离去……” 小桃早就吓的泪眼朦胧,她扑通跪下: “姑娘,嬷嬷昨夜就离府了……是奴婢多事,去求了嬷嬷……” 苏禾怔了怔,反而轻笑出声: “傻丫头,这有什么可瞒的?” 她亲手扶起小桃,“我们的路,终究要自己走。” 嬷嬷已经护着她一月了,足够了。 未来的路那么长,她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 “小姐,哪怕嬷嬷可能不在护着姑娘,可是咱们不能自己逃吗?反正也没人知道那天的事儿,在成婚之前咱们跑了吧?” 小桃抹着泪将汤婆子塞进苏禾手中,铜炉滚烫,却暖不了苏禾冰凉的心。 她望向镜中苍白的容颜,缓缓勾起一抹决绝的笑—— 即便要逃,也要让这苏府和长公主府,先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很快有奴仆来报: “姑娘,长公主的仪驾已到府门,老爷催您速去正堂。” 苏禾指尖一顿,缓缓抚平衣袖上最后一道褶皱,铜镜中的少女面色苍白如纸,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走吧。”她轻声道。 正堂内,沉香缭绕。 长公主端坐上首,沈南尘玉冠锦袍,正含笑向苏青山行礼。 张家老太太捻着佛珠,眯眼打量着款款而来的苏家女。 “吉日良辰,天作之合啊。” 苏青山红光满面地接过庚帖。 就在双方即将交换文书的刹那,长公主身侧的老嬷嬷突然死死盯住苏禾的步态。 她猛地扯住长公主的衣袖,浑浊的眼中迸出精光。 “殿下!”老嬷嬷声音尖利如鸦,“这苏家女走路的姿势不对!就连那眉毛也已散开,老奴在宫中验过千百处子,此女绝非完璧!” 满堂哗然! 长公主手中的茶盏砰然炸裂,滚烫的茶水溅在苏禾裙摆上。 她勃然大怒,怒不可揭的看着苏禾,不顾在场众人直接怒吼: “苏禾,你居然不是完璧之身? 来人,立刻为苏禾验明正身!” 第三十六章 她非完璧,赐死! 大殿内针落可闻,众人目光如刀,齐刷刷刺向苏禾。 白月娥指尖发颤,脑中轰然炸开琉璃那句“天大的把柄”。 莫非……她猛地攥紧帕子,嗓音尖利得变了调: “你这不知廉耻的死丫头!说!奸夫是谁?” “住口!”苏青山暴喝如雷,眼中寒芒乍现。 白月娥吓得一个激灵,却不知这番作态,反倒坐实了苏禾的“罪名”。 苏青山额角青筋暴起,掌心渗出冷汗。 白氏这个蠢货! 若此事坐实,不仅婚事告吹,更要与长公主府结下死仇!他强压惊怒,声音发紧: “殿下明鉴,小女冰清玉洁,岂容一个老奴信口雌黄?” 长公主语气冷漠,几乎气笑: “老嬷嬷?郑嬷嬷可不是一般的老嬷嬷,她曾经可是掌管秀女入宫为秀女验身的老嬷嬷。 是不是清白之身只要验验就知道了,还是说苏禾你不敢验? 若是误会,本宫亲自给你苏家道歉,可若是真的,你苏家欺婚,都给本宫洗干净脖子等着,本宫必会告知皇兄,此事绝不善了!” 这是动了真怒。 白月娥此刻才惊觉事态严重,冷汗浸透后背。 那可是长公主!她虽恨不得苏禾身败名裂,却不想搭上整个苏家。 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你这孽障,还不快说清楚!” 苏禾却一言不发,眸光直刺苏明河。 “你……你看我做什么?” 苏明河被她盯得心头狂跳,强自镇定道: “事关苏家颜面,你……你自己干的龌龊事自己承认!” 苏禾忽地轻笑一声,那笑声冷得瘆人: “二哥不如猜猜看,那三日……那些恶奴把我卖去了什么地方?” “轰——” 苏明河脑中炸开惊雷,脸色瞬间惨白。 那三日?难道…… 不,不可能!以苏禾的性子,若真遭此大辱,岂会隐忍至今? 他强撑镇定,声音却已发抖: “你胡说什么!太皇太后身边的崔嬷嬷不是为你作证了吗?人呢?叫她来对质!” 此刻他才真正慌了。 若真因他一时意气害苏禾失贞,父亲岂能饶他?可当时他不过是想给表妹出口恶气,哪知那些刁奴竟敢…… 苏明河冷汗涔涔,连抬头看苏青山的勇气都没了。 苏青山被这一提醒,立刻抓住救命稻草般急问: “对!崔嬷嬷呢?她当日可是亲口作证的!” 长公主神色也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在听到苏家下人汇报,崔嬷嬷昨晚便离府未归后,只觉得崔嬷嬷必是受了苏禾威胁才会做假供。 这下更是怒不可揭! “好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连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都敢胁迫作假!” 她猛地拍案而起,“来人!立刻押她去验身!本宫今日定要撕破你这张画皮!” 长公主发了狠,立刻安排下人要将苏禾带下去。 下人预上前,苏禾却突然抬眸,声音清冷如冰: “不必验了。” 她环视众人,一字一顿, “我确实,已非完璧。” 苏禾亲口承认。 她居然亲口承认。 苏青山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没站稳。 就连一直没说话的承安侯也一脸惊讶的看着苏禾。 反应最大的反而是沈南尘,他俊脸扭曲,风度全无: “苏禾你这个下贱的贱人,你居然如此不知廉耻!本世子岂会娶你这等残花败柳!” 下贱? 不知廉耻? 苏禾今日已经豁出去了,最差不过青灯古佛,怕什么? 本就从地狱归来,她有什么可怕的。 “世子养外室、勾引我表妹时,可曾想过‘廉耻’二字?” 沈南尘暴怒:“你……事到如今你居然不知悔改,还敢攀扯本世子,苏禾你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本世子才不会娶你。” 沈南尘越气,苏禾越淡定,甚至轻抚袖口褶皱,语气讥诮无比: “巧了,本姑娘也没想嫁给被人家睡烂的男人!” 苏禾这般惊世骇俗,实在是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长公主更是酝酿着惊天怒火,周身威压如寒霜倾轧,死死看着苏禾,: “苏禾,你找死!” 而沈南尘是彻底撕破伪装,污言秽语倾泻而出,什么谦谦君子早已经荡然无存。 而一旁吓傻的苏青山却被退婚二字惊醒。 这婚一旦退了,那可就…… 可苏禾亲自承认清白被毁,那这事儿要如何回旋? 突然苏青山猛然扬手,狠狠朝苏禾扇去! 可这一掌,却没能落下! ——苏明成死死扣住父亲的手腕,指节发白。 ——苏明丽一个箭步上前,将苏禾护在身后。 两具尚且单薄的身躯,却如铜墙铁壁般挡在苏禾面前。 苏明成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 “父亲!姐姐才是受害者!” 苏明丽红着眼眶,哽咽却坚定: “若非表姐纵容恶奴卖主,姐姐怎会遭此大辱?她已经够苦了,您为何还要伤她!” 苏禾怔住了。 她从未想过,在这满堂敌意之中,竟是这两个她曾忽视的弟妹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前。 她果然眼盲心瞎,她不过是对他们好了一分,他们便不顾长公主的怒火如此维护自己。 这份情,她苏禾记下了!他日必定报答! 而苏明丽兄妹的挺身而出,像一记闷雷轰在苏青山心头。 他眼底精光闪烁,瞬息万变——既然婚事已无转圜,那便……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他突然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地跪倒在地,声音悲怆却暗藏算计: “殿下明鉴!都是那表侄女作恶,害我苏家嫡女遭此大难!这婚事……”他重重叩首,“全凭殿下发落!” 长公主凤眸微眯,寒光乍现—— 想用苦肉计蒙混过关? 她缓缓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苏家众人心上。 “退婚自然要退。” 她突然驻足,指尖直指苏禾: “但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还敢当众羞辱我儿——” 红唇轻启,吐出索命判词: “赐白绫,即刻了断。” ——轰! 满堂死寂。 长公主雷霆怒火,今日是任何人来了也绝不会更改。 她死死盯着苏禾,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不是振振有词吗? 她不是傲骨铮铮吗? 她不是宁折不弯吗? 那她倒要看看,当白绫勒住脖颈时,她这身硬骨还能撑到几时! 空气凝固成冰。 侍卫手持白绫步步逼近,苏禾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仍昂首而立—— 袖中的玉佩早已死死捏住,单简说过,必要时会护她一命,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间—— 一道尖利嗓音如利刃劈开死寂,将苏禾正要扬起的玉佩再次死死藏住。 “太皇太后懿旨到——!” 第三十七章 宁当留后娘子也不愿嫁给你! 朱漆大门轰然打开,掌事太监手持明黄懿旨踏碎满堂杀机! “奉太皇太后懿旨,苏禾德才兼备,秀外慧中,深得太皇太后娘娘之心,特册封为宁安县主,钦此!” 哐当! 茶碗碎地。 众人惊骇的目光在懿旨与苏禾之间来回游移——这个方才还被逼至绝境的女子,转眼竟成了御封县主?! 崔嬷嬷拂袖一挥,持白绫的侍卫赶紧退开。 她行至苏禾身前,将懿旨郑重递上: “县主,接旨吧。” 崔嬷嬷竟未离去!她不仅留下,更为她求来这道救命符诏! 县主之尊——这是太皇太后亲手为她铸就的护身金甲!从此刻起,纵是长公主也再难动她分毫! 长公主凤目含煞,连最后一丝体面也撕得粉碎: “崔嬷嬷!母后怎会册封这等不知廉耻的贱婢?她婚前失贞,人尽可夫!本宫定要——” “殿下慎言。" 崔嬷嬷眼眸冰冷,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 “太皇太后此刻正在慈恩寺……祭拜先太子。”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若殿下想面见陈情,老奴这就备轿?” 长公主踉跄后退半步,金线绣凤的裙摆剧烈颤动。 她想起那个被她亲手毒死的嫡亲兄长,那座她永远不敢面对的灵位! 崔嬷嬷见她如此却步步紧逼: “怎么?殿下…不敢去?” 长公主朱唇颤抖,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哪是问询?分明是诛心之刃! 她怎么敢去? 不仅不敢去,甚至见太皇太后她也不敢。 那卷明黄懿旨灼灼生辉——这哪里是册封?分明是太皇太后掷向棋局的惊天杀招! 母后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丢尽颜面!她是报复,是报复! 可这满堂众人面前,她得维持最后的体面,她不敢发作母后,但却沉声怒斥崔嬷嬷: “当日崔嬷嬷亲自给苏禾作证,此事崔嬷嬷难道就不该给本宫一个交代?” 这已经是长公主隐忍至极了。 可崔嬷嬷却仿佛并未察觉长公主的怒火,直言: “老奴当日所说,那三日苏姑娘在老奴眼皮子底下。 此话是也不是?” 长公主冷着眼: “既然在你眼皮子底下,那她如何清白不保?难不成是崔嬷嬷你亲自带她与男人行那苟且之事不成?”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僵住了。 满堂宾客的瞳孔骤然收缩,无数道惊骇的目光在崔嬷嬷与苏禾之间来回扫视。 崔嬷嬷却突然笑了,那笑让长公主脊背发凉: “一月前,老奴接了个私活——要为个将死的贵人留个血脉。” 她故意顿了顿: “救下苏姑娘时,老奴确实不知她的身份。 所以,那三日,苏姑娘的确在老奴眼皮子底下当了留后娘子!” 这一次茶盏碎裂的已换成了承安侯。 一直没说话的他惊恐的在苏禾身上看过去,最后视线停留在了苏禾的腹部。 旁人紧随其后。 苏青山面如死灰。 沈南尘表情扭曲。 苏明丽死死捂住嘴。 留后娘子。 堂堂尚书府千金,居然当了留后娘子。 “荒唐!”苏青山猛地拍案而起,锦袍剧烈震颤,“你是我尚书府嫡长女!是未来的世子妃!怎可——” 他声音突然放软,眼中透着最后一丝希冀: “你是被逼的…对不对?” 只要承认是被逼的,今日一切都可转圜。 可偏偏苏禾就不能如他愿。 嬷嬷敢说出留后娘子,想来此事也不需要再隐瞒。 反正也没有怀上,苏禾便笑了,故意狠狠再苏青山的心上插上一刀,她缓缓抬眸,一字一句如刀: “不是被逼,而是,我心甘情愿当留后娘子!” ——轰! 满堂哗然! 苏青山踉跄后退,面如金纸! 沈南尘暴怒掀翻案几! 苏明河更是受不住了,苏禾简直疯了。 “苏禾,你没脑子吗?你可是未来世子妃,你怎么能当留后娘子?” 就等你跳出来呢。 苏禾看着在场这些不解的人,声音清脆,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听到。 “比起被卖进画舫任人践踏,留后娘子难道不是更好的选择?” 她看向苏明河,笑声凄厉: “二哥何必装出这副震惊模样?这一切——不正是你们亲手造成的吗? 自小定下的婚约,世子既要毁约另娶,为何不敢堂堂正正退婚? 既要与白琉璃双宿双飞,又为何要我做这个恶人? 我不愿,你们便一起欺负我,羞辱我,算计我,更将我罚去庄子,这还不止,还叮嘱庄头给我吃尽苦头。 什么恶奴欺主?恶奴若没得到主子指示怎么敢将我卖去那等烟花之地? 你们问我为何要去当留后娘子? 兄长卖我,未婚夫君弃我,亲娘恨我。 我若不自保,难道等死不成? 真是笑话。” 说到激动之处,苏禾的眼角甚至流出了晶莹的泪滴,这些话憋屈了两世,两世啊。 她就想质问他们。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婚约不是我订的,可世子却偏要怪我占了白琉璃的位置。 亲爹娘不是我能选的,娘亲却恨我生下来享尽富贵。 兄长更不是我能挑的,却仗着兄长二字对我苛责至极。 凭什么? 我问你们凭什么? 所以,我为何不当留后娘子? 即便再来一次,我苏禾也宁当留后娘子也不愿为沈南尘之妻!” 一字字一句句,如泪泣血。 无不让人震惊不已。 而沈南尘早已经连受打击踉跄后退。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辱骂苏禾,现在却已经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可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 沈南尘,你最没资格说这话,既要当孝子不敢违抗母命,又要装情圣非白琉璃不娶,到头来拼了命为难我这个弱女子。 这般懦夫行径,也配质问我?” 他羞愤,他气急,他恨不得杀死这女人。 可是,偏偏,她的话就像一把刀一遍遍凌迟着他。 “噗——” 沈南尘竟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南尘!”长公主的尖叫划破大堂。 人群涌动。 而一直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的张家老太太叹息一口气。 看向苏禾的眼神尽是怜悯。 “苏姑娘也不容易。 苏大人,本不该老身多言,但家宅不宁乃是大忌啊,父母不慈子女不孝,这更非好事。 今日苏姑娘如此,也情有可原。 还望苏大人善待县主啊!” 最后县主二字无不在提醒苏青山,苏禾已经有品阶轻易动不得。 苏青山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苏明河神色更是惨白,嘴唇哆嗦却硬是反驳不了一个字。 白月娥同样如此,她脸色晦暗,没人知道在想什么。 苏禾发泄完,只等着将这婚事退掉,她看向长公主,正要开口,突然几个御前行走匆忙赶来: “长公主殿下,承安侯,苏大人,乌蛮国使者进京,陛下急召诸位大臣进宫商议!” 第三十八章 撕破脸 “乌蛮国使臣到了?!” 长公主闻言脸色骤变,连嘴角带血的沈南尘都顾不得处置,只厉声喝道: “送世子回府!” 临行前,那双凤目如淬了毒的利箭般射向苏禾。 苏青山深深凝视着女儿,喉头滚动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匆匆更衣进宫。 苏禾攥紧衣袖的指尖微微发颤。 乌蛮国——这三个字就像悬在头顶的铡刀,寒光凛凛。 她深吸一口气,重生后的命运轨迹早已改变,这次定会…… “长姐!” 苏明丽带着哭腔的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少女扑上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就绽开笑颜: “太好了,你没事了!” 苏明成也红着眼眶凑过来。 苏禾轻轻拭去妹妹脸上的泪痕,唇角扬起一抹笃定的弧度: “傻丫头,哭什么,我、很、好。” 她说的那么重,那三个字就那样敲打在众人心尖。 “纵你有千般苦衷,可你自甘下贱去当留后娘子,就是丢尽苏家的脸!” 白月娥厉声呵斥,眼中没有半分动摇,仿佛苏禾的质问不过是清风拂面。 “你何曾为苏家想过?若事败,长公主的怒火谁来担?你是要拉着全族给你陪葬吗?!” 她字字如刀,狠厉绝情,连一旁的张老太太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苏夫人,当真是……叹为观止啊!” 老人失望至极,拂袖而去,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 白月娥脸色青白交加,羞恼交迸,可还未等她开口挽回颜面—— “够了!” 苏明河一步上前,挡在苏禾面前,眼中带着伤痛和失望: “母亲再闹下去,苏家的脸才真要丢尽了!” 白月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明河?!你竟敢这样和我说话?我是你母亲!” “正因您是我母亲,我才要说——” 苏明河嗓音压抑,却字字如铁,“小妹也是您的亲生骨肉,是您的女儿啊!” 白月娥面容扭曲,眼中竟闪过一丝狰狞: “若非亲生……我早容不得她活到今日!” ——这一句,彻底寒了所有人的心。 这会儿就是嬷嬷也气笑了。 “冥顽不灵!老身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见到你这般做母亲的!” 崔嬷嬷冷笑连连,眼中尽是讥讽: “一个外室女,人尽可夫的玩意儿,你倒当眼珠子似的疼。 她害你亲儿,害你亲女,你反倒把她当宝?” 她猛地提高声量,字字诛心: “不如干脆昭告天下,说白琉璃才是你亲生的!否则传出去,谁不当你得了失心疯,才会把个祸害捧在手心?!” “放肆!” 白月娥勃然大怒,面容扭曲: “本夫人乃从一品诰命,你一个贱奴也配指摘我?” 她厉声喝道: “来人!把这老虔婆拿下!辱骂命妇,送官严办!” 几个嬷嬷刚要上前,一道阴柔嗓音骤然响起—— “且慢。” 一直沉默的传旨太监缓步上前,挡在崔嬷嬷身前,皮笑肉不笑: “杂家奉太皇太后懿旨伺候崔嬷嬷,苏夫人若有不满,大可亲自去慈恩寺说道,至于动私刑?” 他眯起眼,声音陡然转冷: “杂家只怕……您有这胆子,没这命扛!” 白月娥踉跄后退,脸色煞白。 她万万没想到,这老奴竟有如此靠山! 厅内死寂。 苏禾冷眼旁观,早已心寒。 可白月娥却将怒火转向她: “死丫头,你就任由旁人如此羞辱你亲母?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和你那死去的祖母一个样。” “母亲是东西,行了吧?” 苏禾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 “我也常想,若我不是您生的该多好。 那件孔雀大氅,母亲下血本了吧?明知今日大祸,却冷眼旁观——您才是巴不得苏家满门陪葬! 您待白琉璃,简直恨不得把苏家祖坟都刨给她。” 她转向苏明河,笑意森然,“二哥,看来您这亲儿子,在母亲心里也不过如此。” 她故意压低声音,“不过也是,您对白琉璃情根深种,母亲待她如珠如宝……你们这般‘亲近’,可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最后几个字轻若蚊蝇,却如惊雷炸响—— “毕竟……亲儿子和亲‘侄女’?呵!” 故意弱化侄女二字,就差没直接说亲儿子和亲女儿了。 苏明河瞬间面如死灰。 ‘亲女儿’三个字如同催命符在耳中,脑中炸开! 苏明河再蠢也该知道但凡真是那般,那才是要命! 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这读书人的命运就真是要到头了。 苏禾说完,一把拽过苏明丽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崔嬷嬷冷眼扫过厅内众人,紧随其后。 苏明成攥紧拳头,最后看了眼面色惨白的苏明河,终究转身跟了上去。 今日虽未退婚成功,但有些事,既已撕开遮羞布,反倒痛快! 她就是宁做留后娘子,也绝不做世子妃的苏禾! 很快,这则惊世骇俗的消息如同野火般席卷整个京城—— “听说了吗?苏家嫡长女宁可给死人留后,也不愿嫁沈世子!” “天爷啊!这沈南尘得不堪到什么地步?” 茶楼酒肆间,众人议论纷纷,很快就有知情人神秘兮兮地补充: “你们不知道吧?沈世子养的外室,就是苏县主的亲表妹!” 众人哗然: ”这是表妹抢了表姐的婚事还不够,还要把表姐往死里整啊!” 流言越传越烈,很快衍生出更劲爆的版本: “听说那白表妹手段了得,不仅勾引姐夫,还设计把亲表姐卖去当留后娘子!” “这哪是表妹?分明是索命的阎罗!” 一时间,“白琉璃”三个字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人人都在猜测:这究竟是个怎样的蛇蝎美人?竟能同时让世子痴迷、让亲姨母偏袒,更把嫡亲表姐逼至如此绝境? “要我说啊,若没有人首肯,又怎敢对一品大员之女动手?” 旁人惊讶: “啊?这种事儿谁会首肯?” “听说,苏家那位表小姐其实不是表小姐,而是……苏夫人年轻时在外所生的私生女!” 一时间白月娥和白琉璃的流言再次传遍四野…… 同样疑惑的还有,苏禾当了谁的留后娘子?谁占了苏禾的清白? 这个问题,苏家众人也很疑惑,特别是已经聚集在一起的白琉璃和白月娥。 “姑母,如今你我名声被糟蹋成如此,都是那贱人害的,若再不反击,我们可就真的完了。” 白月娥也着急啊,她趁着老爷没有出宫赶紧来看琉璃,却不想一路上流言似刀,刮的她体无完肤。 这都是苏禾那个贱丫头害的,都是她害的。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好?” 白琉璃眼含精光,说不出的怨恨: “将那个死囚找出来,咱们想法子让他‘平(反)’,到时候和他春风一度的苏禾就不得不嫁给他这个如意郎君了!” 对啊,这可是个好办法! …… 清风苑。 苏禾感激的看着嬷嬷,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千言万语让她无所适从。 “嬷嬷大恩,请受苏禾一拜!” 见苏禾要行礼,崔嬷嬷赶紧将人拦下,她爱惜的抚摸着苏禾的发丝: “不必谢我,此事是单将军所为,是他求了太皇太后,无论你是否有孕也要给你一份尊容,护你余生。” 竟是单简? 第三十九章 再次出手,上门提亲 苏禾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想到袖中的玉佩,苏禾一时间对这位实在是说不出的感激。 “他……” “他们总说他冷漠无情,杀人如麻,可他最是善心。” 这个苏禾不敢接口,她对单简的最大了解只知道他将来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她死后没多久,单简带着单家军踏平了乌蛮国,为她报了仇。 只有这些,简单的仿佛寥寥几个字就说清。 他是什么人,什么性子,她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苏禾居然觉得有些脸红,小腹的坠胀感又有些明显了。 该死,她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呢?羞死个人了。 苏禾只能转移话题: “嬷嬷,单将军真的不能平(反)吗?” 崔嬷嬷没想到苏禾居然在担心单将军的安危。 她摇了摇头: “天家的事儿谁能说得清呢? 帝王让你生你就生,帝王让你死你就死。 不过,太皇太后回来了,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苏禾一下抓到了重点! 所以,单简和太皇太后怕是当真有…… 苏禾惊惧的看着嬷嬷。 崔嬷嬷知道这丫头聪慧,他们本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所以哪怕透露一些也没什么。 而且,若单将军真能平(反),姑娘的身份要配上他也不是不可。 “姑娘小日子来了便早些休息吧,嬷嬷要先去伺候太皇太后了。 姑娘保重,若是有事儿可到慈安寺寻老身!” 苏禾自然不好多留,看着崔嬷嬷离去,她这才仿佛抽去浑身力气瘫坐在软塌之上。 看着明黄的圣旨还有宝印金册,苏禾内心震荡不平。 “姑娘,喝点桂圆茶吧!” 苏禾一饮而尽,暖暖的让肚子也舒服了一些。 这一晚,苏禾一夜无眠。 而另一边。 白月娥和白琉璃还在寻找整个京城的死囚,试图找到那位死囚,但搜索一圈也无果。 “那个老虔婆到底是哪里找来的死囚?若是找不到怎么办?” 白琉璃眼中带着算计,如今她名声尽毁,必要豁出去拉苏禾下马: “姑母若找不到,那就给她变出来一个!” 啊? “死囚是谁从来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个死囚能去苏家向苏禾提亲!” 这……也对! 两人开始嘀咕谋划,这一局必要苏禾死无葬生之地! 另一侧 “我儿好生糊涂,你可知道如今众人都在议论白琉璃只当是她使了狐媚手段勾搭了你。 明明已经让你脱身,你为何还要往上凑,还想将她接回来抬为妾氏,本宫看你脑子被那苏禾气晕了才会做出这般荒唐决定。 审时度势难道你都不懂吗?” 沈南尘听着公主的话哪里能不懂这其中关键? 可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他怎么能任由白琉璃在外头独自扛着那些风霜? “母亲,我和琉璃真的是情投意合,她何等委屈啊要遭受这些不公。” 长公主恨不得将这个儿子的脑子撬开看看,到底他被那白琉璃灌输了什么?居然糊涂至此! “蠢货,蠢货! 那白琉璃当真是手段了得,且不论其他,我只问你,若有一日我待你那些堂兄比你还好,甚至恨不得你死,你当如何? 你敢说你那些堂兄就没有使什么手段? 你必然不会那般想。 那白琉璃和白氏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心里又明白吗? 哪里有亲生母亲不顾自己亲女儿反而去帮一个表小姐的道理。 反正话已至此,你要是再闹,就真的别怪母亲心狠手辣了!” 见长公主眼底的杀意已经起了,沈南尘惧怕的往后缩了一下。 可想到苏禾对自己的那些责骂,说他懦弱无能不能反抗自己的亲娘,他又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无尽勇气: “若母亲对琉璃动手,琉璃出事当日,便是儿子我的死期!” 咯噔! 孽子! 他居然敢用自己的命威胁她。 他怎么敢?怎么敢? “好,好,好。 好一个白琉璃,居然敢勾搭我儿至此。 好! 来人,立刻给我……” “殿下,有要事来报!” 就在长公主要下达让白琉璃去死的命令时,门口护卫匆忙来报。 长公主一看来人便知道必有要事发生。 慌忙赶出去,只等一会儿再来收拾沈南尘。 结果到了书房,刚听完侍卫来报,长公主震惊的张大双目不敢置信。 “你说和亲使者他们看上了谁?” “回殿下的话,是……是……世子的未婚妻,苏家大姑娘!” 长公主突然大笑出声,被苏家带来的戾气瞬间荡然无存。 正愁和亲公主不好寻,真是送上来的富贵青云。 苏禾,你个贱人,敢辱我儿如此,这一回可是老天爷都在帮她了! “来人,更衣,本宫有要事立刻进宫!” ……某别院…… “你说她是谁?” “回主子的话,苏家嫡长女,苏青山的女儿。 而且留后娘子一事已经闹的沸沸扬扬,苏姑娘她……没有怀上孩子。” 那一瞬间的失落突然划过,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单简心里也说不上来是松气还是有些不甘。 但若没有了血脉,他再次动手倒是能更快一些,不再畏手畏脚。 就在单简正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惊: “苏禾可是沈南尘的未婚妻?那她的画像……” 那手下惊恐低头,但到底还是开口: “已经送到了乌蛮国使者手中!” 糟了! 他竟亲自害了她! 那一瞬间单简如遭雷击。 “立刻回京。” “主子,不可啊,咱们的计划还未完成,此时回京恐功亏一篑!” 单简又如何不知道。 只迟疑思索便笃定道: “不,不会功亏一篑。 甚至会一劳永逸! 回京不变,这棋局我单某亲自入阵!” …… 一夜好眠。 起床时院子里静悄悄的。 苏青山居然在宫中待了一夜未归。 苏禾在小桃的伺候下小心洗漱。 可小桃却有些意外: “姑娘这一次的葵水似乎和往日不同,倒是少的很,可是着凉了?” 苏禾也觉得这一次和往日完全不同。 正欲给自己把脉却见柳姨娘急冲冲的跑来: “姑娘……县主,出事儿了,门外来了一个莽汉,他说自己是……是……是当日您和他春风一度的死囚,他含冤入狱,如今被平(反),特意……特意……上门向您提亲……” 第四十章 不是春风一度,是春风三度 “这刀剑来得倒快!" 苏禾冷笑,指尖慢条斯理地系着领口最后一颗珍珠扣。 小桃急得绞碎了帕子,却见铜镜里的姑娘忽然挑眉: “去请府尹大人。” 府门外,戏已开锣。 那莽汉一身酸臭,正唾沫横飞地比划: “县主腰肢软得很,那夜——” 朱门骤开,风雪卷着狐裘掠过阶前。 众人倏然噤声。 莽汉抬头,喉结一滚。 ——雪光里立着的美人,竟比传言更艳三分。 他咧嘴一笑,黄牙森森: “娘子,春宵一度,怎的翻脸不认人?” 小桃气得拔簪欲刺,苏禾却轻轻按住她,眼尾一挑: “哦?你说与我春风一度?” 莽汉拍胸脯嚷道: “自然!你腰侧有颗红痣,我可记得清楚!" 四下哗然。 白月娥唇角微翘,眼底闪过得意。 苏禾却已看懂,能知道她后腰有痣的人除了近亲女眷绝不会有旁人。 好一个“慈母”啊! 此时白月娥已换上了一副怒急的嘴脸: “孽障,看看你干的好事。 自甘下贱当什么留后娘子,给自己招来这等祸害。 你,你……你自己不要脸皮,这是要将我苏家满门的脸面都往地下踩! 你可想过我苏家未成婚的女眷又该如何!” “母亲何必动怒?” 苏禾轻抚腰间素衣,声音清冷如霜: “女儿倒要问问,什么腰间胭脂痣这等私(密)莫非…是母亲告诉他的?” 白月娥脸色骤变,随即怒容更甚: “放肆!你自己不知检点,还敢攀扯为娘?苏家百年清誉,今日就要毁在你这个不孝女手里!” “清誉?”苏禾忽地笑出声来,眼底却冷得骇人,“母亲说这话时,还是想想表姑娘吧!” 一声表姑娘让本来再看热闹的人这下更是激动不已。 难道传闻是真的,那位苏府的表姑娘实则是苏夫人的私生女。 白月娥没想到苏禾如此直接点出此事,她当即扬起手便要打下去。 苏禾伸手一挡,让白月娥差点一个踉跄! “母亲急什么?只要没做过自然就不急,比如女儿这般!” 议论声不断,白月娥本就心虚,一时间只觉得无数利剑射向自己。 一旁一直未言语的苏明河脸色阴沉: “小妹,女子清白何其重要,若你真和此人共度良宵,那你的确应该……” 苏明河一副站在正义的面上如此说道,可在看到底下那人恶心又龌龊的样子,接下来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毕竟若论缘由,他难辞其咎! 就在这僵持之余,苏青山穿着官袍从宫中回来。 那莽汉顿时眼冒精光,不顾脸皮上前行礼: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小婿刚刚沉冤得雪便立刻来到府上提亲,我必不会忘记与我春宵一度的苏小姐的!” 眼前这出闹剧让本就疲倦不堪的苏青山浑身血液瞬间沸腾。 “放肆!” 他一声暴喝,震得门前积雪簌簌而落。 “区区市井无赖,也敢来我苏府撒野!来人——” 话音未落,那莽汉竟就地一滚,扯着嗓子嚎叫: “苏大人要杀人灭口啦!”人群中立刻跳出几个帮腔的,七嘴八舌嚷着“权贵欺民”。 “县主腰上那颗朱砂痣啊……” 莽汉突然压低声音,yin词秽语却字字清晰,像毒蛇般钻进每个人耳中。 苏青山眼前一黑,厉声喝道:“拿下!” “老爷……”白月娥突然上前,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事已至此,若再闹下去咱们苏府的清誉就全没了,不如……” 苏青山猛地转头,第一次用陌生的目光审视这个同床共枕二十载的女人,她眼角那抹算计,此刻竟如此刺目。 几乎咬牙切齿: “蠢妇!” 而后转头看着莽汉,他一挥手只示意人赶紧将人赶走,可是府尹却再次到来。 这一幕何其相似。 一月前的事儿仿佛就在眼前! 苏青山是半点不想和此人见面,心头顿时涌起一阵厌烦。 “苏大人,又见面了!” 府尹笑得意味深长,挥手示意衙役给莽汉松绑: “无故扣押良民,这要是传到御史台……” 苏青山本就疲倦不堪,此刻更是没有一点和稀泥的打算。 “良民?" 苏青山疲惫的眼中迸出锐利寒光: “此人自称沉冤得雪,本官正要查个明白——何时犯案?何处定罪?何人审理?又凭何翻案?” 那莽汉听到这话果然吓到了,那人也没说还要彻查啊? 他只能扯着嗓子胡搅蛮缠以图让他们投鼠忌器。 “胡说八道,苏大人就是怕我娶你女儿,你就是不想认我。 天杀的呀,与我春风一度啊……始乱终弃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一家子啊……” 这般刁蛮无赖样只让人气的难忍。 “苏大人,即便您是为了律法严谨才抓人,但你看这留后娘子一事……你们府上怕是要给个说法才行?” 苏青山气的恨不得弄死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府尹。 但他极力压抑怒火只对着身后苏家人吼道: “谁叫来的府尹?嫌脸丢的不够大吗?” 结果苏禾却走了出来: “父亲,是我报的官!” 苏青山如今对苏禾是有愧疚在的。 可这份愧疚和苏府的颜面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你这死丫头,你是存了心不想让我们苏家好过,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老爷,既然是她闹出这等祸事,就让她自己平息吧,不如答应婚事?” 白月娥还在一旁鼓动。 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苏青山望着苏禾,眼中愧疚与怒火交织,最终化为一声厉喝: “孽障!今日之事你待如何收场?” 苏禾不疾不徐,目光如刃: “此人犯了杀头大罪,女儿报官有何不妥?” “杀头?”莽汉跳脚大叫:“我冤枉!你们想害我!” “冤枉?” 苏禾冷笑,转向府尹: “大人,此人假冒死囚,罪当诛九族。” “杀头?苏娘子你说清楚了,我啥时候犯罪?你们莫不是想要将我弄死吧?告诉你们,没门,我是冤枉的,冤枉的!” 苏禾这才正面看向那莽夫: “你刚才说,我当了你的留后娘子与你春宵一度?你确定?” 莽汉耿着脖子叫嚣: “对,我确定,你就是和我睡了一晚,被我折腾的要死要活的,你还敢不认。” “大人,抓人吧,此人假冒死囚,其心可诛!” “假冒死囚?苏县主此话怎说?” “就是,死丫头,他连你后腰胎记都说清楚了,你说他是假冒死囚?这怎么可能?” 还在不遗余力要致苏禾于死地。 苏禾眼神冰冷的划过白月娥,最后落到了那莽汉身上: “因为,不是春风一度,而是连续三夜!而那人,此刻正在天牢。” 全场死寂。 莽汉面如土色: “不…不可能!你撒谎!你怎么可能和天牢死囚牵扯?你就是撒谎不想认,你撒谎。” “撒谎?” 苏禾素手轻扬,一枚白玉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父亲,这就是证据,一月前,我当的是单简的留后娘子。” “单简?!” 函谷关大败,被陛下下旨打入天牢不日就要问斩的少年将军单简? 居然是他? 怎么会是他? 第四十一章 自请去庄子,从此再无亲母 一语激起千层浪,苏禾的话宛如重锤敲打在无数人心尖。 居然是单简。 难怪,难怪崔嬷嬷接了这等私活! 苏青山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而白月娥哪里肯甘愿: “怎么可能是天牢呢?那种地方你怎么能进去?你莫不是说谎吧,而且,他可知道你背后有痣!” 这一次苏禾是半点脸面都不给白月娥留了,厉声斥责: “这莽汉说我后腰有痣就有?那我还说母亲的后腰也有痣呢。 母亲为了证明清白要么嫁人要么当众宽衣吧。” “你……放肆,你简直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有痣!” “看,亲女儿的话是胡说八道,这莽汉的话反而就当真了,母亲,如今我倒是信了,我怕是真不是您亲生的呢。” “你……你……” “好了,都闭嘴吧。” 苏青山厉声呵斥。 然后看向府尹: “大人,抓人吧,这玉佩你我应当都不陌生吧!” 的确不陌生,这玉佩乃是先皇钦赐于单家的荣耀,只要是单家儿郎都会有一块玉佩代表身份。 这绝对做不得假。 不过苏大人的女儿居然是单简的留后娘子,那函谷关一事苏大人可否知晓内情? “大人说的是,这玉佩先皇御赐绝不会作假。 此人必是假冒,敢随意攀扯天牢死囚,其心可诛,下官这就将人拿下严刑拷问。” “不……不……我是冤枉的,我认罪,我认罪,你们别抓我,是有人指示我这么做的,有人指示我……” 那莽汉只一吓就招供了。 苏禾瞧的明白,白月娥因为他的话吓的脸都白了。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害怕了吗?难道母亲和这莽汉真认识?” 白月娥又气又怕,生怕这莽汉再多说点什么就真的露出马脚了。 “还不快将人带下去。” 出声的是苏青山。 他还真是了解自己的妻子啊?苏禾都要气笑了,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一对好爹娘。 明知是她还要维护,他们两人的情义还真是让人感动啊,呵! 果然,白月娥松了一口气。 苏禾见此倒是意味深长的说道: “昨日母亲明知有祸端而不告知爹,却推波助澜任我陷入困境。 今日母亲再次明智有祸端而不告知爹,更推波助澜陷我于死地。 爹,赎女儿实在是不敢再在府中尽孝。 女儿愿自请去庄子为祖母守陵,还请父亲成全!” 自请去庄子? 苏青山自然不能答应。 可是如果她是单简的留后娘子,这个时候苏禾离开苏家反而最好。 而且,白氏实在是荒唐…… “准了!” 白氏也没想到,苏青山怎么会允许苏禾前往庄子守陵。 这…… 结果等进了府,朱漆大门一关。 “老爷,你怎么能答应这孽障去庄子上,若她再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儿……” “啪!” 若上一次在张府当众掌掴嫡妻让白月娥颜面扫地,那么这一次在府中再次掌掴白氏,则让她在苏府颜面尽失! “爹,你怎么打娘?” “老爷,你打我!” 苏明河没想到爹居然再次动手打娘。 可苏青山这股怒火早就忍不住了,此刻朱漆大门已经关上,他自然没有顾虑。 “你早就知道长公主要出手,任由禾儿被他们如此指责,那可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能忍心让她被人逼成如此之地? 今天这事儿你敢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我平日纵容你给你脸面可不是让你为了你那个好侄女踩着我亲女儿的尸骨往上爬的。 从现在开始,你若敢再和白琉璃有一丝联系,那你也就学你的好侄女儿好了,老夫亲自给你置一宅院,让你也去尝尝当外室是什么滋味!” 苏青山的话半点脸面都不给白月娥留了。 白月娥脸颊红肿不敢置信的看着苏青山。 二十载夫妻,他竟然为了那孽障这般对她!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老夫对你就是太好了,才让你如此胆大妄为将我苏家脸面往死里踩。 你敢不敢发誓今日那莽汉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否则白琉璃便不得好死,被世子抛弃,被长公主弄死,此生绝嗣!你敢不敢发誓,今天你若敢发誓,老夫就亲自向你倒茶认错!” 苏青山的话宛如重锤就是苏明河也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氏。 白月娥看了一眼苏青山,又看着苏明河,最后还扫过了一旁的苏禾。 她嘴唇哆嗦,不知道是害怕还是什么,可那誓言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如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连苏明河这一回也不能厚着脸皮站在白月娥面前: “母亲,您糊涂啊,那可是小妹啊!” 既已如此,白月娥也撕破了脸皮。 “我没有这个女儿,她早就被送给了你祖母,她不是,不是! 我十月怀胎,可我生下她看都没看一眼就被抱走了。 我也想过她的,念过她的,可是你们不让我看她,不让我碰她。 是你们,是你们告诉我,不需要我照顾的。 所以我不照顾了,我一点都不顾及了还不行吗? 现在你们又来指责我,凭什么?凭什么?” 生下来就被抱走的苏禾,就这样冷冷看着白月娥发疯似的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 可那些话每一个字都无法打动苏禾。 但苏禾却知道,白月娥一定能打动苏青山和苏明河。 与过去的无数次经历一样。 果然,就见苏青山重重叹息,一副无奈的模样。 而苏明河也是一脸动容,不忍的看向亲娘。 行了,这闹剧就这般吧。 “女儿出生就被抱走,长辈们的一切都和女儿无关,可母亲却将怒火怪到女儿头上。 为了避免以后不必要的麻烦升起。 今日是女儿最后一次唤您母亲了。 从此女儿便在庄子上过活,与白夫人再不相见!” 苏禾说完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这一番话说完,苏禾只觉得浑身没由来的轻松,不再被所谓的母女情羁绊,或许是她两辈子的执念,如今这执念才算化解!她苏禾从此再无母亲! 起身,再无一丝留恋转身就走。 即便苏明河在身后呼喊小妹,苏禾也没有搭理分毫。 回到清风苑。 “小姐,咱们去了庄子上真的不回来了?” “既然没有怀上孩子,那么还是去庄子上吧,毕竟……” 苏禾没说的是,乌蛮国使者进京,为了避免上一世的事情发生,最好的打算还是去庄子上避开,只等乌蛮国使者走了他们再做谋划! “小姐可是在害怕什么?” 小桃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果然最了解她。 苏禾点了点头: “婚事还未退,长公主的脾气怕是没那么容易过去。 如今也是因为乌蛮国使者进京才没空收拾我们。 但如今我已经封为县主,她想动手也得掂量! 去庄子上最大的好处是那里靠近慈安寺……” 所以,小姐是想找太皇太后当靠山?!原来如此! 去,现在立刻去! 第四十二章 回到庄子,沈南尘的报复 苏禾要走的消息一出,柳姨娘带着明丽匆忙赶来。 “这些东西大姑娘您拿着,总能派上用场。” 柳姨娘又送来一匝子金银。 苏禾笑了笑,没那么糟糕的。 “这一次的庄子是祖母留下的,我自小在那里长大,姨娘放心,在那里我就是真正的主子。 而且,我如今贵为县主是有俸禄的,我这一次离开也不会空手去,我没那么清高!” 被苏禾如此说,柳姨娘这才稍微放心。 苏明丽眼眶红红,真心心疼长姐不易! “长姐,我还能见你吗?” “自然可以,等过些日子长姐接你来庄子上小住!” “好,那可说好了,长姐一定要接我,我和哥哥都来!” 苏禾扶了扶她的发丝,笑的格外温和。 “嗯,一起来!” 马车早已经准备好。 苏禾没想到却在门口看到了苏明河。 他欲言又止,神情有些无措。 苏禾却错开他直接走向马车。 “小妹,别怪娘,她只是一时糊涂,等她过段时间想通就好了。” 苏禾却偏头意外的看着他: “倒是多谢二哥还能想着妹妹我了。 有这功夫二哥你还是回去……” “我会多读书的,不用你提醒,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还不让说啊? 那她偏要说。 见苏明河神情不虞,苏禾故意说道: “我是说,有这功夫二哥还是去问清楚表姑娘到底是谁的孩子吧。 若二哥真是一腔情意错付倒是没什么,可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二哥你的前程才是真的毁了。 二哥莫忘记了,您如今可已经定亲了!你不在意,秦家、沈家可未必不在意。 妹妹言尽于此,二哥听或者不听都随便!” 苏禾说完就上了马车。 她可是知道苏明河这个人惯会钻牛角尖。 她就不信了,苏明河就真的一点怀疑都没有。 更何况如今他可是有婚约的。 丢下这么一个雷,苏禾走的格外潇洒。 自小生活的庄子才是她真正的家,苏家从来就不是! 另一头。 “你说苏禾是谁的留后娘子?” “回世子的话,苏县主亲口说是少年将军单简!并且拿出了证据!” 居然是他? 那个从小在西南边陲长大,残暴冷血,看着十万大军战败自己苟活回来的单简! 这个苏禾也不过如此。 可心里就是难受的要死。 自己心爱之物被旁人占有,那种憋屈感实在是让人生恨。 “苏禾这个蠢货居然选他春风一度,他不日就要问斩,她这辈子注定青灯古佛。” 结果下人直爽,只当八卦,却没考虑沈南尘的感受脱口而出: “世子,不是春风一度,苏县主亲口所说是春风三度呢。” 沈南尘的怒气瞬间被激起,心口才平复的怒火再次血气翻滚,噗,他既再次吐了一口血沫子出来。 “贱妇,苏禾那个贱妇居然如此羞辱我。 我……我……绝不放过她!” 下人这才知道自己惹了祸,赶紧找补: “世子别生气,要收拾她还不容易,听闻她已经从苏家离开去了庄子上,若要收拾正好呢。” 什么?去了庄子? 沈南尘眼含杀机,苏禾,他一定要让她知道得罪他会是什么下场。 不是喜欢当留后娘子吗? 不是说宁愿陪死囚也不要嫁给他吗? 那他就让她尝尝看被千人骑万人枕是什么滋味。 “过来,立刻安排人……” …… 回到庄子的苏禾见到庄头和管家激动的样子,内心也有些动容。 祖母去后她便被接了回去,每次想回来都被阻拦。 如今总算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 庄子上事物依旧,老管家本已经养老,可苏禾一来老泪纵横,拉着苏禾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忠爷爷,您可得当心身子,都说了我没事的。” “怎么没事?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了,我都听到了,留后娘子,那是穷苦人家除非过不下去了才会让家里妇人去做的活儿。 他们怎么敢这么欺负人啊。 老夫人说的没错,那白氏就是个祸害,祸害!当年祸害了少爷还不止,如今还要祸害我们小小姐,小小姐你受苦了。 我们去了多次都被赶回来,她就是不让咱们和小姐亲近。 如今好了,小小姐回来了,奴才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再害了你。” 苏禾想到前世这位老人带着庄子上的人一起冲到城门外要带走自己不让自己去和亲时,被那些人乱棍打死的画面就觉得气血上涌。 这一世只要她不去和亲,他们就不会出事,一定不会! “您就在庄子上住着,就是少爷来了咱们也不回去。 老太太早就知道那些人不会顾及小小姐,她留下的东西奴才都保管的好好的,就等小小姐来交给小小姐你!” 忠叔递上了一摞账本,祖母当年的医术也是名震江南,多少人捧着千金为求她出诊,祖母扶持祖父发家立业,从不缺钱。 祖母去后,白月娥自然打过祖母留下的私产主意,但都被苏禾避开。 苏青山也不让白月娥插手,这也是白月娥一度苛责苏禾的原因,她这是在逼苏禾交出祖母私产。 但,苏青山居然难得的没有打祖母的私产的主意,这一点即便到了如今苏禾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她才那么笃定,这其中必然有什么是苏禾不知道的。 比如为何她一生下来就被抱给了祖母。 比如,为何苏青山和白月娥从来不敢在祖母面前叫嚣,也从来不敢打扰祖母。 几乎忘记了她这个女儿,让她在庄子上“自生自灭”。 她想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些全部弄清楚的,全部。 入夜,苏禾睡在熟悉的床榻上,内心难得的平静下来。 “小姐,您的葵水这么快就完了吗?” 苏禾也没想到,这出血量几乎没有,这真是奇怪的很。 “兴许受了寒吧!” 苏禾的手正要放在手腕,结果窗户外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 苏禾立刻穿衣起身。 小桃正要喊人突然就见窗户打开,一男子正搀扶着一个伤者站在窗前: “苏姑娘,请您救救我家主子!” 认识她? 苏禾往前一走,定睛一看,顿时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人,竟是他?单简,他居然在这里! 第四十三章 单简受伤 “抬进去!快!” 苏禾瞳孔骤缩,盯着血人般的单简。 能将人送到此处,慈安寺必已生变。 “陛下今晨亲赴慈安寺,要接太皇太后回宫。”侍卫声音嘶哑。 难怪。 苏禾指尖发冷,却见侍卫突然说道: “箭上有毒!姑娘……” “小桃,取药箱!”她厉声喝道。 “庄上可有大夫?”侍卫急问,却在看清她动作时愣住——这位闺阁千金竟要亲自动手? “城门已闭,他等不起。” 苏禾扯开染血的衣襟,箭伤处黑血汩汩: “我且一试。” “属下霍三,但凭姑娘差遣!” 寒光闪过,匕首在烛火下淬出冷芒。“烈酒!”她令下如刀,“按住他!” 箭矢离体的瞬间,单简肌肉绷如铁石。 倒钩带出碎肉,苏禾额角沁汗,却将一枚药丸狠狠塞入他齿间。 “这是?” “治蛇毒的。”她指腹重重压向伤口,黑血喷溅,“总好过等死!” 霍三喉结滚动,眼睁睁看着主子血流如注,直到苏禾突然撒药止血,那药粉竟似有神效,转瞬便封住血脉,他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霍三看着被剥去上衣的主子,喉头发紧,“属下需去寻解药和接应我们的人……不知主子可否滞留于此……” 都放她床上了,还脱的这么干净,她可不信他这话是询问。 “你去吧!” 霍三就知道这位苏姑娘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主子的安危?” “放心,我不会蠢到自曝窝藏死囚。” 霍三有些尴尬,想解释又不知道说啥才好,只能行礼告退。 等人一走,小桃为难的看着床上的人。 “姑娘,奴婢伺候你在旁边软塌休息吧。” 为什么要去软塌? “不用,又不是没睡过,多一晚和少一晚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去休息,不用管我!” 小姐的惊世骇俗之言让小桃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想到什么脸红红的点头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其实她私心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能从天牢里跑出来,兴许还能带着他们家小姐一起跑了呢? 从此海阔天空,当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快哉? 待屋内只剩二人,血腥味突然变得刺鼻。 苏禾胃里翻涌,却见单简在昏迷中猛地攥住她手腕——铁钳般的力道,滚烫如烙铁。 都这般了还能如此防备,看来底子不错。 苏禾索性取下银簪直接刺下他某一大穴,手腕一松,人彻底的晕死过去。 还是这样舒服。 看了他一眼,苏禾倒头躺在了他身边。 但心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身受重伤还从天牢跑出,单简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苏禾凝视着他苍白的侧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待他平(反)昭雪,必是权倾朝野。 到那时,凭着这这次救命之恩,什么长公主、沈南尘,都该在她面前俯首。 烛火摇曳间,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赤(果)的上身。 不同于上次刻意勾引时的欲拒还迎,此刻她指尖划过他紧绷的喉结,带着几分报复般的(亵)玩意味,指腹下的肌肤滚烫,那道道横贯腰腹的伤疤让她动作微顿。 “唔……”突如其来的反胃感让她仓皇收手,最近这是怎么了?难道真受寒了? 不,应该是这屋里还未散透的血腥味让她有些不适。 但这也制止了她继续在单简身上作妖! 但看着自己的手指和身上居然有些不自在的燥热,她竟变得这般……不知羞耻。 苏禾扯过锦被胡乱盖住他精壮的身躯,翻身背对。 “男(色)误人……”她喃喃自语,很快沉入梦乡。 黑暗中,单简倏地睁开眼。 月光勾勒出女子纤细的腰线,他眸色渐深。 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为了他连闺誉都不要了?被发配庄子也不在乎? 与平遥郡主矫揉造作的痴缠不同,她这般飞蛾扑火般的赤诚,竟让他心尖发烫。 单简无声地握紧拳头,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 ——绝不能让这傻姑娘去和亲。 这个念头如野火燎原。 他凝视着她单薄的背影,眼底寒冰渐融。 乌蛮国?除非踏着他的尸体过去。 夜渐浓,单简就这么看着这个熟睡的女人直到……她的手攀上了他的腰腹,她的身躯窝入了他的怀中,绵软馨香。 和那夜的主动完全不同,她变得乖顺无比,好像幼时养的小猫。 难得他居然没有排斥,反而任由她四肢攀扯“为所欲为”。 他以为自己睡不着的,可是奇迹般的却慢慢沉睡至屋外传来动静! 一夜好眠,就连梦都没做过,苏禾多久没这么安心的睡过了。 等醒来时还有些恍惚,直到看到身侧空无一人才发现单简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溜的倒是快,都不知道道谢。” 不过罢了,谁让他是大爷的,她可指着他将来权倾天下给自己当靠山呢。 心情极好的苏禾起身收拾,小桃见屋里没人也松了一口气。 “姑娘,他走了吗?” “嗯!” “为何不带小姐一起走啊。” 这小妮子想什么呢。 莫不是…… “你这是盼着你家小姐我和他行走江湖不成?” “可和在庄子上终老余生比起来,奴婢宁愿小姐和他飘荡江湖,小姐从小就喜欢自由,哪里能在庄子上如此蹉跎?” 到底是了解自己的人。 可苏禾有她的志愿。 她看着外头的日渐升起的朝阳: “等这里的事了了我们便去江南,行医游玩,余生自在过活!” 小桃还想再问,却听到庄头忠爷爷的儿子忠叔来报: “大小姐,外头布防了。” 庄子距离慈安寺只有十里路程,此时布防想来是太皇太后与皇上要回宫了。 “让庄子上的人都小心点不要出去。 多事之秋,少惹是非!” “小的已经吩咐下去了,庄子里的牛、羊都下了小崽子,小姐要是无聊可去看看,奴才记得您最喜欢这些了。” 苏禾笑了,心情极好: “多谢忠叔惦记,我一会儿就去看,忠远呢?” “回小姐的话,得小姐和老太太恩典,如今那小子在江南私塾读书,准备来年下场!” 忠家到了忠叔儿子那一代便被放了奴籍,这也是老太太定下的恩典。 若忠心伺主,到了第三代便赐还良籍。 忠爷爷和忠叔才会如此尽心伺候他们。 苏禾点头,又聊了一些庄子上的事儿,一切照旧,苏禾却道: “让庄子里的男丁都练一些防身的本事,以后巡逻的人加一倍!” 只细想便知道为何如此,小姐接下来的日子会在庄子上常住了。 “姑娘放心,昨日我爹已经安排下去了。 今天一早,我婆娘便去请附近的绣庄上门,要过年了,姑娘的冬衣也要准备起来。” 苏禾真心笑了笑: “劳烦忠婶了!” 等苏禾用完早饭,果然去庄子里溜达。 这里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即便祖母离去,一切的东西都未曾改变。 这庄子里的所有人都被祖母救过,他们用祖孙三代的命再报答他们的恩情。 苏禾一直都知道祖母是一位很传奇的女性,只是困于内宅和情爱,后来抑郁而终! 苏禾后来的命运和祖母何其相似。 困于情爱! 所以重生回来,第一剑斩的便是情根。 她此生绝不会为男人再蹉跎自己半分。 这一日过的极为快活。 快活到晚饭苏禾都多吃了一碗。 本以为一夜好眠,可刚过子时,窗户却被贼子撬开了。 “就是这里,这天降的艳福,兄弟们今晚可得好好玩玩……” 第四十四章 单简的维护 苏禾早料到会有人按捺不住,却不想对方来得如此之快。 夜风拂过窗棂,她指尖轻抚药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瓶塞开启的刹那,一缕幽香悄然弥漫。 帘帐掀开,三个黑影正猥琐地贴在窗前,浑浊的呼吸在月色下清晰可闻。 “哟,小娘子等不及了?”为首之人yin笑着逼近: “放心,只要你将我们哥几个伺候好了,明晚也不必换人了,还是我们哥几个来!” 这意思是每晚都会有人来?还是不同的人? 突然不想那么快弄死他们了! 那三人见苏禾发呆,只当她吓到了,yin笑上前预备施危,可他们刚一动三人突然捂住心口,面目扭曲,苏禾冷眼旁观,指尖的药香尚未散尽,就在此时,一道寒光破窗而入! 银芒闪过,血花飞溅。 三个身影轰然倒地,喉间皆绽开一道猩红。 月光下,持剑之人缓缓转身—— 竟然是他! 单简收刀入鞘,眼底翻涌的杀意尚未平息。 他盯着地上三具尸体,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拖下去,把头割了送到沈世子枕边。” 霍三悄无声息地出现,麻利地清理现场。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禾胃里一阵翻涌。 “别怕。” 苏禾垂眸,袖笼中的药瓶已经换上了解药。 怕?她连死人都敢算计,怎可怕这些? 可单简已经误会,自然要将戏唱下去。 “你的伤……” 她抬眼,正撞进他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烛火为他凌厉的轮廓镀上柔光。 “无碍。” 药箱就摆在绣床边,缎面还残留着体温。 单简呼吸一滞——她竟日日备着他的伤药? “我帮你换药。”苏禾刚触到他衣带,就被大掌覆住。 两人同时僵住,交叠的掌心下,脉搏跳得震耳欲聋。 苏禾抬眸凝视他,烛火下的他似乎更好看些,坚毅无双,身姿挺拔,一看便知道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在,不怕!” 四个字,像火星溅进干柴,让单简的心情都变得好了一些。 他发现他们两人之间居然没有一丝陌生感。 好像认识许久,这感觉奇妙不已。 “毒……已经解了。” 苏禾指尖轻颤,拂过他胸口狰狞的伤口: “但伤口又裂开了。” 她的发丝扫在臂膀,带起细微的痒: “霍三说,你用了治蛇毒的药,误打误撞,救了我一命。” ——哪里是什么误打误撞?那枚解百毒的药丸,是她耗费无数珍稀药材才炼成的,统共不过三颗。 可她只是抿唇一笑: “有用就好。” 看着翻开的皮肉,她蹙眉: “你不该动手的。” 见她受辱,他怎可袖手旁观,只恨不得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苏禾取出药箱里特制的银针,烛火下,针尖泛着冷光: “忍一忍,缝上后七日便可愈合。” 不等他回应,针尖已刺入皮肉。 铜镜里映出她专注的侧脸,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他竟没阻拦,任由她摆布。 最后一针收线,苏禾剪断丝线,长输一口气。 单简看着这细密的针脚有些疑惑: “你这法子倒是稀罕!” “庄子上都这样治。” 她故作镇定,却瞥见他眼底暗涌的探究。 屋内静得只剩呼吸声,他精壮的上身袒露无遗,烛光在肌理分明的线条上流淌,铜镜里,一坐一立的倒影交叠,莫名缠绻。 苏禾脸颊发烫,急忙别开眼。 夜风卷着凉意袭来,她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到他时顿住。 “……会着凉的。” 单简点头穿上了衣服,又一阵寒风吹入: “下雪了!” 苏禾关上了窗户,这么晚了,这人突然来这里,难道……特意来睡觉的? 苏禾并不知道自己真相了。 但屋里的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 还是单简最先打破了平静: “今晚过后,沈南尘必会忌惮一二。” 苏禾却轻轻摇头,烛火在她眸中跳动: “不,他会变本加厉。” 她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被撕破伪装的毒蛇,只会露出更毒的獠牙。” 单简眉头骤然紧蹙,她竟这般了解那人?心头蓦地窜起一丝燥意和不舒服,却在听到她下一句话时化作无形—— “所以……”她忽然仰起脸,纤指攥住他的袖角:“将军可愿护着妾身?” 她的声音那么轻柔,眼神那样的明亮,仿佛全数托付在单简身上了。 袖口被攥出细碎褶皱,单简喉结滚动。 若她未成留后娘子,此刻该是苏府娇养的明珠,等着做那风光无限的世子妃…… 这个念头如针刺入心尖,单简突然觉得他似乎耽搁了她。 待大业得成,他想,他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的! “好!” 烛花爆响,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将来......" “安置吧......" 两道声音在烛影里相撞,又戛然而止。 那些在心头翻涌的承诺突然哽在喉间,她竟说……安置? 苏禾自己也愣住了她怎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昨夜是情非得已,可今夜——铜镜里映出两人的衣角,暧昧得让人心尖发颤。 单简忽然起身,玄色衣袍掠过她绯红的耳尖: “好。” 床榻之上,苏禾动也不敢动一下。 昨夜的大胆仿佛荡然无存。 “苏禾!” “嗯?” 突然,他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沉默。 “你可会后悔?” 后悔?她两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当了这留后娘子。 “此生不悔!” 好一个此生不悔。 那他也定不会负她。 “给我些时日!我必会给你个交代。” 沉稳的声音在夜晚回荡。 苏禾唇角勾起,她盼了许久的承诺就这么来了。 “好!将军,我等你!” 这一夜,无梦。 ……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碎了承安侯府清晨的宁静。 三颗带着血睁着大眼睛的头颅正整齐的摆放在沈南尘的枕头边。 一睁眼他便看到。 他惊叫着从床上滚落,后背重重撞在脚踏上。 可更恐怖的是,每一颗都大睁着浑浊的双眼,凝固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惊恐,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沈南尘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他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却摸到一滩黏腻的血。 最中间那颗,正是他昨夜派去的心腹,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来……来人!”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调子,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流下——这位向来以风度翩翩著称的世子,竟被吓得失(禁)了。 “苏禾……苏禾……我不会放过你,绝对不会放过你!” 沈南尘怒不可揭,他想出府却再次被阻拦! 更可恨的是,自前日入宫后,长公主与承安侯便杳无音信,还严令禁他出府,连白琉璃都不得相见。 “世子恕罪,公主有令,乌蛮国使者入京期间,您不得离府!” 沈南尘攥紧拳头,若困在此处,如何能亲手了结苏禾那贱人?他定要让她尸骨无存!只是那丫头何时有了这等本事?莫非是单简在狱中作祟?既如此…… “平遥郡主现在何处?” “回世子,郡主正在平南王府。” 沈南尘冷笑:“去,把苏禾与单简的深情厚谊好好说与郡主听。” 他出不了府,自然还有更厉害的人能出府收拾她。 第四十五章 她的情义竟都是算计? 苏禾的心情眼见变得极好。 小桃高兴不已。 “姑娘,这一个月来你总是愁眉不展,如今见你如此开心早知道我们便早日回庄子上了。” 苏禾笑了笑: “早知道?那我们必然是回不来的,白夫人也不允许我们回来。” 这倒是。 夫人一直想要小姐交出老夫人留下的私产,小姐不愿意给,夫人便一直对小姐苛刻对待! 也不允许小姐回庄子上,更不允许小姐和庄子上的人联系,月例银子不给,四季衣衫不准备,就连那些首饰也想法子拿走,小姐在府上过的连一等大丫鬟都不如。 即便参加宴会,宴会结束也会将首饰头面收回去。 就连小桃也看不懂夫人的做派,为何表小姐在府上金尊玉贵,反而嫡出小姐像是寄居! 如今她倒是觉得若表小姐真是夫人私生女,那倒是说得通了。 “小姐,单将军什么时候才能平(反)呢?他都能从天牢跑出来,想来用不了多久的是吧?” 苏禾点了点头。 单简手眼通天,天牢必有替身。 “小桃,我让忠叔去收的药材收的怎么样了?” “都已经送去药房了,不过小姐您要做什么东西吗?” 苏禾想到前世单简最后做了带着单家军荡平乌蛮国,想来未来的单简还是会上战场的。 她只要大仇得报必会离开此处,她能给单简唯一的谢礼便是做一批成药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苏禾可记得,夺嫡之争已经开始,当今几个儿子均已长大成(人),夺嫡之争的惨烈便是后来苏禾在乌蛮国也有所耳闻。 神仙打架百姓遭殃,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将士缺医少药更是常见,更不用说军饷不足,粮草不齐。 苏禾没有多少本事,她也没什么大爱。 她只管好自己一亩三分地。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仅此而已。 单简只要能帮她扳倒长公主他们,单简就是她的恩人。 这礼得送! “以备不时之需,走吧。” 苏禾自小学习医术,但苏禾的毒学的更好。 因为祖母曾说,若有一日她困于内宅,至少那些毒能保她性命无忧,让她不被人迫害。 在庄子里的药房待了一天,出来时便是身上都沾染了一丝药香。 入夜,苏禾莫名有些激动。 也不知道今晚单简是否还会来……安置! “小桃,备些热酒在吊炉旁!” 小桃一怔,有些紧张的看着苏禾: “姑娘,是将军会来吗?” 苏禾不自在的看了一眼窗外: “或许吧。” 小桃见到姑娘如此模样当即便笑了: “姑娘这是心里有了将军了呢?那将来姑娘会嫁给将军吗?” 嫁人? 苏禾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这一世,她绝不会嫁人。 她缓缓抬眸,烛火映照下,她的眼神如寒潭般幽深。 “不会。” 小桃愕然: “不会?可小姐和将军不是已经……” 窗外,一道高大的身影骤然僵住。 单简的手指还悬在半空,尚未叩响窗机,却因这一句话生生顿住。 ——不嫁给他? 他眸色骤沉,胸腔里翻涌起一股陌生的躁意。 她竟说……不会? 那她想嫁谁? 屋内,苏禾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留后娘子……不过是我的保命符。” 小桃茫然:“小桃不懂姑娘的意思。” 苏禾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单简是我的保命符,他能成为我手中的刀,替我报仇。” “咔嚓——” 窗外,单简指节捏得发白,手中那支准备送她的玉簪应声而断。 他眼底的温柔寸寸碎裂,取而代之的,是翻涌的戾气。 ——原来如此。 那些含情脉脉的眸光,那些欲语还休的娇羞,竟全是算计! 那荒唐又让他怀念数次的三夜更是算计! 他单简,堂堂镇南将军,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把趁手的刀! 怒极反笑,他缓缓松开掌心,断簪的碎屑簌簌而落。 “好,很好。” 他嗓音低沉,裹挟着森然寒意。 好一个苏家小姐。 好一把温柔刀。 他差一点就真的准备给她一个交代了! “霍三。” “奴才在。” “别让她死了!” 答应他的,他会做的,其他的再也别想! 霍三看了一眼窗里的女子,再看主子已经气急而去。 他叹息一口气。 苏姑娘真真是有心机啊…… 暖酒已经温好。 可苏禾等了许久也未见到单简踪迹。 难道太忙没空回来安置? 苏禾有些失落,这份失落甚至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躺在床榻之上,苏禾脑中还在回想小桃的话。 她非善人。 她重生而来,只想过的自在一些,自由一些。 她再也不想困在那一方天地被折磨而亡。 她只想恣意妄为的活着。 等到自由了,真正大仇得报了,单简那把刀或许就不会是刀了,或许会成为…… 想什么呢。 苏禾制止了自己的思虑。 女子绝不能困于情爱,绝不! 才跳出火坑又陷入情爱才是愚蠢。 强压下心头不适,苏禾沉沉睡去…… 第二日,刚用过早膳在药房配药便听到忠叔匆忙来报: “姑娘,宫中来旨意了!” 传旨太监带着太皇太后的口谕来,让苏禾参加三日后的花灯宴,届时京中适龄儿郎都会参加。 苏禾已经贵为县主,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苏禾记得,前世就是这场宴会定下了她成为和亲公主的事儿。 再次受邀,苏禾心里惴惴不安。 只是单简自从前日走后就不见踪迹,也不知道是否和此事有关系。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太皇太后亲口懿旨,她不去也得去。 三日后! 苏禾一身天青色裘袍,配上一套缠金丝首饰,低调又内敛。 宫门外,白月娥和苏明河早就等待在旁,只是让苏禾没想到的是苏明丽居然也在受邀之列! “长姐!” “明丽!” “长姐,父亲说宫中宴会让家里适龄女儿都参加呢,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宫宴呢。” 苏禾一听到明丽的话,心头划过浓浓的不安。 召集这么多人未婚女子,这是摆明让乌蛮国使者挑选和亲人选。 如今想让明丽回去也不行了,只能护着她才是。 而另一侧,白月娥看着苏禾,眼神复杂中又透着一丝熟悉的厌恶,她错开眼,不想主动开口。 反而是苏明河喊了一声小妹。 苏禾淡淡点头,只道:“白夫人!” 这三个字让白月娥脸色聚变,眼瞪入铃愤怒的看着她: “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叫我娘!哼!” 第四十六章 苏禾你的下场 “长姐,夫人看起来很生气,你真的不想认她了吗?” 苏明丽单纯良善,见气氛不对,在身后小心询问。 苏禾也不隐瞒只道: “认她的下场便是清白尽毁而亡,为何还要认?” 这…… “那的确不能认,长姐,你一定要幸福!” 这个傻丫头: “长姐会的,长姐还要看着你出嫁,看着你幸福!” 明丽小脸通红,偷偷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在苏禾耳边说道: “哥哥说,他今晚故意调到御花园执勤。” 这个他只能是欧萧了。 看来明丽也是甘愿的。 “明丽,不要听他们说什么鳏夫嫁不得,日子是你在过,他无儿无女,和头婚也没什么区别。 上无公婆伺候,家族也会扶持他,这日子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明丽点了点头: “长姐放心,姨娘掰碎了和我说过的,我都知道的,我不会不识好歹。” “长姐希望你能幸福,狠狠的幸福!” 两相交叠的手握在一起,这一幕让苏明河眼里有些不舒服。 什么时候开始,苏禾和庶妹关系这么好了? 苏明河叹息一声,语气恳切: “小妹,娘已经知错了,当年若不是祖母执意将你抱走,她也不会迁怒于你……她心里也苦。 为人子女,何必再往爹娘心上扎刀?况且,你行事确实莽撞了些,娘也是怒其不争。”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 “今日宴会,爹娘原想替你择一门好亲事,多备些嫁妆,总不会让你受委屈,我们……都在尽力弥补你。” 苏禾眼底讥诮: “不必了,我的婚事不劳爹娘费心。” 苏明河皱眉,语气微急: “你何必如此倔强?二哥日后定会看顾你。” 苏禾抬眸,似笑非笑: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二哥的‘看顾’……能到何种地步。” 苏禾笑着,可苏明河却总觉得那笑容别有深意。 直到要进入内殿,要去向皇后、太后以及太皇太后请安,苏禾才和苏明河他们分开。 一路上,投向苏禾的目光如芒在背。 这位宁当留后娘子也不做世子妃的苏姑娘,已然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宫道两侧的窃窃私语像毒蛇般缠绕着她,每一道视线都带着刺探的恶意。 白月娥的脚步越走越快,仿佛生怕旁人将她和苏禾联在一起,渐渐两边拉开了距离。 只有苏禾和苏明丽时,苏禾小声说道: “明丽,记住,待会无论发生什么,都要装作不认识我。” 苏明丽浑身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长姐!我怎能——“ “听我说完!” 苏禾压低的声音里带着铁一般的决绝: “今日宴会实则是为乌蛮国挑选和亲公主,你若强出头,我们姐妹都得死。” 她猛地将妹妹扯到廊柱阴影处: “记住,你只是个胆小怕事的庶女,就算看见我被人作贱,也要装作吓得发抖的模样!” 苏明丽的眼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却见长姐突然绽开一抹诡异的笑: “放心,他们不会选个‘不洁’的留后娘子去和亲。” 殿门近在咫尺,苏明丽死死咬住嘴唇。 那些看似华丽的朱红廊柱,此刻竟像张开的血盆大口。 “苏禾!” 许玲儿提着裙摆冲过来,通红的眼睛肿得像桃子。 她一把将苏禾搂住,哽咽得几乎喘不上气,滚烫的泪水浸透苏禾的衣襟: “为何不找我,为何要去当什么留后娘子,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呀……” 苏禾知道许玲儿会担心自己,却不想她眼睛哭的这般肿。 苏禾心头闪过一个画面,正要抓住,却被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打断: “哟,这不是我们的留后娘子么?” 尖利的嘲讽如刀劈开这场重逢。 苏禾和许玲儿同时回头,只看见平遥郡主带着一群贵女款款而来。 “参见郡主!” “参见郡主!” 此刻的平遥眼含戾气。 谁不知道她对单简情根深种。 此刻找上单简的留后娘子,有好戏看了。 “之前只当你还算聪慧是个拎得清的,却不想也是个糊涂东西,和你那个没脑子的娘一个德行!单简的留后娘子?你也配?还不是没怀上?没福气的东西!” 这位可真是不管不顾了,这么多人当众让苏禾没脸个彻底。 苏禾早就知道平遥必会对她发难,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遇到而已。 她正要反击却见本本吓到的许玲儿却鼓起勇气对上了平遥: “郡主何苦如此刻薄,苏县主也是迫于无奈,若可以谁又愿意当留后娘子误了自己一生……”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郡主说话?迫于无奈?将军是什么样的人本郡主比你们都清楚,若非你这女人脱了衣衫自荐枕席勾引,将军绝不会就范!” 此话实在是大胆无比。 堂堂郡主,而且还未婚配居然说出这般虎狼之词,这下众人是都知道这位平遥郡主有多骄纵了。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许玲儿还未许配人哪里会想到这平遥出言这般放肆。 一时间又羞又臊,再伶牙俐齿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平遥这段话。 苏禾拉了她一把,将她挡在了身后和苏明丽站在一处。 她直视平遥的视线,毫不退缩的对上: “可偏偏将军就范了!所以郡主应该问问将军,是否一早就对妾身情根深种,才会在见到妾身而无法自持!” 场内贵妇均倒吸一口气,这苏禾姑娘自从当了留后娘子也真是豁的出去。 这些话实在是孟浪的羞煞人也。 “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你居然说得出这些话!” 苏禾见平遥如此气急败坏反而一笑: “我不过是附和郡主所言而已。 难道不是郡主你先提及的吗? 再者,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郡主若真这么在意单将军,大可去请陛下恩旨赦免将军,而不是在这里与我呈口舌之争。 说不定将军还能感念郡主恩情,成全郡主呢?” 平遥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禾在说反话。 求情?她又怎么知道自己没求过。 不仅求过,甚至还被父亲关过禁闭,她绝食、抗议,什么都做了。 可是没有办法。 平遥只要想到单简将会被问斩,内心便犹如万箭穿心般疼痛不止。 她为单简所做的那些又岂是苏禾能比的。 “你这贱人知道什么?我对将军的情义又岂是你这贱人能懂的!” 无论如何,单简被这贱人侮辱了,她的神被玷污了,她不能忍,即便单简马上要死了,她也不能忍。 此刻她看向苏禾的目光淬了毒。 “你这贱人只知道张开你的腿便能获得一切,却不知道本郡主为单将军到底付出了什么。 留后娘子? 既然没福气为将军留下骨血,为何不一根白绫了了去以证清白? 莫非还想等着嫁人生子? 苏禾,有本郡主在一日,想再嫁?做梦!苏禾你的下场要么死,要么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第四十七章 赐苏禾出家修行 这个平遥实在是疯癫的可怕。 但苏禾对上她也没有一点退缩: “本县主的生死还轮不到郡主插手。 郡主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想想如何救将军才是最好。” 话音刚落,太监尖利的声音响彻大殿。 皇后和太后驾到。 众人全部跪下迎接。 即便愤怒至极的平遥也得跪下磕头。 但,当太后言罢众人免礼后,却见平遥直接冲了过去,一脸泪痕的看着太后: “外祖母,你可要给平遥做主啊,苏县主实在是欺人太甚,她明知道外孙女对单将军的情义却偏偏要以自己与将军春风一度说事儿,留后娘子这种事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平遥从未见过这等厚颜无耻的女人。 外祖母,平遥委屈啊!” 好一个倒打一耙。 此时,太后和皇后的目光同时射了过来。 40出头的皇后一身尊荣华贵非常,太后更是威严无双气势逼人。 而他们射向苏禾的目光同时宛如利刃。 “我大魏国虽然有为死囚留后的规矩,但谁家不是低调行事,如今此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般伤风败德的女子,到底是谁人请进宫的?” 太后一出便直接笃定苏禾伤风败德。 苏禾赶紧跪下,额头触底不敢抬头。 苏禾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口。 平遥郡主如此颠倒黑白,太后又如此偏帮,即便苏禾长了十张嘴今日就是说出花也没有用。 “留后娘子却未能怀孕,而且还未出阁便行事狂妄卑劣,来人,将这等伤风败德之人赶出宫门送(入)慈安寺出家修行!” 一声令下立刻便有内侍太监过来。 苏禾内心一震,却不想太后一句话就要她出家为尼,今日之祸怕是难逃了。 就在苏禾以为自己必定要遭此重创之时,突然一道沉稳的声音响彻大殿: “哀家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哀家亲封的县主居然成了伤风败德之人。” “太皇太后驾到!” 苏禾知道了,今日即便没有平遥她也成为了上位者博弈的棋子。 太皇太后和太后两人又怎么会和平共处。 明明是同辈,可因为当今篡位,硬是将这位昔日的太后凌驾在了当今太后之上。 看,看到太皇太后这位长嫂来了也得起身行礼。 她突然就不怕了。 无非再次是神仙打架。 果然,崔嬷嬷亲自搀扶着太皇太后进殿坐在了首座! 苏禾低着头不敢乱看太皇太后的尊荣,前世这位即便回宫也没有参加这场宴会。 苏禾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变了,这位居然来了。 此刻众人全部跪下行礼。 皇后什么的在太皇太后的面前更不能看。 “回太皇太后的话,实在是这苏家姑娘自甘下贱堂堂一品大员女儿却当了留后娘子不说,还如此不顾廉耻四处招摇。 我大魏国的女儿何等精贵,哪里能容忍这般不顾礼仪廉耻之人。 这种人的确不配出现在宫中。 想来太皇太后必是被她蒙蔽,才会赐她县主之位,还请太皇太后明鉴!” 太后的话就差没直说太皇太后糊涂才会封这样一位县主,可若太皇太后真要改弦易辙,那她的威严也便荡然无存。 “是吗?单将军满门忠烈,到单简这一代却无继承之人,陛下洪(恩),恩准其留下血脉。 苏姑娘感念单家满门忠烈,挺身而出,宁损自身清白也不愿见单家绝嗣。 此事到底有损女子颜面自然隐秘行事。 却不想,风霜刀剑却偏射向一无辜弱女子。 哎。 哀家实在是没想到,这才多久没回京城,世风日下已容不得这等忠厚之人。 皇后与太后贵为女子表率,更应体谅女子不易才是。 又岂可人云亦云,对苏县主如此苛责。” 太皇太后这一番话可谓是重中之重,将太后皇后全都怼的颜面尽失。 偏偏人家说此事陛下也知晓。 所以,这留后娘子不仅没有颜面尽失,更是有恩? 单家的确满门忠烈,直到到了单简这一次函谷关大败损失十万兵将,他才被责罚。 但过去数年……呀,怎么忘记了,太皇太后的母族就是单家。 难怪她会如此维护。 一时间宫中贵妇们全都陷入思量。 有太皇太后护驾,那苏禾这将来可是不愁了。 什么看不上人家,什么名声尽毁全都是无妄之言。 她好的很! “太皇太后,可这苏禾到底是长公主未过门的儿媳妇啊。” 长公主可是太皇太后的亲女儿,这老太婆打自己亲女儿的脸,她倒要看看她这位好“大嫂”又要怎么做! 却不想崔嬷嬷却站了出来: “回太后的话,当初奴婢救下苏姑娘时并不知道苏姑娘的身份。” “所以,苏氏有意蒙蔽?” “回太后的话,与其说是蒙蔽不如说是破罐子破摔,毕竟苏家……有些乱。 苏姑娘当了留后娘子哪怕将来青灯古佛但好歹有一条命。 可若不当……那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还有这等事? 刚要踏入大殿的白月娥刚好听到这话。 接着就看那老虔婆声情并茂的将他们如何苛责苏禾之事儿告诉了大魏国最尊贵的三人。 不,岂止是他们,是整个大魏国的女眷全都知晓。 一时间白月娥的名声彻底凉透。 而她宛如大冬天被泼下了一盆凉水,让她整个人冻成冰人。 完了,完了。 她彻底的完了…… 听完崔嬷嬷的转述,那些只知道一星半点内情的妇人这会儿全都震惊不已。 苏夫人瞧着也不像如此糊涂之人。 这般行事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莫非真有私生女不成?” “这就不知道了,但也理解为何宁当留后娘子也不想当什么世子妃了。 毕竟被嫡亲表妹算计,这世子妃当不当的稳还难说呢。” “那倒是,与其将来被算计等死,还不如当留后娘子,若真怀上了,她也有了个依靠。” “就是啊,苏姑娘也是难得!” 一时间苏禾的名声居然奇迹般的扭转了。 可白月娥已经一脸煞白,她的名声已经彻底坏死! 苏禾,苏禾你这个孽障,踩着亲娘上位的孽障! “原来如此,看来苏夫人实在是有些糊涂。 今日若非崔嬷嬷解惑,众人都要被蒙在鼓中。 既如此,将苏夫人降为三品宜人,其他的便由苏大人自己决定吧。” 皇后亲自发话,也是为了缓和太后和太皇太后之间的气氛。 众人自当附和。 平遥则一脸愤恨的看着苏禾。 别以为这就逃过一劫,走着瞧,没完。 接下来要拜见太皇太后的人数不胜数,苏禾自然没有挤上前。 她被许玲儿拉着走到了外头花园,许玲儿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 “差一点就被真送去寺庙了,刚才太吓人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所以玲儿你也别离我太近了,回你母亲身边吧。” 许玲儿却一脸拒绝: “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才不怕呢,我一定要保护好你,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如此真情实意,她越是如此,苏禾越不能让她陷入危险境地。 突然,苏禾想到了什么,前世玲儿不就是在这场宴会为自己出头后无辜落水而亡。 她就说刚才什么东西没抓住,原来是这个! 不行,这一次她必须要保护好玲儿,绝不会再让她涉险! 另一头,同样走出来的平遥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人心头戾气更甚。 她恶狠狠的盯着他们,最后冷笑: “这般姐妹情深?那就让你们一起到阴曹地府去当好姐妹!” 第四十八章 出事! 苏禾并不知道危险即将来临。 可再避开盯着,宴席开始许玲儿还是得回到她母亲身边坐下。 白月娥来的很晚,从一品诰命降为三品宜人这个旨意她必然是接到了的,可让苏禾没想到的是,她表现的格外淡定,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得。 好些人都看向他们,而她虽然脸色惨白,但进退有度,举止大方,没有露出分毫错处。 甚至于就连苏禾坐在她旁边的时候她也没有语出惊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就连苏明丽也忍不住一直转头看向嫡母,不知道嫡母为何如此,莫不是又憋着什么?她越如此,大家越心里没底。 可只有白月娥知道,她忍的多辛苦才将这满腔怒火压下。 今日她若真离开了此处,那她将来才彻底的与贵妇圈再无关系。 反正她已经丢尽了颜面自然也不差这一点。 “长姐,长公主没来吗?” 苏明丽已经见完了欧萧! “陛下特赐她入座大殿,许她议政的殊荣,她不会来这里。” 长公主果然圣眷极浓。 “不来也好,免得她为难长姐。” 她可不会不来,而是她会和陛下他们一起过来给太皇太后请安。 同一时刻过来的还会有乌蛮国的使者,到时候他会在一众女眷中扫过,挑选出他们看中的人。 苏禾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突然看着明丽道: “一会儿陛下过来后找机会溜到角落不起眼的地方。” “长姐……” “听话,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苏禾心里有些慌慌的,她总觉得有事发生。 如果这刀剑冲着她来,那她希望千万别误伤了明丽才好。 “可我听欧大哥说……和亲人选已经有人了啊。” 嗯? “他原话怎么说的?” 苏明丽回忆了一下: “似乎是说使者手中已经拿到了一份画卷,对画中人非常满意,但不知道为什么陛下一直没点头,但欧大哥说若使者执意的话,想来陛下还是会下旨的。” 已经有了画卷了?是谁? 乌蛮国素来极为重视和亲公主的名节,毕竟这关乎国家颜面,因此苏禾并不认为此事与自己有关。 然而,真相究竟如何?她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皇帝率领百官入殿向太皇太后请安,苏禾才收回思绪。 只见长公主与皇帝分坐太皇太后两侧,而沈南尘自入殿起便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看来,她成为单简留后娘子一事,确实令他难以接受。 不过,他越是痛苦,她便越是快意。 苏禾敏锐地察觉到殿内不时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可每次抬头,只对上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神情。 这让她心头一紧——莫非长公主已准备对她出手? 若真如此,她必须未雨绸缪,早作打算。 今日这样的宴会他们是没资格带上婢女的,她得再小心谨慎才是。 长公主的目光刚移开,苏禾便瞥见许玲儿悄然走向大殿门口。 苏禾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起身追了出去——无论如何,她绝不能让玲儿陷入危险。 她一动,平遥立刻带人跟上。 而一直暗中盯着她们的沈南尘,见状竟也离席追了出来。 宫宴沉闷,歌舞乏味,殿外虽寒风刺骨,却让人呼吸都畅快几分。 “玲儿!”苏禾加快脚步,终于拦住她,“你去哪儿?” “去更衣,你要一起?” “嗯。”苏禾寸步不离。 宫人在前引路,许玲儿压低声音问: “苏禾,乌蛮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的人明明和我们长得差不多,为何偏偏嗜血残暴,屡犯边境?” 乌蛮国的人? 草原上的狼群,有善者,亦有恶徒。 可苏禾遇到的好人,大多已死; 遇到的恶人,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张了张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我只知道,没人愿做亡国奴——这话对乌蛮国人也一样。他们想吞并我们,我们又何尝不想收复他们?” “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 “不能。” 苏禾苦笑。 玲儿还是太天真了。 是啊,曾经的自己,不也曾满脑子只装着儿女情长,哪懂什么家国血仇? 待两人返回时,大殿内依旧笙歌曼舞,她们却默契地驻足花园,不愿再踏入那片浮华。 这里没有湖,总该安全了吧? 苏禾刚松一口气,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缓缓逼近—— “苏禾,别以为有太皇太后撑腰就能高枕无忧。 等出了这宫门,本郡主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若将军真被问斩,你就到阴曹地府去伺候他,也算全了他对你的’另眼相待’!” 苏禾眼底寒光一闪:“郡主何必苦苦相逼?” 平遥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 “怎么?都是伺候人,不过换个地界罢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留后娘子,不过是拿单简当垫脚石?” 寒风卷着枯叶掠过两人之间,苏禾忽然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郡主这般不依不饶…莫非是离了男人就活不成?” “贱人!” 平遥扬手就要掌掴,却被苏禾一把扣住手腕。 电光火石间,苏禾猛地发力——“啊!”平遥踉跄着栽倒在地,额头正磕在(凸)起的山石上,顿时血流如注。 “你……你们……”平遥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渗出,“本郡主定要你们死无葬生之地!” 苏禾将发抖的许玲儿护在身后: “方才可是您先动的手,即便闹到太皇太后跟前——我也不怕。” 平遥眼中燃起滔天怒火,染血的面容狰狞如鬼: “好!好得很!咱们走着瞧!” 苏禾仔细看过平遥的伤口,并不深,但皮肉翻滚在流血所以看着恐怖。 这里到底是宫廷,她不想惹事,只道: “我去为你叫人。” 若非郡主之尊,苏禾真不想管这破事儿。 苏禾拉着许玲儿就走,行至拐角苏禾却见到似乎一抹青色衣角一闪而过,那颜色似乎有些眼熟,但许玲儿已吓得面无人色,急乎乎的打断了苏禾的思绪: “苏禾,伤了郡主,她那样的性子必会找我们报仇的……” 苏禾攥紧她冰凉的手: “别怕,一切有我担着。” 就在两人准备喊人过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来人啊!平遥郡主…郡主殁了!” 苏禾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还未等她们反应,禁卫已如潮水般涌来。 平遥竟然死了? 第四十九章 要么和亲,要么死! “苏县主!你还有何话说?” 平南王双目赤红,指骨捏得咔咔作响: “有人亲眼看到你先与我儿起争执,后对我儿下手!” 苏禾背脊挺得笔直: “没有,臣女虽然和郡主起了争执但臣女去找人求助时郡主尚能自行走动。” “狡辩!” 太后厉声截断: “侍卫宫女都亲眼目睹你将平遥推倒,你还敢狡辩!” 新仇旧恨一起,太后今日必钉死这个丫头: “好个心狠手辣的丫头!” 许玲儿膝行两步: “陛下明鉴!当时郡主明明……” 平南王暴喝: “住口!你们沆瀣一气,我儿的死你也难辞其咎!” 平南王的话惊得许玲儿瘫软在地。 苏禾突然看向高座几人: “侍卫与我们相距甚远,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全部,平遥郡主是受伤,但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陛下,我等虽然没有看到全部,但郡主被摔伤后我们立刻赶到,您看,这就是伤了君主的尖锐石块,这么尖锐的石块入骨,纵然是七尺男儿也难以活命!” 侍卫长呈上了摔伤平遥的那块石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石头是尖锐但并没有伤到平遥要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孽障,你还不快从实招来,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青山早就吓跪在地,怎么一场宴会苏禾居然成为了杀人凶手。 如今平南王怒火难平,太后摆明不想放过苏禾,就连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是一脸看戏的模样。 苏禾啊苏禾,你怎敢惹出如此滔天大祸! “父亲,女儿没有杀人。” “人证物证还敢抵赖。” 苏禾据理力争: “臣女虽然和郡主有争执,可那争执还不至于让臣女痛下杀手杀死郡主。” “为何不至于,郡主之前说过要让你青灯古佛了却余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下手。” “口舌之争而已!” 她知道这话苍白无力。 果然,旁人都信了这杀人动机。 今日难道真是在劫难逃? 苏禾只能将目光看向了太皇太后和崔嬷嬷。 可是就连崔嬷嬷也是一脸皱眉不敢随意插口。 人证物证,此局无解! 苏禾跪在大殿中央,冰冷的石板透过裙摆刺入膝盖。 四周投来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攥紧衣角,指节发白,连呼吸都凝滞了。 就在这生死一瞬—— “报!” 殿外侍卫的喊声划破死寂: “乌蛮国使者求见!” 满朝哗然。 今日宫宴本就是为挑选和亲公主而设,可眼下平遥郡主暴毙,使者偏偏此时前来……这是要火上浇油? 然而当使者踏入大殿,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竟直直锁定了跪着的苏禾。 他缓步走近,将苏禾上下打量一遍后,最后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眼神……这场景…… 苏禾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不……不可能…… “陛下听闻我国选中的和亲公主涉嫌杀人,我等特来问个明白!” 和亲…公主? 她?! 真的是她! 苏禾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脑中炸开。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怎么会是她? 明明已经避开所有可能的陷阱,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为什么还是逃不过?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她机械地转动脖颈,看向高高在上的龙椅。 皇帝面无表情,长公主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大殿内骤然响起一片抽气声。 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跪在地上的苏禾,每一道都带着或震惊、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意味。 然而最令她心惊的,是陛下那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朕说过,苏县主不在和亲之列。” 乌蛮国使者寸步不让,鹰目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执拗: “陛下,我国就要她。” 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荒唐!苏禾涉嫌杀害郡主,岂能……” “若真让她去和亲,平遥郡主的血案……”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却被一声暴喝骤然打断—— “本王绝不同意!” 平南王双目赤红,腰间佩剑铮铮作响: “这贱人害死我儿,本王定要亲手将她千刀万剐!” 苏禾跪在风暴中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有平南王的杀女之仇,后有乌蛮国的虎视眈眈—— 今日,她要么踏上和亲的不归路,要么……血溅当场! “可笑!”一位老臣突然出声,“苏县主曾为单简留后娘子,早已……” “正因为如此!”使者突然狞笑,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刀刃: “单简当年坑杀我一万儿郎,他的女人——我们乌蛮国要定了!” 原来如此! 不是巧合,不是误会,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什么和亲公主,而是要借她这个“单简的女人”来血洗当年的耻辱! 使者阴冷的声音继续回荡: “我们要让单简在天之灵看着,他的女人是如何在乌蛮国的土地上……”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苏禾眼前发黑,前世惨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而这一次,等待她的只会是比前世更加可怕的炼狱! 可是意外不止这一点。 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打破僵局: “陛下,苏禾乃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虽曾阴差阳错成为留后娘子,但婚约尚未解除!” 满朝哗然。 这个苏禾,竟牵扯出如此多的纠葛! 苏青山跪伏在地,浑身发抖。 他不得不开口: “陛下…小女确有婚约在身,实在不宜和亲……”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再多说半句,只怕整个苏家都要被这逆女拖累! “荒唐!一个留后娘子也配做世子妃?南尘值得更好的姑娘,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太后立刻拍板决定。 长公主满意至极,朱唇轻启: “皇兄,苏禾弑杀郡主罪不容诛。 但若直接处死……恐怕也不能让乌蛮国心服口服。” 她眼尾一扫,轻飘飘道: “不如,让她自己选?” 两条绝路,横亘眼前: ——和亲乌蛮,生不如死! ——交给平南王,千刀万剐! 看平南王那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的样子,苏禾的拳头捏的死紧。 “陛下,臣女真的没有杀还平遥郡主!” “哦?” 长公主忽然轻笑,目光如刀般刺向许玲儿, “那当时在场的,可就只剩许家丫头了……” 咯噔! 不行,更不能是玲儿。 许家夫妇立刻出列,却被平南王持刀逼退! 许玲儿吓的双腿发软整个人连动都动不了。 苏禾猛地抬头,眼底烧着滔天怒火——他们竟敢用玲儿的命逼她认罪! 她说过的,绝不能让玲儿出事! 挚友的命,成了最锋利的刀! 咬着牙,愤恨的看着要逼着自己认罪的长公主: “……是。” 她齿间渗出血丝,一字一顿: “平遥郡主是臣女杀的。” 满殿哗然! 她死死盯着长公主,她宁可踏上那条必死之路,也不让挚友染血! “臣女愿意……” “等等!” 就在苏禾马上要说出愿意和亲时,一直未说话的太皇太后突然开口了…… 第五十章 那便大赦天下吧! 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突然划破寂静,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这么说,乌蛮国使者求娶的,是我大魏的杀人死囚?” 满殿骤然一静。 皇帝紧锁的眉头倏地舒展——好一招釜底抽薪! 若真让苏禾以单简女人的身份和亲,乌蛮国羞辱的岂止是单简?分明是在打整个大魏的脸! 但若是以死囚身份呢?那便是绝地反击,让乌蛮国没脸! 苏禾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那位高高在上的老人。 使者脸色骤变: “太皇太后,您这是何意?” 太皇太后摩挲着翡翠念珠,浑浊的眼底精光乍现: “莫非哀家听错了?方才苏县主不是亲口认罪,承认杀害了平遥郡主?” 仁和帝立即会意: “太皇太后明鉴,苏禾确实当庭认罪。” 念珠碰撞声清脆响起,太皇太后似笑非笑地睨着使者: “那贵国求娶的,可不就是个死囚?” “你们——!”使者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 “既是死囚,来人!按大魏律法,将苏禾即刻收押天牢!” 鎏金殿门轰然打开,禁卫铁甲寒光刺目。 太皇太后迎着使者喷火的目光,苍老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这盘棋,终究还是落在了她的掌中。 而苏禾听到这些话,立刻匍匐在地: “臣女自愿被打入天牢!” 这便接上了刚才的话。 太皇太后在救她! 只要入了天牢,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单简可还在天牢! 刑部尚书突然出列: “单简尚在天牢,若将他的留后娘子也关押其中,这……” 新一波的暗潮在朝堂涌动。 乌蛮国使者怒目圆睁: “仁和陛下!贵国分明承诺任选和亲公主,如今出尔反尔是何道理?” 礼部侍郎不紧不慢地拱手: “使者大人,您求娶的可是死囚,更何况——和亲文书尚未用印,苏县主此刻的身份,确实只是死囚。” “荒谬!” 更荒谬的还在后头。 太皇太后的目光如鹰隼般掠过殿内,立刻有御史出列: “况且苏县主乃单将军的留后娘子,若要强夺人妻,当知会当事人才是,臣请陛下准允将此事告知单将军!” “臣附议!” 仁和帝眸色深沉如渊,指节在龙椅扶手上轻叩。 使者们交换着眼色——他们就是要单简的女人!要那个坑杀乌蛮勇士的刽子手亲眼看着自己的女人沦为玩物! 辱了单简就是辱了大魏国! 所以很快他们便再次向昭和帝施压: “陛下,为表诚意,我国愿以两国邦交之仪,恳请赦免苏禾死罪!” 满朝哗然。 竟连邦交之仪都搬出来了? 老丞相捋须冷笑,“以邦交之仪赦免,亘古未闻。” “那便开此先例又何妨?”乌蛮国使者寸步不让! 兵部尚书突然接话:“那不如……陛下,正值太皇太后七十大寿,大赦天下岂不更显天恩?” 苏禾瞳孔微缩——这环环相扣的布局…… “恳请陛下大赦天下!” “恳请陛下大赦天下!” 声浪如潮。 仁和帝深深望向一侧的太皇太后,眼底暗流翻涌。 好个一箭双雕!既全了朝廷体面,又逼他亲手放虎归山。 太皇太后不仅没有避开,反而正视皇帝。 仁和? 那就给她看看,这谋朝篡位的孽障是如何的仁慈、和善。 “太皇太后以为如何?” 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陛下登基廿载未行大赦,如今正是时机。” 每个字都像在提醒那个血雨腥风的篡位之夜。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锋,暗潮汹涌。 良久,仁和帝忽然轻笑: “那便……如卿所奏。” 他缓缓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大赦天下,死囚皆赦,苏禾——和亲乌蛮!” 众人三呼万岁! 只有苏禾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她心头讥笑连连。 结局是一样的。 唯一不同的是单简被放。 太皇太后的出手不是维护她更不是保她,从一开始她老人家只想要救单简! 她苏禾是所有人的棋子。 她紧紧握着拳头,任由指甲嵌入掌心。 她不会轻易认输的,不会。 单简只要正大光明的被赦免。 那么他会救她的,她信他! 即便不救她,乌蛮国那个她待了五年的地方,她就不信,她还能重蹈覆辙! 她不能认输,绝不能! 出宫的路上无数人看向她。 若刚开始是不屑她留后娘子的身份,那么现在便是对她的怜悯。 和亲公主,这一生……完了! 苏明河看到苏禾欲言又止。 苏青山脸上闪过一丝喜气。 苏明丽哭的眼睛红肿,死死拉着苏禾的手不放! 而白月娥的反应耐人寻味。 但在宫门外都没说什么,直到马车驶回苏府! 下马车时她身上那抹青色的裙摆让苏禾那些差点忘记的记忆突然翻涌而出。 她震惊的看向白月娥。 白月娥却一脸讥讽: “你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我让你去当留后娘子不成? 要怪怪你,郡主都敢杀,我怎么生下你这么个胆大妄为的孽障。 不过你真是没那个命啊,本来单将军能赦免你们倒也般配,结果……呵,一人赦免一人和亲,你呀看来天生就是个下贱命!” 白月娥说完便进了苏府。 而苏禾看到她的鞋面上那猩红点滴。 想不明白的事儿突然就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是她? 居然是她! “好了,事已至此就这样吧,和青灯古佛比起来和亲公主未必不是出路。”苏青山以为的打圆场,可让苏禾的怒火更甚! 出路? “父亲的意思是,你会接女儿回来?” 苏青山脸色一僵。 这怎么可能? “和亲公主哪里能无故返回故国?” “那父亲说的出路是什么?” 苏青山果然不再开口。 苏禾冷笑看着这一家子虚伪的人。 特别是在看向白月娥时,她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压抑不住。 此事白月娥要回主院,苏禾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她拉住,几乎不假思索笃定出声: “平遥是你杀的! 你待我走后,向她补了一刀。 她是你杀死的!” 第五十一章 断亲 苏禾的话如一道惊雷,瞬间劈得白月娥僵在原地。 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她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利箭般射来。 “若不是你,那你鞋面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苏禾步步紧逼,指尖直指她染血的绣鞋: “那抹青色裙摆,分明就是你身上这条!” 空气骤然凝固。 苏青山面如土色,苏明河惊恐地瞪大双眼,苏明丽连啜泣都忘了。 匆匆赶来的柳姨娘一行人在门槛处僵住,唯有苏明成最先回神。 “所有人退下!”他厉声暴喝,眼中寒光乍现: “管家!谁敢靠近——就地杖毙!” 管家惶然望向家主,苏青山这才惊醒,看着这个往日不起眼的庶子关键时刻居然能这般警觉,喉头滚动着挤出命令: “照三少爷说的办。” 可若不是白月娥,凭白出现的血迹哪里来? 此刻,周围只有各位主子在。 小桃也站在那里一脸惊悚。 白月娥没想到苏禾眼睛这么尖锐,这都发现了。 她缓缓抬眸,眼底尽是扭曲的快意: “是我补刀又如何?可你以为只有我想你死吗?你的好未婚夫——沈南尘,可是亲自替你叫的侍卫呢!我们都巴不得你死!你死! 如今更好,和亲乌蛮国?呵呵!你的下场必会比死还要痛苦一千倍,一万倍。” 想过白月娥会狡辩,会不承认。 却没想到她承认的这么快。 她和沈南尘? 苏青山更是又气又急,嘴唇都在发抖: “为什么?那可是咱们的亲生女儿啊!” 白月娥听到这话几乎笑出了声: “哈哈哈!老爷若心疼,大可以去告发我啊!可圣旨已下,苏禾必须和亲!你就算现在把我送进大牢,她也得乖乖去乌蛮国! 老爷若是想要咱们府上再出一位杀人凶手就去好了。 再说了,只要她是单简的留后娘子,有没有这杀人罪,她都得去。 杀了平遥无非是锦上添花,谁让那个死丫头当初那般侮辱我,害的我被你当众掌掴,那是她该死,该死!” “母亲,你疯了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苏明河不可置信地厉喝:“母亲!你疯了吗?!” 可白月娥笑容癫狂,声音却冷得像冰: “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亲生女儿?亲女儿会踩着亲娘为自己立名声让我从从一品诰命降为正三品宜人? 亲女儿会处处与我作对,会害的我的琉璃成为外室被人戳断脊梁骨? 亲女儿会明知道我被那老太婆欺辱多年,还死守着那些私产不放手? 这样的孽障,我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这一回,就是苏青山也没忍住,上前一巴掌打在了白月娥的脸上。 “你糊涂!” 白月娥摸着迅速(肿)胀的脸颊,一脸讥笑的看着苏青山: “哼,老爷,你心里怕是正偷着乐吧,毕竟,府上出了位和亲公主,转眼就能换个爵位,这买卖多划算。 当然,若老爷不想要这爵位,那就去告发我好了,那就看看陛下是否还会大赦天下将苏家嫡母给赦免!” “你……你……” 苏青山被戳破了伪装,他从未想过这个温顺的女人,发起狠来竟如此可怕,郡主都敢杀。 可白月娥却笃定了他们不能拿她怎样,丢完这么一个响雷便准备离去。 一直看着她的苏禾在她正要离去时突然喊道: “慢着!” 众人见苏禾开口,全都看了过去。 “禾儿你……” 苏禾冷冷看着这些人,经历两世这点无耻和前世比起来其实还算轻的。 所以她只是惊讶却不震惊。 而是非常认真的看着苏青山和白月娥: “白夫人要走可以,签下这个再走。” 苏禾神色淡漠地抛出一纸文书,轻飘飘落在白月娥脚边。 《断亲书》三个字醒目非常。 白月娥拾起一看,突然放声大笑:“好!好得很!” 她竟等不及取笔,直接咬破手指按下血印: “我巴不得与你这孽障再无瓜葛!” 苏青山慌忙抢过文书,待看清内容后浑身剧震: “禾儿,你这是……” 苏禾眸光如冰,声音冷漠: “苏大人,签了它,平遥郡主的死,我一力承担!” “苏禾,你疯了?” “小妹,别冲动!” “是啊,小妹别冲动!” 苏明江和苏明河赶紧阻止。 可苏禾哪里能不懂他们在担心什么? “苏大公子和二公子不必担心,即便签了断亲书,该属于府上的爵位就属于你们!苏禾还不屑以此为难你们。” 不是的,他们不是这意思。 哪怕他们也曾这么想过,可被当众戳穿实在是……羞飒人也! “都叫你苏大人了,你还留着做什么?” 被白月娥一说,苏青山的确是里子面子都过不去。 可他自有自己的思量。 结果,苏禾再次说道: “和亲乌蛮什么下场想来你们都知道。 与其将来听到什么不好的事儿,还不如……” 咯噔! 听闻前几任和亲公主全都经历了骇人听闻的牵羊礼,甚至有几个还生下了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孽种,最后就连家族名声也受了牵连。 若…… “断亲可以,但出了城才能昭示!” 果真是虚伪至极! 苏禾轻笑: “自然可以,不过……” 苏青山知道走到这一步已经无可奈何。 “不过什么?” “祖母为我备下的嫁妆给我!” 要钱? “做梦,那是属于苏家嫡长女的。” 结果苏禾却道: “和亲公主允许带两名媵妾出发,我瞧着平安巷那位外室就很不错。” 直接掐住了白月娥的死穴。 这个贱人,她怎敢用琉璃威胁她? “你敢!” “那苏夫人就看看我这位超品和亲公主有没有办法处置一位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好了!” 咯噔! 好狠,好狠的死丫头! “给!给她!” 白月娥这么快就妥协,引得苏青山不满至极。 “苏大人真是好雅量啊。” 意有所指,苏青山怎么可能听不懂苏禾的话中之意。 为了一个侄女居然妥协至此! 苏青山自然不能忍。 “荒谬,那些东西是我苏家嫡女才有,你都要和亲,还要那些做什么?” “苏大人现在不是没签断亲书吗?所以我还是苏家嫡女啊?而且,苏家只要我这一个嫡女不是吗?” 苏青山不知道怎么想脱口而出: “谁说的?我已经决定将明丽记在大夫人名下成为我苏青山的嫡次女。 所以,属于你的那些嫁妆自然要给我的嫡次女。” 苏明丽没想到这场火还会烧到她的身上。 苏明成更是一脸惊讶,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一脸深意的看着长姐。 “距离她出嫁可还有些日子,而我和亲已是迫在眉睫,苏大人是真的一点不给我银钱上路?” 苏青山也来了火气,反正都这般了,索性直言: “这不是你自己求的吗? 可没人逼你走到今日这一步,本来安安稳稳准备嫁给沈南尘难道不好?” “苏大人这话也不怕昧良心?安安稳稳?都被逼着当留后娘子了,安稳?真好意思说出口。” “你……” “看来苏大人是逼着我禀告朝廷克扣本属于我的……” “你……你母亲说的果然没错,你真是孽障! 给她!” “哼,早该如此! 苏大人,签字吧!” 第五十二章 她是毒,也是刀! 苏青山也学着白月娥直接咬破手指摁下指印。 苏禾所求到手了! 收好断亲书,苏禾看着苏青山故意道: “不过,想来庶妹就没资格成为嫡女了吧?” 结果偏偏苏青山不如她意: “立刻打开祠堂,将明丽记作嫡次女!” 苏禾讥笑一声,对着小桃道: “通知忠叔,将属于我的东西抬回庄子。” “是,小姐!” 苏禾看了一圈这些苏家主子,心中愤恨坚定: “苏家!且等着!” 说完,苏禾转身就走。 马车颠簸而行,苏禾一句话也没说回到了庄子。 苏禾独自留在药房,看着桌上已经摆好的瓶瓶罐罐讥笑不已: “没想到最后还是我自己派上了用场。” 若对京城未来五年她并不了解,那么对乌蛮国的未来五年,苏禾知道的一清二楚。 所以,怕什么?她不应该怕。 她要做好两手准备。 不,是三手! 重生而来的命运一定要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对单简哪怕有恩,可如果单简不报恩呢? 这谁说的准? 人性这东西经不住考验。 所以,她要万全的准备,这一局她一定要逆风翻盘! 苏禾在药房仔细回忆着前世乌蛮国的一切经历。 哪怕那些经历让她痛不欲生,遍体鳞伤,她也不敢忘记。 过了许久,房门敲响: “小姐,三少爷亲自送嫁妆来了。” 药房门打开,苏明成果然站在那里。 也没避讳旁人,苏明成撩起衣袍对着苏禾行了跪拜之礼: “明成多谢长姐为小妹谋划!” 苏禾低头看着明成递来的嫁妆册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便挥了挥手: “除了金银交给小桃外,其他的店铺、古玩全部放在庄子上,待明丽出嫁这些就是长姐送她的添妆陪嫁!” 苏明成震惊的看着苏禾,长姐的话将他震的体无完肤。 本以为将明丽记作嫡女已经是长姐对他们的谋划,却不想这些嫁妆居然有七成是给明丽的。 “长姐?” “明成,我如今能为你们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毕竟,长姐自身难保!” 苏明成感动不已。 长姐如今的处境比任何人都需要那些财富。 给他们…… “长姐,这些我们不能要,我可以帮长姐将他们换做金银以便让长姐带在路上。” 苏禾摇了摇头: “没有必要,东西带少了会被他们欺负,带多了同样会成为他们眼中的香饽饽。 合适就行了,更何况祖母给我的陪嫁早就被我收在了手中。 苏青山给的那些不要白不要。 而且明成你以为他们真会给明丽属于嫡女的嫁妆? 明面上好看就不错了,毕竟苏夫人除了她那位好侄女,对任何人可都不会上心的。” 苏明成点了点头。 “姨娘和我都知道,父亲他只会做面子情!” “尽快让明丽出嫁,免得夜长梦多。 等她出嫁后,你想法子外调出京。” 苏明成有些诧异的抬头。 结果只见苏禾看向远处那些忙碌的人影,她笃定的说道: “最多五年,苏家……走着瞧!” 苏明成心头跳的极快。 虽然不知道长姐要做什么,可是他就是莫名的笃定长姐必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儿。 他看了一眼长姐,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册子。 他突然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决定。 而苏明成并不知道这个决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苏明成走后,忠爷爷一副豁出去的架势要为苏禾讨回公道。 苏禾千般万般劝说才让老人家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就是因为忠爷爷的这份执拗,让苏禾明白为何前世他们会被那些人打死了。 如今她必须要将这些人保护好,他们将来都是苏禾最有利的 帮手。 “忠爷爷,如今这里只有咱们自己人,苏禾向你交个底!” “小小姐你说,只要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就是豁出老命带着你逃跑我老头子也不怕。” “对,小小姐,我们不怕,咱们跑了吧。” 见忠叔一家如此实诚苏禾摇了摇头。 跑?必然是跑不掉的。 从封为和亲公主那一刻开始,便有一支亲兵虽在外守候,出城前是监视苏禾的,出城后是保护苏禾顺利抵达乌蛮国的。 可苏禾知道这50人私兵里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被家族舍弃之辈,和亲路上他们不仅没有保护苏禾,甚至和那些乌蛮国士兵一起欺负和亲队伍的女眷,抢夺他们的资源。 甚至后来还将魔爪伸向了她,还美其名与其便宜那些乌蛮国杂碎,还不如先伺候好他们。 小桃怎么死的?就是为了保护她,然后被这些畜生折磨至谷道破裂而亡。 所以,跑是跑不掉的。 “忠爷爷,忠叔,现在我是绝对跑不掉的。 你们可看到了外头那些士兵,都是为了看守我的。” 这…… “那老头子我和他们拼了,我们带着庄子上的人和他们拼一把,然后小小姐趁机跑掉。” “没错,我带着人和他们干一场。” 无论是忠叔还是忠爷爷都如此维护苏禾。 苏禾更不能让他们涉险。 “不,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出城之前我绝对不能离开。 如果你们真想帮我,那就听我安排。 忠爷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事的。” 见小姐小小年纪便已经经历这么多事儿还为自己谋划如此,忠爷爷再次激动的老泪纵横。 苏禾只能再次安抚。 这一晚,屋里灯火通明,没人知道屋里在说什么。 可第二日,忠爷爷便因为担心小姐而病重。 苏禾感念忠仆情义特此恩准忠叔带着忠爷爷离开庄子,并将其奴籍返还。 既然要和亲,苏禾索性又将其他庄子上的奴仆召集,愿意留在庄子上的就继续留在这里,不愿意的就拿着卖身契离开庄子。 一时间苏禾的庄子放走大批奴仆的事儿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 但,大家都明白,都要和亲了,留下这些人也无用。 只等太皇太后寿宴一过,苏禾便会跟随和亲使者离开魏国。 “小姐,那些药材忠爷爷亲自带着人在山上炮制,如今已经送到了药房!” “好,等这一批成药做好后,小桃你……” 苏禾还没说完,小桃已经跪在了地上: “若小姐一定要赶奴婢走,奴婢就尾随在和亲队伍后面跟着队伍独自行至乌蛮国。” 这个丫头真是……倔强的让苏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看着小桃最后只拿出一瓶药递给她。 结果小桃拿过药瓶居然一饮而尽,动作之快让人乍舌。 “诶……我还没说怎么用的,你怎么吃了?” 小桃那豁出去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英勇就义呢。 “哪怕是毒药,只要小姐不赶我走,我也吃!” “傻丫头,不过那的确是毒药。” 见小桃一点不怕,苏禾就道: “但却是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毒药。 从现在开始,你的血有剧毒,谁敢欺负你,只要沾上你的血必死无疑! 小桃,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从自己身上下手了。 等危机过去,我必会给你解毒!” 原来如此。 小桃自然知道小姐是为她打算。 “小桃啊,你真的选了一步最差的棋!” 小桃摇了摇头: “不,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禾笑了笑。 既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一起闯出一片属于他们的天地,她一定会的。 很快,太皇太后寿宴到了。 苏禾应邀参加。 她精心打扮,只为在见到单简时借他这把刀再次一用…… 不过在此之前,苏禾还有一件事儿要做。 第五十三章 亲兵全死了! “你们驾车就不能再慢些吗?颠簸的都快吐了。” 小桃对着外头驾车的侍卫抱怨,可那侍卫眼神戏谑的对视一眼不仅没有放缓反而一鞭子扬在了马儿身上,惹的马儿跑的更快,颠簸的更凶了。 “小桃姑娘若是害怕就出来坐在我们兄弟中间,如此倒是安稳的多呢。” “你们……臭流氓!” 小桃气呼呼的关上了车帘回到座位死死拉着一旁的把手。 见苏禾紧闭双眼什么也没说,小桃只能忍下怒火。 直到到达城门口,马车才变会正常速度。 苏禾刚好睁开眼,听着外头喧嚣的说话声,唇角露出个若有似无的笑意。 50名亲兵全部站在那里整齐划一,看起来气派非常。 可若知道这些人骨子里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这所谓的气派可就只剩下猥琐了。 “今日大雪,诸位辛苦了,小桃,去给他们每人拿些赏钱!” 亲兵一听顿时高兴不已。 这娘们儿还算上道。 这么冷的天伺候这么一位,将来还要跟着去乌蛮国,他们早就不爽了。 不过看到他们如此上道,他们兄弟几个就决定将来还是少给他们点苦头吃好了。 小桃有些不忿,但小姐的命令她还是得照做,拿着一包银子走了过去。 她身上的香味儿浓郁,即便大冬天也能闻到。 “这公主身边的丫头身上都这么香!” “就是,这小桃姑娘好香啊。” “好了,都别说话了,这里可是宫中不比外头。 拿了赏银都下去等着!” “是!” 他们倒是想说些浑话来着,可今日是在宫中,他们还真没那个胆子。 小桃回到苏禾身边时还有些不忿,觉得主子这银子真是喂了狗。 走远了小桃还在抱怨: “那些人太过分了,现在还没出京城就如此,等出了京城……小姐,那银子咱们应该喂狗也不该给他们。” 小桃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他们大魏国的士兵都如此,那么乌蛮国呢? 小桃都不敢去想,接下来的路他们要面对什么。 可苏禾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安家银子要给的!” 安家银子? 小桃不明白。 想再问问,可已经入了内宫,小桃遵守宫规不敢再开口,只满心疑虑实在是不懂小姐要做什么。 而苏禾也没有要解惑的意思,进入了大殿。 如今苏禾是和亲公主超一品,被陛下赐名昭和。 到了宫内再次见到诸位主位娘娘,苏禾如今的品阶只需要给皇后,太后行礼就行。 太皇太后作为今日主角还没有出来。 但按照太后对她的不喜,自然不会给苏禾好脸色。 苏禾几乎一坐下,太后便开始发怒: “昭和公主还真是好大的架子啊,听说马车行驶极快,一路上劳民伤财的,真是一朝得势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以后去了乌蛮国可别丢了我们大魏国的脸才是。” 苏禾如今已经是无所畏惧。 就这些挖苦,她根本就不会给面子直接怼过去: “若太后娘娘担心将来臣女去乌蛮国丢脸,大可向陛下请旨换一位不会给大魏国丢脸的人去。 这和亲公主谁愿意当,我苏禾拱手相让。” “你……” 太后气恼。 这个死丫头好利的嘴。 “你……” “母后,昭和在和你开玩笑呢。 许是驾车之人记错时间太心急,所以才赶了一些,好在没有伤到百姓。 这事儿就算了吧。” 皇后再次出来装好人,苏禾看了一眼这一唱一和的婆媳,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也行。 太后果然没再搭理苏禾,企图用无视来让苏禾难堪。 殊不知无视只会让苏禾更自在一些。 没过多久长公主也到了,苏禾如今已经与她平级,只需行平礼。 她突然就觉得挺讽刺的,她避之不及的身份结果到头来却成了维护她,甚至帮她对付仇人最好的武器。 “昭和来的挺早,不过这一朝鲤越龙门,见到本宫也不愿意行礼了!” “昭和见过长公主!” 行的是平礼。 长公主心有不快,但到底忍住。 一个马上要和亲注定要万劫不复的女人,她不急,等着她自己收拾自己。 她和太后一样直接无视苏禾。 平遥已经死了,针对苏禾的人又少了一个。 她看了一眼四周,许玲儿今日没来,那天回去后她就吓病了,但许家夫妇却让人送来了许多的谢礼以及许玲儿的亲笔书函。 他们都不是糊涂人,长公主用许玲儿逼迫苏禾就范他们都看的清楚也看明白了,苏禾若非为了维护许玲儿也不会如此。 如今没见到挚友苏禾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一辈子许玲儿能逃过一劫苏禾已经是阿弥陀佛万幸。 所以,接下来的路她要自己走。 太皇太后七十寿诞,行礼过后便是皇上带着百官入场。 苏禾一直翘首以盼,等着单简到来。 可是苏禾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单简的踪迹,今日他不来了? 那他可知道她要去和亲了,并且因为他单简的身份,让她成为了和亲人选? 就在苏禾想不明白为什么单简没来的时候,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汇报: “报! 陛下,巡防营传来消息,西测殿有五十名士兵中毒身亡!” 站在苏禾身后的小桃心口一惊,突然想起之前姑娘所说安家银子是什么意思了。 还真是安家银子啊?给死人的安家银子。 他家小姐出手可真是……爽。 太皇太后寿诞,无缘无故却突然出现死人而且还这么多。 这实在是……明晃晃的打皇家的脸。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死?死的都是谁?” “回陛下的话,死的都是昭和公主的亲兵,五十人全部毙命! 刚才太医已经去查了,发现他们都是后、中毒而亡。” 大家看了一眼皇帝又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苏禾。 居然死的都是她的亲兵,这怎么可能呢? “昭和,死的可都是你的人!” 长公主率先发飙,苏禾却毫不退缩,一脸疑惑的看着长公主: “是啊,怎么会死的都是我的亲兵,而且还是在宫中用膳过后?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想干什么?这可是皇宫,不是我那庄子,那贼子到底是怎么动的手?” 好一个反问。 长公主都要气笑了。 但此事的确诡异。 在宫中用膳后出事自然要检查宫中膳食。 “回陛下的话,他们的膳食已经查过确认和寻常没有区别。” “那他们中的是什么毒?” “这……暂时没有查出!” 所以平白无故的在宫中死了? 这怎么可能呢? “昭和!” 皇帝出声了。 苏禾站了起来: “他们都是你的亲兵,此事你怎么说?” 苏禾故作沉思,只疑惑抬头: “儿臣只知道进宫之前一直到宫中他们都是好好的,因为今日大雪,我还给他们都发了赏银。 哦,未免被人怀疑,臣女提议将他们的赏银查查,免得有心人污蔑说我在银子上动手。” 皇帝没想到苏禾会这么说。 所以此事难道真和她无关? 第五十四章 威胁,交易 其实即便此事真和苏禾有关系,他们也都清楚,昭和公主绝对不能沾染上任何的污点。 所以,这件事儿就绝对不会和昭和有关系。 其实皇帝隐隐觉得会不会和乌蛮国使臣有关,毕竟他们一直想打他们大魏国的脸。 但为何出手对付和亲公主的亲兵就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 这对他们也不会有利啊。 “查银钱倒不至于。 不过,这些人到底是你的亲兵,所以……” “陛下,既然这些都是昭和的亲兵,如今昭和亲兵出事,恐她无人可用,哀家以为不如就给她个恩典自行挑选百人亲兵随她出城和亲吧。” 百人? 就连长公主也只有五十个亲兵,这苏禾居然能有百人,太皇太后是老糊涂了吗? 苏禾也意外的看向了太皇太后。 在她的寿宴上出手,她居然还愿意给这个恩典? 苏禾一抬头刚好看到太皇太后那双别有深意的双眼。 她心里一紧,好一双洞若观火的眼啊。 莫非她老人家看出什么了? 那为何还…… “那便依太皇太后所言,昭和,亲兵人选就由你来挑选吧。 兵部,刑部,立刻查清楚到底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是!” 这五十人就仿佛是一个插曲很快便略过,毕竟七十大寿,还有乌蛮国使者在,自然继续恢复正常。 直到苏禾出去更衣方便,小桃才偷偷问着苏禾: “姑娘,五十人他们就不追究了?” “不是不追究,而是时机不让他们追究?” “姑娘早就料到会如此?” “他们羞辱的不是你,而是通过你羞辱我。 所以他们该死!” 小桃心里涨涨的,却又感动高兴不已。 她是真没想到小姐会维护她如此。 “小姐,是这个香囊吗?今天早上您特意让我带上的?” 苏禾笑而不语…… …… “你也没看到她是如何动手的?” “回主子的话,小的的确没有看到!会不会不是苏姑娘?” 难道不是她? 可单简却觉得此事和苏禾脱不了关系。 自从知道这个女人比自己像中要复杂的多时,他已经再也不能用寻常目光看待了。 特别是自己的伤口,说七日必会愈合,结果根本没等到七日便愈合的极好。 就连他身边最厉害的大夫也说这种方法闻所未闻,但这个法子若是用在战场那的确能减少很多伤亡。 她说庄子上的人都是这么做的,单简却觉得她可能没说实话! 能将清白舍去甘愿当留后娘子,步步算计,就连他都差点中招。 此女子……绝不能小觑! “主子,属下一直在暗处看着清清楚楚,她就连碰都没碰过那些士兵,反而那些士兵在路上还言语调戏过小桃姑娘。 下了马车苏姑娘还让小桃姑娘给了他们赏银。 哦,对了,刚才在大殿之上,苏姑娘还提及让他们连赏银都查一下,所以……” 单简猛的抬头目光直视霍三: “霍三,你在帮她说话?” 霍三吓的低头,其实一直跟在苏姑娘身边见到她如何和苏家人斡旋,看到她如何被苏家人欺负,他其实有些明白她的步步算计是为什么了。 只是主子却不知道这些。 “小的不敢,只是小的觉得她已经成为了和亲公主,她实在是没必要……” “你可怜她?” “小的……小的……主子,苏姑娘千错万错,但救了主子是事实!” 若非救了他,他又怎么会让霍三一直暗中护着? “既如此,那么这条和亲路就由你继续跟着吧。” 霍三(不)敢说话只能应下。 结果正要离开,突然飞鸽传书过来。 “主子,出事了!” 单简眉头紧蹙,事情有变,看来他的释放让有人蠢蠢欲动了。 “和亲队伍何时出发?” “回主子的话还有七日!” 七日? “退下吧,记住护住她的安全,直到她平安到达乌蛮国为止!” 见霍三正要离去,单简又突然补了一句: “若有人敢侵犯,杀无赦!” “是!” …… “昭和公主,太皇太后有请。" 宫女的声音像一把刀,生生截断了苏禾回宴的路。 她抬眸望向那座金碧辉煌的殿宇,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偏殿内,太皇太后端坐如佛,崔嬷嬷与一名大宫女分立两侧。苏禾刚行完礼,就听见上方传来一声轻笑: “崔嬷嬷说得不错,你确实聪明。” 老妇人指尖摩挲着翡翠念珠: “敢在哀家寿宴上布局杀人,还笃定无人敢追究——小丫头,你比哀家想的更有意思。” 苏禾背脊笔直,迎上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在庄子里下毒引,入宫后再触发。” 太皇太后忽然倾身,龙涎香混着药味扑面而来: “这般手段若用在后宫,怕是能杀出一条血路。可惜了……” 分毫不差。 苏禾指尖掐进掌心,刚要开口—— “喂她。" 大宫女铁钳般的手掐住她下颚,一颗药丸滑入喉间。 最可怕的是这药无味无形,连她自幼淬炼的舌根都尝不出端倪。 她诧异的抬头,却在看到崔嬷嬷毫无反应的时候突然就冷静下来。 她目光直视太皇太后,再无一丝恐惧: “太皇太后想要臣女做什么?” “嘘——” 太皇太后将一卷明黄绸缎推到她面前: “看看。” 展开的刹那,苏禾瞳孔骤缩——遗诏! 盖着凤印的遗诏,比圣旨更重,可赦天下罪! “五年。”苍老的手指敲在乌木案上,“拿到乌蛮国布防图,配合哀家的人里应外合。成了,这遗诏就是你的——镇国公主,食邑千户,光明正大归魏。” 殿内死寂。 这是不得不答应了? 软硬都来? 好的很啊。 苏禾突然笑了:“若不用五年呢?” 念珠声戛然而止。 “十年间派去乌蛮的细作无一生还。”太皇太后眯起眼,“小丫头,莫要狂妄。” “再加一道免死金牌。”苏禾直视凤眸,“否则,您现在就杀了我。” “好!” 老妇人猛地拍案:“但若失败——你,和你那些忠仆,就永远埋在乌蛮的雪里吧!” 第五十五章 原来是单简出卖了她 这是早就将她调查透彻了。 行,既然如此,那便应下又如何。 多了一个帮手,对她是好事。 这一场宴会比她想象中收获更多。 踏出宫门,苏禾回望那森森殿宇——朱墙金瓦下,分明是张血盆大口,随时要将人吞噬殆尽。 连久居礼佛的太皇太后一出手便是雷霆之势,更何况她这等蝼蚁? 不过是被榨干最后一点价值罢了。 出了宫门,意外的看到苏明成和欧萧站在她的马车前! “你们这是?” “长姐,我已经自请为你的亲兵,并且会随你一起和亲乌蛮!” 苏禾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苏明成。 表情说不出的严肃认真: “明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结果苏明成没开口,欧萧却道: “末将亦请命为和亲送行官,定护公主周全至乌蛮。” “可……” “公主维护末将未婚妻之恩,唯有以此相报。” 苏禾喉头发紧。 欧萧尚能归来,可明成—— “你必须同欧萧一道回来!” 少年却摇头: “我已请父亲将我们这房分出苏府。” “胡闹!父母在不分家,你这是自毁前程!” “族谱已改,明丽已是嫡女。” 明成眼底映着宫灯,像淬了火的琉璃: “柳姨娘……暂且留在府中。” 欧萧突然低声道: “明成用平安巷那位……威胁了苏夫人。” 原来如此。 苏禾忽地轻笑出声:“那柄刀确实好用。” 复又蹙眉:“可苏大人怎会放你走?” “奇怪的是……大夫人不知与父亲说了什么,他竟妥协了。” 白月娥手里握着秘密——苏禾瞬间了然。 她忽然倾身,在欧萧面前毫不避讳: “若要接柳姨娘,不妨从白琉璃下手。” 欧萧神色如常,果然早知苏家龃龉。 明成忽然抓住她的衣袖,少年眼底燃着她从未见过的火光,“长姐,我想清楚了。” 夜风卷着宫墙外的落花扑来,苏禾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眶发烫——原来这世间,终究有人愿与她共赴刀山火海。 “好。”她将弟弟的手攥得生疼。 “长姐必许你一条青云路。” 回去的路上更轻松了。 还有七日,苏禾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但当务之急亲兵才是最要紧的东西。 回到庄子,苏禾事无巨细的交代: “太皇太后允我自选和亲亲兵,我要一百人——权门庶子、失势嫡子,商贾弃子皆可。 只要心中有火却无路可走之人。” 欧萧手中茶盏一晃,茶水泼在官袍上竟浑然不觉。 明成更是倒吸凉气:“长姐是要……” 苏禾突然俯身,烛火在眼中跳动: “记住,品性不良者不要。” 窗外惊雷炸响,明成猛地想起什么: “那今日暴毙的五十人……” 苏禾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小桃腰间荷包。 无需言语,两人已遍体生寒——原来那五十条人命,竟是长姐的手笔! “快去准备吧。”她将小桃腰间荷包取下,像给这场对话盖上了血印。 回城的马蹄声杂乱如鼓点。 欧萧突然勒马: “你长姐与传闻中追着沈世子跑的草包……” “判若两人?”明成苦笑: “若非她为明丽筹谋,我至今都以为……”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大哥坠马、二哥科举无望、嫡母颜面尽失……这一个月来苏府桩桩怪事,此刻全在记忆里泛起血色。 欧萧突然大笑: “好!这般杀伐决断的主子,值得我欧萧押上性命!” 马鞭凌空劈开雨幕: “七日为限,这一百把刀,我们给她磨利了!” 药房里,苏禾将猩红药汁倒入瓷瓶。 窗棂上雨水蜿蜒如泪,映着她唇角冰凉的弧度。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 小桃替苏禾拆下发簪,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 “姑娘……将军那边,可知道您要去和亲了?离启程只剩七日了,咱们要不要……递个信儿?” 苏禾指尖微顿,铜镜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 是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忽然觉得可笑。 前世记忆蒙蔽了她,让她天真地以为,一个“留后娘子”的身份就能拿捏住单简那样的人。 可如今,时间一日日过去,她心底那点微弱的希冀,也一点点熄灭。 ——若他在意,早该来了。 ——若他阻拦,太皇太后又怎会如此顺利地将她推出去? 或许,她本就是棋局里的一枚弃子。 又或许,他的柔情、他的维护,从来都只是算计,就如同她也只是算计他而已! “不必了。”她淡淡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缕烟,“该知道的人,早就知道了。” 小桃眼眶一红,咬牙道:“将军怎能如此薄情!姑娘救过他,他竟——” “小桃。”苏禾打断她,唇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本就是互相利用,何必当真?” 话虽如此,心口却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起身走到窗前,夜风微凉,拂过她的面颊。 月光照在未化的雪堆上,留下斑驳的倒影。 ——那夜,他曾在这里持剑而立,为她斩杀三名刺客。 ——那时他的眼神,他的维护,如今想来,竟像一场精心编织的戏。 可笑她竟信了。 “把那盆金盏蜜桔摆在这儿吧。”她轻声吩咐,嗓音微哑。 转身回到床榻,苏禾闭上眼,手紧紧抓住寝被: ——这一局,她不会再天真了。 一夜无眠。 第二日起来,苏禾看了一眼蜜桔,开的正好,也不知道她离开时,蜜桔可会掉落。 “小姐,您今日还要去药房吗?” “不去了,今日我要去祖母的院子走走。” “好!忠叔说,老夫人院子里的东西没有动过,每日都有人打扫。” 穿过熟悉的回廊,推开那扇斑驳的木门,时光仿佛在此凝固。 蒲团依旧摆在佛龛前,绣线脱落的地方还留着幼时她顽皮抓挠的痕迹。 她记得祖母临终前说的话: “这些都是禾儿爱玩的物件,留着罢,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前世的她终究辜负了祖母的期盼,被送去和亲后再未归来。 而如今——苏禾缓缓跪下,指尖抚过蒲团上磨损的纹路——她真的回来了。 檀香袅袅中,她合十双手。 小桃悄然退下,将这一方天地留给她与记忆中的祖母。 菩萨低眉,慈悲依旧。 苏禾忽然想起祖母每日跪在这里的呢喃: “信女虔诚跪拜,愿菩萨能接我回家。” 那时年幼不懂,如今才明白,被情爱囚禁半生的祖母,早已心如枯槁。 她额头抵在蒲团上,声音轻颤: “祖母……孙女此生,绝不再为情爱所困,求您保佑孙女…早日归家。” 最后一个“家”字咬得极重,那是魏国,是她必须回来的地方。 就在她重重叩首时,蒲团中忽然传来异样的触感——有什么东西硌得额头发疼。 指尖探入陈旧的棉絮,触到一片冰凉,抽出来时,一张泛黄的羊皮卷落在掌心。 苏禾瞳孔骤缩,这是……祖母留下的? 当她展开羊皮卷,上面的字迹如惊雷劈下,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衣衫…… 第五十六章 她既要走得稳,更要走得狠 “小姐,您不舒服吗?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差? 必定是饿到了,您在老夫人院子里待了一天只吃了一些点心怎么行? 厨房里给您备了鸡丝粥,您去吃点吧。” 勉强咽下几口热粥,却仍压不住心头翻涌的寒意。 夜色沉沉,烛火摇曳,她盯着床顶的纱帐,一遍遍回想羊皮卷上的字迹——那些字句早已刻进骨髓,却仍将她震的体无完肤。 祖母……竟非此世之人。 荒唐、震撼却又……莫名合理。 她烧掉了羊皮卷,灰烬散尽,可秘密却如附骨之疽,再也抹不去。 这一夜,梦境纷(乱)交织——前世的屈辱、今生的筹谋、祖母那双总是望向远方的眼睛…… 原来“回家”从来不是指这座宅院,而是……另一个世界。 祖母回去了吗? 被困半生,与祖父形同陌路,最终心灰意冷! 苏禾忽然想笑——她曾天真地以为祖母是为情所困,却不知那淡漠的眼底藏着的,是对整个世界的疏离。 “看,果然世间事,最忌只看表面。” 纱帐外,晨光渐起。 苏禾缓缓睁开眼,眸中最后一丝稚气褪尽,只剩冷冽清明。 “姑娘,明日便是除夕,宫里的年宴……” 苏禾目光落在窗台那株金桔上: “就说我染了风寒,不便赴宴。” 她此刻心绪翻涌,实在不愿强撑笑脸应付那些虚与委蛇。 前世此时,她正被锁在房中绝食抗婚,自然无人替她张罗和亲的一应物件,以致后来一路狼狈。 初三便要启程了。 窗台上的金桔依旧鲜亮饱满,在冬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庄子里竟破天荒传来孩童嬉闹声,推门望去,远处村落已挂起红灯笼,炊烟袅袅间飘来阵阵年糕香气。 “今年的赏钱可都发放了?” “按旧例都发下去了。” 小桃替她拢了拢斗篷: “三少爷说了,等咱们走后,他会派人好生照看这里。” 苏禾微微颔首。 这般人间烟火,她早已习惯独自旁观——前世数年异国生涯,最奢侈的莫过于年节时偷得半日清闲。 刚回院,却见明成带着几个大包袱候在廊下。 “这是……?” “姨娘和小妹连夜赶制的。”少年挠挠头,“神神秘秘的,连我都不让看。” 解开包袱的刹那——月事带、贴身小衣、绣花汗巾……女儿家远行要用的物事一应俱全,针脚细密得能瞧见熬红的眼。 这些连嫡母都未曾为她备过的体贴,此刻竟捧了满怀。 “替我谢过姨娘和明丽。” 她将手放在(柔)软的织物里,嗓音微哑: “这些……很好。” 见苏禾神情真切,苏明成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 “长姐,人手已按您的意思挑选妥当,多是附近乡镇的青壮,卖身契都握在自己手里,只是……”他迟疑道: “这般临时拼凑,朝廷那边会不会……” “无妨,既是公主亲兵,便由我说了算,眼下只要站出去能唬人便够,至于其他——慢慢调(教)便是。 明成,你可愿意?” 苏明成眼睛一亮:“长姐要交给我带?” “自然,不过要让这群野马服你,光靠身份可不够,得让他们看见真本事。” “长姐的意思是……” 苏禾眸光渐深: “再替我寻些匠人来,铁匠、医者,一个都不能少。” 苏明成会意点头: “这个容易,三日后就要启程,长姐可还有其他安排?” 窗外爆竹声零星响起,苏禾望向渐暗的天色: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眼下……”她将一枚红封放入弟弟手中,“先过个好年罢。” “岁岁平安,明成。” “新年安康,长姐。” 夜风卷着雪粒拍打窗棂——这和亲路,她既要走得稳,更要走得狠。 大年三十的夜,雪落无声。 苏禾执勺搅动着锅中浮沉的酒酿丸子,甜香氤氲间,小桃听见她轻声道: “往后年年岁岁,都要吃这个。” “那饺子……” “等回来再吃。”瓷勺碰着碗沿,发出清脆的响。 小桃鼻尖一酸——回来?从乌蛮国回来,要多少年? “姑娘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听炮仗……” 苏禾望着窗棂外惨白的月色: “不急,你先去耳房候着。” 子时的更鼓刚过,小桃被一声闷响惊醒。 冲进内室时,她看见霍三像条离水的鱼在地上痉挛——这个常年隐在暗处的将军亲卫,此刻青筋暴起,十指抓得满地血痕,仿佛有千万只毒虫在噬咬骨髓。 “跟了我数日,说说看,你家将军到底要什么?” 霍三涣散的瞳孔里映着烛火,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保、保护姑娘……” 小桃攥紧了衣角,原来将军他…… “那为何他不亲自来?” “将军听见了……”霍三的舌头像被什么拽着,不受控地往外吐字,“听见姑娘说…只是利用……” 他居然听到了?怪不得那晚过后便不再出现。 “他知道我要去和亲?” 霍三再次不受控制的张嘴,涎水混着血丝滴落: “姑娘的画像……是将军亲口吩咐交到乌蛮使者的手中……” 哐,茶杯落地,和她的心一样瞬间碎成稀巴烂…… 屋里死一般的安静。 小桃死死捂住嘴满脸惊恐。 她担忧的看向姑娘,却见姑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霍三还在地上挣扎,似乎离死只剩下一口气。 而苏禾内心只觉得震撼讥讽,本以为是沈南尘他们故技重施,她却从未想过是单简出手。 他可真大度啊,明知道乌蛮国要的就是单简的女人,他还亲手将她的画像递出去。 那些所谓的维护,所谓的恩情,原来都只是棋盘上的棋子,满是算计。 呵! 果然不能自看表像。 今日可真是让人给她好好上了一课啊。 苏禾迅速调整好自己。 震惊过后她得再次为自己谋划,还好早有准备。 果然她只能靠自己。 “喂他服下!” 苏禾丢出了一个药瓶后起身: “小桃把那盆金桔拿下去吧。” 小桃如今是半点不敢迟疑,她只觉得她家姑娘实在是太可怜了。 为什么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 就连将军也只是利用小姐。 还亲自将小姐送去和亲。 她的小姐为何这么命苦。 人一走,屋里只剩下慢慢平静并且清醒过来的霍三。 只是他身体耙软动弹不得。 他满脸惊惧的看着苏姑娘: “姑娘给我下的什么毒,居然让我如此不受控制?” 第五十七章 启程,和亲 苏禾不言语,霍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只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属下绝不含糊!” “霍三,你跟了单简多久?” 多久? “自小跟随!属下是将军的暗卫!” 那便策反不了了。 苏禾慢慢起身,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窗台声音清冷: “他让你一直护着我?” “是,将军让我护着您平安到达乌蛮国,并且特意嘱咐,有胆敢侮辱你者,杀无赦。 将军他对您……” 愧疚? 天真。 这个单简还真是豁的出去呢,自己的女人都能双手送到别人榻上,他倒是大气! 苏禾暗自思虑着,屋里静的可怕,直到霍三忍不住主动打破宁静: “苏姑娘,将军他期初并不知道……” “霍三,那我做的一切你是否都要如实禀报于你家将军知晓?” 被苏禾出声打断,霍三有些疑惑姑娘会这般问。 “啊?这个……将军并未交代,属下酌情禀报!” 酌情? “如今既然小姐已经知道了,属下……会去向主子请罪……主子或许会安排别的人过来……其实,属下以为有属下护着您到达乌蛮国……百利而无一害!” 好一个百利而无一害。 苏禾转身向着霍三靠近。 她伸出手直接掐住霍三的脉象,很快霍三的身体情况被苏禾全然知晓: “我还以为多好的主子呢。 原来也要用药来控制你们? 你体内致命的毒不下三种,这些年你很痛苦吧?” 姑娘怎么知道? 所以这位其实会医? “那五十人是您杀的?” “现在知道的太晚了。 还是聊聊你的毒吧!” 结果霍三却道: “这毒不是主子下的,而是这些年我替主子挡下的,也就是因为这毒所以主子没有再让我上前线,让我跟在姑娘身边保护姑娘。 主子的维护属下莫此难忘。 主子绝不是心狠之人,您救过主子,主子必然不会忘记您的。” 信这个?那她就活该和亲乌蛮国而亡了。 “毒我帮你解,你只需要在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我的事不要再和你家主子汇报就行。 既然都没什么关系了,那就两不相欠。 汇报的多了,还以为他心里是如何心悦我呢。” 语带讽刺可霍三却已经听懂了。 不汇报,这…… “您……不至于的,兴许将军……” 出声打断! 苏禾没兴趣和他说这些: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等你身体好了,你还能再回到你主子身边伺候,再为他鞍前马后建功立业,而不是在这里给一个没什么用的女人当保镖!” 这话实在是……让他动摇! “再者,他不问你不说,他问就回答他想知道的,多余不提及!” 主子的确不怎么想提及苏姑娘。 如此…… “好,可我的毒就连江南的那位神医崔一谷也束手无策。” 苏禾却冷笑一声: “到底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 啊? 霍三震惊之下苏禾已经一颗药丸塞到了他的嘴里。 等他服下后,她手中的银针已经扎入几个大穴。 半个时辰后收针,霍三一口淤血从口中吐出。 这一吐,心口处从来没有过的舒坦。 “姑娘大才,您这样的本事……” “我只是一个内宅妇人,没有任何本事。 怎么?霍三你准备恩将仇报?出卖我?” 自然不敢! 可这位苏姑娘是在他平生所见最为奇特之人。 “记住你的任务就行了。 去吧,继续待在你的树上!” 霍三有些尴尬,居然被发现,可这苏姑娘明明不会武功的。 “姑娘,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苏禾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窗台,轻笑一声: “你猜!” 直到霍三离开,他也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就被发现,而被发现后就自己跌落在地动弹不得中毒了呢? 难道…… 那盆金桔? 刚才她还让小桃刻意拿出去。 必定是它! 天啊。 怪不得主子忌惮这位,这样的心机手段杀人于无形,就连他都中招。 苏姑娘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搞定了霍三,苏禾松了一口气。 至于单简此人,苏禾只当一场梦,还以为能靠上大腿,却不想也是个心狠手辣手段龌龊之人。 罢了。 但苏禾却从来不后悔自己将清白之身给了单简。 毕竟和那些乌蛮国杂碎比起来单简……还算个人,至少五年后他带着单家军踏平了乌蛮国。 前世她死后,魂魄还飘荡在乌蛮国的草原上,直到乌蛮国国破,她才猛然惊醒重活回来。 如今既然这男人不值得,那她就做清醒的女人,为自己而活的女人。 别人的毒好解,可自己的却难! 那天出宫后苏禾就把过脉,脉象凌乱,那毒实在是诡异,直到现在她也没查出究竟是何毒。 苏禾只能重拾医术,将祖母留下的医药典籍再次仔细看了一次,试图从中找到破解的办法。 一切准备就绪,和亲队伍也该启程了。 但苏禾还得送长公主和苏家两份大礼才行。 进宫拜别陛下,苏禾看着一百亲兵虽然良莠不齐但也算能勉强唬人,按照前世都经历过的流程,午时一过,和亲队伍便要出发了。 百姓都在城门围观,都在看和亲公主和亲出发。 不说魏国为苏禾准备了什么东西,只说苏家倒是来的齐全,就连病中的苏明江也被抬了过来,不仅是他就连成为外室的白琉璃也站在他们身后,看来白月娥是真有手段啊,她一走,立刻就能让白琉璃再次重新站回苏家的行列。 就是可惜了,苏禾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他们神情悲悯,看起来很难过。 白月娥被苏青山拉在身边,她肃着一张脸,看起来就好像不舍亲女和亲一样。 苏明河则有些难受的看着马车上的苏禾,言语间闪过一丝不忍: “小妹,保重!” 苏禾点了点头,目光却看向白月娥,她故意当着他们的面问着苏明河: “苏二公子可查清楚了?表姑娘到底是你表妹还是亲妹? 可别真成了亲妹,你这一腔情意可就真错付了。” 苏禾的话宛如一盆油直接将白月娥隐忍的火苗彻底点燃。 这个孽障,可苏青山死死拉着她,见她要发怒早就猛掐住她的手低声威胁: “想要白琉璃被世子带回府中你就给我忍住!” 白月娥果然投鼠忌器。 但白琉璃却忍不住。 她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苏禾,但震惊过后却又是暗爽,她往前一步: “姐姐对我的误解实在是太深了,今日我特地来送姐姐,却不想被姐姐如此误解。” 白琉璃抬头看着乌蛮国使者已经走近,她故意话锋一转,嘲讽道: “妹妹知道姐姐不愿和亲乌蛮,您数次抱怨乌蛮国人都是残暴嗜血的畜生,可姐姐,谁让您偏偏就这么命苦成了和亲公主呢。 姐姐今日给的一切侮辱妹妹都会接受,只要姐姐安心和亲,妹妹……祝姐姐平安顺遂!” 第五十八章 那堪将凤女,还以嫁乌蛮 苏禾看着这个惯会演戏的白琉璃,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场景。 前世这番话刚好被乌蛮国使者听到,他们真以为苏禾如此认为,所以在接下来的路上他们是半点没将她当做和亲公主,对她极尽折磨。 如今她故技重施,还真当苏禾还那么愚蠢吗? 她故意刺激白琉璃不就是让她出手吗? 如此,正好! “来人!将这破坏两国邦交、扰乱和平的奸人拿下!” 苏禾目光凛然,声音铿锵: “我苏禾奉旨和亲乌蛮,从此便是两国和平的桥梁,何谈愿不愿意?为国为民,纵是刀山火海,我亦无悔!” 她冷冷扫向白琉璃,字字如刀: “可你呢?为一己私情,竟敢在和亲之际挑拨离间,妄图让乌蛮使者误以为我不愿和亲,借此毁我魏国大计! 我为边关百姓免遭战火,甘愿远嫁异邦; 而你,却为一己私欲,置家国大义于不顾——你,不配为我魏国子民! 来人!即刻押她面圣,交由陛下严惩!” 乌蛮国使者面色骤变,目光如刀般刺向白琉璃。 白琉璃脸色煞白,浑身发抖——她本以为苏禾会忍气吞声,却不想她竟敢当众撕破脸! “姐姐,你、你怎能血口喷人?” 她颤声狡辩,眼中满是慌乱。 苏禾冷笑一声,字字诛心: “昔(日)你寄居苏家,却暗中勾引嫡长女的未婚夫,自甘堕落沦为外室! 如今竟敢在和亲大典上挑拨离间,妄图毁我魏国与乌蛮的盟约——你这种寡廉鲜耻的贱人,还有何颜面狡辩?” “来人!”她厉声喝道:“拿下!” 亲兵瞬间上前,一把扣住白琉璃。 白月娥尖叫着扑上来:“苏禾!你疯了?你敢动我的琉璃?!” 苏禾眸光如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本宫乃陛下钦封的和亲公主,超一品诰命!今日莫说是她——”她抬手指向白琉璃,声音冷厉如铁:“便是苏夫人,本宫的亲母若敢阻挠和亲大计,本宫也照抓不误!” “押下去!” “是!” 白月娥几欲昏厥,沈南尘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怒吼: “住手!她是我的人,谁敢动她?!” 苏禾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沈世子这是要为了一个贱婢,公然对抗圣旨?” 她缓缓抬眸,眼中寒芒毕露,“还是说……你对陛下和亲的旨意心怀不满?” 沈南尘瞳孔骤缩——这女人,竟如此不给他脸面! “苏禾,你信不信我……” 沈南尘几乎脱口而出退婚二字,才惊觉此事早就已经变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的? “信你什么?退婚吗? 哼,沈世子企图维护破坏两国邦交的女人,看来沈世子也对这次和亲充满愤恨。 就不知道到底是沈世子对和亲不满,还是长公主不满了。 那便一起向陛下严明吧。 来人,将沈世子一并拿下!” 苏禾,这贱妇她怎么敢? “苏禾!你若执意抓走琉璃,从今往后我便没你这个女儿!” 白月娥终于撕破脸皮,歇斯底里地吼道。 苏禾身形微颤,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转瞬即逝。 她缓缓抬眸,目光如寒潭般冰冷而坚定: “即便母亲如此相逼,我苏禾——也绝不退让!” 她猛地一挥袖,嫁衣猎猎作响: “毁我和亲大业者,罪无可赦! 既然母亲要为一个贱婢与我断绝情分……” 苏禾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今日,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我苏禾与苏家——恩断义绝!”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断亲?!” “和亲公主竟在出嫁之日断绝亲缘?!” 四周百姓无不倒吸凉气,就连沈南尘也瞳孔剧震。 他死死盯着那个挺直脊背的身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女人,竟敢做到如此地步?! 沈南尘面色阴沉,压低声音: “苏禾,你当真以为成了和亲公主就能高枕无忧?别忘了——踏出大魏国门,你便再难回头!到那时,生死荣辱,可由不得你!” 苏禾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眸光如刃般刺向沈南尘: “那堪将凤女,还以嫁乌蛮!” 她声如寒铁: “陛下若非为天下苍生计,怎会忍心让魏国女儿远嫁异邦?我苏禾既接此令,便从未想过回头!” 她猛然抬袖,指向身后万千百姓,字字铿锵: “只要两国止戈,只要边关再无烽火——我苏禾甘愿埋骨乌蛮,以报大魏!”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条长街骤然寂静。 紧接着—— “公主大义!” “公主万世流芳!” 震天的呼声如山崩海啸,无数百姓热泪盈眶,跪地叩首。 连乌蛮使者都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地望向那道挺直的背影。 使者首领眯起眼,心中暗惊: “这女子……竟有如此魄力?” 但转瞬,他眼底便浮起阴鸷: “可惜,再硬的骨头,到了乌蛮也得折断!这一路漫长,本使定要让她——让整个大魏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禾知道,这一局她已经赢了,苏家将再无出头之日。 苏青山一脸死灰看着这个放着奇异光芒的女儿,再看四周那些同样一脸感慨非常的御史和官员。 完了,彻底完了。 直到看着沈南尘和白琉璃被带走,苏禾这才回身,猩红的嫁衣在风中翻飞如血。 她的背影决绝而孤傲,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宁折不弯。 “启程!” 这一声令下,不仅宣告着和亲队伍的开拔,更是一个女子对命运最铿锵的宣战。 …… 那抹猩红渐行渐远,单简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 他原以为她不过是一个虚情假意的女人,可此刻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却让他措手不及。 “甘愿埋骨大魏……”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直刺进他尘封多年的记忆。 曾几何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曾跪在军旗下立下同样的誓言。 风沙迷了眼,单简恍惚看见那道倔强的身影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叠。 嫁衣如火,灼得他心头震颤。 “苏禾……” 他低喃着这个突然变得滚烫的名字,喉结艰难地滚动。 多年筑起的心墙,竟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可他既怨她的虚情假意,又钦佩她的大义凌然这种前所未有的矛盾,让这个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第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远处的红点终于消失在城门,单简却仍立在原地,任凭风雪拍打着脸庞。 苏禾…… 我该拿你如何办才好? 第五十九章 有孕 “蠢货,他怎么能为了白琉璃那个贱人将自己置于如此之地? 那个该死的苏禾居然一点情面不讲,都要走了居然还要害我儿。 来人,立刻更衣本宫要进宫面圣!” 长公主得到消息已经有些迟了,沈南尘已经被送去了宫中。 结果她的驾撵刚到宫门就见太监来报: “殿下,刚才陛下已经下旨剥夺沈公子世子之位,贬为平民!” 什么? 长公主惊的下马车时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一抬头刚好看到世子被人带出来,他的背上背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本来陛下已经准备放过世子的,只处置那位外室,可世子以命相护,今日御史都在,所以陛下便剥夺了世子的世子之位换了那位白姑娘的命。 但白姑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下令杖责其二十!” 每一句话都是在长公主心尖凌迟。 疯了,疯了。 她的南尘真是疯了! “母亲,快,快救救琉璃!” 沈南尘见到长公主第一时间便求救。 长公主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凌迟处死?救?做梦! “这个贱人必须死!” 可沈南尘下一句话却让长公主呆愣当场: “母亲,琉璃怀了儿臣的孩子啊,您必须救她啊!” 怎会如此? 该死,该死! 回到公主府。 御医擦拭着额头汗珠。 “殿下,微臣已经尽力保住那位姑娘的命,但她腹中孩子已经……而且将来那位姑娘已无可能再有子嗣!” 长公主深呼吸一口气。 所以南尘豁出爵位就为了这么个东西? 孙儿,她的孙儿就是一滩血水! 但沈南尘时刻守在那贱人身边,看来是铁了心要护着她了。 长公主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要她死容易,可如今她偏偏要她生不如死! …… “长姐,沈南尘被夺走世子之位,白琉璃被杖责流产往后再无子嗣可能,父亲被赐封子爵,但罢免了其尚书之位!” 这可真是好消息啊! 苏禾坐在马车淡定一笑,继续翻看着手中的医书。 “咎由自取。” 如今苏明成再看苏禾除了震撼和佩服再找不到旁的话来形容。 特别是出城时长姐那一番话实在是让人感慨又激动。 就连那些亲兵一个个也在私下讨论对长姐佩服不已。 “长姐,如今那些人可佩服你了。” 苏禾笑了笑,她要的不止是佩服,是臣服绝对的臣服! “明成,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教会那些亲兵读书识字! 记住我要每个人在一个月内至少能看明白一封信,你可能做到?” 识字? 这…… “明成,我的亲兵不能只是莽夫。 会拳脚功夫容易,但又会识字又会拳脚功夫才是基础!” “嗯,明成知道了,长姐,我保证一个月内一定让他们识字以及会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 苏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他们每个人的脚上必须绑上沙袋行走!” “啊?” “包括你!” 明成看着苏禾那双眼睛,鬼使神差就觉得长姐所言必有深意! “明成领命!” 苏禾交代完见明成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便是有难言之隐。 “怎么了?还有事儿?” 明成思索再三还是道: “还有消息,陛下下令,单将军活罪可免死罪难逃,已经发配东北流放三千里!” 难怪宫宴没出现。 居然流放了。 看来他的一切会从西北开始。 她前往西南,他前往东北,他们反向而行就如同他们的人生一样只会越来越远了,远到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的一天! 队伍继续开拔。 而每一日,苏禾都在为自己诊脉,随着一月之期临近,苏禾发现自己的脉象倒是变得越发清晰。 不是毒药。 是蛊虫。 这个认知让苏禾心头一震。 如今蛊虫已经在体内适应,所以脉象才慢慢平和。 可这平和之下苏禾却眉头紧锁。 解毒容易,解蛊……难! 还真是太皇太后啊。 这一出手就是再厉害的大夫也束手无策! 若非祖母医药手札有记载,她还真未必能察觉。 而且,中蛊容易除蛊极难。 太后是真厉害啊,早就将她调查的一清二楚了,知道她会医术,所以偏偏就不用一般的毒。 能当上太皇太后的女人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姑娘,你脸色不怎么好看,是晕车了吗?” 苏禾摇了摇头: “不是,无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的话前头在准备歇脚了。” 苏禾见小桃欲言又止,疑惑问道: “怎么了?” “姑娘,奴婢发现最近乌蛮国的士兵总是在咱们队伍四周走动。” 已经出行大半个月了,他们怕是早就安耐不住了。 “告诉明成和欧萧,盯着厨子那边,小心晚上别睡死了。” 小桃心有担忧: “姑娘,他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 “如今距离京城已经足够远了!他们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您可是公主,他们也敢对你下手吗?” “傻丫头,随行女眷可不止我一个,还有伺候的宫人、嬷嬷,共行女眷少说也有20人。 这些人都是那些乌蛮国士兵早就盯上的肥肉。 不,就连我也难逃! 只不过,如今看来,我离城那日的话还是让他们有些忌惮。 对我不会立刻下手,但对你们……他们志在必得。” 小桃明显有些害怕,可苏禾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别怕,我说过的你的血可是剧毒,谁敢伤你?毒死他!” “嗯,还有这个,只要我发现不对就立刻打开,这药粉能让他们立刻倒地!” 小桃拿出苏禾给的药粉装备,一脸豁出去的说道。 嗯! 苏禾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道: “不过这几日如果有我们的同伴行为有问题,记得立刻汇报!” 太皇太后安排接近她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随着一月之期临近,那人必然要来了! 就在一切准备妥当,苏禾准备迎接一切风波来临之时,一个意外出现了。 这一日一早,小桃和婢女一起将苏禾起床用的东西准备妥当。 苏禾看了一眼月事带,又看向小桃: “到日子了?” 姑娘忘记了?上一次您受了寒便推迟了几日,按照着推迟的日子来算,姑娘前日就该来的,奴婢准备着,兴许这路途遥远颠簸又让姑娘信期延误。 小桃的每一个字都很寻常,可苏禾听在耳中却觉得有些古怪。 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将祖母的医药典籍翻看到了孕妇那一栏。 一目十行看完,苏禾立刻切脉为自己诊治。 这一诊,苏禾浑身冷汗直冒,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自己的腹部。 不信,再诊。 还是如此! 所以,所以……她有孕了? 她居然怀孕了! 第六十章 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前世苏禾被白琉璃和苏明江联手灌下绝嗣药,她根本就不可能有孕。 当然,即便能有孕,她也不会生下乌蛮国杂碎。 此刻,看着腹中胎儿苏禾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震惊,惊喜,以及浓浓的担忧! 怎么就来了呢? 但凡早半个月察觉她也不用再踏上和亲这条路。 难道冥冥中自有定数?即便重生,历史的轨道还是会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么腹中胎儿呢? “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可要让随行御医诊断?” 苏禾看随行伺候的宫女都瞧了过来,淡定说道: “哦,不必,有些受寒,出发前太皇太后身边的御医为了避免途中不便所以用了推迟信期的药!” 小桃有些疑惑,是那天被太皇太后单独召见?出来时姑娘脸色不好的那天? 是吗? “原来那天太皇太后给姑娘备下了这样的药啊?那还真是挺方便的。 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的真周到。” 小桃忍不住夸奖了两句,苏禾淡笑不语只挥手让他们先下去。 直到帐篷里只剩下苏禾,她一时间难以抉择。 这个时候孩子来,不说身体里的蛊虫是否会有影响,只说到达乌蛮国这肚子至少得4个月了,寻常妇人这肚子都可显怀了。 更不用说她还需要在乌蛮国那些畜生的眼皮子底下生下这个孩子。 苏禾重重叹息一声,看向窗外那连绵山脉,还有一个半月便会抵达乌蛮。 一个半月……如果现在将腹中骨肉拿掉,或许她接下来的路更好走一些。 可只要一想到要亲手拿掉腹中之子,苏禾那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烦躁不安。 不,不能拿。 她都重生了,一切都不同了。 即便她还是踏上了和亲的道路,但苏家、白琉璃已经生不如死了。 对,不同的。 如今她更是还有了骨肉。 前世她可没有怀孕的可能。 而且不是乌蛮国那些杂碎的骨肉,是魏国人的,是血肉纯正的魏国人。 至于是不是单简的。 这一刻,苏禾居然半点都没有考虑到孩子是单简的问题。 她只觉得可惜不能早点查出。 但既来之则安之,没爆出那就说明一切自有定数,老天爷都决定此事和单简无关。 所以,腹中孩儿只是苏禾的与旁人无关。 那么现在为今之计她得思考如何将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才是关键。 她要利用自己前世经历,让一切为她所用。 亲兵的作用就要达到足够大,而她最好能选择一个能拿捏的嫁娶对象,这样或许才能有机会生下孩子! 那么选谁呢? 三皇子?! 对,就是他! 乌蛮国国主最疼爱的嫡幼子,夺嫡大热人选。 现在那位倒是身强马壮,可苏禾清楚记得,用不了多久,他在巡视边境的时候被人放火暗杀,被救后不仅容貌尽毁,更瘫痪在床再也不能动弹。 乌蛮国聘请天下名医为他诊治也无法。 若是被赐婚给他,那倒是有机会生下孩子。 最要紧的是,太皇太后的任务之中,三皇子就是关键。 他既是三皇子,也是乌蛮国兵马大元帅! 手下掌兵超过十万。 这个人选实在是太合适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能顺利嫁给他。 而前世苏禾一路上都被欺负,清白早就损失干净,在到达乌蛮国的时候乌蛮国帝王只匆匆看了她一眼,她就被丢入了军营。 那时候想想只因为自己没有任何政治筹码,更没有任何的用处。 但现在不同了。 她是顶着“单简女人”的名头被乌蛮国求娶的。 她是乌蛮国特意求娶回去羞辱的。 加上她在城门那一出戏,乌蛮国想要再将她丢入军营的可能性减少。 当然,不能说没有。 所以,接下来她要做的是强大自己的,到达乌蛮国后让人绝对不敢小觑。 而这送行的魏国官员就是最关键的一环。 前世那人没有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任由他们对自己极尽侮辱。 这一次…… 不帮忙? 她手上的人命够多了,不差这一条。 想通了关键苏禾起身走出了帐篷。 外头在安营扎寨,新年一过雪停了,可这化雪更冷。 乌蛮国和大魏国分别在左右两边安营扎寨。 她和送行官的营帐被围在中间。 其后则是带来的厨子和补给队伍。 苏禾平日从不过问,但今日一出去就见欧萧和送行官首领在争执! “朝廷给的粮草明明还很充沛,为何不让我们拿取,都是铁汉子一天只吃一顿饭怎么可能? 张大人,我们是公主殿下的亲兵,是朝廷有记档之人,不是囚犯,你不能克扣我们的粮草。” 原来是为了粮草。 这个张晓峰就是前世纵容那些人对她犯恶的人,他无甚建树却又贪婪无耻。 前世似乎就有这一出,但那时候大家都是忍气吞声,但后来那些士兵就不乐意了,开始闹了起来,再后来便消极待命,整个队伍不在听他指挥,你让走,他们就留,你让留他们就留下硬是不挪半分屁股。 最后张晓峰不得不妥协,恢复了补给。 但也让张晓峰狠上了苏禾,以为是她这个和亲公主挑拨离间。 今生再来一次,苏禾心里倒是有了一个想法。 结果还没等苏禾这想法付诸行动,张晓峰极为嚣张的说道: “谁说他们的是记录在册的?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公主亲兵无故暴毙,所以那一百人是临时召集,上头可没给他们的补给!” 欧萧一惊。 怎么可能? 那些亲兵这会儿都在附近,听到这话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张晓峰。 张晓峰见状笑的更加得意。 所以,都是一群临时请来的小厮,一天一顿饭足够了。 亲兵瞬间炸开。 怎么会这样? 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时说的可是公主身边的亲兵是有记档的。 如今这不是把他们当长工吗? 苏禾听完便知道这是张晓峰故意拿捏他们,想要让这些亲兵为他所用? 好一个寡廉鲜耻的小人。 但,他倒是给了苏禾一个机会。 正愁没机会下手呢。 这不,机会来了。 “欧大人,这事儿您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啊。” “对啊,欧大人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欧大人,咱们跟着公主出来干一场咱别的不说,若连口饱饭都没有那我还不如在家种地呢。” “就是,每日还要求咱们戴上这些劳什子沙袋,又累不说还吃不饱,我戴你娘的戴!” 说完有人已经取下了沙袋狠狠扔在了地上。 张晓峰看着这些乌合之众,什么地里抛食的,什么贩夫走卒,什么商贾之家之子。 呵呵,就这些?轻松拿捏。 他轻了轻嗓子,故意要再次给他们一记重锤。 结果嗓子都没清完就听到一道清冷的女声说道…… 第六十一章 从此他们就和你们再无半点关系 “张大人确定他们都没记档?” 这位和亲公主居然也跟出来了。 美则美矣还不是要远嫁乌蛮。 虽然她在城门口那番话实在是让人动容。 可如今这里他还必须分个高低,和亲公主的品阶在他之上,但若不能拿捏住这位,那他就不能是一言堂,那他这一趟苦差事啥都捞不到可不行。 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回京城求证,他可是故意等到出行半个月后才发作的! 所以张晓峰故意道: “没错!” 苏禾见大家气愤非常也不气。 只是对着同样气愤准备和张晓峰据理力争的明成和欧萧以及那些士兵说道: “这件事是本宫的失策。” 苏禾这一承认,让那些人更生气了。 七嘴八舌开始闹腾起来,俨然一副要随时离开的架势。 张晓峰见状更是高兴。 “公主殿下,要怪也只怪他们运气不好,本来公主的确是能拥有一百亲兵的,但谁让咱们走的太急了朝廷还没记档呢!” 亲兵又闹了起来。 苏禾却已经走向了他们。 “诸位,可否听本宫一言?” 苏禾的威慑力还是挺足的。 特别是在城门那一番话让他们本来就对苏禾钦佩不已。 她一开口大家慢慢都冷静下来。 苏禾就道: “此事必定是官员办事不利造成,此事乃是太皇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陛下两人亲自点头允诺。 所以,记档一定会记,至于刘大人没得到消息,那么就是有人疏忽办差。 明成,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京城向朝廷禀明此事。 记住沿路行至各驿站必须全都高呼告知,本宫既然答应了要给诸位一份前程,那么就务必要让人知道,你们都是我苏禾的亲兵!记住,一定要大声呼告,人尽皆知那种!” 苏明成一听就回过味儿了。 他看了一眼那刘晓峰,那狗官果然神色震惊无比,脸色惊恐交加。 好哇,这狗东西的就是想贪墨他们的粮草,是故意的。 还是长姐聪慧一眼看明白。 张晓峰的确没想到和亲公主居然来这招。 这若是真要找人回去对峙那不就穿帮了? 而且还要人尽皆知的闹,那还了得? 怕是还没到京城,抄家之罪就要降临在头上。 “不至于不至于。 公主,想来那些官员稍后会补上了。” “稍后补上,那这些士兵的粮草怎么办?” “下官可以拿出我们这些官员的备用粮草给他们。” 备用?嘴还挺硬!! “那倒不必了,既然是本宫的亲兵,又是本宫召集而来。 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在朝廷没有传达明确旨意之前,他们都由本宫的俸禄养着。 欧萧,立刻安排一支队伍前往附近乡镇采购一百亲兵粮草。 从现在开始,你们由本宫亲自养。” 欧萧立刻应下不说,还非常上道的问道: “既然咱们都是公主养的,那咱们是不是就只需要听候公主的命令就行了?以后什么阿猫阿狗的命令我们就不用听了?” 苏禾一脸笑容的看着欧萧。 当着刘晓峰那恨不得吃屎的难看表情下重重点头: “没错,从现在开始,我的亲兵我自己养,自然只听命我一人。 尔等记住了?” “属下领命!” “属下领命!” “……” “不可啊,公主怎么能这样呢?” 虽然是亲兵,但一起出行他们是要承担一些事情的,如今他居然不能调动了,那怎么行? 张晓峰不乐意了,连忙开口。 苏禾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他: “不是张大人说他们没有记挡没有粮草养不活吗? 如今和您那一顿饭比起来,不如您问问他们到底是愿意吃本宫给的三顿饭,还是继续听你命令吃一顿饭还要当牛做马好了。” 对上苏禾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神,张晓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看似花瓶的女人其实聪慧非常,早已经看透了他的把戏。 不仅看透,人家甚至反拿捏住了他。 该死。 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许是下官记错了?不如让下官去查查? 对,我立刻再去查查看,万一是误会的话那就不用回去询问了!” 现在想找补?怎么可能呢? “查必然是要查的。 若真是他们的粮草自然要还回来。 不过为了防止以后这样的事儿再次发生,从现在开始,张大人就管好你那些人就行了。 其他的,张大人不必插手,如此,张大人可明白了? 不明白没关系,本宫会派人回去问问太皇太后问问陛下,自然也就明白了!” 张晓峰知道这一局自己输定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 公主明晃晃的在威胁他。 把粮草吐出来不说,还完全不能插手那些亲兵的调动。 可把柄还在呢。 张晓峰气急。 但最后也只能妥协。 “下官,领命!” 苏禾冷笑一声,对着欧萧吩咐: “先去拿粮草,再去附近采办。” “公主威武,公主威武!” 苏禾知道从现在开始将他们和张晓峰划分开并且拿捏住了他。 想要办他不要太容易。 只是这蛀虫现在得养着,与其等朝廷派一个不知道深浅的人来,还不如将这个人养在明面上,至少她想收拾他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 士兵士气高涨,苏禾趁热打铁走到他们安置的营帐。 “这沙袋希望每人都戴上,咱们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比旁人要晚一步。 想要追平他们,我们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苏禾既然答应了诸位,那么就一定会与诸位共同进退。 任何想要拿捏你们,欺负你们的人,都得先问过我苏禾。 我苏禾不点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的命也是我苏禾的命,谁也取不得,辱不得!” 这番话实在是让人振奋。 他们心头更加高兴了。 哪怕连日来被要求戴上沙袋出行的烦躁和不满也全部消失不见。 等离开时,苏禾看着前头不远处有一个人背对他们而走。 她看了明成一眼示意他立刻跟上。 而欧萧则立刻一副保护的姿态站在苏禾前头。 “公主,是乌蛮国的人?” “不知道。 但这一路上绝不会太平。” 很快明成回来。 但让苏禾没想到的是明成却说道: “长姐,那人丢给我一个药瓶就跑了,还说你知道是什么。” 看来是给她送药的人。 回到营帐。 苏禾看着这颗药丸,扑鼻的腥味儿让人作呕。 这颗药丸居然全用毒虫做成。 苏禾突然心临福至。 这不是压制蛊虫的解药,这是给蛊虫的养料。 她的身体只是容器,蛊虫生活的地方,但每个月都要给蛊虫养料,不然蛊虫必会“饿”的躁动不安将这个“容器”搅和的天翻地覆! 若是如此,那苏禾知道解蛊之法了! 蛊虫也是虫。 是虫就有办法。 无非是那虫子是被毒虫喂养长大。 只是如今腹中有孕,她不能刺激蛊虫只能和蛊虫和平共处。 所以解除蛊毒也要等到孩子落地之时。 想通关键,苏禾心里松了一口气。 而今日发生这一出,她是越来越有自信能将腹中孩儿保住。 另一边。 “主子,和我们配合的人应当在和亲队伍之中!” 和亲队伍之中? “是谁?” “暂时没有查到。” 单简眉头紧锁,若是和亲队伍之中的话! “立刻安排进入和亲队伍!” “主子您亲自去?” “那位大赦天下迫于无奈才摄了我的命。 如今的我应该流放东北! 只有踏平乌蛮国,才能扭转乾坤回到该回的位置!” 第六十二章 抓兔子 亲兵已经掌握在手了,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训练他们了。 可是苏禾对此毫无章法,但根据祖母留下的那扎手记记录,她在异世时是特种军队军医,但魂穿而来原身身体自小就有弱症,所以身体不行但医术却还是能让她横扫大魏国。 而那手札就记载过她所在的军队是如何的行动有素,善于隐藏,懂得暗号,身手利落所向披靡,特种兵的存在有时候甚至可以抵得上一支军队。 可她要如何才能训练成这样一支队伍呢? 她没有任何的依据和参照。 但一定不是如今军队的训练方式。 但绑沙袋这一条苏禾曾见祖母吩咐忠爷爷如此做过。 只不过忠爷爷后来因为摔断腿才没有继续,但忠爷爷也说过,绑着沙袋日常行事一旦取下,便会觉得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比往日那些锻炼可要强上十倍。 故此苏禾才有这一决定。 午膳胡乱解决了一些干粮。 他们安营扎寨到第二天才会继续出发。 欧萧亲自带人采买的补给: “那镇子太小了,物资缺乏,两日后歇脚的地方是一个大镇,咱们应当会在那里歇脚三日,到时候若公主想要采买什么也方便。” 苏禾点了点头,刚好这个时候小桃捧着一件大袄进来。 “姑娘您的兔皮大袄被老鼠给啃了个洞不能穿了。” 雪白的兔皮上特别大的一个洞明显非常。 放在箱笼中都未察觉。 “无妨,穿其他的就行。” “可姑娘您最喜欢这一身大袄了。” 欧萧就说了: “这简单,我让士兵立刻上山捉兔子。” 行,兔子肉还能作为补给。 苏禾没有拒绝。 大家伙儿这会儿对公主的任何决定和命令那都是言听计从。 那可是衣食父母。 所以不就是要一件兔毛大袄吗?安排。 可真等上山后他们发现。 想要捉兔子不是那么容易的。 明明安排了20人上山,结果等他们下山的时候就抓了一两只还是灰皮兔杂毛兔。 因着要取兔皮所以这兔子必须是是活的。 所以兔子就更难扑捉了! 这下好了,引得剩下八十人那叫一个嘲讽啊。 可那二十人队伍不乐意了。 你不是厉害吗?那你们去啊,就你们笑的最大声的那二十人去。 去就去。 然后又有二十人队伍出发了。 规定时间1个时辰。 1个时辰后,铩羽而归,他们甚至连一只兔子都没抓到。 大冬天的,兔子也要藏起来啊。 再说了,你们都劳师动众的上山去了一次了,咋的?人家是兔子又不傻,不知道躲啊。 好家伙,这可捅了马蜂窝了。 不就是兔子吗? 剩下六十人再次分成20人一列分别上山抓兔子。 最后等到晚膳时刻,这下好玩了,一百人抓了8只兔子,还全是灰皮,一只白皮的都没有。 这也不能用啊。 干脆伙房给收拾了,那些灰兔皮就给小桃姑娘好了。 小桃看到这一堆兔皮忍不住笑了笑: “这些能给姑娘做一双护膝,一双皮袜子,一副袖笼,各位大哥好厉害,能抓到这么多兔子呢。” 小桃露出两颗小虎牙实在是真诚无比。 苏禾出来的时候看到这些也点了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怎么掌兵,但她记得小时候她最喜欢就是祖母夸她了,每次不管做什么只要祖母夸奖她,她就干劲十足。 所以夸他们总归是不错的,毕竟都是抛家舍业的来到这里跟着她。 于是苏禾一本正经的点头: “没错,这天气兔子都躲起来了,而且白色的兔皮实在是为难你们,有这些就不错了。” 见公主真的在夸他们,如此为他们着想,他们越发不好意思了,不就是一件白色兔皮大袄吗? “在我们家我嫡母和嫡姐他们穿的可都是白狐皮,兔皮都不穿的,公主如今这点要求咱们若都达不到,老子心里这关就过不去。 特娘的,明日早点起来,咱们继续上山捉兔子,我还不信了捉不到。” “我看行,我家那继母也有一件火狐皮大袄,那可是价值连城。 就我们家那商户都能穿得起的东西,凭啥咱们公主这么尊贵反而还要穿灰兔的?必须给公主整一件白兔皮的。 早上早点出发也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等中午的时候另外一支队伍继续去,下午又换做其他三只队伍。 咱们这么多人我还不信抓不来几只白兔子。” “就是,咱们村儿好些猎户一上山就能猎到兔子,老虎啥的,人家还能用虎皮褥子呢。 咱公主还比不上村里猎户? 我看咱们若不给公主安排这一身实在是有些丢人。” 义愤填膺啊! 从来没有过的和谐啊。 一致决定要给公主捉兔子,做大袄。 那么问题又来了。 这一支百人队伍可以说是“乌合之众”的集合。 富户、官二代,庶子、嫡子,哪怕不受宠可人家也是富贵生活长大。 这作息什么的有时候就和平民百姓不同。 既然要分组了,那怎么分也成了麻烦事儿,分好了以后谁当领头羊也成了麻烦。 这事儿就闹到了苏禾跟前。 苏禾想了想就说: “这样吧,混合吧,每个队伍必须要有富户、官二代,庶子、嫡子、平头百姓,混合其中互相配合。 至于领头人更简单,轮流做,每个人做一天,都有机会!但当领头人那天,谁若是敢闹事或者不听领头人的,那就剥夺那个人当领头人的资格,轮到下一次在当。” 这个办法好,也不怕谁不服谁了。 苏明成和欧萧两人还真听劝吩咐下去。 晚上一大锅的红烧兔子给大家伙儿加餐了。 不是杂菜窝窝头,还能见荤腥这可是硬菜比张晓峰那边吃的可好多了。 而且听完公主安排,大家都觉得挺合理的,特别是那些平民百姓更觉得有出头之日了。 居然轮流当首领,只要谁当的好,等到到了乌蛮国就能定下来正式当。 多好啊。 这边的气氛空前的好啊。 张晓峰听着那边的欢声笑语,心情颇为糟糕。 “他们怎么会有兔子吃?” “小的听说是公主想要一件兔皮大袄这才让那些亲兵去捉兔子。” 什么? 已经和亲了还如此劳民伤财。 但却也给了张晓峰一次机会。 他那贪婪的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对付那女人的办法。 第六十三章 特种兵训练 很快谣言在和亲队伍流传。 公主骄奢yin逸,劳民伤财,每天都要用活兔子脸上的两块肉炒菜,其奢靡残暴程度令人发指! 亲兵听到这些流言义愤填膺。 可苏禾却突然顿悟,阻止他们去找人算账,任由流言四起,毕竟这可是她训练亲兵的挡箭牌,因为欧萧来报: “现在几乎每个人每天都要上山一个时辰,满山转悠抓兔子,然后再从山上下来,虽然累,但我瞧着都精神头十足,比来时瞧着好像都有些不同了。” 苏禾也发现了。 精神好是其次,体力明显也好了起来。 看来让他们灵活的活动反而会事半功倍。 祖母曾说,人的一切指令其实都可以从动物身上学到。 苏禾深有体会。 闲暇之余更是一遍遍回忆祖母那手札记录里少得可怜的关于特种兵的知识。 这一日,逢大休整。 苏禾决定亲自去山上看他们捉兔子。 根本不用吩咐就有人准备好了竹轿子,他们浩浩荡荡晃晃悠悠的抬着苏禾上了山。 可这上山后,苏禾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太乱了。 每次发现目标要出击的时候一出声,兔子就跑了。 苏禾立刻叫停吩咐道: “这样可不行,我瞧着不如用手势比划吧。 比如握紧拳头表示隐藏,伸开手掌表示行动,这样也不用出声了。 当然还可以加上一些别的手势,比如跳、走、爬树等等!” 恍然大悟啊。 对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 “还有,你们看兔子是怎么跳的,这一跳就能跳那么远,你们若是也能和兔子一样估计要抓兔子就更容易了。” 听到要学兔子跳立刻就有庄户出身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这个我晓得,兔子和青蛙跳差不多,以前在庄子上我们还学过青蛙跳来着呢。”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想着如何学。 苏禾没有制止他们,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一切都是摸象过河,慢慢学吧。 这边山上练的热火朝天。 另一边张晓峰和乌蛮国首领聚集在了一起。 “张大人,和亲公主这带着那些士兵离开驻地,这可不合规矩,万一这人要是跑了算谁的?” 张晓峰在这一点还是不会退缩的。 “秦大人可别忘记了,我们公主在城门说的那番话:甘愿埋骨乌蛮,以报大魏!公主绝不会离开的。 只不过……” 张晓峰不忘开始上眼药: “公主骄奢yin逸惯了,喜欢胡作非为,就是休整也不愿意在驿馆待着,要让亲兵轮流抬着去山上看风景。 这个下官也做不了公主的主,管不到公主头上啊。” 秦子非可是乌蛮国国舅,乌蛮国国主与王后共有嫡子三人,嫡女一人,秦子非也是乌蛮国大皇子一派。 皇子成(人),乌蛮国夺嫡之争与魏国也是不逞多让。 之前秦子非犯了一点错,大皇子为了保他才将他送到了魏国接和亲公主回国。 差事虽苦,但回来后也可功过相抵。 最要紧的是,这一路他是最大的官员,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任何人也不能指手画脚,只要将和亲公主顺利带回去,其他人哪怕都被他折腾死了也没关系。 有了这个认知,所以秦子非故意压低声音对着张晓峰说道: “天高皇帝远,这女人啊不能太厉害了,牝鸡司晨可是大忌。 公主若一直如此,那将来到了乌蛮国可就是给魏国丢人了。 身为送行官员总要多劝解劝解。 若实在是劝解不了,也得用点手段给点颜色看看。 如此一来他们才知道在这支和亲队伍中谁才是掌事之人!” 这…… 几乎每一个字都在怂恿挑拨着张晓峰的神经。 他被公主拿捏住了,这个事情让他一直觉得头顶宛如有一把刀随时会掉下来。 秦大人说的没错,他不能坐以待毙。 “秦大人,那您看着事儿……” 早就知道这张晓峰是个什么德行。 秦子非步步引(诱)指望着他跌入他布好的陷阱之中。 “当务之急自然是不能让她再为所欲为。 公主如今这些做法实在是让人不耻。 若是被百姓知道的话…… 怨声载道之下总要有个主事人来主持才行。” 弄坏那个女人的名声?这不是和他不谋而合吗? 好,就这么办。 不过见张晓峰离开,秦子非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趁热打铁,这个张晓峰可是天生为我们背黑锅的。 只要那些亲兵全部被毒倒,这和亲队伍里的娘们儿就为咱们所用。 兄弟们可都素了大半个月了,也该开开荤了!” 张晓峰还想着如何将这个女人的名声搞臭,殊不知人家所图更大。 另一边 苏禾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众人饥肠辘辘。 今日收获可比之前好太多。 只是白兔还是太少。 他们还得继续。 不过小腿也是真疼啊。 下山的时候感觉都在打晃。 可难得的是公主还在夸他们,不遗余力的夸奖。 “今日诸位的进步让我佩服不已,有你们在我身边保护着,是苏禾的荣幸,苏禾相信继续锻炼下去假以时日咱们这些在他们看来的乌合之众一定能成为最耀眼的存在!” 看,多好的公主的,居然如此看得起他们,他们一定不能辜负公主的期望! “公主威武!” “公主威武!” “这些灰兔子都杀了,白兔子都养着,等咱们弄的差不多了就一起杀了给公主做大袄!” 有商贩抬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 撇了一眼,白兔子有三只,但是灰色兔子却有将近二十只。 难道真和传闻一样?公主如此奢靡?吃兔子只吃脸上的肉? 送物资的人多看了两眼里面,刚好就听到又有一人说道: “这么多兔子咱们也吃不了啊,今晚又红烧?” “我瞧着公主好像喜欢吃炒的,还是老规矩,脸上的肉剔下来爆炒给公主下菜。” “行,那个地方的肉嫩,只有这样的肉才配的上咱们公主。” 两人说完就让人下去安排了。 送物资的人对视一眼,传闻居然是真的! 结果就这么巧这时张晓峰的副官过来了。 那人往里张望了一下,见又有荤腥,而且还这么多兔子就想着能不能分一杯羹。 “那兔子给我们大人来两只。” 瞧这口气? 会惯你? 李四本就是纨绔庶子,平日就不着调惯了,这会儿听到人这么说,他撇头看着那副官道: “行啊,给钱啊。 咱这兔子可不是白来的,给钱这兔子就分你们。” “都是和亲队伍的士兵,你们怎么能这么见外?” “哼,我们公主说了,我们可只是公主的亲兵和你们有屁的关系。 想吃我们的兔子?行啊,给钱。 给钱就卖给你们!” “你们,你们……哼,不给就算了,走着瞧!” 副官怒气冲冲的走了。 劳民伤财! 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和亲队伍实在是让人不耻! 都是和亲队伍,居然分的这么清楚。 “老板,东西都放好了,那咱们?” 送物资的人看了一眼乌压压的队伍,撇过头招呼大家伙儿便离开了此处。 只说这一晚。 苏禾的饭菜一送上来,刚一入口她就知道出事了。 “让所有人集合,快!” 小桃一看公主如此,死盯着饭菜后回神转身就跑。 第六十四章 这锅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这些毒对苏禾来说根本不足为据。 她出去时士兵们正要准备吃饭。 欧萧和苏明成诧异的看着苏禾: “长姐,怎么了?兄弟们正要吃饭,可是有什么任务?” 苏禾看了一眼远处乌蛮国的队伍,果然有人盯着这边。 苏禾直接走向了伙房: “今日有什么人接近这里?” “回公主的话,今日除了送物资的来了外,还有就是张大人身边的副官来过这里。” 张晓峰没那个胆子给这么多人下毒。 所以张晓峰被人做局了。 乌蛮国的人果然忍不住出手了。 苏禾见此只道: “来人,去将张大人请来。” 嗯? 欧萧已经知道这饭菜怕是出了问题。 明成在长姐示意下立刻将五个小分队的当日队长叫来耳语一番。 而后一传十十传百众人全都知晓。 这一知晓后,全都气愤非常。 只等着张大人过来对峙。 张晓峰今日听到副官说了,索要兔子未果,本来就想收拾这些人,如今可真是下定了决心。 这会儿还以为这女人良心发现想要求和。 大张旗鼓的过来,结果还没拿乔拿捏就见苏禾一声令下: “将今日做好的每一样饭菜全部喂张大人的副官吃下!” 张晓峰带了两个副官。 下药的副官心头一紧知道这是被发现了。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明成一眼就看到了直接将人扣下。 而另外一个人就被当场灌下了饭菜。 张晓峰本来还不懂什么意思,甚至还想大吵大闹,结果被灌下饭菜的副官很快便晕厥在地人事不省。 这…… 张晓峰看傻了。 苏禾也没理他,直接看向下药的副官。 “是我大刑伺候让你说,还是你咬死了不开口?” 那副官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居然咬舌自尽了! 这下张晓峰吓傻了。 他是想收拾他们,可不想被收拾啊。 这……这…… 给公主下药这罪名他可担待不起啊…… “张大人你的人企图毒杀本宫以及本宫的亲兵。 此事你不给个说法的话,本宫便让亲兵直接将你押解回京,让你同陛下说吧。 毕竟你身为乌蛮国的奸细,破坏两国邦交,这样的行为……你张氏一族全族抵命怕是都抵不过呢。” 张晓峰吓的双腿发软当即跪地。 不是的,他没有。 他是想收拾他们,可给他天大胆子他也不敢下毒啊。 “没有,下官真没有啊。 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或许是送物资的人,对,或许是他们。” 苏禾知道今日之事只能算到大魏国的人身上。 乌蛮国那些人得让他们放松警惕,有人背锅,他们才会再次下手让他们抓个现行。 毕竟谁让那副官居然咬舌自尽了呢? 最要紧的是,还不到苏禾将他们弄死的时候,得再等等。 故此,苏禾就道: “来人,即刻将送物资的人抓起来。” 所以很快,送物资的人被抓了起来。 两个男人一脸普通,但这普通人的面相下却总感觉有些违和。 两人身形、和气度总感觉和这身打扮违和。 “敢问公主,为何要将我二人拿下?我们不过是寻常商人,刚好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帮你们采买而已。” 那可真是巧了。 “你们是商人?” “对,我们之前送一批西南的特产去江南贩卖,如今卖完东西便准备返回西南。 这路上看到了合适的买卖就做一些。 实在是没想到会惹到各位贵人啊!” 这回答滴水不漏。 可苏禾还是听出了关键! “你们从西南卖了什么东西去江南?” 其中一人回答: “回公主的话,是西南地区特有的茶叶。” 茶叶? “运了多少?卖了多少银子?” “三百斤,我二人运去江南,卖了大概600多两!” “只有你们二人?” “不,从西南出发请了镖师,买卖完成本来要和镖师一起返回,不过……” 两人对视一眼,那模样让苏禾讥笑: “说吧,难不成还以为你们能瞒得住?” “不过他们想要抢夺我二人身上钱财被我们发现,我们偷偷跑了!” 前后全部对上。 不仅如此,那人还趁热打铁说道: “我二人之所以做公主殿下的生意,其实也想请公主殿下开恩允许我二人能随着和亲队伍一起出行,我们二人可以帮忙负责沿路采购,我们绝对不会有坏心思的。 实在是若单独出行,我们……我们……怕沿路山匪横行我二人没有机会返家呀!” 这话说完,欧萧倒是神色松动了一些。 毕竟沿路的确有山匪。 而且如果真是他们下毒,他们也不敢要求随着一起出发。 所以…… “殿下您看?” 苏禾没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张晓峰: “张大人,此事你怎么看?” 张晓峰擦了擦额头冷汗,能主动要求随行必然不是他们。 那这事儿……这事儿……难道? 见张晓峰想通了,苏禾故意不拆穿: “看来张大人是想明白了。 那这锅张大人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了,谁让张大人这般愚蠢呢? 张大人想拿捏本宫也要看看自己究竟几斤几两,可别最后把自己给卖了!” 张晓峰一脸死灰。 若上一次只是自己一个人被拿捏。 如今可是全族性命都被拿捏了。 过了许久,他仿佛抽干了所有力气才跪了下来: “下官从此但凭公主差遣!” 得了张晓峰的话,苏禾才看向那两个商贩: “你二人的请求本宫允了!不过……” 苏禾看向那两人,手指随意一点: “你从明日开始,为本宫的马车牵马!” 居然点了一个人当马夫? 两个商贩虽然疑惑但对视一眼后还是领命。 苏禾说完让欧萧和明成善后,自己则返回了营帐。 回去后,小桃还有些心有余悸: “姑娘那些人……” “小桃,注意那两个商人,若没猜错,他们两人应当就是我要等的人。” 小桃心中一喜: “姑娘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就是上头派来配合咱们完成任务的人?” “没错! 就是他们!” 祖母说过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巧合多了那就是故意了! 那两人苏禾故意点的是那个回话之人。 话那么多,那就当马夫好了。 而且,她也想让宫里的人知道她这一路到底是有多折腾。 任务是要完成,但给她下蛊这事儿永远永远也过不去。 要怪就怪他们跟错了主子,她就是要连带折腾他们! 第六十五章 这公主太能折腾 这一晚风平浪静。 秦子非如今倒是庆幸选了张晓峰这个背锅人。 那个副官被发现居然咬舌自尽,算他聪明,若是敢抖出他们,看他怎么弄死他全家! 但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得到。 秦子非只想再找机会下手,这一次补给过后他们至少连续十天会在林间过夜,到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 而且距离回到乌蛮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急,他一定一定会将那些女人全部睡个遍。 就是那个公主他也不会放过。 毕竟是单简的女人,睡了单简的女人那就是明晃晃的将单简的脸往地下踩,更是间接打了魏国的脸。 他早就和其他官员商议过了,反正那个女人到了乌蛮国必定是千人骑万人枕的玩意儿。 伺候好他,说不定将来他还多光顾一二呢?哈哈哈! 秦子非暂时隐忍,而明成也在探查清楚过后来报: “长姐,是首领秦子非!” “猜到了!” 前世就是因为这个秦子非下令,将整个随行女眷全部糟蹋,就连她也不例外。 秦子非一定要死,但绝对不能死在他们魏国人手中。 她还指望着到达乌蛮国后能够站稳脚跟,平安生下孩子。 所以要除掉那个畜生还得再缓缓!不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有的是机会。 “让兄弟们撤回来不要盯着,他这几日不会再出手,一定会行至林间时再次下手。 咱们的饮食都要小心点。 将铁匠和那位医者带来。” 明成领命退下。 医者先到。 本以为是公主殿下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结果一听完公主的话,医者当场愣住了。 “殿下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小的,小的一定肝脑涂地,谨慎小心,绝不会让那些畜生有机可乘!” 苏禾点了点头,将一本祖母编制的毒药典籍选取常见几页交给了他。 “这些或许对你有帮助。 罗武,记住,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覆巢之下无完卵,若背叛我那就是背叛整个大魏国。 可若守好了那些膳食,你便是守住了我们的命门。 我们一百多人的命就都教到你手中了,罗武,你是我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人。 本宫将整个后背都交付给你了。 你可能做到?” 罗武没想到他居然能得公主如此重用。 他本来只是一个医死人的郎中,入狱数年出来后已经家破人亡,他乞讨过,自杀过,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公主殿下居然如此信任他。 居然不计前嫌还能这般重用他。 若今生他不能好好报答公主的知遇之恩,他就是畜生,必会下十八层地狱的畜生! “公主,罗武一定不会辜负公主所托!” “去吧,若得闲下次上山你跟着一起,给大家讲讲那些药材能救命,哪些药材能急用。” “是!” 罗武一走,铁匠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 他跟着队伍走了这么多天公主都没召见,他一直忐忑不安。 今日公主突然召见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听说你喜欢打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你师傅才受不了你将你卖掉?” 小铁匠其实也就18、9岁,长着一张年轻又憨厚的脸。 公主知道的这么清楚,小铁匠生怕公主嫌弃自己,所以赶紧保证: “公主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听话绝对不会再浪费那些生铁了,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要不我现在就回去给您的马儿再打两副铁蹄?” 这小子倒是个有趣的。 “不必,本宫不是不讲理之人,以后只要你打出了有意思的东西都可以拿给本宫过目,不过本宫希望是真的对本宫有用的东西。 比如,武器!” 居然要打武器? 小铁匠立刻兴奋了啊。 男人嘛,骨子里都有这样的英雄主义。 苏禾见他如此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打造一些武器,就是那种分开不起眼,但迅速组合在一起就是一把杀人利器这样的东西。 你看,就如同我这银簪一样,不用时它是银簪,用时只要(扭)动一下便能从里面取出银针。” 这种小机关是能工巧匠才能做的。 但公主要的不是这些细小的东西而是大的武器。 所以,小铁匠道: “弓弩可以吗? 小的见过师傅制作弓弩,小的当时就是简化了一些东西让它不那么复杂,可师傅觉得我打了他的脸,所以就找了由头将我卖掉。” 原来还是这样的人才。 真是捡到宝了。 当即那叫一个和颜悦色。 语气更是说不出的柔和。 “小铁匠你放心大胆的做,本宫不怕你的本事超过谁,只怕你的本事不够。 只要你能做出精简有用的东西,本宫重重有赏。 本宫看好你。 毕竟你这样的人才,本宫求之不得!” 如此重用,如此看中,简直三生有幸。 小铁匠很激动。 公主不嫌弃自己,他真是太高兴了。 “至于要用多少铁你告诉明成,明成会去采购!” “是,殿下,小的一定会做出好东西的,一定会!” 行! 安排妥当,苏禾这才有时间躺下休息。 如今一切都向着正轨而行,她要做的就是好好保住自己的孩子,保住自己。 这一日,兔子皮总算凑齐了。 硝制好后就交给了绣娘制作。 而苏禾则想到了别的折腾办法。 什么呢? 她要用晨露为自己护肤! “晨间露水,还得是山顶上最高的那可树梢上的,你们家公主可真会折腾。” 马六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两个士兵闲聊。 其中一个士兵明显刚从山上回来,身上湿漉漉的,听到张晓峰那边士兵的挖苦也不生气,只道: “公主至尊,不用这些洗脸用什么? 没让我们去找天山雪莲就不错了。 这已经是公主大度了。 你们不懂,不懂就别乱说。 行了,我得回去补觉了。” 丑时刚过一会儿就上山,硬是在上山跑到了卯时才下山。 他们起床开始吃早饭收拾的时候,这些人还撅着屁股呼呼大睡。 公主偏偏还宠他们,没睡着的就背着睡着的走,走一段路后,又换着来背。 真特娘是活久见,没见过这种公主。 马六驾着马车,听着里面主仆对话: “姑娘,这露水还真挺好用的,奴婢觉得您最近的皮肤似乎更加光滑了。 这舟车劳顿的,反而不见一丝憔悴。” 苏禾并没有那么奢侈真用晨露洗脸,而是用那晨露制药。 只不过因为是蛊虫药物,所以苏禾没有告诉小桃,生怕小桃又被吓到。 皮肤之所以变好应当和怀孕脱不了干系。 听庄子上的妇人说过,若怀的是女儿,那么母亲很可能皮肤就会越来越好。 她肚子里的难道是女儿? 若有一个粉粉糯糯的贴心小棉袄,她必定是极为欢喜的。 但这些话让马六眉头再次紧皱。 劳民伤财。 昭和公主可真会做表面功夫。 城门时与如今简直大相径庭。 到底哪一面才是公主的真面目?哪一面呢? 第六十六章 若被告密,那就是他出卖咱们! “今(日)你不必跟着了,我们要上山。” 马六看着让自己不用跟随的公主,脸上带着一丝不认同。 “公主,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那就不讲吧!” 马六本已经做好了劝诫的意思在,可这公主居然不让自己讲? 他诧异抬头。 可公主已经下了马车,直接走向了竹子捻边。 然后浩浩荡荡启程往山上跑。 小桃看着马六那憋屈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姑娘您没看到马六那样子,真是好笑死了。” 苏禾浑不在意。 她只是盯着士兵们脚上的沙袋。 若之前欧萧说他们精神越发好了,她或许还存在疑惑,但现在帮着沙袋抬着她时却不见之前的吃力她就知道这方法果然有奇效! “让明成过来。” 苏禾看了一眼四周。 指着东面方向: “你带着一小对人从这里绕过去,沿路小心点不要被人发现,那边有山寨!” 有山寨就有山匪。 他们今晚可在这里歇脚,那不是有危险? “以打探为主,不要打草惊蛇,打听清楚后立刻返回!” 听到有山匪明成不敢耽搁,挑选了五支队伍中明显捉兔子最多的那支队伍。 他们正要乔装打扮,苏禾却道: “记住,他们人数可能很多,而且武器也很精良,你们20人若贸然出行便是给人送菜。 你们的目的只是打探!有问题立刻撤退,任务可以不完成,但命一定要留着!” 听到公主如此在乎他们,他们更是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出发。 这支队伍一走。 苏禾让其他人抬着她继续往山里走,行至半山腰时才停下。 她招呼众人往下看。 “之前让诸位学习识字,不知道诸位如今学的如何了?” 欧萧立刻出列: “姑娘,如今每个人都能写自己的名字,一些简单的字大家都认得,最差的也能认得一百个字了。” 一个月时间也差不多了。 “诸位,我苏禾的亲兵不止是亲兵,我希望你们出去后每个人都是个顶个的人物,都是能掌兵的将才。 学习识字的目的是为了让你们能更好的学习兵法,学习谋略,而不是只当一个大老粗。” 什么? 还要学习兵法和谋略? 就连欧萧也有些诧异。 苏家这位大姑娘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认知。 这么一群人真能全部训练成将领? 可这些人从乌合之众一步步成为如今这样,欧萧也想说不行的,但他为何就是莫名的相信公主呢? “殿下,可咱们之间没有擅兵法谋略之人啊?” 苏禾当然知道没有。 所以就说了: “你不就是现成的吗?” 欧萧震惊了。 他? “欧萧,我说你是你就是,不用担心,哪怕你只会纸上谈兵,你也能成为最强的存在。” 搞不懂,实在是搞不懂。 可等到下山的时候,苏禾却开始给欧萧讲起了故事,结果等欧萧听完顿时大惊失色! “公主您这什么空城计,什么三十六计这些都是您琢磨的?” 苏禾却答非所问: “欧萧,你听完这计谋觉得若让你照葫芦实行你可会?” “会!” “那你就带着大家部署演练。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练习过程中再不断变化,把你们的脑子全都打开,不要太死板,记住一点,出其不意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欧萧浑身血液都在沸腾。 带着一百人演练,他不就和将军差不多了吗? “欧萧领命!” 若非亲眼看到祖母留下的手札,她都不知道原来祖母从小给她讲的睡前故事在异世居然是了不得的兵法,可惜她居然从来都不知道。 她没有那个慧根,如今说给欧萧听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时过境迁,她的心态有了变化,她居然觉得越说越好像真的让人受益匪浅。 祖母真是给她留下了好大一笔财富而她却从不知晓! “后续我还会给你讲别的。 但如今咱们要做的是安稳度过这一波的山匪危机。 乌蛮国很可能趁机发难,一旦他们若和山匪里应外合,倒霉的可就只能是我们了。” 这里可是魏国境地,山匪居然和乌蛮国勾结? 见欧萧明显不信,苏禾却清楚的很,这些山匪毫无任何道义可讲。 前世他们就是和乌蛮国勾结将和亲队伍洗劫一空。 因为物资的缺乏,导致她的亲兵最后都和乌蛮国人沆瀣一气的欺负他们这些女眷。 被逼的成份有,但被逼一次两次后,他们也加入了欺负的队伍。 所以这些山匪必须要除掉。 不仅要除掉,还要拿他们开刀打乌蛮国一个措手不及。 正好也练练这些兵将了。 好的士兵若手中不见血……那才是真正的纸上谈兵。 傍晚,明成回来时脸色极为难看。 苏禾见状便知道看来乌蛮国比她所想还要提前下手。 “长姐,那些人太无耻了,咱们可都是魏国人,为什么他们要出卖我们?” 苏禾却看着远处连绵山脉,语气平平,仿佛再说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为什么呀? 大概是他们觉得魏国不值得他们为其守身如玉吧。 毕竟一个谋权篡位得到江山的帝王,又有什么雄才大略呢,真有治国之道也不会弄的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而我还需要和亲来维持这所谓的和平!” 好狂妄好大胆的言论。 门口正要进来的马六掀帘子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这番话实在是大逆不道。 公主也不怕惹祸? 欧萧便是这么提醒的。 可苏禾多有意思,直接看向外头的马六: “若真被人知道那必然是那人说的。 找他便是! 毕竟除了你们外,只有他,不是咱们的人!” 马六突然被指,当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女人……实在是让人无语至极! “今日之言,马六绝不会向外透露半个字!” “哦?是吗? 可我不信呢!” 马六只能道: “奴才今日前来便是要提醒公主,这山里有山匪!” 再晚点说,山匪就连他们的家当都拿走了。 苏禾故意漫不经心: “是吗?何以见得?” “今日去山间放马,我发现了草丛中杂草被碾压过的痕迹,脚步凌乱人数不少。” “那也可能是乌蛮国的人啊,你怎么就断定是山匪?” “因为来时我们的队伍就遇到过。 那时候因为镖师和他们有些牵扯,所以没有对我们下手! 实则这一路的山匪都和镖师有联系。 而镖师在西南地方受西南边陲守备关系莫逆!” 这会儿苏禾才正视这个马六。 她看着马六在马六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说错的时候突然就听到这位昭和公主道: “既然马六对山匪如此门清,那不如……就由马六带队亲自带兄弟们上山……剿匪吧!” 他带队? 所以…… 昭和公主知道他的身份了?! 好聪慧的女人! 他到底是哪里露出的马脚? 第六十七章 他是单简?! 马六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不知道,但他发现明面上他领队剿匪,实则……被左右夹击监视了! 他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看着那个女人行事即可。 而这女人却出手狠辣,让人叹为观止。 “公主,他们已经全部中招,这会儿就是狼来了也叫不醒他们。” 用药,她可是他们的祖宗。 中毒就行! “将他们的外套脱掉,将他们的护旗换上我们的。 其他人护着随行女眷上山,所有人不许发出一点声响,还有……取下你们脚下的沙袋。” 有没有成果马上就能知道。 果然,当沙袋一取下,众人健步如飞。 他们全都惊喜的看着对方。 从来没觉得走路会如此轻便,就连爬树也是手到擒来,更不用说那些女眷走不动山路还被他们背着。 马六第一次看到这群亲兵的本事,只这背着人还能跑的这么快这么利索,这些人的素质放到任何一支军队都是必定是勇士! 很快到达半山腰。 几声奇怪的鸟叫声一响,所有人全部趴在了草丛一动不动。 接着又是几声叫声便见四周鸦雀无声。 欧萧和明成两人则护着苏禾直接跳到了一棵大树上一眼便能看到山下的情况。 “你是自己上来还是趴在那里和他们一样?” 马六被晾在了那里。 罢了,既然被发现了,也不在意这一点了。 三两下马六上了树。 可苏禾却没准备放过他,故意揶揄道: “腿脚如此利落还需要请镖师啊?那这些山匪必定很厉害。” “我……” “让你当马夫实在是屈才了,放心,等回去后,我一定找一些更适合你的差事。” 她是故意的,故意折腾他! 好在不用马六解释,很快有人过来了。 不是一个人,是一群人从远及近走来,很快点点火光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们突然冲下了山跑进了乌蛮国的营帐! 果然来了! 半个时辰后,山下被洗劫一空! 那些人抬着东西浩浩荡荡的准备返回山寨。 一路上有说有笑,想来是收获极丰啊! “兄弟们,今晚加餐!” “老大,不是说和亲公主他们一行还有好些女眷吗?今日怎么没看到?” “那还用说?乌蛮国那些人早就盯上那些女眷了,今晚上没看到他们必定是全都躲出去自己享用那些女眷了!” 原来如此。 “这些狗东西可真不要脸,老子们都没尝过公主的人呢,他们这些(杂)种倒是比我们还先!” “行了,今晚这么多钱财,还怕没女人不成? 明日一早咱们就下山抢女人去,抢到几个玩几个岂不快哉?” “哈哈,对,抢到几个玩几个。” 说完那群人浩浩荡荡上山。 苏禾则不管马六是否在,对着明成道: “去吧,干漂亮点。 接下来到底是吃肉还是吃草就看今晚了。 记住! 一个不留!” 明成眼里放光。 黑吃黑。 “好,长姐您就瞧好吧。” 明成和欧萧立刻下去带着队伍准备包抄黑吃黑。 苏禾继续留在树梢。 旁边就是马六。 马六实在是诧异无比。 一个不留。 够狠、够利落! 关键够大胆。 “公主不怕奴才对您下手?” 苏禾讥笑着看着他: “那你试试摸摸你的肚脐处!” 马六一惊。 这一摸大惊失色。 他并未看到她如何下手的,他肚脐处怎么会如此疼痛? “只要你敢对我有任何异心,有任何不轨……你体内的蛊毒……便会让你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蛊虫? 怎么会是蛊虫? “你怎么会这种东西?” 这可是太皇太后才会的东西。 太皇太后,单家女!单家老祖宗擅长巫蛊之术,但却传女不传男! 这也是为什么当今篡位却不敢对太皇太后动手的原因。 因为太皇太后懂的下蛊,他惜命! 如今突然听到这位给自己下蛊。 马六第一时间抽出刀在自己的手腕便是一刀。 接着在苏禾诧异的目光下往树梢上又跳了几下很快就见他居然抓了一条蛇在手中。 可这还不止,只见马六将那蛇放在了他的伤口处,血糊了蛇一脸,可蛇却拼命挣扎! “你撒谎。 你没有对我下蛊!” 单简说完便将那蛇丢掉,然后立刻为自己止住手腕的血,用纱布缠上! 整个动作快的让苏禾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只这一下便知道自己没有中蛊?所以,他了解蛊毒? 这个马六绝对不是普通人。 “你会解蛊?” 马六这会儿脸色难看,一脸不满的看着苏禾,语气极为冷漠: “不会!” “不会?那你刚才在做什么?” “公主无需知道。 奴才倒是想问问,公主悄无声息给奴才下毒,你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互相对视着对方寸步不让! 苏禾深深看了马六一眼,然后突然抬头喊了一声: “霍三!”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但很快一阵劲风袭来。 马六一个后仰,从树上迅速跳了下去。 人一走,苏禾看着霍三: “他刚才要杀我!” “属下感受到了他的杀意。” 刚才那一瞬间马六的确有了杀意! 不然霍(三)不会出手! 马六下了树。 苏禾则看着霍三问道: “只问你一件事。” “姑娘请讲!” “太皇太后身边谁会蛊毒?” 霍三没想到公主会问这个问题。 “你知道的,若我真想查无非是多花些时间,但一定查得到。” 这倒是,毕竟太皇太后出自单家! “太皇太后乃是单家女,单家蛊毒传女不传男。 若说太皇太后身边谁会蛊毒,那么必然是太皇太后自己。 而且……这也是太皇太后保命的东西。” 苏禾的手在抖,不敢置信的看着霍三: “那单简可会?” “将军必然是不会的,蛊毒传女不传男。 但单家人都不会轻易中蛊,他们拥有识别蛊毒的办法,只要中蛊在一盏茶内用五毒之虫可以将蛊虫引出身体!” 五毒之虫引蛊毒?那不就是刚才单简的动作? “你确定蛊毒之术只有太皇太后一族会?” “至少属下跟随将军几十年,走南闯北,从未见过旁人会!” 苏禾额头的汗珠骤然冒出。 所以……所以…… 马六是单家人。 而单家唯一活着的…… 马六是单简!他既然是单简! 第六十八章 拿捏霍三 单简就是马六!马六就是单简这个认知让苏禾神魂剧震。 也不知道是不是惊讶太过。 她居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 她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冒,苏禾死死捂住腹部: “姑娘你怎么了?可是那该死的对你出手了?” 动了胎气了。 “带我回营帐!” 张晓峰的士兵负责照顾那些女眷,而张晓峰在看到那些山匪动手的时候已经吓得半死。 他如今觉得背靠公主这棵大树真是他做的最好的选择。 这会儿看着一个黑衣人背着公主从树梢下来,和之前的商贩似乎起了争执,他很快跑了过来。 “殿下,可要卑职做什么?” 张晓峰将姿态放的极低,如今他什么都不敢做,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保护好所有女眷,慢慢护着他们下山。 下山后留在自己的营帐不要出来。” “是!” “小桃,让罗武一起下山。” 马六自然也看到了苏禾苍白的脸。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警惕的看着苏禾和霍三他们。 什么时候霍三和苏禾关系已经如此亲密? 可根本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他们已经迅速下山。 “霍三,守在帐篷门口,任何人敢偷听,杀无赦!” 霍三诧异的看着苏禾。 见苏禾没开玩笑,这会儿脸色实在是难看,他只当帮姑娘一次。 点了点头。 很快罗武到了。 小桃搀扶着苏禾躺下,罗武这一把脉,惊得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公主……奴才摸到……摸到……” “没摸错,本宫动了胎气。 现在拿出你的所有本事,一定要为本宫保住腹中孩儿。 你可会针灸?” “啊?哦,我会!奴才会!” “会就行,我说穴位,你来下针。” 小桃呆傻不说,门口的霍三整个人也如傻了一般。 苏姑娘怀孕了! 他每天跟在苏姑娘身边自然知道姑娘除了将军之外没有旁的男人! 所以……这个孩子是将军的,是将军的! 直到里面过了许久,罗武的声音传来才惊醒了震惊的两人。 “公主受惊过度,如今腹中孩儿已无大碍,不过这药还是要服用的。 只是小的觉得您的身体似乎,似乎…… 还有些其他的问题,可小的才疏学浅,并不能查出问题!” 也不是没有本事,至少能查出大概了。 “不是你才疏学浅,而是本宫身中蛊毒!” 又是一颗炸弹。 霍三只觉得今晚的震惊已经超过一生所有震惊了。 “啊?那不是单家女眷才会的东西吗?” “你知道?” “小的当年治死的那个人便是如此,他其实是身中蛊毒而亡,但却被人误会是我害死。 哎。 后来才知道实在是无妄之灾,朝野更替,小的无非当了替罪羊。” 原来还有这等过往。 “那你可知道这蛊毒的解除之法?” “不瞒殿下,这些年奴才一直在研究这个。 只不过在牢舍条件有限,奴才了解也不多,但奴才却知道这蛊虫必须要用养分滋养才能让它在人的体内不再躁动。” 和自己所想不谋而合。 看来她的方向是对的。 “好,此事保密,你去熬药吧!” “是!” 罗武一走,小桃哭的眼睛泛红。 想说什么苏禾却已经叫来了门口的霍三: “霍三,进来吧。 小桃去外头守着!” 小桃哪里还敢让公主费神,赶紧出去,可和霍三擦身而过时却狠狠瞪了霍三一眼。 霍三神色虽然未变,但内心还是觉得实在是对不起这主仆二人。 “姑娘可要属下立刻通知将军?” 苏禾却死死看着他: “然后呢?让你家将军将我带走?别忘了,我可是和亲公主。” “可您腹中……” “我腹中不仅有骨肉还有蛊毒,蛊毒还是太皇太后所下。 太皇太后为什么下蛊毒需要我说吗? 让我和联络者里应外合拿到边防图,还要配合他们将整个乌蛮国收复在手。 太皇太后并不在乎这个孩子。” “不,那是太皇太后不知道,若知道的话……” “若知道的话呢?给我解蛊然后将我送走,再找来一个和亲公主顶替。 那你觉得顶替我的人,能否完成任务呢? 还是说死更多的人?” 霍三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苏禾再接再厉: “但若我继续留在这里,只要想法子嫁给乌蛮国三皇子,我便能有办法将这孩子顺利生下来,并且将任务完成! 到时候我再带着孩子离开!” 这…… “姑娘早就打算好了?” “没错,早就打算好了。 所以这一路……你看着我折腾却从来没有插手,你不是隐隐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吗? 太皇太后说,过去的十年派出无数细作,死了无数人,可是都没有完成任务。 霍三,你说为什么是我?” 霍三此刻不得不说太皇太后眼光毒辣。 若是姑娘,还真可能赢了这一次任务。 只是她的腹中…… “姑娘,真不告诉将军?” “他在东北流放,兴许还会在那边起义。 而我则是前往西南。 对他最好的维护难道不是互不打扰吗? 而你若真对你家将军好,护着我们母子才是关键!” “属下一定一定会护住姑娘和小主子的!” “那么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任何人你都不能再接触,不能和单简接触,即便他主动找你,你也不能! 想要我和腹中孩子活命,想要给你家主子留下这一点血脉,你自己想吧!” 还需要想吗? 霍三根本就不用考虑。 “属下明白了,属下从此但凭姑娘调遣,绝不会私下联络将军!即便将军询问,属下一定守口如瓶,绝不声张!” “好,霍三,现在平安生下孩子才是关键!” 就这么因为腹中之子,苏禾彻底将霍三拿捏住了。 苏禾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能告诉单简? 单简若是真在意她,又怎么会化身马六接近她,猜忌她,以及对她动杀机呢? 一个根本就不在乎你的男人,腹中之子的存在只会让他对你厌恶更深,对她杀意更浓。 毕竟苏禾可是他亲自送上和亲队伍的。 所以,她不信单简。 不仅不信,她还要收拾他,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堂堂将军居然来当马夫。 那她必要将他的所有尊严全部踩在地上,让他知道得罪苏禾会是什么下场! 第六十九章 从此他们的待遇得调换一下了 单简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识破。 这会儿他的属下看到他的伤震惊无比: “主子您怎么受伤了?” 可单简却看向霍一: “立刻给我查清楚,太皇太后对苏禾是否下了蛊!” “啊?” “属下立刻联络霍三!” “不必,从现在开始不要轻易联系霍三!” 发生了什么?不联系霍三难道是主子不信任霍三了? 刚才他被带去剿匪去了,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 “主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才你们发生了什么?” “哦,刚才山匪被下了药全都昏厥,亲兵将其全部斩杀,缴获无数珠宝物资。 还有些被掳的行脚商人和普通百姓妇人已经被放!” “全杀了?” “没错,一个不留,人头全部砍下! 而且他们要求每个亲兵必须下杀手!似乎……今日此举就是为了让亲兵手中染血!” 真是那个狠毒的女人。 下手狠辣无情。 “我知道了,立刻去查!” “是!” 人一走,单简到底跟着张晓峰他们下了山。 下山后想了想,到底又回到了马厩边。 乌蛮国那些人醒来还有得闹。 他倒要看看苏禾这一回要如何善后! 怎么善后? 一大早单简就被亲兵闹醒了。 “我的钱呢?怎么不见了?” “我的私房银子不见了!” “我的口粮啊,我的粮草啊,都去哪里了啊?” “……” 单简眉头皱起,看着这些贼喊捉贼的亲兵,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亲兵! 这边闹的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说物资不见了。 秦子非本来醒来后发现物资不见以为被那些魏国人发现了,此刻听到魏国人也出事了顿时一惊。 难道那些山匪黑吃黑? 这是连他们都算计了? “该死的,立刻通知那头目,敢连老子都动手,看老子不扒了他们的皮。” “是!” 结果那人还没出发就听到下属匆匆来报: “报,宝山县县令刚才到了昭和公主那边禀报说一个时辰前剿匪成功,恐惊扰公主,特来问候。” “什么?你的意思是山上的山匪被官府缴杀了?” “是!” 怎么会这么巧? “那咱们的物资呢?” “本宫正要和秦大人说呢,昨晚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都被下了药,山匪横行将财物洗劫一空。 好在宝山县的县令大人部署得当,正好遇到他们剿匪,所以将这些山匪一网打尽。 只是山匪狡猾,县令去的时候有一支队伍已经抬着物资先行一步前往西南。 所以……咱们这一次损失惨重啊。 不过县令已经派人前往西南追踪,想来很快会有所收获。” 苏禾带着人刚好到达秦子非的营帐,她的话一说完秦子非第一时间就是不信! 这么多巧合? 物资还被提前送走? 这说出去谁信? 可县令直言: “若乌蛮国使者不信,你们可去看看我们的士兵将那一百多人全部斩杀,此次雷霆出击已经筹谋多时,刚好撞上。” “所以本官等物资被抢,那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办?” 那县令看了秦子非一眼又看向了苏禾: “公主殿下的物资也被抢了,不过公主殿下有俸禄,按照规矩,本官可提前调集一批物资给公主殿下的和亲队伍。 至于使者大人这边,想来应当知会乌蛮国,或者再行购买!” 意思是不管呗! 秦子非这边马上就闹腾起来。 “本官的银钱全部被劫走,我们哪里来的银钱购买?” 啊? “这……这……下官以为,此事或许使者大人可以向公主殿下商讨,从公主殿下手中赊账? 或者暂时借用? 或者去附近山林里找些吃的?” “荒唐,你们简直欺负人!” “没错,你们太欺负人了,我们可是使者!” “对,我们可是在你们的国土内出事,你们必须管!” 苏禾见两边吵作一团,轻飘飘的说道: “可两国的律法似乎都没有一条是一定要管对方物资的条例啊? 既然你们不愿意找本宫筹借,那本宫也省了,正好我们的人都不够吃呢。 欧大人,你和县令大人先去拿咱们的物资吧。 乌蛮国使者想来自有主意!” 说完苏禾便走了。 县令自然紧随其后。 这下秦子非真傻眼了。 偷的太干净了。 真是一个铜板都没留。 这么多队伍总不能饿死在此处? “马上派人回去请物资!” “是!” “还有,立刻筹集看看还有多少银子和粮草可用。 老子还不信会被一个女人拿捏。 这一局算老子运气不好。 都给老子等着。” 他们这边如何叫嚣不知道 但苏禾是真的解气的很。 再快他们也得半个月才能等到物资。 半个月,当他们饿的皮包骨的时候,就知道前世那些经历的日子有多好受了。 不急,慢慢玩。 她说过的,必然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苏禾的这一釜底抽薪让单简也是佩服不已。 真是聪慧。 实在没想到会来这招。 特别是在看到县令让人抬着几箱子物资离开时,他就更觉得这个女人极擅用人。 不让县令白来。 不仅有了剿匪的功劳,还给了他银子让他荷包鼓鼓。 这不就指哪儿打哪儿。 聪慧,实在是聪慧。 看来接下来的和亲队伍会平静许多了。 单简想当然的以为和亲队伍会平静下来了。 可他太小看苏禾了。 和亲队伍只会越来越闹腾。 露水洗脸已经不能满足苏禾了,初春化冻,她居然想吃果子! 这个时候哪里来的果子? 可这些亲兵就连那个欧萧也纵着她,每天天不亮就带着人上山,一队采露水,一队踩果子。 有时候听到他们议论,果子树太高还得带上绳索。 劳民伤财实在是无所不用其极。 结果等果子到手了,她吃两口又不吃了。 不是嫌弃太酸就是嫌弃太甜。 可偏偏她这些举动不仅没有让那些亲兵等生出半点不满,反而一个个的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再次精神饱满的去采摘他们公主要的东西。 几次牵着马车前行的单简都想说点什么。 可每一次都被堵的哑口无言。 可还没开口他就被堵了回来。 “你一个牵马的操的心比将军操的还多。 要不你去和张晓峰商量一下,你们换个位置坐坐?” 苏禾本来是随口之言,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张晓峰还真的来找苏禾要人了。 “你要让他当你的副官?” 第七十章 对公主不敬者,杀无赦! “下官身边急需要一位副官,毕竟之前那位……如今需要再来一位负责与乌蛮国双方接洽事宜!” 苏禾深深凝视着单简。 大家都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那双眼睛却像是能穿透人心,连最细微的情绪都无处遁形。 单简垂眸而立,指节在袖中无声收紧,面上却平静如常。 “行啊。” 苏禾忽然轻笑一声,语调慵懒,却字字如冰,“那便给你吧——一个马夫而已。” 单简的瞳孔骤然一缩,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却又在瞬息之间敛去,仿佛从未存在。 ——可苏禾看见了。 她缓缓摩挲着袖中的玉扳指,笑意更深。 …… 这一日,乌蛮国再次叫停了前行队伍。 他们又没有物资了。 他们饿啊。 补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这会儿全靠上山打点野味了。 可那么多人,这要是再没吃这人得饿死了。 所以秦子非安排一部分人上山,另外一部分则面露凶光。 他们集齐在营帐开始商量如何偷偷地将和亲队伍的东西抢来。 “下药最直接,到时候东西抢过来再顺便抢几个娘们儿。” “饭都吃不饱了,你特娘的还有力气玩女人?” “反正都要抢,那咱不抢点咱们需要的?” “秦大人,卑职瞧着这一路和亲队伍从不缺粮草,我怀疑上次咱们是着了他们的道了,兴许咱们的物资就是他们偷走的。” “这还用你说?早就发现了,可是咱们没证据!” 秦子非提及这事儿就窝火。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第一次尝试饿肚子呢。 该死的小妮子,好一个和亲公主啊。 真不愧是单简的女人,居然敢对他们下手。 看来张晓峰出卖了他们。 “东西必须抢回来,不然这接下来的队伍根本无法前行。” “大人,可咱们得怎么做啊?现在再要下毒怕是没那么方便吧?” 秦子非邪邪一笑: “谁说的?今日老子要正大光明的下毒!” …… 今日乌蛮国一叫停队伍苏禾就知道他们是粮草彻底没有了。 必定会出幺蛾子了。 伙房那边严加看管,从备菜到入口每一个环节无数双眼睛都死死盯着。 饭菜必然是没有机会了,就看他们会用什么其他办法了。 苏禾如今还有些期待呢,毕竟这一路前行如此无趣,总要找些有趣的事情打发打发无聊时光才行。 “去通知明成,带着大家上山给我摘野葡萄,我想吃野葡萄了。” 小桃从来不会违背苏禾的命令。 别说葡萄了,就是要吃龙肉也得给小姐找来。 至于这个季节有没有?那他们可不管。 所以,当单简那边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也是眉头紧蹙: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葡萄?” “就是,不过咱们这位公主可不会管有没有。 她呀,一贯骄奢yin逸,不把那些亲兵当人。 不过谁让她物资丰富呢,那么多钱财在手,当然都听她的了。” 单简凝视着张晓峰,之前在苏禾面前摇尾乞怜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可那些亲兵偏偏都那么听话,说要吃葡萄还真上山去采葡萄了。 几乎片刻功夫人便走的一干二净。 等单简他们这边去吃饭时,已经人烟稀少只剩下他们这边的人了。 突然空下来的茫然感让单简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不对劲! 果然,只见乌蛮国那边的士兵居然齐刷刷的向着他们走来。 苏禾身边一个亲兵都没有,这些人来势汹汹,怕是所图不小。 “出事了。” 另一头。 秦子非一脸坏笑的看着坐在营帐外头晒太阳的苏禾。 和亲公主如此悠闲不见一丝苦闷,这个女人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公主殿下!” 苏禾没有动身,而是坐在那里看着来势汹汹的人。 “秦大人这是有备而来啊?” 秦子非冷笑一声,看着她旁边小几上的野果子和点的香: “还是殿下会享受,我等连饭菜都吃不饱了,公主还有果子吃!” 苏禾盯着秦子非那张算计的脸,前世看过无数次,她也被这个贱人折磨过无数次。 撇开眼,压下心底的杀机。 故意指着远处的伙房: “今日我的亲兵刚好不在。 诸位若是饿了,就去吃点吧。 大家都是友军。 该帮忙时本宫不会袖手旁观!” 这般大方? 见有士兵蠢蠢欲动,秦子非所图可不是这一餐两餐。 他要的是恢复到之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什么就要什么的状态,而不是如今这般被人施舍! “这些还不够塞牙缝的!” 苏禾故意装懵: “哦?乌蛮国士兵的胃口这么好?” “公主不要装了,你知道我们要什么?” “可本宫真不知道啊!” 这个该死的女人,还在装蒜! “那我就明说了,我们要向公主借点物资!来人,去搬粮草!” 单简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些士兵浩浩荡荡的准备去搬东西。 而苏禾坐在那里被他们包围着。 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守着。 势单力薄,形势逼人! “对了,也一并借借这个小丫头和那些女眷用用! 毕竟天气转暖了,我们的士兵需要女眷帮忙整理整理衣衫才行。” 见苏禾没有阻拦,秦子非得寸进尺。 更是连苏禾身边的贴身丫头也不放过。 而且说完后。 那些人明显放肆起来,甚至有人还要上前去拉扯小桃。 “住手!” 单简过来的时候就连张晓峰走在他的身后他都没有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脚步会如此匆匆,似乎担心只要再晚一点那个女人就会出事。 果然,他们居然向小桃下手了,那下一步? 平日不是如此厉害吗?如今为了一己私欲差点陷入如此境地,这个女人就是欠教训。 “你是谁?” “下官为送亲副官,马六!” 副官? 秦子非看向张晓峰,却见张晓峰挺直了脊背一副以马六马首是瞻的样子。 这是……哪里来的帮手? “原来只是一个副官? 那你也敢管老子的事儿? 我们正在找公主借粮借人。 公主都答应了,你们两人多管什么闲事?” “答应?是逼迫吧?” “你放肆! 来人,将这多管闲事的副官给本官拿下。 今日这物资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秦子非怎么可能被一个副官给压制。 当即就要抢东西。 就在这时,单简一个健步上前,只见银光一闪,大刀一挥! 咔嚓! 人头落地! 他竟当场斩杀了准备去拉扯小桃的一个官兵! “对公主不敬者,杀无赦!” 第七十一章 只要没死,他就得当牛做马 刀尖还滴着血。 单简气势如虹的挡在苏禾面前。 他就像一尊高山,为她挡住所有危机。 可苏禾却不会感动一分。 因为她如今所受的一切都是他带来的。 她绝对不会感激一个施暴者。 所以,即便挡在身前,苏禾也神色如常的看着秦子非。 而秦子非看着毙命的那个官员气的发狠: “你……你……大胆! 公主就不管管吗?我们可是和亲使者!” 苏禾讥笑: “他是送行副官,拿得是朝廷俸禄不是本宫的,所以本宫……管不着。 再说了……秦大人这可不是借人而是抢人。 本来还想给你们借一些物资的。 如今瞧着秦大人是不稀罕的。” 秦子非闻着空中那若有似无的草木香,心头大定,所以被这公主看穿他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哈哈哈,老子就是抢人你也拿老子没法! 小子,你敢杀了老子的人,老子今日绝对不放过你!” “属下尽忠职守!即便秦大人告回朝廷,属下也绝对不会任由任何人欺辱公主!” 呵呵。 倒是大义凌然。 可惜了。 跟错了主子! “哼,是吗?那咱们就真踏着你小子的尸体过去!” 说完,秦子非似笑非笑的看着单简。 单简突然觉得浑身一软,四肢仿佛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 “你们在空中下毒?” 现在才发现? 张晓峰等带来的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而苏禾还坐在那里。 单简怒喝一声,手中长刀“铮”地插入地面,碎石飞溅。 他身形晃了晃,却如青松般挺得笔直。 毒素在血脉中肆虐,每一寸筋肉都在叫嚣着倒下,可他偏要用这具身躯筑成最后一道屏障。 他这副样子倒是让秦子非高看了一眼,没想到魏国士兵还有这样一个硬骨头。 “小子,你还挺有种的,你们魏国不都是软骨头吗?你还挺硬!” 被如此羞辱,单简冷笑看着这些蠢蠢欲动的乌蛮国杂碎。 无耻之徒! “我大魏儿郎的骨头,从来都是硬的! 尔等杂碎,抢夺他人物资,你们和那强盗有何不同?” “呸,明明就是你们先抢我们在先,我们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单简气结,似乎真是他们抢夺为先。 都是这个女人。 可如今即便真相如此,可他还是没有后退。 今日只要他在,他必定不会让这女人受半点伤害! 刀锋悍然一横,单简语气森森: “那就来,今日老子但凡后退一步,就他娘和你们一样是狗娘养的!” 这话彻底激怒了秦子非,他当即下令: “给老子活剐了他!一寸、一寸地剐!” 看着拿着刀刃向前的人,单简依旧没有后退。 他的嘴角扯出森然弧度。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魏国! 对,他在为了魏国! 只是…… 只是还有一丝见不得那女人染上半点血腥罢了。 两边之战一触即发。 苏禾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他为了魏国倒是有一番气节在。 为她? 别逗了。 能将自己的女人送上和亲队伍,他对她怎么会有一丝柔情? 民族大义有,儿女私情?对他这样男人来说就是白费。 只不过,今日之举…… 哼,她可不是为了他,她也是为了魏国而已,对,为了魏国! “来而不往非礼也! 好巧,本宫也有一份礼送给秦大人!”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 苏禾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两边的冲突。 众人回头! 什么礼物? 就在秦子非疑惑的时候,突然一个士兵捂住咽喉一副呼吸不畅的模样。 一个如此,两个,三个都是如此……直到秦子非自己也突然呼吸不畅了。 “你……你……下毒!” 苏禾却笑了笑,拍了拍手,本来已经上山摘葡萄的明成却抬着一个火盆走了过来。 “秦大人应当不陌生吧? 你自己下的什么毒还需要我说吗? 想来秦大人自己知道如何解毒吧? 明成,让咱们兄弟护送秦大人他们回吧。 毕竟再晚些可别都死了!” 秦子非那张脸就跟天上彩虹似的。 所以这个女人用他的毒,反毒杀他? 可她是如何做到的? 该死,该死! “来人,将和亲使者送走!” 秦子非等被送走。 只有地上的尸体在宣告刚才发生的一切。 明成倒是挺佩服那个马六的,关键时刻居然还能挡在长姐前面,如此不惧生死,倒是条汉子! “长姐,这马六这一次可真不错。 那他的毒?” 苏禾看了一眼已经倒地的马六。 见他盯着自己眼里充满了不满: “你在不高兴什么?本宫可救了你!” “你早有准备?亲兵没有被你安排去摘葡萄?他们都藏在暗处?” “马副官说的话本宫可一句听不懂。 本宫只想吃葡萄。 小桃,去问问,他们葡萄摘的怎么样了。” 苏禾说完直接回了营帐。 那他刚才的一切不就是笑话吗? 这个女人,真是该死! 他就不该救她! 呵! 人家本事大着,也不需要他救! 不过都进了营帐了,却听到她的声音传来: “让罗武为他诊治,抬下去吧!” 单简被抬下去的瞬间,正好看到小桃将小几上的熏香撤下。 是熏香?原来如此。 苏禾会医术? 还是说她身边有懂医术之人? 这个女人真是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好奇不已。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真的是想吃葡萄吗? 而另一边回到营帐小桃还在嘀咕: “看不出来那个马六还挺护着小姐的。” “他护着的不是我,是帮手!能帮他完成使命的帮手,毕竟如果我死了,他这任务可就难了。 所以,不要被他感动。 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就如同我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任务是一样的。” 小桃恍然大悟。 “小姐,小桃明白了。” “不过我是真想吃葡萄了,可这个天可没有!” “小姐喜欢吃酸的,难道怀的是儿子?” 苏禾摸了摸肚子。 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再过些日子想来就能摸得出来了。 “无论是谁,我都喜欢!” “小姐,那些乌蛮国杂碎这么恶心,今日如此明晃晃的下毒,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算? 必然不能算的。 “那个马六不是副官吗?他不是负责接洽乌蛮国与我国交涉吗? 告诉他,没死就记得爬起来去找乌蛮国人算账,这点小事总不能还要本宫教他吧!” 小桃突然觉得姑娘似乎很不喜欢这个马六。 但,马六的身份的确让人也喜欢不起来。 “奴婢现在就去。 只要没死,他就得当牛做马!” 是啊。 这么喜欢掺和,那就将责任扛下来吧,扛到他亲眼看到他将自己妻儿拱手送入他人手中为止! 第七十二章 将军真的不在意姑娘吗? 单简怎么和乌蛮国交涉的过程不知道,但秦子非一直抱病不出,可他最得利的副将和一个乌蛮国官员当着两国士兵的面被斩杀! 罪名?企图辱没和亲公主。 这让魏国瞬间士气大震。 但紧随其后,单简又给了一颗糖枣。 居然向张晓峰提议送一批物资给他们,算是暂时支援! 一时间乌蛮国那些不满的声音全部压下! 苏禾听完,只觉得这单简果然是能当摄政王的人。 若今日换做她,绝对不会那么好心。 她就要看着这些人一步步踏入深渊。 就要看着他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仇恨浓烈又直接。 但单简这人却让苏禾看到了刚柔并济的一面。 不过他这一手,让他在两国士兵心中也是名声大噪。 就连欧萧也对他赞叹连连。 “属下还真是极少见到这么有本事之人。 他还有一身武艺,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却说自己被镖师胁迫!脑子别发热,冷静下来!” 欧萧和明成突然一惊! 差点将这事儿忘记了。 是啊。 当初,他们可是求着他们庇护的。 苏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有些寡淡,但又不能不喝。 被苏禾一提醒,欧萧和明成也冷静下来: “长姐,那此人难道是细作?我立刻将他处置!” 苏禾摇了摇头。 然后看向明成和欧萧,这一次没有半分隐瞒的说道: “我怀孕了!” “啊?” “还中了蛊毒!” “啊?” “我是魏国派去乌蛮国的细作。” “啊?” “目的,要拿到乌蛮国城防图以及收复乌蛮国!” “啊?” 可这些话还没消化,又听到苏禾问道: “天气变暖了,朝廷的物资应当要送到了吧? 将士们可还穿着冬袄!” 问完话,半天没见有人回答。 见两人还呆呆傻傻的,苏禾有些失落。 哎。 怎么就跟不上她的思路呢? 瞧把这两个孩子给吓的! “小桃,交给你了!” 苏禾说完起身走出营帐散散心。 快三个月了,居然还有些恶心呢! 结果没走几步就看到单简居然在训练张晓峰那边的士兵操练。 还真是闲不住呢。 苏禾披着一件薄袍,段青色的,和这天地间颇有些相连的意思。 她一出现,就如一抹光,让所有士兵都忍不住停了下来。 “参见公主!” “无需多礼,你们继续!” 不知道单简是不是受了之前在山林间的刺激,他如今也想将这些士兵训练成那样身手利落的骁勇者。 这会儿他看到苏禾来了立刻上前行礼: “殿下,属下正想去找您!” 苏禾看着他,有些疑惑: “何事?” “属下想借欧大人一用,属下之前看到欧大人在锻炼亲兵的时候很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属下想要和欧大人商量一下,能否也指点一二我们的将士!” 他看起来很真诚,挺直的脊背以及并未低头的铿锵让人一看便知道他极少这样求过人。 不过…… “把偷师说的这么清新脱俗到底是马大人呢?” 偷师? “属下绝无此意!” “哦?那不如马大人去问问秦大人,他能否将乌蛮国的练兵之法教给你? 若嫌弃丢人,不如就去问问我国的将军们,比如……单将军吧,他们单家军可是出名的骁勇善战。 你问问,他们可愿意将他们单家军的掌兵之法交给你。 若他们愿意,那本宫……双手奉上!” 一时间单简被臊的满脸通红。 这般一说实在是有些过分。 可那些亲兵…… “是属下捷越了!” “那就自己下去领罚吧。 我想喝牛ru了,想来不会难到马大人吧。” 什么?喝牛ru? 这女人怎么能喝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可苏禾说完已经走了。 单简只能认命的转头。 喝牛ru。 真是够折腾的。 可到了晚上当那碗热腾腾的牛ru摆在苏禾面前的时候,她小抿了一口味道还行,香喷喷的,小口小口喝着也不错。 苏禾惬意无比。 “去告诉马六,以后每天送上一斤牛ru ! 还有! 他自作主张资助乌蛮国物资这事儿本宫可给他记着的!” “是!主子想喝牛ru那是他的荣幸呢。” 小桃立刻跑下去。 只是出门前明成一脸落寞和心疼的走了过来。 “长姐!” “明成,阿姐还没死呢,你这是哭丧呢?” “长姐,是明成没出息,但长姐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我保证!” 这孩子,那样子真跟她快死了似的。 “明成,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只不过……多有个心眼,真正的危机还没有开始呢。 等到了乌蛮国,那才是真的麻烦! 你的善心从现在开始要收起来了!” 明成狠狠点了点头。 欧萧就在门口没进来。 苏禾也不问。 等明成走后,苏禾才躺下休息。 而外头的苏明成和欧萧两人则已经眼中带着杀意和狠劲儿。 从未有过的坚定在两人之间! “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我总不能连你长姐都不如? 儿女情长哪里有家国重要? 只是要耽搁你妹妹等我两年!” 苏明成拍了拍欧萧的肩膀: “我妹妹可以多留两年我娘高兴还来不及呢。 等功成名就,等乌蛮国被咱们瓦解,我们一起回去!” “好,我们一起回去,和长姐一起回去!” …… “将军,要不属下去吧,这牛ru实在是……有些腥臭。” 这么腥臭的东西,可那女人就是想要。 他听说她真的将那牛ru喝了个干净,他便硬着头皮再来。 “可这么腥臭她都喝得下。” “更何况,她只想折腾我,若被她知道你弄的,哼!” 哼什么? 苏姑娘怎么可能知道? 这里就他们两人,若被苏姑娘知道那不就是他说的吗? 他怎么就觉得是将军不想假手他人呢? 这……将军真的对苏姑娘一点都不在意? 他怎么就觉得不像呢? 第二日,第三日…… 牛ru依旧有。 “奴婢听说,那马六亲自去挤牛ru,差点被牛踢了呢。 而且他还将那奶牛买了回来,每天士兵都能看到他在挤牛ru呢!” 亲自? “那告诉他,明日我要喝羊ru!” 小桃捂嘴偷笑: “诶!奴婢一会儿就去。” 单简得到指令整张脸难看的要死。 奶牛还放在那里呢,这就要羊奶了? 不知所谓! “将军,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啊?” 单简看了一眼霍一: “只要她喝得下。 我倒要看看,除了牛羊,她还要什么! 明日是否到潞州了?” “是!” “警醒点,乌蛮国和潞州守备一直就不清不白,上一次若非……必让他们身首异处!” “是,属下一定会警惕着的!” 果然! 当他们在下一个驻地领取物资时却被告知,物资没有准备好,只能满足他们本地士兵的需求。 至于苏禾他们的春季军服……唯有一堆碎布,不知道她是否需要。 再看潞州守备还去探望一直抱病未出的秦子非。 苏禾知道这是故意的了。 第七十三章 意外之喜,天赐神衣 原来乌蛮国和潞州守备居然还有牵扯!看来他们的手伸的很长啊! 乌蛮国这是要让他们也尝尝看没有物资的下场? 不给? 那可别求着给就行! “再问一次真没有?” “没有! 实在是我们也物资紧俏,只有这些碎布头,若是公主实在是需要也可以领走!” 张晓峰他们也察觉到了问题。 单简正要开口和守备卢大人交涉,却听到苏禾突然喊道: “来人。 将卢大人送的那些碎布全部带走。 让绣娘们连夜赶制!” 守备卢大人有些诧异,这些五颜六色的碎布居然要? 那到时候丢脸的可就是这位和亲公主了。 甚至于他还想再补上一脚: “若是公主身边的绣娘不够,本官倒是也能提供一二!” 行啊。 “那就有劳了!” 等到苏禾带着亲兵走后。 单简盯着这个卢大人若有所思。 “将军,他们半夜偷偷将大批物资送去了乌蛮国使者那边。” “混账东西!在这些方面也敢下手。 立刻联络驻扎在此的驻兵将军,立刻清算卢守中!” “是!” 而苏禾那边也陷入沉思。 “公主,真要做衣服?” 苏禾看了一眼这黄黄绿绿的碎布。 脸色难看至极! “做! 今日丢的脸,他日他们会求着我们捡回来!” 行。 做就做。 反正他们这些亲兵可是公主养的。 公主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们的绣娘加上卢守中安排的绣娘共计十多人,硬是两天之内赶制出了一批军服。 “天爷啊,我就没见过这等花花绿绿的衣服。” “就是,这可是亲兵啊,亲兵穿这么寒酸?” “我倒是听说是他们故意拿捏公主呢。” “啊?居然想拿捏公主?” 这些话苏禾听完就找来欧萧: “安排乞丐在城中以及驿站散播流言。” “驿站?公主是想让消息传回去?” 苏禾笑了笑: “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更何况,百姓若看不到我们受的苦,还以为我们过的是多好的日子! 传,最好传的人尽皆知! 这可是为了将来大业铺路!” 欧萧神情一肃! 他果真上了一艘了不得的巨船! “是!属下立刻去办,那这些衣服?” “就当做训练时候以及……做戏的时候穿!” 懂了。 这一日,苏禾再次跟随他们一起上山。 也是为了验证他们这些日子的训练成果。 可等苏禾上了山后却大吃一惊…… 人呢?去哪里了? 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些隐藏在草丛中的人。 那些本来花纹斑斑的衣服居然奇迹般和林中植被融入一体。 若非他们的头发出卖了他们,简直能以假乱真。 这简直就是大杀器啊。 从未想过这样的碎布还能有这样的效果。 “公主,这……” “真是错有错着啊!这个卢守中反而帮了咱们大忙。 不过…… 他们的头上和脸上也应该再做点伪装。” 欧萧和明成这会儿兴奋的很。 本来还嫌弃不已的衣服此刻简直觉得是神衣。 “嗯,我们做点戴在头上的东西,然后在脸上用胭脂和画料画上花纹,这样咱们就跟隐形人似的。” “没错!” 苏禾仔细端详着他们身上的衣服,什么都好但却少了点东西。 “让绣娘再做一套换洗的衣服,但再做时要有一些能放东西的地方。” “是!” 错有错着,苏禾还真挺高兴的。 很快苏禾下山了,结果又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公主,您看这东西可行?” 小铁匠拿着一把小巧弓弩过来,苏禾只觉得除了稍微小点,实在是平平无奇。 但当看到能连发三支箭出去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还能拆卸!” 小铁匠一步步将那东西拆下来,然后又当着苏禾面组装。 苏禾越看越惊喜。 只不过…… “不够快!” “啊?” “我说,不够快,组装的太慢,若是能以最快的速度组装起来再立刻射击……那才是完美。” 小铁匠点了点头: “熟能生巧,想来只要多练习应当可以的。” “手中的生铁还有多少?可否能制作一百套出来?” “回公主的话,之前剿匪送来的那些武器融了后足够了。 剩下的小的还能再给大家每人做一把匕首!” 这个可以。 “照着这个做!” 苏禾从腰间拿出一把镶嵌了宝石的匕首,这是祖母留给她的,祖母之前说过,这匕首是根据她老家的记忆做的,如今才知道这刀必然是在异世时的东西。 “好聪明啊,在这刀背上开一个凹槽这要是刺入身体,流血会更多的,杀敌更快更狠!” “嗯,照着这个做,要快!” “小的一定连夜打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绝佳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完美的装备。 她不信就训练不出异世的特种兵战队。 苏禾让士兵每天穿着那套碎布衣服招摇过市。 刚开始,卢守中还以为自己拿捏住了这位公主。 可等他回过味儿,察觉城里的流言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的时候,顿时惊慌不止。 这要是闹到了京城…… 哎呀呀。 这个公主怎么能真让士兵穿上呢? 她不要脸皮吗? 气煞人也。 “来人,立刻安排,本官要见殿下!” “回守备大人的话,公主殿下正在接待潞州驻军王将军!” 糟了! 那厮可和自己不睦已久。 他还得罪了公主!麻烦了。 擦了擦额头冷汗,又看向一旁的苏明成,哎哟喂,他现在看到那一身乱糟糟的衣服就觉得头大! 他真是猪油蒙了心了,会真以为那些东西能拿捏那个小女子。 可谁能想到那公主这么豁的出去,还真让人将碎布做成衣服。 卢大人赶紧让人塞了银票到明成手中: “欧大人,还请您在殿下面前替本官美言几句!有劳有劳!” 这卢守中出手倒是大方,五百两?看来贪污不少呢。 “行啊,卢大人等着吧,下官再去通报!” 说完,欧萧进了房间。 房间里,苏禾,张晓峰,单简,王将军坐在一起。 屋里的亲兵每人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不知情的几人脸色都有些尴尬难堪。 唯有苏禾一脸闲适,仿佛并未察觉。 如今就连单简也是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似乎脸面这个东西在她这里是最无用的东西。 她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什么?苏禾说过,她会让他们求着送上门的! 第七十四章 她到底要什么? 屋里的人看着欧萧进来后,眼神在他身上看了又看。 实在是那件衣服比之前看起来似乎还要奇怪,身上似乎还多了两个口袋。 这不就跟城门口要饭的乞丐差不多吗? 这公主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她是真不将脸面当回事啊? 也是,若真将脸面当回事也不会先当留后娘子,再当和亲公主了,而且如今还如此……将亲兵的脸面往底下踩。 关键这些亲兵居然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怎么会那么听这昭和公主的话? 这个问题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单简也是疑惑不已。 “殿下,卢大人给了小的五百两!” 王将军诧异的看向了张晓峰和单简,见两人的震惊表情不逞多让便知道他们也没想到,这么大手笔这个欧大人居然都不心动? 这公主到底有什么魅力,会让人连钱财都不顾? 可更不懂的还有! “一会儿换五个列队长都去晃悠一圈。 这么有钱……不拿白不拿!” 敞亮。 欧萧那叫一个高兴。 立刻下去安排。 其他人听的是目瞪口呆。 这……这…… 单简更是一脸深意。 “殿下!守备大人未必能拿的出来那么多银子吧。” 张晓峰多贪婪的人,看着这些人拿这么多的打赏颇为眼红。 他这话几乎不过脑子脱口而出,意思是你们也别太那啥了。 可问完了突然又觉得好像有些问题。 “咦,那卢守中若是拿出那么多银子说明他必贪污了民脂民膏。 可若拿不出呢?” 张晓峰也不算蠢的太过。 苏禾轻笑: “那咱们就打个赌吧。 看他拿得出呢?还是拿不出?” 张晓峰哪里敢和这位打赌? 他总觉得这女人是个心思极深的人。 他看向了一旁的单简,单简想了想道: “若拿不出,就让他将之前扣下的物资加倍补上。” 见苏禾神态未变,单简就知道这话没有说到她的心坎。 鬼使神差,他又加了一句: “跪着、求着、让公主接下!” 苏禾唇角轻轻勾了勾,很快,转瞬即逝。 但单简就知道,这句话应该搔到了痒处。 还真是个小丫头。 几乎带着宠溺的,又道: “公主名誉何其尊贵,如今人尽皆知,物资不仅要送回来,还得大张旗鼓的送到公主手中,以及备上厚礼道歉!” 对嘛。 还不算蠢的没边。 见苏禾的神情彻底放松,单简反而有些想笑,真是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很快王将军却开了口: “属下的人已经查到了一些东西并且已经快马加鞭上报朝廷。 想来不用多久就能彻底清算,所以诸位莫急!” “将军查将军的,我们做我们的,有关系吗?” 看来这位是一定要折腾那位卢大人了。 活该。 真以为谁都能拿捏。 更何况人家一个小姑娘,和亲就够难了,还要欺负人?那不是过分是什么? 可他估计没想到这位小姑娘这么难缠,欺负了人家,人家加倍奉还还不止呢。 然后屋里人就都不说话了,实在是说话也不好使啊。 没看人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吗? 结果他们还真是等到这位安排过去的人每人拿了五百两银子回来。 两千五百两! “剩下的事儿张大人和马六处理吧。 记住了,本宫的物资可不是谁都可以抢的!” 说完,苏禾就走了。 反正留下来他们碍于自己有些事儿也不好说。 然后苏禾就带着她的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钱都给大伙儿分了吧。 给大伙儿也听听响!” 每人25两,这可抵上他们几年的俸禄了。 这才跟了公主多久? 那些人抛家舍业的,别看以前过的风光不差钱,可离了家便啥也不是了。 这钱好歹是他们自己挣的。 25两呢,都可在乡下置办一份家业了。 公主大气,实在是大气。 一时间气氛高涨。 欧萧和明成就商量起来了: “没事儿咱们就在兄弟们面前多说说跟着咱公主会有肉吃的好话。 更要告诉他们,我们即便是和亲也会和别人不同,必会杀出一条不一样的道路,衣锦还乡!” “对,保管不会让任何人有异心!” 苏禾满意的看着这些自己人,根本不需要操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如今和前世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前世她就是聋子,瞎子,什么和亲公主?就是一个被人牵着走的可怜女人。 人这辈子啊,真不能比啊! 里面如何商量不知道,但马六亲自带着卢守中在苏禾营帐前磕头认错,双手奉上双倍物资,此事更是被无数人围观看着! “卢大人这礼送的不年不节的,什么意思?” 见公主如此,卢守中知道这位是要拿捏自己了。 硬着头皮道: “属下严查不利,让下属钻了篓子错将公主的物资遗漏。 如今查到公主的物资早已到达,所以赶紧给公主送上,并且还有一份是我等为和亲公主筹备的粮草。 公主远嫁他乡,为了两国和平付出良多,我等感恩不已。 小小心意,还请公主笑纳!” 还挺会说话的!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若朝廷物资却是紧缺,我等也不是不可以缺衣少食以报皇恩。 衣服只要能穿就好。 粮食,只要饿不死就行。 只要我们还有一口气,本宫一定会带着魏国的诚意远嫁和亲乌蛮国。 但我苏禾可以忍受路途颠簸之苦,也可以忍受远离亲人之苦,更可以忍受被异国之人刁难之苦。 可唯有……唯有……自己人给的这没由来的苦,我苏禾吃不下啊。 何其让人心疼,何其让人可悲啊! 我在前方为国谋福祉,尔等在背后使尽手段拿捏。 你们拿捏的岂是我苏禾?是魏国,是咱们的大魏国啊! 就如同本宫此前在城门口那句话: 只要两国止戈,只要边关再无烽火——我苏禾甘愿埋骨乌蛮,以报大魏! 但绝不是命丧尔等小人之手啊! 这物资既然你们缺,那便拿回去吧。 别说什么耽搁了,错漏了,你去问问三岁孩儿信不信。 如今我们穿的挺好,吃的山上的东西也能管够。 你这些,拿回去给城中需要的百姓吧!” 苏禾这一番话简直将众人惊的目瞪口呆。 她不要? 她还如此装模作样的说了这么大一通。 真不要还是假不要? 不过,如今是不要的问题吗?都穿那些碎布了,吃的还是山上的,这要是还不要物资,那就是真的打了皇家的脸了。 单简也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 之前她不是挺满意他说的那些补偿吗?怎么转头又变了? 这女人到底一天都在想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 她要干什么? 干什么? 苏禾要将和亲公主多艰难传回去,传的人尽皆知。 卢守中吓的冷汗直冒。 不是说好大张旗鼓道个歉送点厚礼就行了吗? 怎么道歉道了,礼送了,还不要呢?不要就算了这话一说完,他只感觉头顶飘过三个字: “完球了!” 第七十五章 状告苏禾贪墨 单简站在队伍最前列。 他被陛下赦免了,虽未官复原职,但却恢复了上朝的恩典。 苏禾第一次站在百官议事的大殿。 也第一次看到了大魏国权利核心下的所有官员以及皇子。 仁和帝的几个成年儿子都异常低调。 这和仁和帝本身谋朝篡位有关,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拥有权利。 他将所有皇子全部掌握在手中,前世争夺最凶的四位皇子都已经成年,但全都还住在宫中没有开府出去。 允许他们上朝听政,但却没有任何实权,甚至于不允许他们与朝中官员过于亲密,几乎就像一个工具人一样杵在朝中。 苏禾叩首后,皇帝便问了: “昭和,你那些亲兵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 沈朗天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快速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如今已经距离丞相只有一步之遥的内阁首脑沈郎原。 沈郎原怒其不争。 但还是快速出列打断了苏禾的话: “陛下。 臣刚才听到了一件事!” “哦?何事让沈卿如此啊?” “昭和公主的亲兵找沈大人索要了三千两银子,还说若不给这三千两银子,便让殿下带着亲兵参沈大人一本呢。” 消息可真灵通呢。 三千两她的人还没焐热呢,他们就知道了? 还倒打一耙。 单简担忧的看着跪在那里的苏禾,正要出列,却听到那小丫头惊呼: “错了吧?” “什么?昭和公主不承认可不行,那钱估计还在你亲兵手中呢。” 沈郎原一脸讥讽。 可苏禾却懵懂无知的看着他: “沈大人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 百官惊呼,众人议论纷纷。 单简只觉得这丫头单纯了,哪里是这老狐狸的对手。 这下麻烦了。 她不该承认的。 他迅速想着对策。 可苏禾却已经在众人嘈杂声中开口了: “不是三千两啊,明明是三万两!” 嘶! 四周瞬间死一般的安静! 就连仁和帝也是震惊无比的看着苏禾。 “三万两?昭和,这是怎么回事?” 结果苏禾不看皇帝而是看着沈郎原: “沈大人,你不是知道吗?你快和陛下说啊!” 他?他知道个屁。 这和以往那些路数完全不同。 但他浸yin官场几十年,也不是吃素的。 立刻反应道: “索要三万两银子,这实在是……贪得无厌!令人发指啊!” “陛下,若昭和公主真贪了那三万两银子,也不会自曝其短了,她怎么看也不像那么蠢笨之人。 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吧!” 单简出列了。 结果他的话一落,马上有人怼了: “谁不知道昭和公主对单将军不一般,如今您这般帮忙说话,莫不是…… 说来将军也该避避嫌才是,毕竟和亲使者马上又要进京了,若被他们听到不好的传闻,这可对咱们大魏国没有好处!” 皇帝一挥手,直接点名: “单简是当避嫌!” 单简担忧的看了苏禾一眼。 可苏禾完全像没接到他的眼神似的。 只道: “陛下,看来沈大人并不知道全部呢。 不如臣女来说吧?” “昭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日前,臣女带着人前往了礼部,户部,兵部,三部索要当季军需物资给我那一百亲兵。 可三部相连均说应当由礼部发放。 结果礼部说物资采购不足,只剩下碎布头,这话我没说错吧,小沈大人?” 沈郎天点头,没错,分毫不差。 “陛下,的确采购不及时,臣绝非故意为难昭和公主。” 结果皇帝还没啥呢,苏禾点头了: “嗯,小沈大人说的没错,当时的确是这样。 所以,没有物资可训练又累又热总不能继续穿着棉袄吧。 昭和是女子,女子心细,只知道有布就做衣服。 碎布怎么了?缝缝补补又三年,百姓不是都是如此吗? 所以,昭和带着庄子上的女眷便为亲兵赶制出了这批衣衫用于平时训练时穿。” 一字不差。 这话皇帝是信的。 “女子心细,但亲兵代表着皇家颜面,哪怕只是训练穿也有失体统。” “陛下说的是。 臣女府上侍卫营长也是如此劝告臣女的。 所以,小沈大人来的时候,我便让士兵告诉了小沈大人。 军需还是要补上的,若实在是有什么困难,臣女的嫁妆银子是可以贴补的。 于是,臣女拿出了三万两银票交给亲兵营,让他们照着长公主府新发的军服采购布料。 剩余的钱再买些生铁,请铁匠再打造一批趁手的武器。 如此一来,我这些亲兵也算有模有样了。” 这实在是将帝王的脸往地下采。 什么时候公主还需要自己给钱采购物资,用的是还是自己的嫁妆,简直荒唐。 皇帝怒火中烧,单简头都要大了,往日挺聪明的丫头,怎么这般糊涂。 这可是打的帝王脸? 旁人偷笑,只道这和亲公主简直自找死路。 可沈郎天疑惑了,不是啊。 大哥要冤枉公主拿了他好处 可公主这话怎么成了那钱变成物资采购了? 沈郎原自然也察觉到了。 特别是见皇帝神色不虞,这是昭和将他脸面往底下踩呢。 他便再次出手争取将这昭和的罪定实! “公主说错了吧?不是你的嫁妆银子,而是向礼部索要三万两才对!” 是呢。 是她索要银钱在先。 皇帝这下更火了。 “昭和,你当真索要了三万两?” 苏禾一点不迟疑的点头: “陛下,是的,昭和的确索要了三万两,这也是臣女接下来要说的事儿。” “继续说!” “臣女当时还没打算要拿三万两银子出来。 是臣女提议小沈大人。 结果小沈大人说没那么多银子。 臣女就说那臣女拿嫁妆银子补贴吧。 这不,那银子现在还在亲兵手中呢!” 不是,不是,这女人胡说的,胡说的! “不是这样的,不是……” 不是? 苏禾阴恻恻的转头看向小沈: “不是这样,难道是沈大人为了见本宫,给我那些亲兵的好处费?那小沈大人挺有钱的,一出手就是三千两呢?” 咯噔! 是啊,这才是事实! 可他怎么敢认? 他给人好处费出手就是三千,他是怕自己的位置做的太稳了不成? 不能认,绝对不能认。 所以,昭和公主说的就是事实!! 小沈哪怕知道这位故意的,此刻也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不不不,是小的记错了,是昭和公主所言!” 承认就行。 结果苏禾又直接发问仁和帝了: “娘家出事难道外嫁女就不能帮忙了? 那他日我到了乌蛮国,一旦魏国出事难道我这和亲公主就要袖手旁观? 我是和亲公主,不是嫁的哪一家哪一臣。 我代表的是国家脸面出嫁。 我不懂你们的大道理,但我知道,女子出嫁娘家必要鼎立支持,已结秦晋之好! 国家脸面,即便打肿脸这胖子也要充起来。 而且,没有魏国,哪里又有我这小女子? 别说拿出三万两银子了。 若魏国他日有难,三十万两,倾家荡产,就连我苏禾性命都可以双手奉上!” 第七十六章 不过是一把刀 这…… 小女子之言,却又那样发人深省。 小沈大人还想辩驳,却在看到帝王神色不明时居然不敢开口了。 帝王看向下面这些官员,再看跪在那里的弱小女子。 堂堂小女子都能为魏国思考至深,可这些官员一个个的中饱私囊,尸位素餐,何尝为江山有过半点考虑。 “尔等不如一女子也!” “陛下恕罪!” 群臣下跪。 “和亲公主代表的是魏国脸面,岂有让昭和自己出钱的道理。 户部,拨款三万两贴补昭和。 礼部,三日内补齐和亲亲兵所有物资,一切以和亲为先。” 三万两? 小沈觉得天都要塌了。 这女人太阴险了,居然就这么讹了三万两去。 但他硬是不敢外露半个字。 这哑巴亏只能吃下,三千两银子连个屁都没放就丢了。 早知道他就不克扣了。 而一旁的单简也用不同的眼神看着苏禾。 小丫头真是聪慧,但小丫头赤诚之心也让人动容。 可这份动容却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苏禾所要的东西根本就没完。 她要么不出手,出手了就得有人拿人头来垫底才行。 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已经完了的时候苏禾叩首再拜: “陛下,臣女有一不情之请!” “昭和,还有何事?” “陛下,昭和希望臣女的亲兵继续穿着那些衣服!” 嗯? 皇帝脸色有些不好了。 钱都给你了,物资也答应给你了。 你还穿那就是打脸了? 帝王的神色有些不快,语气也渐渐冷淡下来: “这是何缘由?” “臣女不知可否单独与陛下言明?” 这…… 昭和是要和皇帝说什么呢? 皇帝也深深看向昭和。 片刻挥手: “退朝!” 苏禾移步南书房。 所有人都在好奇。 可偏偏苏禾只单独求见帝王。 南书房中,苏禾拿出手中三千两银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刚才你在大殿当众撒谎?实则这是沈家为了见你给的好处费?” “没错!” “放肆,苏禾你敢欺君?” 苏禾却道: “臣女若真想欺君又怎么会单独将事实向陛下言明? 雷霆雨露俱为君恩,臣女如今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所以臣女绝不会对陛下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这是……昭和在向自己表忠心? “昭和,你到底要做什么?” “陛下,臣女想请陛下移步御花园,但请屏退左右。” “放肆!” “此事事关收复乌蛮国大计,陛下请允许臣女放肆!” 收复乌蛮国? 这个苏禾! “福安!立刻安排。” 御前大总管福安早就吓傻了。 不声不响的昭和公主真是让人一次比一次惊讶不已。 四周已经清场,苏禾将带来的包袱拿了出来。 “欧萧,去换上而后过来!” 欧萧拿着衣服立刻避开他们。 皇帝脸色已经用难看再形容了。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这火气更盛: “昭和,你的人死到哪里去了换个衣服需要这么久吗? 若你再故弄玄虚,即便你是和亲公主,朕也绝不轻饶!” 见帝王震怒,苏禾根本不怕。 反而道: “陛下,欧萧已经来了许久了!一直再等您发现呢。” “什么?” 说完,苏禾已经开口: “欧萧,现身!” 欧萧从旁边那处最茂密的小林子里走了出来。 若非亲眼所见,昭和帝完全没有发现。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这衣服实在是让臣女意外,它看似杂乱宛如乞丐服,却能在林间与丛林混为一色!” 仁和帝近距离看着那衣衫。 过了许久才道: “你想带着这衣衫去乌蛮?” “乌蛮地域奇特,丛林极多,这衣服就是天生为其准备。 想来必然是天佑我大魏,所以才有此等神衣降临。 所以,昭和斗胆请命,与其每隔数年都被乌蛮小贼挑衅威胁,还要以和亲公主和亲才能换来短暂和平。 不如,由昭和为刀,替陛下荡平乌蛮!” “你……” 小小女子尽然有这等野心? “陛下,臣女之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 若不收复乌蛮,臣女愿埋骨他乡,永不还朝!” 好,好气魄。 “臣女请命,愿替陛下里应外合,拿到边防布阵图,收复乌蛮!” 收复乌蛮,二十多年前先皇就有此宏愿。 如今他为帝王,自然也希望看到四海归一。 若真能收复乌蛮,那他就是这大魏国当之为愧的第一帝王。 他再也不用担心后人提及他只是谋权篡位。 他不是没派过细作。 但让公主为细作绝对第一次。 所以…… “好!好一个巾帼不让须眉! 昭和,你若真能助朕荡平乌蛮,朕便亲自接你回国,赐你镇国公封号享帝王尊荣!再加赐你免死金牌,护你三代荣光!” 这位出手可不输给太皇太后! “臣女领命! 不过……” 皇帝正在兴头上。 一听不过,立刻看向苏禾: “不过什么?” “太皇太后已几次敲打过臣女。” 那老太婆这些年一直都想完成先皇夙愿,也难怪会找苏禾。 “但,苏禾的主子只有陛下!” “哈哈哈,好,好!” 良禽折木而栖。 这才是聪明人。 “昭和放心,朕会派出帮手帮你的!” “多谢陛下!” “去吧,好好训练你的亲兵。 沈家拿捏你之事,朕会处置!” “叩谢皇恩!” 苏禾出宫的时候眼底精光散尽。 欧萧与霍三欲言又止。 “问吧!” “殿下,您不是答应了太皇太后吗?” 霍三话一落,欧萧就跟看傻子似的看着这位。 居然真答应了太皇太后? 结果苏禾也不藏着掖着: “你错了。 从她给我下蛊那一刻开始,就不是答应了,而是胁迫。 而我苏禾这辈子最讨厌的便是被人胁迫。 我不管这位皇位如何得到。 他坐上了帝王之位,他就是如今的话事人,都是为了大魏国。 要如何抢那是他们的事儿。 我只负责完成任务。 谁抢赢了,算谁本事。” 公主这是让他们狗咬狗? 这水一旦搅浑…… “您想用帝王掣肘太皇太后?” “算是吧!” “那您效忠的到底是谁?” 是啊,这也是欧萧疑惑的问题。 苏禾看向渐渐远离的皇宫: “我苏禾效忠的是大魏国!只有大魏国!” 所以……谁当皇帝都可以,只要是魏国? “只有百姓好,魏国才会好。 我苏禾从来只效忠魏国。 谁当帝王,我不管。 我只要我的国家安好,他们好,我才好!你们也才好! 若没有魏国,你我皆为蝼蚁!” 这句话发人深思。 是的,没有魏国,他们什么也不是! “都是为刀,当谁的刀没关系,有关系的是这刀能刀了谁!” 而他们一走。 帝王陷入沉思。 若让太皇太后收复乌蛮,那么他这帝王就真成笑话了。 所以,收复乌蛮国……又要打击太皇太后。 皇帝心思莫测,片刻突然道: “传旨。 封单简为和亲使官!亲送昭和至乌蛮国!” “啊?” 福安震惊不已。 让单将军亲自护送?这……这…… “传单简进宫!” 福安都要吓死了。 所以单将军还要奉旨为联络官? 明明单将军是太皇太后维护之人。 所以,帝王这是要让太皇太后的刀,刀了自己! 第七十七章 再有使者进京 皇帝为何传召单简旁人不知道。 皇帝到底和苏禾说了什么旁人也不知道。 但反应最快的必然是太皇太后。 苏禾刚回到庄子上,太皇太后后脚便召见。 这位果然是耳聪目明,殊不知如今她的一举一动,陛下必定都会关注。 一进入大殿,太皇太后的神色极其不虞: “那个孽障和你说了什么?” 这是装都不装了? “和亲乌蛮,陛下希望我能将消息传递回来!” 那个孽障果然也打的这个主意。 “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定不负所望!” 混账! 太皇太后愤怒的将茶碗砸在了苏禾脚边。 “看来你是忘记了本宫对你的交代!” 自己这步棋没走错,狗咬狗果然一嘴毛。 “太皇太后,您说的也是收复乌蛮国,陛下还是为了乌蛮国被收复,臣女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不同!” 太皇太后这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这其中关卡她怎么可能和苏禾说? 而偏偏苏禾又道: “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苏禾都没看到太皇太后派来与我接洽的人。 到时候若真有什么消息我连告诉谁都不知道!” “难道陛下已经将联络人派出来了?” “暂时没有,不过想来也快了吧。” 老太太顿时了有决策。 挥了挥手: “你先下去,你离京之前,那人必会现身!” 行吧。 苏禾轻轻松松的出去。 至于高位两人如何斗,她可就管不到了。 不过刚一会去,霍三就过来汇报: “祖宗,我今天看到一个熟人!” “谁?” “崔一谷!” “神医崔一谷?你怎么会认识?” 霍三没有隐瞒: “将军曾请崔一谷诊治过。” “嗯?” “20年前的事儿了,神医就是神医,20年不见那容貌居然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苏禾并不关心这些,而是看着崔一谷出现的地方: “他是为谁而来?” “之前是沈家所请,今日被长公主请去了。” “沈南尘伤的很重?” 提及这个霍三那叫一个八卦: “嗯,听说被人折磨了三天,的确是身不如说。” “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这话让人怎么接啊? “不过,有崔一谷在,想来沈南尘那伤应该不碍事的!” “您想去看?” “是你想去吧?大男人这么八卦。” 霍三摸了摸后脑勺,他还真想去。 若真能将沈南尘给治好,那这神医就是男性、福音了。 毕竟他自己也是……或许也能有机会呢? 但霍三没法和祖宗细说。 “去吧,你想去就去吧,我今日有些乏了!” “那祖宗您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苏禾没管霍三如何折腾,她是真有些累。 毕竟肚里还有小宝宝,她折腾不起。 不过,已经快三个月了,她或许还真能把把看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可这手刚放上去一道声音从窗户处传来: “你会医?” 应该让亲兵在她屋子周围围起来。 这单简简直将她此处当做了后花园! “两次救将军于水火的是女鬼,不是本宫。” 单简有些尴尬。 但站在窗外的样子实在是…… “将军喜欢偷窥?” 这…… “不是。” “那将军这是喜欢窥探旁人闺房?” 自然都不是。 但既然都来了,单简到底翻窗而入。 “陛下今日突然召见我。” 苏禾看向他,而后讥笑: “若将军喜欢试探本宫,那将军可就找错人了。 你愿意说就说,不说,窗户在那边,请吧!” 之前怎么没觉得她如此牙尖嘴利。 他叹了一口气,几乎有些宠溺的对着苏禾说道: “我会护着你的!” 苏禾诧异的看着他,可还不等苏禾回复,霍一已经现身: “将军,乌蛮国使者乌蛮国丞相安岭石到了,陛下传召您与公主立刻进宫。” 来的人居然是他? 那位在乌蛮国举足轻重的人物,深受皇帝恩宠。 苏禾对他最大的了解,此人那方面极其厉害,曾一夜十女。 魏国和亲女眷最后几乎全部被他折磨而死。 当然,若只是这个方面自然不至于让苏禾记住。 这人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儿。 混淆皇室血脉。 宫中淑妃娘娘所出的九皇子,就是他与淑妃私通所生,后来被揭发,乌蛮国帝王震怒,将他五马分尸而亡。 这样一个人来主导和亲事宜,苏禾倒是认为可以为之一用。 毕竟那样天大的把柄在手中,此人就只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好!” “将军。” 单简正要离开却被苏禾突然叫住: “怎么了?” “你是为了我才杀掉秦子非的吗?” 这个问题…… “秦子非该死!与你无关!” 这才是单简! 那苏禾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收拾妥当,苏禾和单简一前一后进宫。 除了秦子非的死要让魏国给一个交代,那么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和亲公主就是安岭石要做的第二件事儿了。 此时,见到这位和亲公主,且不论其身份如何,与那单简有何关系。 安岭石第一句话便是: “我国陛下在下官临行前下旨,为我国三皇子轩辕策迎娶昭和公主为正妃!” 居然是他? 真是瞌睡遇到枕头。 苏禾最开始的打算就是嫁给这位,然后瞒天过海生下孩子。 若是此人,那她还真是捡到便宜了。 单简却拳头紧握,眼神阴郁。 “除此之外,关于国舅秦子非之死,我国已经派出仵作与我等随行。 若国舅真死于意外,那么和亲之事继续进行。 可若国舅死于他杀!” 安岭石阴郁的双眼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狠狠说道: “那这和亲之事就此作罢,两国战场再见!” 安岭石一来便抛出两件重要事情,震的朝野议论纷纷。 所以,稍不注意,很可能再次开战。 “可若有人存心不想和亲进行,让验尸结果不公正,那此事又怎么办?” 这安岭石不愧为乌蛮国丞相,他摸了摸自己那两撇山羊胡子,算计一笑: “那便在这大殿上当众验尸好了,诸位眼皮子底下自然就能知道到底这国舅是死于他杀还是意外了。” “我魏国议政大殿怎可被如此辱没?” “那你们说怎么办?” 大家议论纷纷,结果却吵不出结果。 最后居然是平南王出面: “陛下不如让昭和公主参与验尸吧。 由和亲公主亲自坐镇,再并其他几位大人,想来此事应当公平公正了。” 苏禾看着平南王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他想做什么? 为平遥郡主报仇? 还是……借刀杀人? 第七十八章 冲她而来,要她死 “小心行事。” 单简借着擦肩而过的瞬间,在苏禾耳边低语: “平南王今日必对你发难。” 苏禾眸光一凛。 果然,这位视女如命的王爷终究按捺不住了。只是她没想到,对方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他就不怕挑起两国战火?”她压低声音反问。 单简冷笑:“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当今圣上,根本不敢开战。”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炸开尖利的讥讽: “公主殿下好生情深义重啊!使节团就在殿外,您却与单将军耳鬓厮磨,当真不怕传出去有损国体?” “正是!这般不知检点,如何担得起和亲重任?” 接二连三的攻讦如毒蛇般袭来。 苏禾尚未开口,单简已雷霆般怒喝: “御史何在!” “下官在!” “记下这些人的名字!” 单简声震殿宇: “两国和亲在即,尔等不思报国,反倒学那长舌妇人搬弄是非——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想亲手毁掉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满朝文武顿时鸦雀无声。 苏禾缓步上前,绣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 “诸位大人,国难当头,你们不思退敌之策,倒是对男女大防这般上心。 莫非在诸位眼中,这金銮殿与那勾栏瓦舍别无二致?” 这番话说得满朝哗然。 方才出言的官员们面如土色,连连告罪。 单简与苏禾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去。 行至廊下,苏禾心中却翻涌着惊涛骇浪,平南王这步棋,究竟意欲何为? “欧萧,若平南王在魏国动不了我……” “那便借刀杀人,让乌蛮国来做这个刽子手。” 苏禾瞳孔骤缩。 是了,若她“意外”死在乌蛮人手里,不过折损个和亲公主,届时再送个宗室女顶替,谁会在意? 她抚过腰间玉佩,轻笑出声: “可惜啊……他算漏了一点……本宫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向陛下投诚看来真是走了一步绝佳的棋路! 午后,众人相继到达偏殿。 帝王端坐上首。 被冰冻后的秦子非尸体被抬了上来。 魏国、乌蛮国均派出仵作上前! “虽然血腥,可为了两国友谊,还请公主移步!” 苏禾的位置正对着秦子非,仵作不管做任何事儿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单简有些担心的看了苏禾一眼,一会儿可是要开膛破肚的,这小丫头必然会怕的吧。 他故意往旁边走了走,站在了她的身边位置。 苏禾眼角扫过却并未多言。 此时各方人员都已就位。 平南王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苏禾,那眼神充满杀意。 这位,为了给女儿报仇,当真是连家国大义都不顾了。 乌蛮国使者到后特意在苏禾和单简之间来回看了一眼,特别是那安岭石放肆的眼神从上到下看苏禾的时候宛如看一件货物,而且还是独属于他的货物! 单简突然往前一步,腰间大刀铛铛作响。 安岭石的注意力立刻被单简吸引。 他的神情一下变得阴狠无比,但很快又换上了一张笑脸: “上次一别可有三年了。 还以为单将军你……被砍了呢。 毕竟十万大军兵败函谷关。 而单将军真是……圣券优渥啊!” “那就不劳安大人费心了。 函谷关兵败一事我国陛下心中有数,到底被何人出卖,大家心知肚明。 来日,本将军一定会找某些人要一个说法!” 原来还有这等内幕。 这可是苏禾不知道的,函谷关一事本就有问题。 苏禾之前还怀疑那十万大军没有出事,都被单简隐藏起来,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 此刻见两边眼见要吵起来,立马有人出面打圆场,今日最重要的事儿还是秦子非的案子。 两边仵作上场,秦子非是死于马上风,可是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尸体一直被冻在冰库,想要知道是否是他杀,只有解剖! 当秦子非的头发被剃光,衣衫除光,彻底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外伤甚至连细小针眼都没有后,便要开始解剖了。 而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当仵作的刀剖开秦子非胸腔时,满殿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心脏漆黑如墨! 安岭石当场发怒。 “这就是你们说的马上风?” 安岭石拍案而起。 魏国仵作额头冒汗: “心悸猝死也会……” “放屁! 你们莫不是欺负我们不懂医理?” 这个安岭石当真是不讲理。 结果让苏禾万万没想到的是,平南王突然阴笑出声: “既然各执一词,不如请第三方评判。” 当崔一谷抱着白兔走进大殿时,苏禾瞳孔骤缩。 这个被祖母逐出师门的叛徒,此刻正冲她露出诡异的微笑。 苏禾看着崔一谷和平南王,没想到平南王、长公主居然也会联手。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谈不拢的利益。 “公主以为,是意外还是谋杀?” 崔一谷摸着手中的兔子抬头看向苏禾。 他年过四十,可看起来却宛如三十出头。 一身风骨,瞧着风光霁月,哪里像大夫,反而像一名书生。 他笑容可掬的看着苏禾时,苏禾总觉得宛如被毒蛇盯上。 “意外。” 苏禾斩钉截铁。 此事绝没有第二个答案! 崔一谷却突然大笑: “公主说是意外,那就是意外!” “你……崔一谷,你好好检查清楚,这可是我乌蛮国使者,怎可因为一女子之言而随意下结论!” 面对安岭石的怒火,结果崔一谷不仅不怕,反而道: “昭和公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 诸位还不知道吧? 昭和公主的祖母乃是草民的师父。 所以,这病,她只一眼便能看懂。” 居然有这等过往? 单简那些疑惑也立刻想通了。 这女子原来真的会医。 可苏禾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当年崔一谷被祖母赶走时,他的愤恨便是苏禾那么小也能感受到。 他怎么可能帮她? 果然,就在安岭石也以为这一局必败的时候,在众人惊愕间,崔一谷手中那只兔子猛地跳上尸体,舔了口血水后当场抽搐暴毙! “毒杀!”安岭石拔刀指向魏国众人,“你们还有何话说?” 单简的刀完全出鞘,寒光直指崔一谷咽喉: “是你做了手脚!” 大殿内,剑拔弩张。 “昭和公主可是亲口说是意外呢。 你既然已经贵为我国未来三皇子妃,为何不帮助我乌蛮国,反而为了魏国而埋没良心,颠倒黑白? 昭和公主今日不给个说法,我魏国要不起你这和亲公主,君不侮臣!辱使者,是辱其主也! 我乌蛮国使者秦子非在你国被害,那么尔等都得给我国使者陪葬! 昭和公主首当其冲!” 苏禾看着崔一谷得意的笑容,终于明白——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死局。 针对她的死局! 第七十九章 生死相随 今日若拿不出证据,苏禾就得死! 可今日若苏禾说是他杀,那她也得死! 好一个阳谋! 大殿之上气氛紧张。 苏禾看了一眼根本不将此事当做一回事的崔一谷。 又看了一眼志在必得的平南王。 这死局要如何破呢? 这会儿就连仁和帝的神色也变得有些失望了。 若此事无法扭转乾坤。 那么昭和一定要死。 只有昭和死,才有可能化解乌蛮国的怒火。 只是可惜了。 本以为昭和是刀,如今看来这刀还未出鞘便已…… “区区一支兔子而已。 它死难道就一定是被毒死?或许来之前它已经中毒!” “你们强词夺理! 好,既然你们死到临头也不掉泪,那就再找一活人来试毒。 只要敢喝下这人血一个时辰内无事。 那本官就认了秦大人死于非命!” 苏禾眼前一亮。 这法子确实狠毒,却也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可这满殿衣冠,谁愿以命相搏? “荒谬!”一位老臣颤巍巍站出来,“怎可用活人试毒?此乃有违天理!” “哼,凭什么不能用。 而且这活人还不能地位太低。 我乌蛮国死的可是国舅大人。 你魏国也必须找一个身份贵重的人出来试毒!” 安岭石步步紧逼,一点不给魏国喘、息的时间。 平南王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抖——不是恐惧,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他故作痛心地叹息: “这大殿之上,除了陛下……就只有和亲公主……” 还真是一点都不想给她留后路呢。 苏禾的手藏再袖笼之中轻轻摸着自己的腹部。 若她试毒……她腹中之子…… 她当然不能去了! 那般恶心的东西她绝对不会碰! 她为何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这种事,当然要孩子的父亲去才行! 她本就恶毒无比,为何要装什么大义? 苏禾几乎没有一点迟疑脱口而出: “将军!”她的声音清亮如碎玉。 满殿哗然。 单简剑眉微挑,看着这个陷入风暴的弱小女子,此刻却挺直脊背站在那里毫无畏惧。 "您可信我?"苏禾眼中燃着孤注一掷的火光。 单简诧异。 这小丫头的意思…… 所以…… “我来试毒!” 苏禾灿然一笑。 那笑容比这殿外阳光还要耀眼。 她真没想到,单简答应的这般爽快! 殿中其他人也没想到,单将军居然这般大义! 这可是喝死人血! 结果,根本不用多言,单简转身看向安岭石: “安大人,本将军的身份可够?” “赐单简官复原职!” 那便是镇南将军! 皇帝一锤定音这也是愿意让单简出列。 皇帝本就不想他活。 若死了也好。 除掉心腹大患。 苏禾看向帝王那冷漠绝情的眼神,再看单简那恍如未知的强悍和决绝。 即便他对自己再薄情。 可在爱国这事儿上,在保卫魏国这件事儿上,单简从来没有退缩过一分。 即便被帝王当为弃子,他也从不退缩。 仁和帝——不堪为王! “单将军的身份自然够!” 安岭石巴不得单简出列。 搞死单简比搞死昭和公主还要划算! “单将军,请吧!” “且慢!”苏禾突然夺过侍从手中的玉杯。 乌黑的血浆在杯中晃动,散发腐臭。 她一步步走向单简,绣鞋踏过金砖的声音清晰可闻,既已登台,那这戏就得唱下去! “这血,我亲自呈给将军。” 她仰起头,露出天鹅般的颈项: “若将军有不测……那我便是刽子手,上穷碧落下黄泉还要劳烦将军在前方为本宫开路了!” 这是生死相随? 这位昭和公主当真是爱惨了单简啊! 就连单简内心也为之一震。 他眸色骤深看着苏禾。 第一次毫不遮掩,放肆至极! 她的深情,他定不忘! “好!” 单简接过玉杯,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 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仰头饮尽毒血。 玉杯落地,碎成无数锋利的星芒。 滴漏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单简如山岳般屹立。 众人不敢错眼,只等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滴漏声渐渐消逝,一个时辰已过。 单简依旧挺拔如松,面色如常,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他目光如炬,直直望向苏禾。 她站在殿中央,唇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眸光清亮如星,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她动了手脚! 单简心头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腔翻涌。 她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化解了这场死局! “不可能!” 安岭石猛地拍案而起,脸色铁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血明明——” 话未说完,他猛地噤声,意识到自己险些失言。 “明明什么?” 苏禾微微偏头,故作疑惑: “安大人似乎很惊讶?难道这血……本就有问题?” 殿内瞬间哗然,群臣交头接耳,看向安岭石的眼神已带上了怀疑。 平南王面色阴沉,死死盯着苏禾,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可她却只是从容地站在那里,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场闹剧。 “看来,乌蛮国所谓的’铁证’,也不过如此。” 单简冷冷开口,嗓音低沉而威严: “安大人,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安岭石额头渗出冷汗,他咬牙道: “这……或许是……” “够了!”仁和帝终于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既然试毒无事,便证明秦大人之死便是意外,乌蛮国若再纠缠不休,便是蓄意挑衅!我魏国定当奉陪到底!” 安岭石脸色难看至极,却无法再辩驳。 他死死攥紧拳头,最终只能低头: “……是臣鲁莽。” 单简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苏禾。 她仍站在原地,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挺直脊背,不曾示弱半分。 他忽然大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她身侧: “公主受惊了。” 他嗓音低沉,指尖微微收紧,他的眼神深邃无比,那样热烈又直白。 苏禾睫毛轻颤,抬眸与他对视。 这一眼,胜过千言万语。 ——他们赢了。 危机解除。 和亲继续。 苏禾被赐婚乌蛮国三皇子妃。 但围绕着她的这一出阳谋却让苏禾将目光看向了这位突然而来的神医,崔一谷! 既然非要掺和其中,那她便只有清理门户,扫清障碍了! 第八十章 如果我今晚偏不走呢? 出宫的路上,苏禾靠在马车假寐。 霍三欲言又止: “娘们儿叽叽的做啥?” “祖宗,咱们不等将军出来一起走吗?” “不用,我嫌他有口臭!” “啊?” 霍三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禾却真的一脸嫌弃的样子: “他喝了死人血,不恶心啊!” 嘿! 霍三假扮成侍卫就在殿门口。 里面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她让人家喝的吗?还让人家信她来着。 “祖宗,您既然都愿意和将军生死相随了,怎么能嫌弃人家嘴里有味儿呢?再说了,回去漱漱口不就好了吗?” 这个人果然一心只有前任: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愿意和他生死相随了?” 霍三震惊了: “您不是自己说的吗? 属下可听的一清二楚。” 苏禾就说了: “对啊,说说而已啊!” “啊?只是说说?您和他配合的这般默契的。” 懒得理他。 完了,这祖宗只是说说的,可将军怕是入了心了。 祖宗到底要做什么呀? 为何谁都看得出她对将军情根深种。 怎么偏偏他却觉得小祖宗其实凉薄至极对将军只有算计呢? 霍三\不死心啊,继续发问: “祖宗,是您在那血水里动了手脚吗?” “若你再问这样明知故问的问题,那你还是闭嘴吧。” 这……好吧! “真不等将军啊?” “行了,就他那样儿,不等他他一样会找来。 你急什么?” 哦哦哦,对哈。 那可真是糟糕了。 今日过后,将军对这位…… 霍三实在是看不明白这位小祖宗了。 你说她清浅吧,大殿之上那么多人呢还让人家黄泉路上等等,她生死相随。 你说她情深吧,看看这会儿这样子,还嫌弃人家嘴里有味儿。 当真是抽出那啥就不认账。 但这话霍三只能自己嘀咕。 可对苏禾那是真的好奇不已。 “祖宗!” “崔一谷那边要如何处置?” “崔一谷你不要擅自做主,那人精通毒术,稍不留神会引火自\焚。 而且当年他被我祖母逐出京城时就说过永远不许他返回京城,如今他突然出现绝对所图不小。 上次我亲眼在长公主府门口见到他,所以,他,长公主,平南王他们三人怕是已经联手。 巧合的是,他们三人都视我为眼中钉。 此人一定要除!” 霍三听完了然点头: “那要不属下去暗杀?” 苏禾摇了摇头: “敢来就必有准备,长公主和平南王都不是吃素的。 或许正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往里跳呢。 要收拾他们不难,难的是得全身而退。” “那要不要让将军帮忙?” 苏禾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霍三: “你家将军这把刀可不是用在这里的!” “啊?” “你除了啊还会什么? 行了,别问了,我饿了。” 饿了? 那可是大事儿。 “您想吃啥?不会又是羊杂汤吧?” “说起羊杂汤,我的羊呢?你们那地道到底挖的如何了?” “您就等着吃羊肉吧,保管给您一个惊喜。 您还没说呢,想吃啥?” 苏禾想了想: “我想喝牛ru!” 什么? 那又腥又臭的玩意儿? “您……” “怎么了?总比吃牛肉好吧!” 魏国吃耕牛是犯法的,除非是意外而亡的牛,但这太少了。 所以,苏禾说想喝牛ru,反而让霍三下意识认为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是想喝牛ru茶吗?” “你见过孕妇喝茶吗?就牛ru,你能不能?不能就算了,反正我肚里的孩子……” “能!” 晚上,牛ru端了上来。 烧开放了白棉糖,又甜又香,苏禾一饮而尽。 好喝! “以后每天我都要喝这个!” 霍三\不情不愿的点头。 今天他差点被那奶牛给踢了,他们家这位可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苏禾喝完,霍三正好退出去: “她想喝牛ru?” 将军何时到的? 鬼使神差的霍三居然仔细闻了闻将军说话可有腥臭。 好在隔得老远就能闻到将军身上好闻的皂角香,想来这下小祖宗就不用嫌弃了吧? “将军,小祖宗说每天都要喝呢!” 小祖宗?这是什么称呼? 每天? “将军,属下还要去训练,属下告退!” 霍三真走了,单简有些意外,这才多久,他这个前暗卫就成了人家的心腹了?还训练? 这个小丫头还挺有魔力的。 想到今日在大殿她的生死相随,单简有些急切,想要快点见到她。 他也是这么做的,这一次没有从窗户跳进去,反而正大光明的敲门了。 苏禾就意外了。 为何这人来她闺房这么重要的地方,那些伺候的人就一个都不见了? “将军到本宫屋里宛如自家后院般自在了。” 单简见她依旧冷淡,仿佛白天的事儿并未发生似的。 “将军应当让人先递上帖子,等候本宫召见,而不是如此这般夜闯本宫香闺!” 苏禾说完便要关门。 单简一脚抵住门框,青铜铠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殿下白天在金銮殿上,说与本将生死相依的时候,倒不见这般生分。 还是说……”他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殿下那些话只是做戏?” 单简的眸子里闪过狡黠。 他故意如此,却见这丫头冷着一张脸直接对上: “自然!不然呢?将军莫不是真以为……” 她咬着唇,似乎难以启齿,再抬头已经是一脸肃容: “将军别忘记了,本宫是和亲公主,已经许配给了乌蛮国三皇子。 等到到了乌蛮国,本宫就会嫁给他……” 苏禾的声音越说越低,低到明显单简感觉到了她的落寞和痛苦。 他的心宛如什么东西被抓住了似的,一下就难受了。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嫁去乌蛮国的。” 苏禾露出一张讥讽。 “将军这笑话当真是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将军,天色暗了,恐被人说闲话,还请速速离去。” 她赶他走? 单简眸底暗潮翻涌,忽地大步上前,“砰”地一声将门狠狠关上,后背抵住门板,彻底断了她的退路。 屋内烛火摇曳,映得他轮廓锋利如刀,眼底却燃着灼人的暗火。 他嗓音低哑,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如果我今晚偏不走呢?”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第八十一章 不走?那就留下! 苏禾抬眸迎上单简那抹别有深意的双眸,眼底倏然掠过危险的暗芒。 她了然般似笑非笑,突然欺身上前,纤纤玉指攥住他的青色铠甲。 “不走?” 她红唇轻启,吐息若有似无扫过他喉结,感受到掌下肌肉瞬间绷紧: “那便……” 她指尖缓缓上移,在他喉结处轻轻一勾,似挑\逗,又似威胁,红唇轻启,一字一顿: “一起睡吧。” 单简瞳孔骤缩,还未反应,她已猛然发力,拽着他跌向雕花大床。 帷帐翻飞,纱帘簌簌作响。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却见她早已反客为主,足尖勾着他的腰封,青丝如瀑,铺散在他胸口,衬得她肌肤如雪,眸中尽是挑衅。 “你……” 他喉结滚动,呼吸微乱,却猛地扣住她作乱的手腕。 见他如此,苏禾轻笑,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趁他微怔之际,猛然抽身,斜倚在床沿,听着外头瓢泼大雨,她红唇微勾,眼尾轻挑,似嘲似媚: “这就怕了?将军也不过如此。” 单简眸色骤暗,指节攥紧,却见她懒懒抬手,指尖轻点他胸口,缓缓推开: “既然惹不起……” 她凑近他耳边,吐息温热,字字清晰: “就别招惹。” 倒是被这小女子反客为主。 和白日在大殿那郑重其事要和自己生死相随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此刻的她仿佛才将本性全露。 所以,她那样的深情到底是真是假呢? 单简认真看着这个前后变化莫测的女人。 须臾,轻笑一声,竟直接脱掉铠甲径直躺在了床榻之上。 “天晚了,就寝吧。” 他既真的躺下了? 铠甲丢出去的瞬间带出的风将烛火吹灭。 外头大雨倾盆,苏禾见他尽直接躺下,颇为震惊。 她的床就被这厮给占了? 别以为她不敢躺。 躺就躺。 他可别后悔! 苏禾从床尾过去,直接躺在了里面。 和之前那晚一样。 谁也没说话,耳边的哗哗雨声让两人之间看起来没那么尴尬。 直到…… “乌蛮国三皇子……活不久!” 苏禾的手一紧。 这个三皇子前世被暗杀后瘫痪在床,的确没活多久就死了。 如今听到单简这么说,难道前世是他动手? 苏禾没说话,只是非常的警惕的看着他。 单简仿佛有所察觉,偏头和她对视。 甚至还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她额间碎发: “崔一谷与长公主还有平安王联手了,长公主拿出了单家祖传的巫蛊秘籍与之交换,只为他能将沈南尘治好。 苏禾心头一惊。 可单简以为她是吃惊沈南尘的身体。 所以他只继续说道: “那个崔一谷有些本事,只不过……” “巫蛊秘籍是什么东西?” 见小丫头居然好奇这个,单简也没有隐瞒。 “是我单家传女不传男的传承。 太皇太后出自单家。 而到了我这一脉,家中只有长公主这一个女辈,所以当年太皇太后就将这东西传给了长公主。 只是据我所知,长公主并没有学习,毕竟她志不在此。 所以那本秘籍也就一直束之高阁!” 天助我也啊。 若真有这东西,那到时候体内蛊毒…… 苏禾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对着单简开口: “我想要那本秘籍!” “嗯?” “我想要那本秘籍!蛊毒秘籍!” 单简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便点头: “好!” 他既然答应? “你不是说秘籍是你们单家传女不传男吗?你若给我的话……” 单简突然轻笑了一声并未回答。 反而转头闭上了眼睛,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傻丫头,安置吧!” 她哪里傻了?她怎么就傻了? 可单简当真慢慢睡着了,呼吸均匀,没有一丝防备。 苏禾见他真留下安置,又看外头瓢泼大雨。 她想,是他怕淋雨才留下来的,对,就是这样。 这一夜,她睡的格外踏实。 起身时,屋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踪迹。 但她一动,小桃就进屋了,手里端着牛ru。 “姑娘,这是将军特意让人送来的,您尝尝!” 看着这牛ru,又看小桃一脸笑容: “你还有院子里的人昨晚去哪里了?” 提及这个小桃就生气: “昨晚大雨不知道怎得房门居然全部锁上了,将我们几个丫头全部困在了隔壁茶房。 我喊了几次,可是雷声雨声太大没人听到。” “霍三呢?” “奴婢走之前倒是看他去了山里,他们在山里训练呢。” 所以,单简那厮让人将她的婢女全部关了起来。 这个狗东西。 “这雨刚刚才停,忠爷爷说瞧着估计还要下呢。” 苏禾看着外头阴沉沉的天点了点头: “倒春寒来了,记得添加衣服!” “嗯,奴婢知道的。 姑娘,将军他让人送来的牛ru,您要尝尝吗?” “嗯!” 见姑娘居然没拒绝,小桃试探的问着: “昨夜将军是不是……姑娘你会告诉将军您怀孕的事儿吗?” “不必!” 不必? 小桃一想: “也对,我们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发了,即便告诉也没有用!将军难道还能阻止咱们和亲吗?” 会不会阻止和亲不知道,但单简这个人做事她还真拿不准。 但她要做的就是保住腹中骨肉,其他的另说。 “让门房注意些,若是崔一谷要来的话……” “小小姐,崔一谷来了,他说特意前来想要祭拜老太太。” 还真是白天莫说人啊。 他也好意思来。 苏禾过去的时候就连忠爷爷都惊动了。 他老人家指着崔一谷的鼻子骂的那叫一个激动: “当年你饿的奄奄一息,是我们小姐将你捡了回来,养你长大教你医术。 可是,你尽然为了那个贱人出卖我们小姐,明明你知道我们小姐最在意的是什么。 小姐和姑爷离了心,从此分院而住到死都没再见过那负心汉。 我们小姐含恨而终。 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年的事儿具体的苏禾不知道,但苏禾却晓得,崔一谷帮了祖父的小妾,让祖父污蔑祖母对小妾动手,导致小妾小产。 因为有崔一谷这个类似养子一样的人作证,祖父就当真信以为真,从此夫妻彻底离心再不往来,到死两人也没有再见!最巧的是,祖母先去,祖父本来生活在苏家,在听到祖母离去的当晚也去了。 如今崔一谷前来祭拜,如果是以前苏禾也不想他打扰到祖母安宁。 但自从知道祖母非当世之人,苏禾便觉得祖母并非那么在意祖父。 她在意的是能回去,回家!回她的老家! “忠叔,身子要紧,您如今这身体可不能动怒!” “你少来老子面前碍眼,老子自然就不用动怒了!” 崔一谷一脸无奈,他对着为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是多了很多耐心的。 甚至还小声哄着说着软话,这样的崔一谷倒是和那个背叛师门的人划不上号。 “忠爷爷,我来和他说吧,您今天的药还没喝呢,外头刚雨停,路上湿\滑,让小丫头搀扶您回去休息,您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的,更不会让叛徒好过的。” 忠爷爷听到了小姐的话这才放心。 如今的小姐早就和以往今非昔比。 忠爷爷重重哼了一声便走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谁知,崔一谷却突然说道: “我不会让你去和亲的!” 第八十二章 那就献身给本将军! 这是第二个男人这么和苏禾说话了。 苏禾只是轻笑了一声根本不信。 毕竟前世这位直到苏禾死也没出现过。 她轻抿了一口茶水: “所以,你阻止我和亲的方式就是让安岭石趁机干掉我?” 谁晓得崔一谷不仅没否认甚至点头: “没错,我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只等你假死将你带往江南!” 苏禾喝茶的动作就这么一僵。 诧异的看向崔一谷。 “假死?” “没错,你祖母一生都在研究的假死药,我研究出来了!只要拿到最后一味药引就能成功!” 年轻时,祖母的确研究过,那时候苏禾小,她还和苏禾笑着说,有了这东西她就能远离内宅,从此天高地阔再也不用拘于四方之间了。 可祖母医术那么高明都未能实现。 崔一谷他…… “你为何要帮我?” 崔一谷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看着苏禾的目光带着一丝宠溺。 “即便再怎样,你也喊了我十年二叔啊……” 苏禾的手一紧。 以往的记忆仿佛就这么轻易被挑起。 “祖母去世,你没有回来!” 崔一谷的神情总算变了。 他看向苏禾,在苏禾以为他会找借口的时候却听到他道: “是!” 他倒是坦诚! 崔一谷又道: “到时候我会让沈南尘和你一同离开,从此你和他生活在江南好好过日子!” 他可真是让苏禾都不晓得该说什么好了。 “沈南尘?” “嗯,他的伤能救!放心,我会让长公主放人的,如果沈南尘不乐意?就一副药下去让他从此当你的牵线娃娃,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苏禾是真搞不懂这个崔一谷了。 前世一直安安静静当一个合格背叛者的他从未出现过。 今生变数怎么如此之大。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沈南尘……我可不要!” 这下轮到崔一谷诧异了。 “可你不是一直心悦他吗?” “心悦他就得死,那我可心悦不起来。 行了,不需要你替我点鸳鸯谱。 你既然回来必然知道我宁愿当留后娘子也不愿意嫁给他。 所以,实在不明白你如今这话有什么意思!” 崔一谷有些心疼的看着苏禾,他没想到她经历了这么多。 但很快他又道: “当年你祖母本来也不同意这婚事的,可承安侯老夫人却为了救命之恩非要牵线搭桥。 加上苏大人当时和长公主府走的极近,为了让你将来日子好过,你祖母才订下这婚事。 如今……不要也罢! 但和亲……你绝不能去!” “崔神医难道还能对抗圣旨不成?” 崔一谷脸色难看,他自然是不能对抗圣旨的,但让苏禾不去和亲,他却真的有办法。 “你刚才说你的假死药还差最后一味药引,所以说到底还是没有成功对吗?” “对,但我已经知道药引在哪里了!” “在哪里??” “长公主手中的巫蛊秘籍里就有!” 原来如此! 苏禾笑了。 死死看着崔一谷: “假死药还是留给你自己吧,我不需要,而且……我自愿和亲,与旁人无关!” “怎么可能自愿和亲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人会自愿和亲?” “你不知道不代表就不存在。 不是要祭拜祖母吗? 去吧,拜完就可以走了!” 苏禾没有要继续和他说下去的欲\望,起身就走。 结果刚一动,崔一谷就道: “可长公主已经答应将巫蛊秘籍给我了,只是她的要求是治好沈南尘。” 苏禾突然转头: “你下一句莫不是要说,治好沈南尘的关键就是我吧?所以,你今日上门哪里是祭拜?你是找我的?” 崔一谷万万没想到,苏禾既然变的这么聪慧。 小时候她也很聪明,三岁便能背汤头歌,学什么都极快,而且对医术非常有天赋,可是在为人处世上就好像被人懵上了一层阴影总是不开窍。 如今她如此直白就问了出来,反倒让崔一谷有些接不下去。 思量许久才道: “治疗沈南尘的关键的确是你!” 苏禾都要气笑了。 反而不走了。 就这么看着崔一谷: “那你倒是说给我听听看,我这一个弱女子能做什么?” 崔一谷道: “外伤好治,可这心里……沈南尘如今心里想的是……” 见崔一谷难以启齿。 苏禾突然喊道: “赏他两巴掌!” 话音一落,霍三突然从天而降,一点不迟疑上前就是两耳光打了过去。 早就想动手了。 这个瓜娃子真是恶心至极! “难怪祖母会将你赶走!果然心术不正! 为了一己私欲倒是什么都豁的出去。 明知道我被他们如何折磨伤害。 居然还能说出这等话。 怎么?治疗他那所谓的心里上的毛病莫不是要让我陪他睡一觉吧?嗯?” 苏禾讥讽的话一落,一道寒光突然闪过。 接着便看到一个人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对准崔一谷就是杀招。 崔一谷见状立刻后退,可奈何来人招招杀意让人招架不得。 幸好屋里狭小,来人反而施展不开。 崔一谷只能一把药粉撒去,趁乱逃跑。 “不用追了!” 单简气恼不已。 只想将那厮杀之后快。 “他极擅毒,将军不是他的对手!!” “霍一!立刻带人去公主府将人给我拿下。 用毒? 带上石灰,见到人就给我用石灰将其埋了!” “是!” 霍一接到消息就跑了。 石灰? 这还真是个办法。 苏禾这回没阻拦了。 崔一谷这个人极其癫狂,对某一样东西极为痴迷专注。 万一他为了得到巫蛊秘籍真做出什么呢? 还不如提前弄死算了。 “祖宗,我也去!” “去吧!” 霍三接到命令走了,苏禾这才看着还气愤不已的单简。 “将军很生气?” “难道你不生气吗?” 苏禾轻笑一声,似乎故意捅他心窝子似的: “不生气啊,毕竟若是之前听到他这么说,我怕是要……高兴死呢,甚至主动献身也不为过的!” 该死! 这个死丫头。 献身? 单简本就气的很。 此刻听到这话他不管不顾上前一把将人捆入怀中。 “献身?那就先献给本将军!” 第八十三章 想逃?晚了 单简觉得自己隐忍的那些怒火在这一刻全部卷土重来! 这个女人是知道如何激怒自己的。 他将人死死捁在自己怀中,带着侵略性的目光看着她。 献身这两个字轻而易举就将他的记忆带到了天牢那三日。 魂牵梦绕,多少次午夜梦到。 他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将他紧紧锁住,想忘却不敢忘。 苏禾看到侵略性极强的男人,他眼底的霸道和掠夺让她心下一松。 看,他上心了! 这一局终究是她赢了。 心情大好,看他似乎都顺眼了一些。 “将军莫不是搞反了? 真要献身也该是将军!毕竟夜宿本宫香闺总得付出点代价。 所以,将军记得洗干净点。 本宫,等你献身!” 好一个反其道而行。 单简就这么痴痴的看着这个作妖的女人。 可苏禾已经睁开了他的怀抱。 这里可是她的地盘。 她一出去,那些早就在外头等着的下人便进来伺候了。 看着离开的人,单简苦笑一声。 果然是个小妖精。 让他献身! 她还真敢说。 但……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而另一头。 霍三回来的时候挺失望的。 “祖宗,你是不是早就料到我们找不到他?” “嗯,狡兔三窟,崔一谷有多聪明我比你们都清楚。” “那他还会来吗?” “会,只要沈南尘一天没治好,他就一定会来。 但我很好奇,沈南尘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到这个霍三还真知道。 “今日去长公主府我看到了沈南尘了,他脾气不好,打砸了很多东西。 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应该是那个位置上了药不方便。” 崔一谷说,身体可以治,但是心里却要她出马。 苏禾就想到了祖母曾经说过的心理疾病,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心理问题? 但是祖母也说过,这里的人不在意心理病,所以只需要治疗外伤就行了。 今日若非崔一谷重提,苏禾也将这事儿遗忘了。 “白琉璃呢?她如何了?没照顾沈南尘?” 霍三提及这个笑的那叫一个痛快: “她啊,自食恶果吧。 她和苏明河滚在一起的事儿被沈南尘知道了。 沈南尘若非顾忌她肚里的孩子,早就闹了,而且那苏明河和白琉璃还是同母异父。 沈南尘亲口说,如今看到白琉璃就觉得恶心。” 恶心? 可这么恶心的人,却是他拼了命也要在一起的人。 “狗咬狗一嘴毛,他才不会恶心呢。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还是会重修旧好的!” 是吗? 这个霍三就不敢多说了。 他看了看屋子,故意八卦的问道: “今晚将军还会来吗?” “你很好奇?” 霍三还真点头: “那不如……你去问问吧!” 他问? 这个要怎么问? “这个没法问吧。” “你也知道没法问?那你还问我? 更何况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来我这里宛如自家后花园,我还能阻止不成?” 没那么弱吧。 这小祖宗真要这么弱那才是见鬼了。 “祖宗……” “也是你们太没出息了,不然怎么会让我如此为难?” 好吧,这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 “行了,懒得理你了,欧萧呢?” “今日过大定,他随人去了苏府。” 差点将这茬忘记了。 “婚事订在几号?” “这个月28。” 2月28啊。 这个日子也挺好的! 但2月28这个日子苏禾总感觉有些熟悉呢。 就在霍三出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禾砰的一下站起来,惊恐的看着桌上茶杯。 她知道为什么熟悉了。 因为前世2月28,她被秦子非玷污!而小桃为了维护她被那些人折磨至谷道破裂而亡。 苏禾的气息瞬间变冷。 无数杀意涌上心头。 哪怕这一世秦子非死了,那欺负小桃的五十个亲兵也死了。 可是她内心的愤怒依旧掩盖不住。 她狠乌蛮国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畜生。 她更恨那些不将她当人看的同胞。 抬头睁眼,再闭眼。 努力将眼底那翻涌的怒火压下。 可一旁的霍三早就看傻。 他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这么多的表情。 所以……这是又有谁要死了吗? “祖宗……你怎么了?” “没事! 那个安岭石在何处?” “在驿馆,听说一直很安静,除了来那两日会出去逛逛,其他时候都在驿站待着! 哦,晚上会让醉红楼的姑娘上门!” 一如既往的好\色! “长公主呢?她和平南王有什么动静没有?” “四周都有人看守,我只知道他们曾经在屋子里秘谈了两个时辰!哦,期间崔一谷也曾进入过!” 有意思了。 苏禾心头的怒火得拿两条人命来平息平息才行。 可苏禾没想到的是,这怒火还没开始平息呢又被人添了一把火。 什么火? 太皇太后在见过白氏后,居然突然下旨恢复了白氏从一品诰命的封号。 因为苏禾和亲有功,苏青山被赐子爵封号。 苏青山等待已久的子爵终于到手。 随之而来的,便是苏青山决定正式收养白琉璃为苏家义女,白琉璃更是改名为苏琉璃。 因为他有了爵位,所以白琉璃也被封为了县主。 这一消息传出震惊了整个京城。 这样一个算计满满连苏家嫡女都敢迫害的表姑娘居然还成了县主。 这县主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这么不值钱了? 皇帝之前不是才斥责过此人吗? 皇帝斥责,太皇太后却加冕。 大家都在讨论。 看来两位的争斗已经不再掩饰,已经如此明显直白。 苏禾就好奇了,那皇帝到底查到了白琉璃的身世吗? 可苏禾还没得到答案,夜晚来临,单简真的主动献身来了! 今晚的他换上一袭靛青色常服,腰间系着一条玄色腰带。 衣领微敞,露出一小片麦色的肌肤,他的胸膛宽阔,肌肉块垒分明,苏禾知道他的身材有多好。 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站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打量的单简,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眼里带着笑,似故意引\诱般: “光看怎么够? 不如和那晚一样?摸摸?” 疯了? 他居然让她摸摸? 他是真以为自己不敢不成? 他眼底的揶揄和故意那样明显。 摸? 好啊! 别后悔! 苏禾还真的不客气的将手放了上去。 不,放了进去。 敞开的衣领下是结实又紧致的肌肉…… 手指所过之处意外的引起阵阵战栗,肌肤紧缩,单简的气血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涌向了身下。 单简觉得,如果自己再忍下去,那他就真的不是男人了。 俯身,狠狠衔住了那抹晶莹的唇…… 第八十四章 是你杀的? 他吻她。 苏禾只迟疑了一瞬间便要抽身。 可却被人死死摁在怀中。 “想逃?晚了!” 他根本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 苏禾看着眼底燃着汹涌亮光的男人。 这出戏终究按着她所想来了。 她也不退缩。 两人舌尖纠缠,互不相让! 从桌前,到床榻。 仿佛天雷勾地火。 他的衣衫被扯尽露出结实的身躯,虽然上面还有新结疤的伤口,可是也没有妨碍他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剥离着她的衣衫,看着里面红艳似火的小衣眼底艳色更浓。 几乎没有任何迟疑俯身衔住那碍事的小衣。 然后…… 嘶!这个属狗的东西! 他果然爱极了这个。 舌尖挑过,战栗无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门口传来砰砰声: “将军……安岭石死了!” 单简震惊无比。 死了? “而且死于马上风……” 单简知道出大事了。 低头看着身下媚眼如丝的女人。 他带着宠溺的将小衣拉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等我!” 单简起身,穿好衣衫立刻进宫。 他一走。 苏禾将一旁棉被拉过。 等? 苏禾轻笑一声,眼底惊芒闪过。 她闭眼假寐,直到小桃走进来: “姑娘,都弄干净了!” “没被人发现吧?” “没有,就是霍三他们都不知道。 稳婆也要给醉红楼的姑娘看脏病,所以想要进去轻而易举。” “去休息吧,辛苦了!” 小桃欲言又止。 “不问清楚是不是睡不着?” 小桃拼命点头: “那你问吧!” “姑娘,这是第二个和亲使者了,他也死在了咱们大魏国,那接下来是否会开战?” 这丫头关心的是这个? “不会!” 啊? “小姐为何如此笃定?” 苏禾轻笑了一声。 “不会,不过会延长出行时间。 因为我想将孩子生在这里!” 什么? 小桃看向小姐。 这是怎么了? “姑娘,出什么事儿了?” “若在路上……小桃,双胎你可有办法?” 啊? 姑娘所怀居然是双胎? 难怪! 而另一边。 “为何会是马上风?” “将军,属下也不知道啊。 如今仵作、大夫、御医全都去了,确实是马上风!和秦子非的死法一模一样!这是有人可以诬陷! 会不会是长公主他们?” 单简当然不知道是谁。 但这个死法却非常有问题。 不管动手的是谁,必然是针对他而来! 不仅如此,那人定然还知道秦子非的死是他动的手! “先进宫!” 一夜好眠。 苏禾起身时霍三那眼神就跟看啥怪物似的: “祖宗,安岭石死了!” “昨晚便已知晓!” 霍三贼兮兮的看了又看: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个娘们儿!” 这已经第二次被祖宗说是娘们儿了。 霍三特别不高兴,脱口而出: “是你杀的?” 说完霍三就后悔了。 完了,祖宗要生气了。 看,她在冷笑。 结果,顶着苏禾那张冷笑的脸,只听到她清冷的笑声传来: “是呢,所以你要告密吗?” 祖宗! 跪下了。 霍三站不稳了。 瞧这没出息的样! “你比你那前任聪慧,居然能猜到我头上!” 他并不想比将军聪慧。 甚至还想收回之前的话。 “您……为什么呀?” 苏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认真无比: “为了能在大魏生下我腹中两个孩儿!” 啊?为了生孩子啊? 等等? “两个?您刚才说两个?” “有问题?” “没有,没有!” 霍三都有些激动了。 两个啊。 小祖宗也太厉害了吧,一次就怀上两个? 霍三瞬间高兴了,甚至不过脑子的问道: “您还想杀谁您说一声,我去,不能让您费神不是?” 苏禾也乐了。 “杀你前任,你行不?” 霍三的笑容立刻就跨了。 “祖宗,您这玩笑可不好笑。 不过您真不告诉将军啊?都怀上两个了啊!” 苏禾摸了摸腹部。 告诉? 当然要。 但绝不是现在! 毕竟不告诉他,这孩子就是苏禾一个人的。 告诉了,万一那不要脸的和她抢怎么办? “急什么?不到时候。 当然,若你非要自作主张……” “不会绝对不会,保证不会,我以我自己的性命起誓! 您可需要我善后?我可以马上去!” 苏禾摇了摇头: “不必!这个时候谁动谁死!” 苏禾点了点头。 既然都知道了,霍三问起来就更直接了: “如今那人死于马上风,陛下他们会不会联想到秦子非?” “会!” “那要开战吗?” “不会!” 霍三疑惑了。 “祖宗,您给句实在话,到底怎么做?” 苏禾就说了。 “这是第二步棋。 但现在,不是时候! 先等着吧!” 还卖关子? 霍三心痒的很。 但祖宗不说他也没法。 这一天大殿吵成一团。 乌蛮国使者闹的不可开交。 大理寺,刑部,兵部联合调查。 单简领头! 他不再夜探深闺了。 但苏禾却知道,皇帝给的期限只有十天。 十天一到找不到凶手。 单简这位置就到头了。 毕竟皇帝不满他已经很久了! 苏禾轻笑了一声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而这期间,早上的牛ru从未断过。 这天一早。 “殿下,地道挖的差不多了,请您过目?” 这就好了? 行啊! 苏禾立刻去看成果。 这一看还真让人惊喜啊。 这些人学聪明了,居然从茅房后面动手挖坑,直接连通了隔壁庄子。 为了让苏禾看的更形象,他们还当场演示。 苏禾看着沙漏,最多不过一刻钟,从这里到隔壁庄子,他们的动作迅速的令人惊讶。 “姑娘,这些人中有一个小子他爹当年在山上炸山石,会用硝石将整块大石头给弄碎。 还有这等本事? “人呢?带上来!” 人矮矮小小的,一脸憨厚。 “奴才于勇见过公主!” 于勇! “你能用硝石将大石震碎?” “回公主的话,不仅用硝石还有石灰,碳,硫磺!” 还真是个人才。 “可否演示一番?” “嗯!” 那人也不含糊,知道自己出人头地的时候到了。 他爹炸石头的时候炸死了,要不然小小年纪他也不会被卖。 可他爹的秘方他是死死背下来的。 这会儿还真不含糊立刻动手。 山上石头众多,随便选一块,让苏禾站在树上看的更清楚。 若非亲眼所见,苏禾还真没想到这威力简直惊人。 明明就那么小的黑药,瞬间功夫就能将四个人才能围拢的大石头炸的粉碎。 好,好! “这东西只有你会?” “我们家男丁都会,但我们家只有奴才一人了……” “家传的啊!” “公主若需要,如今就是您的!” 还挺上道的! “霍三!” “属下在!” “带于勇下去,安排人大量制作此物。 光是炸大的不行,务必做的能精准炸毁任何东西,还要不伤到自己。” 这个简单。 “嗯,属下立刻去办。” 苏禾指着于勇!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亲兵团队爆破组队长!大家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于勇没想到他一个奴才秧子有一日居然能当官儿。 他高兴不已,叩谢公主恩典。 这边如火如荼的训练。 羊儿自然也到手了。 另一边。 单简却查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 “你说醉红楼那个为姑娘们看病的稳婆是公主庄子上的?” “嗯,而且最近公主身边的小桃姑娘在稳婆身边不知道学什么!” 这么巧? 单简沉默了一会儿,亲自前往了庄子,他要问个究竟! 第八十五章 苏禾想学魅术? 倒春寒突袭,狂风在窗外嘶吼。 小桃端着热气腾腾的燕窝粥进来: “小姐快趁热用些,这鬼天气,不下雪竟比下雪还冻人。” 苏禾凝视着震颤的窗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你还没见识过南方的冬天,那里不用风雪,寒气就能钻进骨髓。” “小姐怎会知道?您不是也没去过吗?” 银勺在瓷碗边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苏禾的指尖微微发颤。 她当然知道。 那五年里,每个寒冬她都蜷缩在羊圈,与牲畜挤在一起取暖。羊粪的恶臭是她最好的护身符——那些肮脏的手只有在开春后才会伸向她。 她最爱冬天。 “崔嬷嬷是那边的人,她告诉我的。” “哦,难怪。 不过我如今一点都不怕崔嬷嬷了呢。” 这倒是意外。 苏禾好奇的看着小桃: “为何?” “因为崔嬷嬷也只是一把刀而已。 如今小姐也是拿刀人,我也成为了小姐手中的刀,所以我这把新刀才不怕那把老刀呢!” 苏禾好奇小桃的变化,但很高兴她能这般。 她带着宠溺的笑道: “去休息吧,外头冷,晚上加一床被子。” 小桃笑眯眯的收了被褥就走。 结果刚要离开,忠叔慌忙跑来: “姑娘,出事了。 单将军带着刑部、兵部的人上门,他们说是来……” 忠叔特意看了小桃一眼。 小桃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们说要让小桃前去回话!” 小桃看向苏禾。 而苏禾已经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厚重大袄: “走吧,去会会!” 苏禾接过汤婆子,安抚的拍了拍小桃的手走入了大厅。 此时单简带着刑部、兵部的人正在等候。 一看来人,单简目光移向了小桃。 按规矩行礼,三言两语便说了事情经过。 “所以,单将军的意思是,你们怀疑我的婢女和那稳婆勾结,杀害了乌蛮国使者?” “公主容禀,属下等只是调查。 事实上,与醉红楼相关的所有人我们都会调查。 而稳婆和小桃姑娘都是公主您庄子上的人。” 大晚上的,看来他们也是真没招了。 否则怎会这么晚了也要来? 可苏禾对上兵部尚书的眼,轻蔑一扫,吩咐道: “去将稳婆带来!” “是!” 屋里静的可怕。 兵部尚书不断看向单简,希望这位能说说好话。 可单简却一直不接这茬。 只任由气氛变得诡异无比。 除了…… “砰……砰……” “这是什么声音?听着似乎是从山那边传来的??” 外头吹着大风,可山上的爆破声却还是若隐若现。 苏禾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她却极其随意说道: “大风刮着石头咚咚响这有什么稀罕的? 看来向大人果然是高床软塌待久了,哪里晓得民间疾苦。 指不定明日一早这山上的石头吹下来有可能砸到下面庄户人家呢。 忠叔,让人去巡逻看看,可别真让百姓受苦。” 忠叔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是让他们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苏忠一走,被点名的向大人便不阴不阳的说道: “下官为官二十载,前十年都外放在外,民间疾苦下官自然知道。 只不过……” “那便是本宫误解向大人了,向大人海涵!” 苏禾说完认认真真的看着向左。 向大人便有些接不下了。 这公主行事做法就连说话都这么的……直接又耐人寻味。 正想找她辩解一番,她居然又承认自己误解还道歉。 这……天是真聊不下了。 好在稳婆来的极快。 “稳婆,告诉他们你平日为何去醉红楼,还有我身边的婢女为何在你身边跟着你。” 稳婆40来岁,一身粗布衣衫,面相憨厚老实。 见到这么多官员也有些害怕,但还是知无不言: “回公主,各位大人的话。 草民虽然是稳婆可也会治疗一些女子的私病。 不仅醉红楼,京城另外两家青\楼的女子若是需要偶尔也会让草民过去瞧瞧!” 这和他们调查差不多。 苏禾见单简从头到尾都不多言,这可不是他不在意,反而苏禾下意识就觉得单简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那公主身边的小桃姑娘为何会跟在你身边?” 说到这个稳婆就更是知无不言了: “自然是要和老身学习接生之术了!” 话音一落,单简的茶杯咔的一下打翻,诧异的看向苏禾。 还以为他一直都没有反应呢。 其他两位大人也是一脸惊讶: “殿下,这是……” 苏禾却轻笑一声,看着他们道: “本宫若嫁去了乌蛮身边若连一个会接生的人都没有,那本宫的安危,本宫孩儿的安危交给谁? 除了贴身婢女本宫谁也不信!” “公主放心,老身一定将所有本事全数交给小桃姑娘,务必让小桃姑娘学到全部。 待您嫁去乌蛮必会让您高枕无忧!” 这位嬷嬷还挺会说话。 苏禾点了点头: “那便多谢了。” “当不得公主殿下的谢,公主您和亲乌蛮已经很不容易了,小的也只是尽了绵薄之力!” 稳婆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但这般实诚反而让大家都信了。 可单简这口气却一直没松过。 特别是那句她的孩儿便让他心头怒火更甚。 她和谁的孩儿? 她这辈子只能和他有孩儿。 乌蛮国想要抢她?做梦! “小桃姑娘,稳婆说你和她学习接生那么平日在庄子上接生便是了,为何要跟着去醉红楼? 公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去醉红楼,这要是传出去对公主的清誉可是不小的的损害吧。” 这个刑部大人还真是聪慧。 既然能想到此。 小桃要一瞬间的迟疑,但苏禾却笑的格外张扬: “朱大人确定想要知道答案?” 朱贺不觉得这事儿不能问,抬头正视苏禾: “这是自然,下官禀告办案,所有证词都要呈上让陛下阅览!” 苏禾点了点头,仿佛半点不顾及这大厅里众人: “女子去青\楼自然是学习魅惑之术。 你也说了,本宫是公主,公主若亲自去必然不妥。 自然要让贴身婢女前去了。 刚好稳婆要去醉红楼,自然…… 如何?这回答朱大人可满意?” 大厅里的人听的目瞪口呆。 实在是匪夷所思。 不不,实在是狂妄至极。 不不,实在是太过露骨了! 公主怎么…… 那位左大人更夸张,口中的茶水更是直接喷出不敢置信的看向苏禾: “诸位都是男人,你们的后院就没几个功夫了得的姑娘? 这话说出去,诸位信吗? 本宫既然要嫁给三皇子,那便自然要笼络住王爷的心才是!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当然不奇怪。 可是,两位大人却齐刷刷的看向了单简。 不是说对单将军情根深种吗? 如今学习这魅惑之术去勾搭乌蛮国三皇子,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情根深种? 单简那双眸子更是宛如深潭,就那样死死看着苏禾。 气氛变得格外的诡异。 可苏禾却一副完全无所谓的姿态。 直到…… “咱们今日问话差不多了吧?那要不便先告辞了?” “对对,告辞了!” 两人说完起身带着人就走了。 可走了几步却见单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朱大人就问了: “单将军,您可是还有话要问?” 单简起身,在他们以为单简要跟上来的时候就听到单简道: “本将军有话要单独问问公主!” 啊?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问道: “是和案子有关?那便一起……” 单简转头看着两个又要坐回去的大人: 当真是一点不隐瞒直接道: “不,私事有关!” 私事? 第八十六章 你我私交应当超过常人 什么私事? 这两位之前的关系可不简单啊。 难道是风花雪月? 能听吗? 两人突然就不想走了。 可苏禾不惯着单简啊。 直接道: “本宫和单将军应当没有什么私交,自然也就没有任何私事可聊!” 不聊? 那偏不。 单简直接走向了苏禾身边。 她坐着,他站着。 居高临下,不分尊卑! “前几晚公主不是才和本将军在一起吗?我以为你我二人的私交应当超过常人才是。” 天爷啊。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前几晚? 是哪几晚?就不能直接说说吗? 苏禾也没想到单简这会儿如此狂妄。 他不怕? 你都不怕,她还怕啥? “的确超过旁人!” 妈呀,两人居然承认? 这是什么惊天秘密。 这事儿真能听吗? 两人紧张的都有些手心出汗了。 这脚硬是没移分毫。 快多说些,他们还要再听。 然后,两人真说了。 可这一回却听到苏禾讥笑一声: “毕竟,把自己的女人送上别人床榻的,估计旁人也做不出,是吧?” 第一次,苏禾直白的将这件事儿暴露出来。 朱大人和向大人两人震惊无比的看向单简。 啥意思?快解惑啊!快!他们还能再喝两杯茶! 两人不走了,紧紧靠着,就要听听这其中八卦。 而单简听到苏禾这么说知道她故意如此。 他的确对不起他。 他无法解释。 所以……单简承认的很直接: “所以,本将军后悔了,殿下也不用去学什么魅惑之术! 本将军自荐枕席!不知行否?” 如此虎狼之词实在是……实在是……可否再多来一些! 这会儿就是苏禾也惊的没跳起来。 这厮不要脸起来当真是无人能敌。 气氛突然就变得格外的诡异。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侍卫来报: “陛下有旨传召诸位大人,公主,以及嫌犯小桃上殿! 来人即刻将谋杀使者的嫌犯小桃抓起来!” 苏禾挑眉。 出了什么事? “住手!” 可那侍卫长却上前异常恭谨的说道: “殿下,长公主带着证据和证人已经进了宫。 如今诸位大人都到了,就等着诸位呢。” 尽是长公主? 苏禾看了一眼小桃。 却见小桃对着她安抚一笑。 苏禾点了点头。 这会儿也顾不得和单简你来我往,迅速换上衣衫跟着他们进宫。 一路上霍三都担心不已: “这大晚上的您可能坚持?肚里可还有……” “闭嘴,你是生怕外头的人听不到吗?” 霍三也是担心,此刻更是后怕: “祖宗,小桃会不会有事?他们会不会对小桃屈打成招?若是出事怎么办?” “他们若敢动小桃那就是自取灭亡!” “啊?” 苏禾却没管霍三如何惊讶,她脑中复盘之前安排,确定天衣无缝她才放下心来。 她的毒绝不会被人察觉。 绝不会! 可苏禾什么都笃定,却偏偏遗漏了一个人。 大殿之上,当她看到崔一谷站在长公主身侧的时候便知道,此局,这狗贼插手了! 看来他是发现了什么。 果然,当长公主义愤填膺说出,察觉那安岭石是死于毒杀时,整个大殿议论纷纷。 皇帝脸色出奇的难看。 而长公主还在喋喋不休: “崔神医乃是江南第一神医,他亲自查出安岭石死于他杀中毒! 同样,之前的秦子非与安岭石死于同一种毒药。 两人都是和亲使者,却都在我魏国出事。 陛下,必然是有人其心可诛,阻拦和亲啊! 陛下,您一定要明察此事!” 长公主就差没直接说出苏禾的名字了。 苏禾如今是万般庆幸自己向帝王投诚。 见长公主三番五次的将怀疑目标对准自己,她怕还不知道,皇帝此刻怕是狠毒了她吧。 毕竟她苏禾可是肩负着捣毁乌蛮国重任的。 四周议论纷纷,皇帝一直没言语。 直到…… “陛下,乌蛮国使者团全都到了,他们在外求见,要求我国必须彻查杀人凶手。 否则……否则两国和谈结束,他们必会八百里急报,两国便等着开战吧!” 长公主胸有成竹的一笑。 今日这苏禾必须死! “交凶手?哪里来的凶手,安大人和秦大人都是死于意外!” 到底还是有聪明的人! “没错,就是死于意外!此事已经定论!” 可长公主也早就安排了人: “陛下,估计来不及了,不知道是谁将今日之事已经曝出去了,如今谁都知道昭和公主的婢女有重大嫌疑!” 皇帝如今看向长公主的脸色极为难看。 可长公主还以为皇帝是在怨恨苏禾。 更继续道: “不如将苏禾带出去以平使者之怨?” “陛下,此事绝不会是昭和公主所为,刚才我等已经询问过清楚了,这是证词……” 向大人和朱大人倒是聪明,知道这其中关键,傻了才会承认他们魏国的人杀了乌蛮国的人。 即便是真的,也得隐瞒。 然后他们就将今日之证词呈上。 皇帝看完直接发下众人检阅。 大家看完,无比开始议论纷纷。 有说苏禾不知廉耻的。 有说公主不顾声誉的。 但偏偏这样的证词全都没有人怀疑。 但,平南王和长公主所谋可不止这些。 拉下苏禾是小,让帝王失信才是真。 长公主的野心可不是一点半点。 二十年前她就敢杀了自己的兄长。 二十年后,她的野心只会更甚。 她要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她一定要破坏和亲让两国开战,到时候她再以清君侧为由出击。 如今太皇太后已经和她关系破冰,她不是不能再战。 所以,使者一定是他杀。 苏禾一定要死! “或许就是为了这些虎狼之词来迷惑众人呢? 尔等真信一个女人敢去青\楼学这个? 诸位莫不是忘记了,昭和公主对单将军那可是情深义重恨不得生死相随呢!” 是啊。 这事儿怎么算? 话音一落,使者已经到了。 实则在大殿之上的话他们在殿外已经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一来他们便要求严惩昭和公主及其婢女! 单简直接挡在了使者面前: “公主没有杀人!” “公主当然没杀人,是公主的婢女杀了人。 还有,单将军最该避嫌的就是你! 魏国陛下,此事若不给个说法,飞鸽传书立刻会到达我乌蛮国帝王手中,到时候就不是心平气和谈事这么简单了。 我国两位使者都死在贵国还是同样的死法,实在是匪夷所思。 如今我们倒是相信了,昭和公主说的好听愿意和亲,实则根本就不想和亲乌蛮。 故此才三番两次下手杀人。 哼。 我们绝不妥协。 这和亲公主我们也不要了。 我们必要将她的人头带回乌蛮!” 第八十七章 忠仆,私通 他们一口咬定此事乃苏禾所为。 再有长公主的人在一旁煽风点火。 这件事儿已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帝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昭和,此事你怎么看?” 皇帝终究不愿舍弃这颗他极为看中的棋子。 “陛下,臣弟有证据证明昭和杀人。” 皇帝的话突然被打断,他非常不快。 但说话的人是平南王,皇帝只能给一分面子。 “什么证据?” “昭和为了逃避和亲,所以将毒药交给了那个小桃,让小桃下在了青\楼头牌身上。 那毒药就在那个小桃身上。” 苏禾看了一眼拼命想要拉她下水的平南王。 只是让苏禾没想到的是单简倒是站出来据理力争。 “从庄子上出来到进宫,中间经历了多少人,若是被人不注意在身上放了东西那也说不定。 平南王确定这是证据?我看是故意编造的证据吧。” “单简,这里最没资格说话的就是你。 你和昭和那点事儿是真当别人不知道吗?” 平南王恼羞成怒,是,他们还真是这么准备的。 如今被单简捅破,他哪里甘愿。 可单简也不怕他的话, 直接讥笑一声: “平南王可要说清楚,我与公主什么事?” “你……” “好了,都住嘴!” 皇帝坐在高台,看着这些吵的让人心烦的人,挥手道: “平南王的证据不足为据!” “陛下!” 平南王还要据理力争,可皇帝的耐心已经用到了极点。 苏禾也在这个时候出声: “陛下,既然平南王不信,诸位大人也不信,不如让臣女自证吧。” 自证吗? 单简有些担心。 可皇帝立刻挥手准奏! 很快小桃传了上来。 “小桃,诸位大人和平南王说是本宫将毒给了你,然后由你下在了花魁身上,你可否介意让嬷嬷搜身?” 小桃虽然害怕但跪在那里却条理清晰。 她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苏禾: “殿下,不必搜身,民女身上的确有毒!” 话音一落全场诧然。 就连皇帝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台下的人。 单简还以为小桃叛变,顿时眼带杀机。 只有苏禾一脸茫然: “哦?什么毒?可否拿出来?” 小桃却看向了一旁的崔一谷: “听闻崔神医的医术乃是世上第一。 不如请崔神医看看吧!” 嗯? 这可有些耐人寻味了。 单简都准备出手暗杀了。 如今却停了手。 崔一谷被点名,只能上前。 他本就想好了,一定要让苏禾被判死刑,这样他才能将她假死带走免于和亲。 可如今这事情的发展…… “你的毒放在哪里?” 小桃当着众人的面拔下发簪直接刺破手指。 血淋淋的手指就这样递到了崔一谷面前。 可崔一谷刚一走进却猛的往后一退。 他这一退不要紧居然还顺带拉了苏禾一把。 “离她远些! 三丈之内,谁要碰到她的血,必死无疑!” 咯噔! 这是…… 就连皇上都惊慌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御林军立刻进来护驾。 单简却盯着崔一谷拉着苏禾的手,眼神说不出的杀意十足。 好在苏禾一把推开了崔一谷,直接走到了小桃面前。 她掏出手绢亲自为她缠上,这才看向惊慌失措的众人: “小桃不用带任何毒药。 她的血就是天下至毒! 谁让敢碰到三丈之内必死无疑。 若她真要杀安岭石根本不用那么麻烦。” 众人哗然。 昭和公主身边的婢女居然身上中了这么厉害的毒。 “为什么?昭和为何你的婢女会中这样的毒?” 苏禾言语轻柔,可说出的话却力砸万军: “因为和亲路上若是遇到那些不开眼的想要欺负本宫,她便会用命来保护自己,保护本宫!” 原来是忠仆。 众人议论纷纷。 乌蛮国使者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他们还是有理智: “若你们就是想要让我们误解呢?偏偏反其道而行就是要下这样的毒药。” 苏禾却讥笑道: “那还是让崔神医来说说吧。” 崔一谷知道避无可避,自然道: “她的身上不可能带任何毒药。 因为一旦沾染上,任何毒在她身上都会无效!” 啊?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毒? 太神奇了。 “这怎么可能?” “闻所未闻!” “对啊,莫不是串通好的吧?” 听着这杂七杂八的议论声,苏禾笑了: “所以,在你们认知以外的,就不承认了,是吗?诸位莫忘记了,这位神医乃是长公主带来的呢。” 大家都看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本来就气的很。 这个崔神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真没想到苏禾居然在贴身婢女身上下这样的毒。 “你们……你们必然联手欺负我们乌蛮国才搞出这样一出大戏。” 还挺会联想。 苏禾看着气急败坏的乌蛮国使者,直接怼道: “本宫看,真正想掩盖真相的——是你们吧?” 苏禾一声冷笑,瞬间让喧闹的大殿为之一静。她凌厉的目光扫过乌蛮国使团,字字如刀: “安岭石分明是你们自己人所杀,却要栽赃我魏国!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能挑起两国争端,又能借机勒索巨额赔偿。 乌蛮国,当真是狼子野心!” “荒谬!”乌蛮国使者拍案而起 “我们岂会用重臣性命行此龌龊之事?你血口喷人!” 苏禾突然扬唇一笑,那笑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血口喷人?那诸位可知道,安岭石临死前夜在醉红楼说了什么?” 她转向高座上的帝王,声音陡然提高: “陛下!安岭石醉酒狎ji时亲口承认——乌蛮国九皇子,实乃他与宫中淑妃私通所生!” 满殿哗然。 “如此秽乱宫闱的丑事,乌蛮国岂能容他活着?” 苏禾步步紧逼: “既要灭口,又要物尽其用——这才演了这出贼喊捉贼的好戏!” 乌蛮国使者脸色煞白: “胡言乱语!你有何证据?” “证据?安岭石死于马上风是事实,尔等借题发挥也是事实,陛下——” 苏禾转身长拜: “此事已非使节可决。 臣女恳请陛下亲笔致函乌蛮国君,问问他—— 这弑臣诬邻的滔天阴谋,到底要给魏国怎样的交代!”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炸响,整个朝堂为之震颤。 第八十八章 一只羊引发的惨案 皇帝震惊的看着掷地有声的苏禾。 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不得不说,苏禾这话不管真假,必须坐实! 否则,割地赔款吃亏的一定是魏国。 牵连皇子,想来此事就是在乌蛮国也会引起轩然大\波。 皇帝一个眼神下去。 乌蛮国使者还要狡辩便被魏国文官联合怼过去压制了。 其后的事儿根本就不需要苏禾再插手。 朝廷养了这么多官员若连这些事儿都处理不好,那这魏国真要亡国也怪不了谁。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死局的时候,苏禾居然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让事件扭转。 她带着小桃就这样毫发无损的走出了大殿。 唯有单简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安岭石一定是她杀的! 奇就奇在,她怎么会知道安岭石这样的秘密。 醉酒? 安岭石都坐到如今这位置了,会如此没有城府? 此事充满疑惑! 但如今朝中之事才是关键。 他只等大事落定再去询问真相! 而长公主等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说出这等辛密。 不不不,一定是假的,是胡乱说的,但却刚好能用来制衡魏国。 死丫头,又被你蒙混过关! 真是走了狗屎运。 其实大殿之上许多人都不信。 但和苏禾已经没什么关系。 因为苏禾已经出了大殿。 马车上,苏禾有些疲倦的靠在马车软垫上。 这么一折腾天都快亮了。 “祖宗,您刚才是胡说的吧?” 苏禾眼皮都没抬一下轻笑一声: “真的!” 真的? 怎么可能呢? “咱们安排在乌蛮国那么多细作,可为何没有一人查出这等辛密?” 所以,单简居然安排了很多细作? 这还真是让苏禾意外啊。 “那是他们无能吧!” 瞧这话说的。 可霍三还是好奇的很。 “那您是怎么知道的?” 马车陷入短暂停顿,片刻后才听到苏禾幽幽说道: “一位老神仙入了梦中,告诉我这些事!” “啊?” “啊什么啊?好好驾车,莫要颠簸!小心小姐腹中的小主子!” 小桃在一旁提醒。 霍三这才没在问。 可心里的疑虑太多。 但如今小桃的话那就是圣旨啊。 真没想到她居然用自己的命来维护小祖宗。 忠仆! 回到庄子安抚了众人苏禾这才回房间休息。 腹中孩儿已经三个月了。 从下个月开始便会显肚,她要减少出现在众人眼前才行了。 有了今日这出,使者这边必会再次延迟。 至于单简那边…… 走一步算一步吧。 单简果然没时间过来。 陛下果然已经去信质问乌蛮国。 此事必会在乌蛮国引起轩然大\波。 但这和苏禾有什么关系。 她只盼着乌蛮国更乱才好。 “明成已经有半个月没过来了,明丽的婚事眼看近了,他到底在忙什么?” “朝廷正是多事之秋,加上乌蛮国那边虎视眈眈,想来御前侍卫个个都不得闲吧。” 是吗? 可为何苏禾总觉得明成似乎隐瞒了什么了? 直到苏禾上山,检验他们的成果。 “祖宗,为什么咱们庄子里的烤羊和外头的格外不同?这滋味儿太地道了,又香又辣,关键一点味儿都没有。” 小桃颇为自豪,不需要小姐回答就已经说道: “那是放了秘制中药在里面,不仅没有毒反而能起到增香的作用呢,好吃吧。” “好吃,绝对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那也是隔壁庄子的羊肉好,说来也别全偷没了。” “祖宗您放心,没有全偷,给他们留了两三只呢。” 苏禾这边大快朵颐而另外那边庄子,庄头那边已经将羊群失踪的事儿报告给了白月娥! 白月娥身子有些发软,浑身不舒服的很,就连记忆似乎都没以前好了,可找了太医来看,只说是冬日困乏气血不足。 药是喝了一大堆可总也不见得好。 如今听到庄头的话,她第一反应就是必是苏禾那死丫头偷的。 “去让苏禾那贱丫头过来。” 庄头一愣。 好在身边的嬷嬷及时提点。 “夫人,您又忘记了,小姐如今是昭和公主!” 是啊,差点忘记了。 “我那庄子和苏禾的庄子挨的那么近,不是她还是谁?” 嬷嬷一时语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但白月娥的偏心从来就明目张胆。 她直接道: “今日是羊,明日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那死丫头和她那祖母一个德行,见不得我好。 那庄子是最有出息的一个,我将来准备留给琉璃的。 那死丫头必然是知道,所以才要和我的琉璃抢。 真是眼皮子浅的玩意儿,什么都要和我的琉璃争,她配吗?我的琉璃那可是……” 白氏差点就说出先太子了,可是到底还是忍住。 算了。 她忍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太皇太后既然知道了琉璃的身份,甚至还给了县主的位置,那么将来琉璃一定会过的极好,还会做到极高的位置,到那时候她还会怕区区一个什么和亲公主吗? “夫人,不管如今咱们表小姐是什么身份,可昭和公主一日没离京,咱们一日就不能乱来。 所以……依老奴看,不如就事论事,东西没了就报官,如此也不算针对谁,得罪谁,您说呢?” 白氏还真听进去了。 对啊。 那死丫头不是一直和自己作对吗?那就让她名声扫地,看她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走动。 “去,拿我的帖子报官!” 所以很快,苏禾便知道迎来了京城府尹这位老熟人! “殿下!下官实在是不敢隐瞒,事情就是如此,下官秉公办事,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白氏长脑子了?居然不私下找麻烦,知道报官了? “府尹的意思,你要搜本宫的庄子?” “不敢不敢!殿下息怒,本官绝不是这个意思。” 公主的庄子谁敢搜?她怕是怎么死都不知道。 “那你这行方便是指……” “回殿下的话,本官得例行公事带人上山,听闻公主的亲兵这些日子一直在山上训练,所以想着担心两边冲撞!” “忠叔,去让他们下山。” “是!” 苏禾很佩服。 府尹放心了,带着人浩浩荡荡上山了。 可是让苏禾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上山搜寻居然搜出了十三具骨骸。 而且全都是死了不足一月。 所以,苏禾又被告了。 乌蛮国的事儿还没完,她再一次被御史参了一本。 第八十九章 神仙打架,你别遭殃 十三具尸体有男有女。 而且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月。 苏禾看着几个分队队长,眉头一直就没舒展开。 “殿下,我们五个分队几乎把整座山都挖了一遍。 除了前日刮大风我们下山了没在山上,其他时候全都在山上。 山里有什么东西我们一清二楚,这十三具尸体一定是其后才被人放过去的。” “是啊,殿下,存放尸体的地方刚好就是我们之前挖过的坑。 这绝对不是巧合,是有人刻意为之!”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用这样的招数来陷害咱们?” “莫不是隔壁庄子的?” “隔壁庄子的可是公主的亲娘……” 问题又踢了回来。 众人全都齐刷刷的看向苏禾。 苏禾却道: “那些尸体可仔细检查过了?” 这就是罗武的特长了,他立刻道: “殿下,属下亲自检查,十三具尸体分别有八具死于疾病,有三具死于外伤,有两具死于毒蛇咬伤,年纪不等,甚至还有一具孩童的尸体!” 所以这十三具尸体之间并无牵连。 “会不会是附近哪个义庄的?” “最近的义庄距离此处至少有二十里。 什么人会吃多了没事儿做将十三具尸体连夜从义庄运到此处?” “除非此人与咱们有仇!” “不,是与我有仇!” 而且还算的那么准府尹要搜山。 所以还是和白月娥有联系。 可苏禾却觉得这件事儿反而和白月娥没有关系,是有人让他们看起来有关系。 毕竟白月娥那手段再厉害也没法一次性将十三具尸体弄到此处还要神不知鬼不觉避开她的亲兵。 那这个人……呼之欲出。 苏禾心里瞬间有数了。 府尹在外头等的已经焦急如焚时苏禾才慢悠悠的出去。 “殿下,陛下亲自传召,并且派出刑部官员随下官一起彻查此案。” “所以你的意思是,陛下并未召见?” 这么大的事儿陛下的确没有召见。 苏禾便笑了。 看来陛下是猜到怎么回事了。 “查案?府尹大人要查什么案子?本宫怎么不知道?” 嗯? 这是怎么回事? 府尹一头雾水。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这……这……查那十三具尸体啊。” “什么尸体?我这庄子哪里来的尸体?” 苏禾这一句话让众人全都愣住了。 府尹更是急了 。 “就在外头摆着啊,您怎么不认呢?在外头呢。” 苏禾轻笑了一声,外头?外头没什么啊?不是只有十三具病羊的尸体吗? 看来是腐烂的太厉害了,导致府尹大人连羊和人都分不清楚了。” 这怎么可能呢? 这公主不是乱说吗? 那是人啊。 府尹急了,赶紧往外跑,试图让公主看清楚那就是人,不是羊。 他一出去,苏禾等自然也跟着一起出去。 十三具尸体摆在那里呢。 “公主您看……真是尸体。” 苏禾看着地上的尸体,一本正经的一边点头一边靠近那些已经腐败的尸体。 “嗯,是羊的尸体。 你们看清楚了没?不过不知道是谁放了些衣服在上面。” 都是公主的人会不懂这意思? 立刻点头。 “对啊,这不就是羊吗?府尹大人莫不是看错了!” 府尹头都大了,案子是他报上去的。 现在这不承认这……这…… “指鹿为马!你们这是指鹿为马,这可是尸体,即便运走也是尸体!” 哦……运走啊! 苏禾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出一个瓶子就这么当这他们的面前轻轻的撒了药粉在上面。 一股刺鼻的味道突然传出,滋滋滋滋。 府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尸体在眼前化为一滩血色。 接着第二具,第三具……霍三亲自接手,将十三具尸体全部化为了血水! “所以,大人十三具尸体在哪里呢?” 府尹吓跪了。 这手段……她怎敢如此…… 可还没等他想清楚呢,就见公主居然蹲在了他的身边,用只有他才能听得清楚的话道: “府尹大人最好想明白了,可别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若非前两次府尹大人鼎力相助,本宫可不会提醒府尹大人呢,皇上什么态度,你就应该是什么态度!” 如此直白,府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啊,皇上是什么态度? 皇上都没有召见这位…… 所以,是有人故意闹出这一出要和和亲公主对上。 神仙打架…… 他这个凡人绝对不能被殃及! “殿下说的是,是羊的尸体,是失踪的羊的尸体。 是下官看错了。 下官这就去汇报!” 苏禾轻笑一声。 聪明! 府尹走了。 他一走,苏禾看着众人: “羊骨头还不丢去山里?” “是!” 众人哄笑一声全都散开。 真是过瘾,公主到底是公主。 这手段!牛了! 不过,他们一走,霍三倒是有些担忧: “殿下,您知道是谁动的手?” 苏禾轻笑: “等着吧,很快便会召见了!” 果然不足半个时辰,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嬷嬷再次到了。 太皇太后? 小桃和霍三都很担心。 但苏禾已经上了马车。 不仅如此,这一次太皇太后身边那位嬷嬷居然不让小桃和霍三跟随。 “怎么办?小姐肚里可还有小主子呢。” 霍三也很焦急。 “我去找将军!” 小桃点头。 “但记住别暴露了。” “放心,我不会让小祖宗为难的。” 而另一边。 马车里的大嬷嬷并不说话。 直到马车进入了慈安寺: “公主等着吧,太皇太后正在念经呢。” 苏禾直接走向一旁的凳子坐下。 大嬷嬷看了一眼面前的蒲团,这位如今可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公主难道不该跪下吗?” “本宫不礼佛,所以不用跪拜,毕竟若心不诚,跪在那里装模作样反是不敬!” 这说的…… “你倒是挺懂佛礼! 这佛礼都懂,那规矩想来应该也不差才是。 这佛经哀家瞧着不错,禾丫头就替本宫抄写抄写吧! 什么时候抄写完了,什么时候再出这屋子。” 太皇太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她身边的婢女手中捧着的佛经少说也也有一个手掌厚,这一本抄完至少得明天早上。 苏禾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依照规矩行礼: “回太皇太后的话,恕昭和不能照办。” “哦?哀家如今使唤不动你了?” 太皇太后不怒自威,那眼神流转间仿佛苏禾在她眼里已经有了数百种死法。 “回太皇太后的话,苏禾的手早在几个月前便已经伤了,别说经文了,就是普通书函也难以书写。” 太皇太后有些意外的看向苏禾的手腕。 但她并未让人上前查探。 不写总得有个理由。 而这理由……她认,那就是理由。 她不认,那就是借口。 正好用来收拾这丫头的借口。 说话间太皇太后已经坐下来了。 她轻描淡写的说道: “听说你那庄子上发现了十三具尸体?” 果然是她!看来这是故意来点自己了…… “太皇太后,一个时辰前府尹已经进宫辟谣了,那尸体腐化严重所以他们才将羊尸当做了人尸。 毕竟隔壁庄子正好丢失了数十头的羊呢!” 结果太皇太后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砸在了桌子上。 “哀家是真小看你了。 不声不响居然和皇帝有了牵扯! 你莫不是忘记了,你的体内可还中了这世上只有哀家才能解的毒?” 第九十章 不给解药 苏禾自然不会忘记。 若非这毒,苏禾又怎么会走这一步? “太皇太后,臣女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哀家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臣女只问: 乌蛮国收复回来是好还是不好?” “乌蛮国收复那是千秋大计,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那臣女就不懂了。 陛下也想要乌蛮国收复,太皇太后也想要乌蛮国收复。 有陛下和太皇太后同时出手只会事半功倍,为何非要分的如此清楚?” 如此懵懂之态,太皇太后气急。 可她又没法告诉这人他们之间的争斗。 这一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苏禾就知道她绝不会当众爆出他们的私\密。 所以继续道: “至于旁的事并不在苏禾的任务范围内。 所以,乌蛮国收回才是重中之重。 为了它能更利于民女收回,民女自然要寻求一切可利之处。” 太皇太后那双眸子仿佛要将苏禾看穿。 可偏偏苏禾一副真是如此想的样子盯着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最后错开眼,手中的佛珠不断转动,直到…… “既你是为了收复乌蛮国大业,那你对安岭石的出手又是为何?” 到底是她呢。 居然一眼看透。 “太皇太后,若臣女在乌蛮国爆出这件事儿,那么这只是乌蛮国丑闻。 可若是在魏国爆出,那便是两国丑闻,全天下都会知道。 乌蛮国又有何颜面将来执掌天下? 再者,打击敌方士气,对我国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丫头的心眼倒是多的可怕。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醉红楼,安岭石酒后失言!” 看来这丫头还有什么后手是她不知道的。 能坐到如今这位置会酒后失言?绝不会! 太皇太后有些看不懂这丫头了。 本以为是一个好捏的棋子,但如今看来…… “一月之期又要到了,想来你这般有主见必然是不需要哀家的解药了。 既然如此,那就回去吧。 等你何时想通了,何时……才有解药!” 苏禾浑身发毛。 如肚里没有这两个……那这毒她还真不惧。 可如今…… 她第一次有了惧意。 太皇太后见总算这丫头的脊梁不那么挺了,这才讥笑一声挥手。 这是要让人将她请走。 “臣女知错,还请太皇太后高抬贵手!” 这会儿倒是知道服软了。 “那这佛经?” “臣女勉力一试!” 太皇太后已经起身。 至于这丫头到底要不要写,如何写可就不管她的事儿了。 除了条板没有任何东西的空房间。 倒春寒来势汹汹。 外头狂风呼呼作响。 苏禾的手腕每动一下便疼的钻心。 可她硬是咬牙忍住,一字一字写的极为吃力。 直到…… “砰!” 大门撞开。 单简出现在面前。 “跟我走!” 苏禾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他的身上还染着来时的寒意。 身上的铠甲寒光凛凛。 腰间佩剑铛铛作响。 他一进来,大嬷嬷就出现在门口。 “殿下,太皇太后说,抄写佛经需要至诚之心,今日既被打断,那便请殿下先回去吧。” 见大嬷嬷那一脸冷漠无情的样子,苏禾知道这解药她是别想要了。 苏禾看向拉着自己走的单简,又看向里头的佛经,神色凌然倒是跟着单简离开了慈安寺。 全程一言未发。 单简几次担心询问,她都避而不谈。 直到到了庄子,苏禾将要一起回去的单简赶走: “天色已晚,将军请吧。” 苏禾神情冷漠。 单简不明所以,想问却被阻拦在外。 可苏禾的脸色极为难看,他想了想索性又返回了慈安寺准备问个究竟。 而苏禾一回到院子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了罗武。 “罗武,本宫问你!若蛊毒发作没有解药缓解,那么中了蛊毒之人会如何?” 罗武没想到大晚上的公主居然叫来他问这个。 他想了想道: “那要看什么蛊毒了。 不同的蛊毒发作起来也不同。” “会持续多久?” “会持续到解药服下为止。 就如同属下之前所说,蛊虫缺乏养料饥饿难耐,自然会在体内闹起来。 若一直得不到解药便会啃噬体内内脏补充自己,而这些便是不可逆的。 人的五脏一旦被损那这人最后……只有一个下场!死!” 苏禾的神情说不出的严峻。 若是如此,那她一旦蛊毒发作,这腹中骨肉别想保住。 她做了那么多,可不就白费了? “除了解药就没有缓解的办法?” 罗武思索了一下: “以毒攻毒!” “什么?” “蛊虫乃是五毒之虫喂养而成。 它的养料也就是解药自然也是此物。 所以,想要让它缓解,自然要喂以毒虫毒药。 但我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虫毒药,所以只能一样一样试着来。” “若错了,那人不就会中毒?” “是,体内毒素积攒多了,也是死路一条!” “这蛊毒倒是恶毒至极!” 罗武点头: “没错。 所以这种蛊虫练成也是极难!” 苏禾越听越烦躁。 还有三日。 所以,三日后她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腹中孩儿因为蛊毒而离去? 不,绝不行! “你来为我把脉!” 霍三和小桃看向罗武,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不对了。 罗武也没想到,公主居然让自己把脉,这是…… 结果这一把,罗武那汗珠大颗大颗的落下,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了一样。 “殿下您……” “中蛊,怀孕。 还有三日,若我没有解药,那么我会如何?” 罗武吓得只能跪下。 他沉吟半响才道: “殿下可知您中的是什么蛊?” “不知道,想来是让我痛苦、听话的东西。 毕竟……他们想要让我成为细作前往乌蛮窃取机密!” 原来公主这般艰难! “公主可信任属下?” 苏禾失笑: “若不信任,大晚上的难道找你来打马吊吗?” 这话…… 罗武哭笑不得。 但面对公主如此信任。 罗武道: “若属下没猜错,公主所中乃是知命蛊!” “知命?” “让中蛊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话如牵线木偶。 一旦发作,浑身疼痛宛如受那凌迟之刑! 届时,您腹中的孩儿一定保不住!” 苏禾吓得倒吸一口气。 而霍三和小桃更是吓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罗武,你可有办法解蛊毒?” 霍三已经迫不及待。 三人全都看向罗武。 可罗武却摇了摇头。 完了。 难道真要听之任之?看着小主子出事?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失望不已的时候。 罗武又道: “但也幸好公主有孕,所以,也是一线生机!” “哦?此话怎讲?” “公主若想要护住腹中孩儿,若有孩子生父帮忙或许有机会!” 苏禾几乎脱口而出:“是想要他死吗?说吧,想要他怎么个死法!” 霍三:“……” 小桃:“……” 罗武:“……” 第九十一章 睡了他 “那个其实……大可不必如此!” 不是要单简死啊? 有点可惜。 面对三人那震惊的目光,苏禾神态如常,仿佛刚才的话不是出自她口。 “那要他作何?” 罗武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他尴尬上前继续道: “这法子就是通过孩子将蛊毒过到孩子父亲体内。” 这有些稀罕了。 “通过孩子?这话怎么说?” 罗武抬头看了一眼公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吞吞吐吐跟娘们儿似的做什么?说!” 霍三最先忍不住。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引得苏禾多看了他一眼。 罗武只能硬着头皮道: “蛊毒到了公主身体,等闲绝不会出来。 想要让它出来除非有什么东西从中做介子,而孩子就是最好的介子。 因为孩子在母体是至阳之物,蛊虫也是五毒之虫最怕的就是这至阳的东西。 所以……公主毒发那日和将军行\房,那蛊虫就有可能因为精血吸引而后过到将军体内。 这也是属下唯一知道的办法。” 怪不得难以启齿。 原来如此尴尬。 得行\房! 还得在蛊毒发作的时候! “必须孩子亲父?” “没错,这样精血一致才不会被蛊虫排斥!蛊虫在公主体内已经适应,自然要孩子亲父!” 咋的? 这公主还不准备用孩子亲父啊? 霍三眼都睁大了。 公主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骇人听闻。 可偏偏他还得哄着: “还好不是让将军去死,祖宗,要不……试试?” 苏禾瞪了霍三一眼。 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儿问: “若蛊毒引到了他的体内,那我这蛊毒就解除了?” “没错!” 这可真是…… “那他就中蛊了?” “对!” 突然就觉得挺好的。 他是单家人。 单家人知道蛊毒如何解除。 “只要同房一定能过到他体内?” “嗯,蛊虫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的方式就是行\房,通过精血这种至腥之物过度到对方体内。” “好,我知道了!” 意思是公主要这么做了? 霍三和小桃对视一眼,霍三还是有些奇怪的问道: “祖宗,其实大可以直接告诉将军,让将军去找解蛊之法!他是单家人,应当不难!” 结果苏禾还没回答,罗武已经摇头: “若是寻常人,解蛊毒的方法怎么试都可以。 但公主身怀有孕,这时候任何解蛊的办法都会极为痛苦,换言之,不死也要脱成皮! 而且大多都会从身体破口,通过鲜血引出蛊虫,但这过程极其痛苦。 孕妇……大多承受不起。 而且如今月份还小还可以引出,等月份大了,或许蛊虫还会嫌弃公主您的身体转而进入孩子的体内! 所以如今这般没超过五个月,反而有一线生机!” 必须引出。 此事绝不耽搁。 要行\房而已。 简单! 苏禾万万没想到,困扰多时的办法居然如此简单。 苏禾浑身戾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则是怎么搞定单简。 其实就单简那个样子也不用刻意的吧? 接着苏禾要做的就是等了。 不过三日后才会发作,而明丽的婚礼则就在跟前。 一大早苏禾已经打扮妥当。 她的贺礼早就送给了明丽。 一身天青色的长袄,头上是一整套属于公主能戴的东珠。 华贵又高调。 苏禾如今虽然月份不大,但是身材却比之前丰腴了一些,如今瞧着更是凹凸有致,身材婀娜,更添了一丝少妇气息。 明丽由苏府出门子,而后被欧萧接到欧家。 苏禾则直接去欧家做客就好。 至于苏府,苏禾是真不想过去,明丽大喜的日子,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波折。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一世明丽能过的顺风顺水,平安喜乐。 欧家宗妇也就是欧萧的伯母亲自帮忙住持这场婚事,欧萧的其他长辈也已经到了他家三进院子。 虽然欧家将他们分了出去,可是在这些事上,欧家没有让任何人难做。 欧萧还有一个嫡亲妹子,今年15岁,比明丽还要小一些,也是活泼可爱的性子。 她对苏禾充满了好奇,几次三番想要接近苏禾要和苏禾说话,可都因为各种琐事儿耽搁。 随着午时将近,但却还没看到迎亲的队伍到达。 苏禾担心有什么差池立刻让霍三去询问。 结果这一问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白氏突发恶疾在明丽他们敬茶的时候吐血昏迷,如今苏府人仰马翻,闹的不可开交!” 嗯? “她吐她的血,明丽出府也不耽搁什么,为什么闹的不可开交?” “问题就出在这里,崔一谷随白琉璃和沈南尘一起前往苏家,刚好他在,所以他诊断出白氏是中毒。 白琉璃和苏明河当场就闹了起来,还要苏大人立刻严查此事。 甚至还说婚事也要推后……因为他们怀疑是柳姨娘下的毒!” 此事居然会扯到柳姨娘? “那苏青山同意了?” “目前的确没有阻止,按规矩他只要没喝下二姑娘的茶,二姑娘就不能出门子!” 简直荒谬。 还以为她可以避开呢。 却不想……还得她出面才行。 苏禾到的时候白琉璃宛如苏家的女主子,站在那里耀武扬威,甚至和苏明成据理力争,而柳姨娘则被扣押在一旁,哭的眼睛红肿,四周看热闹的人不少,全都指指点点。 明丽急的一直哭,就连盖头也掀开了一半,欧萧脸色难看站在一旁。 苏青山就跟一个没事人似的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昭和公主到!” 苏禾一到,所有人全都看向了大门处。 该行礼的行礼。 而苏禾则看着站在那里的明丽和欧萧: “时辰要到了,怎么还不行礼准备出门子?可别误了吉时。 欧萧,带明丽磕头敬茶,而后出门!” 没错,任何事儿都没这个事儿重要。 但没想到,苏禾话一落,苏明河却立刻阻止: “不行,母亲被人下毒,这下毒之人很可能就是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 苏禾目光一扫,看着数日不见消瘦又眼睛放着精光的苏明河。 她非常不客气的说道: “苏家二少爷可真是蠢的惊天动地! 如今是你亲妹妹大喜的日子,这个时候你耽搁她出门子是想做什么?毁掉自己嫡亲妹子的一生吗? 怎么?毁了一个还不够?如今还要毁掉第二个? 你可真够歹毒的。 你这心里除了你那表妹就没有旁人了?” “你……苏禾……” “放肆,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来人,掌嘴!” 霍三即刻上前,啪啪啪三耳光打的苏明河唇角流血,牙齿松动。 “你……” “表哥……昭和公主,这是苏家的事,你如此插手也太过分了,你不是和苏家断亲了吗?你如今这样是又要回头了不成?” 还真以为自己当了县主就敢如此大胆了吗? 苏禾看着挺着根本就没显怀的肚子和自己据理力争的白琉璃。 “那你呢?以什么身份呢?沈南尘的贵妾还是苏明河的姘头?” 天啊,苏明河的姘头,外头传言是真的?是真的? 第九十二章 婚事遇阻 “你胡说,什么姘头,你胡说!” 外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沈南尘那双阴霾的眼神从苏禾进来开始就一直阴恻恻的,让人看着就不舒服。 此刻,看到苏禾气场全开,半点不给他们脸面的时候,他居然奇迹般的觉得这样的苏禾格外的好看,格外的让他动容。 以前他怎么从来就没觉得苏禾这般有气势呢? 而且,如今白琉璃和苏明河的丑事再次被当众提出,他越发气愤。 “胡说?是不是胡说你们心知肚明。 别以为你被收养了,你就真是苏家人了。 苏大人,庶子庶女也是人,不是只能被你用来当做跳板当做工具衡量的。 苏家列祖列宗若是知道你如此不顾苏家血脉任由外人折损,怕是大晚上都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账的。” 苏青山自然气的很,但如今他的精力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可以说老了二十岁都不止。 在朝中他的事情已经渐渐被稀释,如今别看还有尚书的头衔,实则……皇上已经看不顺眼他许久了。 苏青山比谁都清楚,他想要继续坐稳就得找到靠山替自己说话,沈家就是最好的靠山。 而沈家如今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女儿嫁给沈家那个瘫痪的儿子。 若是明丽婚事真的不成,那么名声有损,再次让她出嫁倒是可行,而且今天还拿捏了柳姨娘,不怕她不就范! 所以他才会任由白琉璃他们闹。 可谁想到,苏禾却横插一脚。 “既然公主已经和苏家断亲,那么苏家列祖列宗是否会爬起来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苏家主母,子爵夫人被下毒,此事绝对不可善了,理应查明真相。 而这些日子管家的都是柳姨娘,她自然是罪魁祸首。 谁晓得她是不是为了钱财故意毒杀大夫人? 这事儿不查清楚不能出门!” 见苏青山态度坚决,苏禾知道他这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必然有利可图。 “来人,子爵夫人被毒杀,这样的大案绝不是一小家能处理的,即刻禀告府尹,并刑部,御史,再拿本宫的帖子递交陛下,由皇上定夺!” 这个苏禾,她疯了吗? “昭和公主,我们没想报官,这件事儿我们自己查就行!” 苏禾冷笑: “从一品诰命夫人被毒杀,岂是苏大人你能私下解决的? 苏大人莫不是视王法于玩物? 如今,可由不得你!” 苏禾这个死丫头,真该生下来就将她给掐死! “苏禾,当初生下你真该将你掐死!” 被苏青山这么说,苏禾也不生气。 甚至看了一眼外头四周,故意凑近苏青山耳边道: “你敢吗?你只敢推自己女人出去为自己铺路,对吗? 将白氏推出去当奶娘为你铺青云路,结果白氏给你戴了绿帽子还给你生下个孽种。 你以为这些事儿真没人知道? 那你可晓得,如今白氏为何会中毒? 别犯蠢了,奶娘生下孽种,这对先皇那就是污点。 你说那位能不能容下她? 你还大张旗鼓的闹。 既然你想闹,那我就帮你闹,你猜今天是白氏,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你了?” 本来气的要发飙的苏青山在苏禾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时整个人呆若木鸡,只觉得脑门跳着生疼。 “白琉璃这样的身份都能被封为县主是为什么?是那位给的补偿,那位认白琉璃,但绝对不会认一个污点,一个奶娘!” 没错,没错! 她生了先太子的孩子不假。 但她是奶娘身份生的。 这就是丑闻,这是污点,是给死去的先太子身上泼脏水。 苏青山这下真正的想明白了。 别指望沈家了,如今他自己的命整个苏家的前途还有没有还不一定。 白氏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那他…… 一口腥甜卡在喉间。 苏青山那张脸青了又紫。 旁人并不知道苏禾到底对着苏青山耳语了什么。 但苏青山的脸色实在是难看。 “爹,你怎么了?报官就报官,反正今日不查出关键谁也别想走。” 苏明河当然知道他爹的打算。 他举双手赞同。 他在京城根本就待不下去,只有靠沈家为自己谋个外放了。 所以明丽不能嫁给欧萧。 他们只能在此时下手。 可是让苏明河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以为和他站在一条线上的苏青山却突然反口了。 “等一下。 公主说的没错。 大喜的日子即便要差也要等明丽出了门子再说!” “爹……” “姑父……” 看都没看苏明河和白琉璃。 苏青山已经走到了一旁直接端起茶水喝下,而后将剩下的茶水泼到外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明丽好好过日子吧!” 礼成! “欧萧还不将新娘子接走!” 明丽担心柳姨娘,还要再说,却被苏明成打断: “明丽,阿姐在这里!” “明丽,阿姐在这里!” 两人同时开口。 柳姨娘被堵住了嘴可也拼命给苏明丽点头。 苏明丽最后咬牙放下了盖头和欧萧一起离开了苏府。 这座牢笼,这座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原来阿姐说的没错,一日不到欧家这事都不算完。 他们对他们这些庶子庶女何来亲情可言,何来啊! 苏明丽最后再看了一眼这苏府。 从此,她再没有父亲!苏家再和她没有半文钱关系。 苏明丽一走。 白琉璃再次闹了起来: “姑父,您糊涂啊,怎么能让她走了呢……” “难怪只能当贵妾,你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五毒之虫,已经出嫁了还来祸害别人家的姑娘。 沈南尘,你的女人你若管不住就别怪旁人帮你管了。” 苏禾说完故意给小桃使了一个眼神,看着小桃向自己走来,白琉璃居然吓的往后一缩。 苏禾见此,讥笑一声。 就这? 无胆匪类! “柳姨娘管家不利,害的主母身体抱恙,不如就让她前往庄子反省吧,余生吃斋念佛让她为大夫人祈福,苏大人以为如何?” 苏青山懂这意思了。 是要让他吃下这哑巴亏,当做真是柳姨娘所为。 苏明成倒是两眼放光,去庄子?那好啊。 只要离开苏府,娘的好日子就会来临。 只是这名声…… 长姐绝不会无的放矢,此事必有内情。 他抬头看向柳姨娘。 而柳姨娘也看向了他,她想知道这个她仰仗了一辈子的男人最后是否舍得将她舍弃。 其实,她想多了。 从将她拿下那一刻开始,他其实已经将她舍弃了的,不是吗? “柳姨娘即刻送往庄子,余生不用回来了!” 看,果然如此! 苏青山,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第九十三章 和离,族谱除名 只要人出了苏家大门,那么海阔天空,苏家再也别想将他们拦住。 至于名声? 名声反而是这世上最不重要的问题,只要苏明成有一日功成名就,名声?有的是人主动为他证名。 这就是现实! 人一出门子,其他事儿就不再重要。 庶女出嫁,来的宾客不多,但却也不少。 毕竟嫁的是欧家! 白琉璃和苏明河还很好奇苏禾到底和苏青山说了什么让苏青山如此。 可苏禾却不打算放过这碍事的两人。 苏明成已经站在了苏禾身后,这是摆明了他必然会和阿姐一起。 “苏……昭和公主好大的架子,跑到别人家来指手画脚。 你别以为你威胁了我爹,我们就会怕你。 今日我母亲中毒一事,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结果这会儿不需要苏禾出手,苏青山已经厉声呵斥: “来人,将二少爷带回院子。” 咯噔! 苏明河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爹。 他爹是不是糊涂了。 这苏禾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 “爹,你糊涂了不成?” 苏青山脸色铁青,糊涂?他是在保他的命。 “姑父,姑母中毒昏迷不醒,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切祸端都是这个死丫头带来的。 他利用白氏不假。 可他也真没想到白氏居然大胆的生下了先太子的血脉。 如今将整个苏家至于绝境。 若之前他以为这是青云梯,现在那就是催命符! “苏家的事儿就不由外嫁女操心了。 白县主,请吧!” 赶她走?姑父居然赶她? 白琉璃还想说什么却被一直没说一言的沈南尘猛的一拉。 “苏大人,我们会走。 不过今日来此处也是为了大公子的毒。 这位崔一谷崔神医能解青皮毒。” 早就看到了崔一谷。 当年崔一谷和自己联手做假证,害的爹娘不睦,致死也没相见,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崔一谷。 就是因为认识,就是因为曾经合作过那样的事儿,所以苏青山明知道大儿子的毒只有这人有办法可也没有主动找过他。 但若这人主动过来,他断然不会拒绝。 苏青山看了一眼崔一谷,可第一反应却是看向了苏禾。 而崔一谷也是如此,几乎同一时间转头看向了苏禾。 “你们看着她做什么?难道大哥的毒和她有关系?” 白琉璃是真的不遗余力啊。 就连还没被带走的苏明河听到这话也立刻挣脱下人束缚。 “好哇,我就说大哥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原来真是你搞的鬼,结果还害的我们诬陷了大嫂。 我要告你,我一定要告……” “他太聒噪了!” 苏禾实在是烦不甚烦。 她的声音一落,霍三立刻上前,咔咔两声脆响,苏明河的下巴直接被卸下,他的咽喉处更是被霍三点了一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张大嘴巴想要叫出来,可奈何不管他如何闹,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苏禾满意了。 这才看向两人。 “苏家大公子的毒若是有救,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或许是听到了崔一谷到了,所以苏明江早就被人抬了过来。 这会儿刚好进入大堂。 “神医,救我,救我……” 这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再次骨折三次。 手骨如今还用木头夹着,这一生别说走动了,就是想要生活自理也是难! 这会儿他那惨状一出现,众人再次交头接耳。 苏青山仿佛都已经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 崔一谷想了想,还是上前为苏明江把脉。 这脉一摸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日子在京城,苏家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怎么对苏禾的他也知道。 所以,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知道了要做什么。 “毒可以解!” 苏明江听闻大喜,整张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可崔一谷却道: “可青皮毒和你身中的绝嗣之毒相冲,两者只能保一个! 所以要解哪一个,你们自己决定!” 这个崔一谷可真有意思啊。 要么绝嗣,要么从此躺在床上生活无法自理。 其实都不用选择。 “我选青皮毒,我不要躺在床上,不要!” “但我也要和大公子说清楚。 即便不躺在床上,可是毒素在你体内滞留已久!即便解毒,从此你也会比旁人更容易骨折。 但绝对会比如今好太多。” 苏明江眼里带着希望,只要能生活自理就行,而不是如今这般连走路都难! “我解,我解!” 听到他点头。 崔一谷则看向了苏青山。 他等着苏青山求他。 苏青山踌蹴许久,在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时候,他思索再三为了长子对着崔一谷道: “有劳你出手!” “你应该知道我要什么!” 哟,还有什么内情? 苏禾睁大了眼,八卦无比的看向他们。 结果,苏青山却勃然大怒: “你还不死心!我绝不会同意!” 崔一谷立刻收手,站在那里看着苏青山寸步不让: “那我绝不会给贵公子解毒!” 这个畜生! “你别忘记了,明江也是我娘的孙子。” “若非是孙子,我根本不会来此处!” 他们之间的交易和祖母有关系? 苏禾往前站了一步。 只见这两人剑拔弩张,气氛极其紧张。 直到苏明江打断了两人: “到底是什么事情? 父亲我有权利知道什么事情能让你宁愿毁掉我也不愿意给我治疗!” 苏明江竟然怪他? 苏青山气愤的很。 面对那么多看向他们,听他们八卦的人。 “明江,此事为父有难言之处!” 苏明江早就忍不住了。 什么难言之处比他的未来还要重要? “父亲,再难有我难吗?有我成日只能躺在床上连翻身都胆战心惊生怕又弄断了骨头难吗? 为什么你不能为我牺牲一下?为什么?” 苏明江不管不顾的对着苏青山怒吼。 哪怕此刻宾客未散去。 大家都看向他们。 他也不管不顾! 苏青山听着苏明江的质问,忍了一早上的怒火在此刻彻底爆发。 “什么事情? 他要让我在族谱上将你祖母和祖父的名字划开。 你知道这以为这什么吗? 这意味着他让我爹,我娘,我去世的爹娘和离! 你说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说我要怎么答应?” 苏青山的怒吼让苏禾瞳孔微缩,不敢置信的看着崔一谷…… 第九十四章 我想他了呢 让祖母和祖父和离? 要将祖母的名字划去?难道他知道什么? 苏禾突然对崔一谷充满了审视。 而崔一谷完全不在乎他的打算被大家知道。 崔一谷宛如看不见一般。 “为什么?崔神医为什么?我祖母和祖父难道哪里得罪过你吗?” 崔一谷却并不接这一茬。 好在苏明江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认真看了一眼崔一谷后突然惊呼 : “我知道为什么了,我就说为什么你如此眼熟,小时候我们去庄子的时候见过你,你是祖母收养的义子!” 天啊,这苏家的新闻可真是一次比一次让人震惊。 这崔神医曾经居然是苏家的义子! “既然是苏家的义子为何要让祖母和祖父和离?” 崔一谷讥笑: “错了,不是苏家,只是你们祖母一人,我只是她的义子。” 竟不承认苏家? “想要我救苏明江,就答应我的要求。 否则……” “我苏家的脸面可不是被你如此践踏的!” “是吗? 那她的存在难道不是对苏家的践踏? 你夫人的私生女! 如今当做你的义女被收养。 你们苏家还有什么脸面,嗯?” 苏禾从来没觉得崔一谷居然这么会怼人啊。 不不,这么会将苏家的脸皮撕下来啊。 如今被崔一谷亲自点名,这下整个京城将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你胡说,你住口!” 崔一谷半点不惧,他老神在在的看着气急如焚的苏青山: “就你如今这身体,只要再吐血一次,那你余生也在床上躺着吧。” 只这一句话让苏青山面若死灰。 而崔一谷则转头看向脸色煞白想要解释的白琉璃: “县主不必辩解。 是不是亲生的瞒得了别人可瞒不过我。 除非你敢当众和白氏滴血验亲!” 白琉璃抚着肚子踉跄后退,她伸手乱抓,嘴里喊着沈南尘,希望沈南尘能站出来帮她。 可沈南尘一直沉默,即便她险些跌倒他也无动于衷。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故技重施。 沈南尘这才有了反应。 可崔一谷却道: “县主应该表现的再痛苦些,这样说不定就和戏子差不多了。 你的胎像是我亲自护航,若这么容易就出事?那我崔一谷的金字招牌就给白县主当凳子坐好了。” 装的? 沈南尘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至极。 苏明河倒是想要维护白琉璃,可他自身难保。 自己的下巴被卸了,除了哇哇哇大叫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 崔一谷再次看向苏青山。 “母亲生前就和你父亲两看生厌。 就连母亲去世也没有葬入你苏家祖坟。 若我没猜错,如今苏家的族谱上,你祖父旁边的名字是妻曾氏。 那么巧,你祖父最宠爱的那个妾氏也姓曾。 所以,到底代表的是谁,你比我清楚!” 这些事儿苏禾是真的不知道。 若是真的,那么苏家欺人太甚! “荒谬,这就是巧合。 那只是妾!” 哦? 崔一谷再次掀开了遮羞布: “可你却叫那妾为……娘!” “你……” 原来这就是祖母到死都不原谅他们父子的原因,原来这就是祖母连亲儿子也可以不要的原因。 苏青山! 当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若非此人是亲父她不能亲手手刃。 苏禾当真想要将这苏青山碎尸万段。 她的目光扫向一旁啊啊叫都叫不出声的苏明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露出一抹极有深意的笑容,然后对着崔一谷道: “所以,即便没有和离书,祖母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崔神医,不用拘泥于此。 毕竟我的祖母已经自由了! 该救就救吧!” 苏禾突然出声。 反而让苏明江和苏青山都震惊无比。 这个时候居然是苏禾帮他们说话。 崔一谷深深看了苏禾一眼,而后低头无奈一笑: “你连二叔也不喊一声,不也在怪我吗? 好,既然是你帮忙求情,那二叔如你就是。 苏青山,你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 我的苏儿才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 崔一谷说完丢了一颗药丸到苏明江身上。 苏明江深深看了苏禾一眼。 苏禾撇过头根本不看他们。 苏明江愧疚之心从未如此强烈过。 他看向手中药丸,对着苏禾极为诚恳的说道: “小妹,多谢!” 苏禾转身带着明成就走,而苏明江将解药服下。 在旁人眼里,苏禾受尽委屈却还是不舍苏家人为难。 就连苏青山也对这个女儿愧疚无比。 可就在苏禾正要离开的时候,白琉璃却道: “装腔作势!” 苏禾转头,讥笑看着她。 “白县主在辱骂本宫?” 一句“本宫”,让白琉璃脸色瞬息万变。 而苏禾是再也没给她半分脸面: “啪!” 响亮的一耳光打了过去。 “好听点是私生女。 不好听就是奸生子。 此事本宫会如实禀报于陛下知晓!” 奸生子不配为县主。 白琉璃看着离去的苏禾震惊万分。 可苏禾真不是说笑,她是真要如实禀报。 太皇太后先是下毒,而后不给解药,真当她是柿子好捏? 她不还手还真以为她好欺负。 如今她还不稀罕那解药了。 你要想我下毒?那我就向你单家独苗毒回来! 苏禾一出去,明成就看着她问道: “长姐,为何要让崔一谷给大哥解毒?” “你大哥选的是什么?” 苏明成被这问题问的有些惊讶。 “青皮毒啊!” “所以,你大哥绝嗣,对吗?” “是!” “那就行了。 毕竟苏明河……天生无后!” 啊? “您说什么?” “我说,苏明河天生无嗣!” 所以……所以…… 苏家除了他,那就是真正的断子绝孙! 这也是长姐让崔一谷解毒的原因。 选了就没法后悔! 长姐……高啊! “长姐,虽然世俗不能这么做,但我很高兴!” 苏禾看着脸上还带着一丝淤青的苏明成: “嗯,我也挺高兴的。 走吧,该进宫了。” 真要进宫? 是的。 真要进宫。 当苏禾看到皇帝的时候,第一时间就道: “陛下,太皇太后对臣女下了蛊毒!” 皇帝一惊。 还以为苏禾为了苏家事儿而来,竟然是这个? “你确定是蛊毒?” “臣女确定,她逼迫臣女前往乌蛮成为细作。 可臣女答应陛下在先,臣女绝不妥协!” 皇帝突然就很满意苏禾了。 这个丫头没想到还是个忠心的。 但蛊毒这事儿仁和帝真信,因为他这些年不也是被她那蛊毒给震慑不敢轻举妄动吗? “朕不会亏待忠心于朕的人。 你放心,蛊毒的解药朕会帮你拿到。 你如今要做的是答应太皇太后。” 这是要计中计?谍中谍? 随着苏禾出宫的还有一道圣旨。 “白氏德行有亏,不配为县主。 扁为平民,永不得赐诰命!” 不说白琉璃如何。 只说苏禾已经满意了。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蛊毒顺利过到单简体内。 所以…… “霍三,去告诉你家前任,我……想他了呢!” 第九十五章 他一定要给她一个交代 苏禾的离开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讨厌的人走了。 苏明江服用了解药后离开找来了人为他诊治,确定解毒后,苏明江闻言大喜。 苏青山的神色也好了许多。 苏明河见此啊啊啊啊的比划着,希望父亲能让崔一谷也为他诊治。 可崔一谷只是看着他冷笑: “你对自己同母异父的奸生子有了不伦之情,不仅不反省,反而还对亲妹妹出手,更将其卖去那等龌龊之地。 若非昭和公主命大遇到贵人,怕是早已经被害的渣都不剩。 就你这样无情无义之辈,我崔一谷绝对不治!” 崔一谷说完,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说走就走了。 他这一番话实在是将苏明河最后的颜面全部扫的一干二净。 但苏青山到底还有子爵爵位在,自然不能看着儿子被卸掉下巴点了哑穴而不管。 大夫还是为苏明河看诊的那个。 三两下一阵刺痛,下巴接上了。 银针下去,也能说话了。 但,新的问题来了。 为他把脉的时候那大夫错愕不已。 “二公子的身体居然是天生无嗣?” 闻言四周瞬间鸦雀无声。 天生无嗣? 苏青山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道: “是不是检查错了?怎么可能呢?” “这身体老夫怎么可能检查错?若不信你们再请旁人。” 大夫很快又被请来,不止一个,其中甚至还有一名御医。 而得出的结论全都是天生绝嗣之体。 所以,苏家大公子选择的是要身体不要孩子。 而偏偏二公子也是天生绝嗣的身体。 那么苏家嫡系断子绝孙? 苏青山这下真是憋不住了。 那口压制不住的鲜血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所以,报应,这就是报应啊。 而苏明江苏明河两人更是呆愣当场。 怎么会如此? 那他们将来怎么办? 他们以后怎么办? 他们兄弟两人竟然都没有子嗣。 完了,这下他们真的完了…… 苏家的结局苏禾早就猜到。 不然她也不会让崔一谷给苏明江解毒了。 只有他们亲手将自己的退路断掉,他们才会知道这下场是有多难受! …… 另一边。 苏禾让霍三去通知单简。 她想他了! 霍三其实觉得他家前任挺可怜的。 他们小祖宗不是想要他死,就是想要他在死的路上。 但这一次,就是他也找不到阻止的话。 为了小主子! 可霍三真去递信了结果将军找不到了。 “你说单简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将军失踪了,那天接了您回来将军就返回去找太皇太后了,但进了慈安寺出来后他便直接去了后山!直到今日也没有下山。 如今估计众人皆知将军失踪!” 去慈安寺的后山? 那片林子别看和他们庄子的林子紧密相连,但那片林子更幽深更危险。 单简去那里做什么? “霍一呢?” “同样不见踪迹! 小祖宗,还有一天,明晚子时若不……那可就麻烦了!” 苏禾当然知道。 所以一来一回必然耽搁。 “我亲自上山寻找。” “可您……” “等不起!” 霍三思索再三,想着自己到底也能护着小祖宗,点头同意。 而这边刚准备出发。 欧萧居然带着明丽到了庄子。 “长姐大恩大德明丽莫此难忘。 余生若用得到明丽的地方只要长姐一句话,明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明丽哭的眼睛红肿,想来欧萧已经将所有事儿捏碎了和她说清楚了。 苏禾却将她搀扶起来,笑着拍着她的手: “眼下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明丽双眼放光,什么事儿?只要长姐一句话,肝脑涂地绝对办到。 “待你满了18岁以后才能要孩子!” 明丽虚岁17,也就再过一年的时间。 如果欧萧要随着自己前往乌蛮国,他回来后就更好。 “长姐,你……” “欧萧,明丽,你们要知道女子最佳的生育年纪就是18岁以后,这样不仅能减少危机,更能让孩子也更健康!” 欧萧可知道这位的手段,立刻点头: “您放心,等咱们从乌蛮国回来再要孩子。” “明丽,余生你一定要幸福,狠狠的幸福。 庄子那边不用担心,明成已经安排了,如今的苏家……离了反而是好事。” 明丽点头赞同。 “那样的财狼窝,他们真以为我们稀罕!” “今日可是你们大婚,赶紧回去不要耽搁。 明丽,长姐希望你余生幸福,狠狠的幸福。” “长姐,我们都要幸福!” 送走了明丽,苏禾在霍三的带领下前往了慈安寺附近的林子。 “为什么失踪了两天我们都不知道?” 霍三无奈的苦笑: “祖宗,那不是您没召唤将军吗?” “难道我召唤他便能随传随到?” “虽然不能随传随到,但将军若知道必然会第一时间赶到你面前。” 苏禾讥讽不已: “你又知道?” 霍三别有深意的看了小祖宗一样,或许只有小祖宗自己没有察觉。 将军对她其实真的不同! 可这话他不敢说。 很快到达林子,初春山林依旧寒意深深。 苏禾深呼吸一口气,摸了摸微微有些发硬的小腹,为了孩子一定要找到单简。 另一头。 “将军,那些人听到您失踪的消息果然动了。” “立刻按计划行事,务必要将赣州三地收复在手。” “是!” 就在一切都在单简掌握中时,一个意外的消息传来。 “将军,慈安寺附近的眼线刚才飞鸽传书……公主听闻您失踪已经带着霍三进林子寻找你了!” 什么? 她居然会找自己? 不过一想又觉得除了她也没人会这般找自己。 这个嘴硬心软的女人! 她对自己的深情他总是又动容又觉得有些愧疚。 待如今手头上的事儿一了,他一定要给苏禾一个交代,一定! 毕竟,这个女人,越相处越让他放不下了! “霍一,盯着这边,记住,绝对不可有任何闪失!” “是!” 单简说完便骑上马赶回京城方向…… 山林幽森,路途波折。 加上苏禾有孕不敢走太快。 这么下去自然会继续耽搁下去。 一处天然的温泉池子。 “您再次等候属下,每半个时辰您给我发一个信号,我最多一个时辰一定返回。 若我找到了将军一定将他带到此处和你汇合! 您身上带了防身工具和毒药的吧?” 若是平日霍三还真不敢离开她半步,可临行前他亲眼看到小祖宗随身带了许多毒药,想来小祖宗不跟着跑反而更安全。 苏禾点了点头: “你去,我在此处等你。 记得要快,时间不多了!” 霍三一走,苏禾独自留在了温泉池。 而他的确也每隔2个时辰一定返回看看苏禾。 如此一来知道第二天傍晚,他们依旧没有找到单简。 眼看时间越来越紧,苏禾急了。 就在苏禾明显觉得四肢似乎有些酸软不得劲儿的时候,一阵异常举动在山洞外响起。 有人来了! 第九十六章 将军,请自重 苏禾回头的时,两个士兵打扮的人出现在眼前。 两人也没想到会在这山间林子里看到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容貌极为不俗的女人。 “女鬼?” “有影子的,什么女鬼?” “那就是送给咱哥俩的礼物。 老子正说找地儿休息呢。 得来全部费工夫。” 苏禾眉头紧蹙,看来是遇到歹人了。 可穿着士兵衣服居然也如此实在是丢人! “身为官差也敢知法犯法?”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互相看着对方身上的衣衫,然后哈哈一笑: “这魏国士兵的皮子还真是有用呢。 不管咱们做什么也不会被人发现。” 什么意思? “你们是乌蛮国人假冒?” “哈哈哈,真聪明,不过再聪明也没有用,这大晚上送上门的美色,等我们兄弟两玩够再说。 若是能好好伺候我们,说不定咱们走的时候还能给你留条命。 若是……呵呵,那就只怪你命该如此了!” 苏禾见两人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向着自己袭击而来。 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袖口一挥动,那两人立刻站立不稳倒地。 她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地上的两人: “乌蛮国的人为何要穿着魏国士兵的服饰?你们二人为何来山上?” 苏禾走到两人跟前。 两人还有些云里雾里,可当苏禾拿出一个药瓶直接滴了一些液体到其中一人腿上,那人的腿眼见冒着青烟灼烧的时候,另外一人吓傻了。 “啊……啊……” 太吵了 “把他杀了,我留你一命!” 这女人一看便是用毒高手,她手中的药瓶不知道是什么让人轻而易举的皮肤溃烂冒烟。 如此一来,那个矮个子自然不敢不办,毫不迟疑拿出刀就将那人咽喉割破。 接着,那人害怕的看着苏禾: “ 你别杀我,别杀我!” 苏禾轻笑了一声,没骨头的杂碎! “你们二人为何来此处?为何还穿着魏国士兵的服饰?” 那人哪里还敢隐瞒,只觉得这女人就是山鬼,杀人于无形。 “是……是……是我们大人派我们混入魏国士兵队伍的,他们在山里寻找单将军,大人说找到人后立刻暗杀……” “所以派你们两个怂货来暗杀?不止你们吧?” “还有一行人前往了赣州!” “赣州?去做什么?” “小的不知道,这个小的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一次安大人来魏国特意带来的一支队伍已经提前去了赣州!” 赣州?前世赣州有什么意外的事吗? 苏禾努力回想。 莫非……对,铁矿以及私兵! 前世这些可都在单简手中,单简为摄政王时这些就已经在手了。 这两样东西也成为了单简后来手中一支极为强悍的队伍,替他扫清了无数障碍,拉下诸位皇子,扶持幼子登基等等。 赣州。 所以……单简的失踪未必就是失踪。 很可能人就在赣州。 她也真够蠢的,还以为单简真会失踪。 他们在这里就是白费功夫。 不知道为何,苏禾心里有些涩涩的,还真以为他是为了自己才去找太皇太后而后失踪。 却不想人家根本就没想过她! 知道了真相苏禾再看这个乌蛮国杂碎充满杀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子时将近的缘故,苏禾觉得自己四肢有些发痒,那种痒是从皮肤里面渗出来的。 她几乎站不稳。 靠着一旁的大树,苏禾如今只希望霍三能快点返回,否则她可能真要出事了。 明明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的! 苏禾双手摸着腹部蹲在树旁。 她的动作让那个还醒着的乌蛮国士兵眼前一亮。 这女人出事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拿着刀准备爬过去报复那个女人。 他也是这么做的。 苏禾自然发现了异动,她还没弱到被人暗杀。 她拿出一个药瓶正要打开,一道寒光再次闪过。 接着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怎么这么傻?跑到这里来找我!” 苏禾诧异抬头。 单简?他怎么在这里? 所以误会了? 和上次一样? 苏禾立刻变换神色,故意挣脱他的怀抱: “自作多情!将军请自重!” 自重? 单简看着这个倔强的丫头,怜惜之情溢于言表。 “傻丫头,若不是找我,那你为何半夜在这山林?” “你……我赏月!” 赏月? 当真是一个蹩脚的理由。 可他却觉得心中极其温暖。 这世上怕也只有这个傻丫头才会以为他有危险,然后义无反顾的来这里。 “好,那我陪你赏月!” 人头还在脚边,四周充斥血腥之气。 可他偏偏说得出这样的话。 “既然无事,那我要回去了!” “好!” 单简直接将人抱起往山下走。 四周漆黑一片,但窝在这男人的怀中她却觉得温暖异常,并且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袭遍全身。 但这份温暖很快就被全身那股痒麻感代替。 “嗯……” “怎么了?” 单简脚步一顿,低头看向怀中的女人。 她的脸通红,还有细微汗珠。 她浑身不舒服,甚至开始在单简怀中扭\动! “该死,他们给你下药了?” 嗯? 这解释? 苏禾的手顺手就攀上了他的脖子: “难受!” 如此邀约还有什么不懂的。 果然中毒了。 单简低头看着这个浑身不自在的女人,他后怕不已,若再晚来一步那她必会被那些畜生折磨。 只要想到她会遇到的危机,单简那双眸子简直要喷火! “该死的,霍一,立刻清算那些人,看他们都是谁的人,查出格杀勿论!” “是!” “他们是乌蛮国人,他们刚才自己说的……” 苏禾在一旁提醒。 单简眸底暗色更浓。 乌蛮国? “霍一,彻查!” 霍一领命退出。 而单简也顾不得去山下了,他脚步一顿立刻回头。 大概急行了半刻中。 苏禾觉得浑身痒痒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已经不舒服到了极点。 单简终于停了。 鼻尖传来的雄黄味浓烈非常。 苏禾睁开眼一眼便看到开阔的山洞以及铺满了干燥稻草和一张老虎皮的床榻。 “这……” “这是我在山中落脚之处!放心,不会有人来。” “什么时辰了?” “快到子时了?” 那还了得? 她再次往单简胸口靠去: “将军……怜我!” 还有什么可迟疑的,单简说完解开了她的衣襟…… 第九十七章 来道雷把她劈死算了 幽暗的火堆,以及再也没有任何阻拦,冲破世俗在一起的两人。 她拼命索要,似乎只要单简多留一会儿,蛊毒就能快些过去。 她感受着单简带来的温暖。 全程似乎都不需要她做什么。 之前她就说过,此人若在床榻上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雄姿。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险些招架不住。 可有些事儿就是这么奇妙。 随着苏禾发泄那种浑身的痒麻感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 还没过子时? “怎么?嫌弃时间太短? 这要怎么回答? 不是太短,是怕时间不够。 她伸出手在他胸口画着圈圈。 指头擦过那些横七速八的伤口。 她眼神透着迷\离。 傲人的身姿故意在他心口蹭着。 她仿佛知道他的所有软肋。 他果然爱惨了那东西。 几乎瞬间便一发不可收拾。 “小丫头,必然满足你!” 激情再次上演,这一次,直到苏禾身上的痒麻全部消失,她才心满意足。 解了。 她的蛊毒终于解了! 一直压在自己头顶的大石头总算移开了! 苏禾几乎都要感动的哭出来了。 就连看单简也变得格外顺眼了一些。 她依靠在单简怀中。 轻薄的纱衣根本就遮不住什么。 烛火萦绕之下更添趣味。 单简的手握在她的某侧汹涌,爱不释手! 苏禾轻轻挣开。 她可不敢再来,这要是伤到肚里的孩子怎么办? 苏禾一件一件衣衫穿上,甚至看都没看身后的单简。 “委屈你了!” 山洞之中的确委屈。 单简也起身穿上了衣服,这样的好事儿还得回去继续才行。 他心情极好的上前想要将苏禾拥入怀中。 可苏禾却直接撇开,一副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这般傲娇的小模样让单简唇角带笑,伸手想将苏禾揽入怀中,却被她侧身避开。 他低笑:“你的魅术,倒学得极好。” 苏禾回眸,火光映亮她的脸,眼底却无半分情意。 “他们根本没给我下毒。” 单简眯眼:“所以,投怀送抱是借口?” 她轻笑:“将军可知蛊毒?——你们单家最擅长的蛊毒。” 他神色骤变。 而此刻,苏禾毒已经解了,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样子: “想来将军并不陌生吧,那你摸摸你的肚子。” 单简一惊。 立刻摸向自己的肚脐处,这一摸,单简震惊非常!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怎么会这些?” “我只是和将军春风一度,什么也没做!” “苏禾,是皇帝让你这么做的?我待你不薄,你为何……” 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脸对自己说他待她不薄的? “单将军的待我不薄就是将我的画像亲手交到乌蛮国使者手中让我成为和亲公主,被千人骑万人枕是吗?” 她既然还如此在意此事。 他盯着她,终于明白——她的顺从、她的迎合,全是为了这一刻。 “你算计我?” “是。”她逼近一步,眼底淬毒, “我恨不得你肠穿肚烂,死无全尸!” 前一瞬温存,下一瞬杀机。 单简咬牙,腹中剧痛翻涌。 “好……好得很!” 他狠狠盯着她,踉跄后退,“苏禾,你够狠!”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就像他眼底最后一点温度。 他深深看了苏禾一眼愤然而去。 苏禾才不管他呢。 立刻放出信号,很快霍三便来了。 一看苏禾如此,顿时一喜: “解了吗?” “嗯!刚才不舒服感觉完全消失!” “太好了。” 可只要一想到将军中蛊出事,他又高兴不起来了。 “行了,走吧,该下山了!这一晚上折腾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单简离去时失望的样子,苏禾刚才燃起的那抹喜色又消失不见了! 她必须走这一步,为了孩子必须走。 所以即便怪她,她也认了。 他们两人已经算不清究竟谁怪谁了。 苏禾一下山。 罗武早已经等候多时。 见苏禾神色自然,身体也没什么不妥,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多半这蛊毒是解了。 “殿下!” “罗武,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看看是否蛊毒已解了!” 罗武不敢耽搁立刻上前诊脉。 可这一次诊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 本来苏禾还一脸喜色,可是随着罗武的时间越来越久,神色越来越凝重,她的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蛊毒又有什么问题?” “殿下,您中蛊了!” 所以,没有解? “这怎么可能呢?不是按照你说的法子吗?而且当时我浑身不舒服的感觉也全部消失了,怎么可能没解?” 谁知道罗武摇头: “不是的,属下是说,您中蛊了。 您本来解了,可是这蛊毒明显就是刚到你体内的样子。 所以您解蛊后又中蛊了。” 啊?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单简给我下蛊?” 霍三也惊讶的很。 “我家将军不会下蛊啊。” “罗大夫要不要再检查一次?” 小桃也很焦急。 结果罗武却看着苏禾,问了一个非常大胆又越距的问题: “敢问殿下,您与将军他……行\房几次?” 怎么了?和这有关系? “两次!我怕不够,所以缠着他多来了一次。” 这般虎狼之词小桃羞的满脸通红。 霍三满脸尴尬。 罗武更是头都低下去了。 但声音却清晰无比的传来: “那便是了。 第一次解蛊! 第二次,蛊虫必然又随着那物再次进入!” 有一句脏话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苏禾就这么看着罗武。 小桃和霍三就这么看着苏禾。 所以,她缠着他来的第二次,压根就是多此一举。 因为她多来了一次,所以她他妈的又中蛊了? 这说出去谁信?谁信? 苏禾气的心口疼! 可偏偏就是如此! “罗武,你别告诉我,我若想解蛊,下个月还得来一次?” 罗武擦了擦额头汗珠: “这……这……是的!而且下个月就是最后机会,因为殿下\腹中骨肉一旦过了五个月,即便行\房也没用了。” 所以她在得罪了单简后,还得想法子再找他来一次? 天爷啊,来道雷把她劈死算了! 第九十八章 这是要将将军拿捏死吗? 苏禾不知道强撑了多久才让自己平息怒火。 她颇为不解: “可当时他明明腹部疼痛啊!” 罗武却道: “这蛊毒毕竟从他体内快速过了一次,这所过之处总得有些损伤才是,所以……也算正常!” 所以,所以,所以! 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为什么要来第二次。 就一次不香吗? 虽然第二次也很爽。 但是…… 天雷啊,快劈死她算了! “都出去吧,我想静静!” “祖宗!” “小姐!” “都给我出去!” 苏禾都要气哭了。 她真\觉得老天爷简直在和自己开玩笑。 这叫什么事儿? 屋里静悄悄的,苏禾坐在窗台边,摸了摸腹中骨肉,那种硬硬的感觉那么明显。 老天爷是真想玩死她吗? 这一夜,苏禾欲哭无泪…… ……另一边…… 单简脸色出奇的难看。 他神色阴郁,听着霍一的汇报知道乌蛮国的人果然也盯上了赣州。 “杀无赦!” 几十个乌蛮国士兵尽数被斩。 不仅如此,他更是说道: “此事必然和魏国人有牵扯,否则他们不会知道赣州之事。 那几位皇子看来私底下动静不小,将那些乌蛮国的人的人头分成三份,给那三位皇子一人送一份。” 霍一便知道将军这是怒急了,否则手段不会如此凌厉! “是!属下立刻去办!” 霍一一走,霍二走了进来: “将军,毒虫抓到了!” 霍二手中拿着一个竹篓,里面赫然放着一条毒蛇。 接着就见单家抽出短刃在自己的手腕一划,他伸手将毒蛇抓起放在了他的伤口处,血糊了蛇一脸,可蛇却拼命挣扎! 毒蛇如此模样让单简一愣,接着立刻松手将毒蛇丢开。 他没有中蛊! 苏禾撒谎! 本来极差的心情突然就变的疑惑非常。 “让军医过来!” 等到军医过来检查一看,先为将军整理伤口,接着仔细把脉。 “将军的内伤因为上次那药调理的极好,这外伤只需要多注意不要沾染生水便没有大碍!!” 单简眉头紧蹙,疑惑不解: “没有其他问题?” 嗯? 军医不解的看着将军: “不知道将军是指什么?” “蛊毒!本将军可曾中蛊?” 军医是单家出来,自然知道蛊毒是什么样子。 “没有,这点属下还是能保证的!” 所以,那个女人真的撒谎。 她没有给自己下蛊。 单简立刻回忆之前她的话。 她当时说她只是和他春风一度什么也没做! 原来这话是真的?! 可他却以为她故意说反话,于是他们两人迅速发生了争吵。 他觉得她怪他。 她也的确怪他。 当时他还说她是不是受了皇帝的指示。 如今…… 单简心里极其不安。 总感觉有些事脱离了掌控。 苏禾为何撒谎。 苏禾为何要和自己闹翻? 明明他们度过了那么美好的夜晚。 单简百思不得其解。 思来想去,只有去找苏禾才能一探究竟。 只是一怒之下离京太远,一时半刻回不去。 但单简还是不敢耽搁立刻出发! 这一晚,苏禾一夜没睡,快天亮了,她才打开门看着门口的霍三: “若是你家将军来了,告诉他我中蛊了!” 嗯? 霍三瞌睡都吓醒了。 “您早就该告诉他了,说不定将军还会帮我们呢!” 苏禾那双熬的血红的眼却摇头: “不,我的意思是,要让他在多番询问下,你被他逼迫的没法子了才不得不告诉他,我为了他宁愿自己中蛊而不忍他中蛊的事!” 祖宗啊! 只是要将将军拿捏死啊! “看什么看? 我是为我自己吗?我是为了腹中两个骨肉。” “我什么也没说啊!” “可你的眼神说了! 你在说为什么我一开始不找你家将军。 毕竟他是单家人!” 霍三憨笑一声。 其实他一直都觉得应该找将军的! “我就喜欢多此一举,不行吗?” 说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霍三知道,这位心情是极差的。 还是小桃偷摸过来将他拉到了一旁。 “你别去触霉头了。 一切都是你家将军引起的,真要说起来若非他将我家小姐的画册交上去,我家小姐也不用经历这些。 而且,太皇太后真那么有本事的话,当初单将军被陛下打入天牢被判死刑怎么没见太皇太后救他出火海? 这里面必定还有什么纷争一定是你我都不知道的!” 想想也是。 他们将军和太皇太后的确不亲近,仅仅只是都是单家人而已。 可这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单家,反而等来了苏家人。 苏青山会让人找她她早就猜到。 但现在看着来人,苏禾还是挺意外的。 “多年不见,堂叔的身子可好?” 来人是苏青山的堂弟,也就是祖父亲弟弟的儿子。 他一直在岳阳老家,他们一房几乎不掺和京城的事儿。 当年分出去后除了年节外,苏禾很少听到他们的消息。 但祖母去世时,这位当年刚好摔断腿,结果硬是拖着断腿来京城送祖母最后一程。 但后来却不知道为何和苏青山大吵一架,这位腿伤还未痊愈便再次拖着断腿回了老家。 这情义苏禾一直记得,而且祖母也曾说过,堂叔此人颇有些才干,只不过其其他几个兄弟拖了后腿。 如今年过半百的老人主动来见她,这是苏禾万万没想到的。 “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堂叔客气了!” 规矩极好,绝没有因为苏禾是自己的晚辈就没有按规矩办事。 “今日唐突前来,一是为了祭拜您祖母,我的婶婶。 二则是我那幼子读书尚有些天赋,你父亲特地书信一封让他进入国子监读书。 三则是我的幼\女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我特地带她来京城为她寻一门婚事!” 前世这个时候苏禾已经和亲离开京城了,倒是没有和这位接触过。 但,有一点苏禾有些意外。 国子监读书的名额苏青山居然给了苏明轩! 看来苏青山知道自己两个嫡子是没救了,这是要扶持族人! “能去国子监读书想来堂弟的功课必然是极好。” 苏禾没想到的是,这位堂叔也是个直爽人,没有一丝隐瞒吐露: “我那幼子确有些读书的天赋,但你父亲能举荐他去国子监读书的前提是要将明轩过继到他名下!” 这个消息着实让苏禾震惊。 “过继?” 堂叔显得极为无奈,他指了指自己的拐杖: “公主也看到了,我如今这样能给孩子提供有限。 我怎么能耽搁孩子的将来?” 苏禾有些唏嘘。 有些父母之爱子是真的愿意委屈自己牺牲自己的。 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苏青山和白月娥! 不过这位堂叔的腿看来当年是留了后遗症了。 “而且你父亲已经答应,除了过继明轩,还有明珠的婚事他也会负责!” 苏青山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可苏禾还没给个反应,就听到这位堂叔又道: “还有一事,您的母亲白氏今日随我一起送到了隔壁庄子上调养,另外,我亲自去求了崔一谷,请他为你母亲救命!” 第九十九章 苏青山的安排和打算 苏禾绝不多谈论关于白氏的一切。 见此情形,堂叔叹了一口气: “哎,堂叔不好多言你爹娘的事儿,但和亲在即,堂叔有一句话要赠于公主!” “堂叔请讲!” “活着比名声重要!” 苏禾听到这话颇为动容。 堂叔也知道和亲公主必然不会只伺候一个男人! 看,谁都知道。 可有些人却偏要这般做! 看着堂叔那张被风霜水月洗礼过的脸,她到底出声提点: “沈家有一嫡幼子,数月前出了意外,脖子一下全部不能动,余生只能在床上过活。 之前苏大人想将庶妹苏明丽嫁过去。” 苏禾的话一落却见堂叔似乎早就猜到了一样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反而喝了一口茶。 那模样反而让苏禾看不明白了。 瞧着也是疼爱子女的人,怎么听到这话却无动于衷? “此事明成已经告诉了我!而我也是不赞成的,但你那个妹妹……” 堂叔说完摇了摇头,满脸无奈! “你堂婶去世的早,那丫头从小就懂事,明轩从小就送去了书院读书自然不担心,可我有时候为了生计得出门经商,那时候就只有明珠一人在家里。 我虽然拜托你二堂婶他们照顾着,可当着我的面还好,后脚我一走,那丫头过的比他们家下人还不如。 可那丫头为了不想我担心,生生隐瞒下来。 等我发现的时候她那性子已是极有主见! 这一次,她主动说,宁愿伺候一个瘫子也比将来伺候一大家子为了生计和人争长短好。 高门大户的瘫子有的是丫头婆子伺候,而且……说不定还清净一些。 这孩子极有主见,我尽……阻止不了!” 这个苏明珠还真是让苏禾意外的很啊。 这是一个不仅活的通透,甚至活的清醒的姑娘。 “沈家有那位老太爷在便会屹立不倒,除非他通敌卖国。 所以,如果明珠真要嫁过去,的确会如同她说的一样安稳到死。 但,花一般的姑娘,为那样的男人蹉跎了岁月到底可惜。 族叔还是多劝劝吧,若是明珠一意孤行,也在婚事上多留个心眼为明珠留一条后路,比如若有一日那位身体康复了,明珠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下沈家也不能将人拦着。 再有,若那位提前走在了明珠前头,那么明珠接下来的人生必须也无后顾之忧。” 这番话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劝诫之言。 苏青云自然听进去了。 也正是因为此,他感激不已。 没错,他得为明珠再多加一份保证。 “时辰不早了,堂叔先去祭拜祖母吧。” 苏忠亲自带着苏青云离去。 而苏禾则看着隔壁庄子,片刻后道: “白氏的确不能死!” “小姐,您还担心大夫人吗?” 小桃有些疑惑。 苏禾却讥笑出声: “不,我是担心她死的太快,这戏就没法唱了! 毕竟给她下药的是谁她都不知道,那怎么行呢? 你可别小看白氏,能怀上先太子的遗腹子还能平安生下来并且将苏青山拿捏了十多年。 你真以为她是表面看起来那么蠢? 当自身安危都危险的时候,再蠢也该变聪明了。 安排人,让她知道她中毒真相!” 听到小姐这么分析小桃还有什么不懂。 立刻安排下去。 小桃一走,苏明成也来了。 看他脸上淤青少了一些,苏禾没多问,但他脸上不平之色甚浓苏禾一猜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甘心?明明你这个亲子还在,偏偏还要过继一个儿子?” “长姐你知道?” 苏禾轻轻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少年只有17岁,不懂也正常。 “明成,你再是亲子也只是庶子。 而且,你是武夫,还是一个处处和他作对,和我站在一起的武夫。 明成,你可后悔了? 若没有和阿姐在一起,你就是苏家被苏青山捧在手心的儿子了!” 苏明成听到苏禾的话,那头摇的跟摇拨浪鼓似的。 “那算了,被他捧在手心?那我怕死怎么死都不知道。 更何况什么捧在手心啊,无非是利用罢了。” “是啊,各取所需的利用,堂叔又岂是糊涂之人。 他唯一的儿子都能过继,那亲子已经成年,看到父亲为他付出如此,你猜苏青山养的熟吗? 好,即便养的熟,只要有一丝良心,也会善待堂叔。 苏青山总有老的时候总有退下来的时候。 到时候,你说苏明轩会偏向谁?” 是啊。 他见过苏明轩,那小子可比他们家那两个没良心哥哥有良心多了。 他可亲眼看到他为了省钱给堂叔肉包子吃,而自己则啃冷馒头的,偏偏那孩子还撒谎说自己也吃了。 对唯一的妹妹也极为疼爱,抄书赚来的银子给妹妹买了一对银耳环。 这样的儿子,兄长,怎么可能是没有良心的人。 父亲这一次看来注定要鸡飞蛋打了。 “再有,明成,你是武将!你的路和他是不同的。 所以,如今这样也好,没有人能阻拦你展翅高飞的翅膀。 而苏家还有两条毒蛇,他们的目光自然也不会再盯着你了!” 是啊。 苏明江和苏明河可都没死呢! 不是生育而已,又不是死了。 “那爵位……” “传下去只能是三等将军,这样的爵位谁稀罕要就给谁好了。 明成,你的目标应该更远大一点。 要么不要,要么……镇国公!” 超一品镇国公?阿姐比他还敢想呢。 苏明成突然就笑了。 “阿姐,还是和你聊天舒服,心情都变好了。 镇国公自然不想的,但正三品将军我还是有期待的。” 真是个傻孩子。 不敢想?为何不敢想? 只要拿下乌蛮,下一步……没什么是不敢想的! 苏禾的眼里爆发着精异的光芒。 只是明成并不懂。 多年后,当有一日功成名就已经是镇国公的明成回想起当时年少时的话才知道,原来长姐真不是说笑,她们姐弟真的闯出了一条通天大道! 苏禾等了几日单简也没有前来。 她这心里反而更加生气。 单简不来要么是耽搁了,要么就是真以为自己中蛊了。 距离五个月还有二十多天。 虽然她能等,可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怕到时候一同房就会露馅。 如此的话…… 若真等到那日被他发现,那么那个男人这辈子也别想逃过她的掌心了。 她要将那男人利用的渣都不剩,为他们母子三人掏心掏肺豁出一生才能回本…… 第一百章 我愿随长姐和亲乌蛮! 如果蛊毒顺利解了,苏禾到死怕都不想告诉单简孩子存在的事儿。 可如今却逼不得已! 她心头烦躁,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看霍三尤甚。 但这股火若发不出去,又实在是……哎! “天暖和起来了,您要不要去城里转转?” “身为和亲公主,使官接连出事后我若还能有心情逛街,是摆明了告诉别人是我干的吗?” 霍三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可看小祖宗如此愁闷他又实在是想不到解决之法。 “那您休息一会儿?我瞧着您似乎没怎么休息好,眼底青灰不已。” 苏禾看向远处: “青灰就对了。 别忘了,太皇太后没有给我这一期的解药,我应该是痛苦难耐,跪地求饶,磕头认错的!” 这…… “太皇太后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但应该这两日。 去让罗武过来。” 罗武来的极快。 苏禾也不含糊: “蛊毒发作后人应当是什么样的?太皇太后没有给我解药,那么我现在必然是蛊毒发作的样子。 他们必会来一探究竟!” “虚浮无力,人很憔悴,而且蛊毒会三天两头作祟,一日不服下解药一日不得安宁!” “如今已经过去了三日。 看来这位太皇太后的怒火很甚!这是摆明了要给我点颜色看。” 这话让其他几人都义愤填膺。 实在是没想到那位居然如此拿捏一个弱女子。 苏禾看了一眼外头的天: “天越发暖和了。 霍三,递帖子求陛下赐御医上门。” 这是…… “您……” “凡人斗不过神仙,那便请佛帮忙! 谁让某人到现在也不出现!” 这个某人指的是谁,三人都知道。 可将军几日未出现,他们的确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苏禾心头烦躁他们也清楚。 很快满京城都知道,和亲公主病重。 陛下已经派了御医前往为她诊治。 苏禾用了药和针灸作假让御医诊不出喜脉,只让他如实将自己身中蛊毒的消息传递回去。 帝王知道苏禾蛊毒发作,而且情况极为不妥,也开始部署下去。 随着苏禾重病消息传出,许玲儿再次来到庄子探病。 “怎么会这么严重?御医亲自诊治可好些了?” 小桃立刻安抚着: “玲儿小姐,我们家小姐这是思虑过多加上之前的旧患所以一场风寒反而越发严重,御医说好好调理应当没有大碍!” 许玲儿看苏禾面色苍白,双眸紧闭也知道她以往生活不易。 这些日子殚精竭虑一场风寒让她沉疴难治! “那等她醒来你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再来。” “多谢玲儿姑娘!” 许玲儿一走苏禾才睁开眼,毕竟玲儿这丫头不善做戏,若是被旁人看出一二到底不妥! 不过许玲儿一走,苏明丽也坐着马车到了。 欧萧一直在和亲兵训练所以明丽是和明成一起到的。 可只一眼,苏禾就看出了不对劲。 明成身上再添新伤。 而且天气变暖,衣衫变单薄,可他身上的衣服却有一股刚洗过的皂角味,但明明他额头还有汗珠。 所以这个衣服必然是在庄子上换的。 苏禾扫过两兄妹,两兄妹神色慌张明显有事隐瞒。 当即勃然大怒: “是我让人去查还是明成你自己说。 说,明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伤从何而来!” 明成知道这事儿早晚瞒不住。 所以只能跪下: “阿姐……我……我跟着亲兵训练所伤!” 苏禾轰的一下站起来。 起猛了甚至头有些晕。 这一下将大家吓得不行。 可苏禾撇开小桃的手冲到明成面前撩开他的衣袖。 果然绑着沙袋,而腿上也是如此。 “所以……你成了我的亲兵?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当初阿姐招募亲兵,你说要那些不得宠的庶子,抑郁不得志的嫡子或者庄户人家之子,这不就是说的我吗? 所以我便报了名!” 苏禾没想到明成居然这么有决心。 所以这几个月他一直跟着亲兵在训练? “你们都知道?” “阿姐,你别生哥哥的气,我和娘都知道,我们也支持哥哥的选择。 阿姐您和亲乌蛮无论如何身边也要跟着一个至亲。 我们没什么可帮你的,哥哥在您身边我们也放心。” ……苏禾心里又酸又涩。 她以为的孤独前行,却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温暖伴随。 明明她给予他们的那么少。 可他们却如此报答! “随我前往乌蛮九死一生,甚至可能……埋骨他乡,难道你们也愿意不成?” 苏明成跪在那里,脸色说不出的慎重坚决! “愿意,只要和长姐一起,哪怕埋骨他乡也好过留在苏府摇尾乞怜靠大哥二哥施舍银子过活。 长姐,我知道接下来的路有多难走,我也知道您面对的是什么。 明成绝不后悔!” “那姨娘呢?你就不为姨娘打算?” 苏明丽立刻插嘴: “娘亲是赞同的,真的,长姐,娘亲说了只要跟着长姐去,哪怕……咱们也认了!” 这浓浓情义,将明成这根独苗交到自己手中的情义苏禾无论如何也不敢忘记。 她的手有些颤抖,看着这对兄妹,最后看向霍三: “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苏明成所有训练全部加倍!谁若敢随意放水便是和本宫过不去,本宫必定严惩不怠!” “是!” 被如此叮嘱,明成不仅不生气甚至越发兴奋。 “长姐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您别生气了,仔细你的身体!” “是啊长姐,您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啊?我瞧着脸色太难看了!” 苏禾让小桃又将之前想好的说辞复诉了一次这才糊弄住了两人。 等他们都走后苏禾才有些脱力的坐下。 明成胆子太大了。 可这样有韧性的明成前世实在是太可惜了。 苏青山鱼目混珠,实在是愚蠢至极,这样的儿子都白白放弃,将来他必会后悔。 等人都走后,苏禾叹息坐在原地。 她摸了摸有些微微凸显的肚子,满了四个月,双胎在腹中简直一天一个样。 别说五个月了,最多再过十日,一旦穿上春衫她那身形挡都挡不住。 和亲队伍要何时出发如今朝中还在商议,如今想着,若是此时上路反而不是什么坏事! “殿下,宫中传来消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先后病重!” 嗯? 病重? “发生了什么事?” 欧萧额头的汗珠还没擦干,立刻汇报: “宫中戒严,听说是时疾,但属下打听到的内幕似乎都是被吓的!说是醒来时卧榻之上赫然多了十多个头颅……” 嗯? 这手段不是…… “单简在京城?” “之前传言单将军失踪,今日一早陛下亲自辟谣,赣州山匪横行,单将军如今正在那边剿匪!” 不是单简? 不,绝对是他。 上一次沈南尘就是如此。 可单简突然对三位皇子出手这又是为何? 苏禾心头充满疑惑,可偏偏这个时候帝王传召苏禾进宫…… 看来皇帝和太后的博弈有结果了…… 第一百零一章 她要让他的摄政王之路更快,更稳 可等苏禾到了宫廷却并未见到帝王。 反而是皇帝身边总管太监安福海笑着将苏禾引去了偏殿。 院判章大人早已等候多时。 “昭和公主,这药是老夫竭力所致,想来应该能缓解公主身上蛊毒带来的不适!” 缓解不适? 苏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被帝王弃了! 不,应该说这场博弈,帝王用她换了别的东西。 安福海的头低的很深,章太医也不敢乱言只是高举双手拖着那盒药丸。 苏禾轻笑了一声,看向安福海问道: “敢问安公公,今日朝中可是有要紧事发生?” 安福海似乎知道她会如此一问似的,立刻道: “陛下今日下旨册封大皇子为理郡王,二皇子为安郡王,三皇子为慎郡王! 公主进宫之时,旨意刚好下发!” 册封皇子? “除此之外呢?” “殿下,后宫不可干政……” 苏禾懂了。 她伸手佯装虚弱的样子接过了药丸: “多谢陛下,多谢章太医了。” 章太医只弯腰行礼,似乎很是不忍: “殿下放心,下官必会竭尽所能将解药配出!” 安福海瞧着苏禾将药接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借口还要去伺候陛下率先走出了偏殿。 安福海一走,苏禾自然不用再留。 她和章太医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今日陛下严惩了柳州都慰以及济州统领等八名官员,而新换官员大多为三位皇子妻族之人。” 这个消息可真是…… 苏禾转头诧异的看着章太医。 他怎么会提点自己? “昔日老夫也曾请教过苏老太太医术,若非她出自内宅,她老人家也算是老夫的启蒙恩师!” 原来是祖母庇佑! “公主所中蛊毒为知心蛊,乃是太皇太后单家一族最擅长的蛊虫。 用来控制人心唯我所用! 先皇在时与太皇太后关系并不和睦,皆是因为帝王多疑,太皇太后重权,哪里能容忍这般能控制人心的蛊虫。 哪怕是嫡亲母子也不例外。 后先皇拿到了解除蛊毒的办法,母子二人关系方才破冰。 但随后不久先皇便…… 太皇太后则前往五台山礼佛数年而未归。” 这些辛密若非这太医院院判苏禾还真是不知道。 “敢问章太医,那解药……” “老臣会尽力找出,只是……先皇去的突然,好些东西怕是没那么容易。” “无论如何多谢章太医了。” 出了宫,欧萧和霍三等在马车旁。 苏禾一扫之前的颓靡,反而看着欧萧道: “三位皇子封王的消息你们已经可知道?” “刚才已经传召了。” 苏禾脑子转的飞快,三位皇子先是被吓而后被封王,看来……单简未必知道此事。 可惜前世苏禾此时已经在路上,对于皇子之争知之甚少。 撇开其他事,单简与她算是站在一条船上的。 苏禾只一细想便有了成算。 “太皇太后与帝王博弈,显然帝王用几个重要位置换了太皇太后的人。 所以,我只是一个牺牲品!” “那您的蛊毒只能靠将军了!” “没错!所以单简一定要在我下次蛊毒发作之时回来。” “主子,您想怎么做?” 怎么做?自然是让单简的摄政王之路更快更稳一些! “我们的人太少了!” 嗯? 这话…… “他们的地道挖的如何了?” 这跳跃的差点让两人有些接不住话。 “属下敢保证,古往今来绝没有任何一支队伍有他们这般会挖地道而神不知鬼不觉的本事!” “那就好,传令下去,让他们潜入各京中大员府上,我要最快时间知道所有大员的阴私……” 原来挖地道不是为了吃羊肉。 是为了这个? 欧萧和霍三对视一眼,一旦真将这些人的阴私掌握在手,那将来…… 他们简直不敢想。 但却全都精神雀跃,兴奋不已。 只要事成,那对他们简直百利而无一害! 苏禾继续回庄子养伤。 期间崔一谷几次三番要求入庄子为苏禾看诊全都被苏禾挡下。 崔一谷自是焦急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这一日,崔一谷刚给沈南尘行完最后一针,检查他的伤已经愈合如初,这才道: “公子的伤已无大碍,至于旁的,就看公子自己是否能跨过那关了。” 沈南尘低头审视自己痊愈的下身子,暗自松了口气。 崔神医果然名不虚传——当初伤势之重,连御医都断言他此生难振,如今不过月余竟已恢复如常。 可蹊跷的是,面对府中女子,即便是最宠爱的白琉璃,他也始终无动于衷。唯独那夜梦见苏禾,竟重拾。 此刻他满心渴望着与苏禾云雨欢好,却又清醒地意识到:如今的苏禾,早已不是他能染指的了。 但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若非那些过往,苏禾应当是他的妻子。 “崔神医还是没有见到苏禾?” 崔一谷抬头看了沈南尘一眼,以为他还要提及让自己重振一事,神情颇为不屑,但偏偏沈南尘却道: “也不知道苏禾的身体到底如何了。 御医直说风寒严重,沉疴难治,可既然这么难为何不让崔神医你去救治?” 竟是关心禾儿? 崔一谷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 “禾儿怕是也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或者不方便吧!” “我知过往对苏禾不公太多,她如今对我只有怨恨,可发生那么多事我早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所以我想着能弥补一二也是好的。 既然苏禾那般讨厌我,不如由我来为神医开路,到时候崔神医只要看到苏禾就能知道她到底怎么了。 你觉得呢?” 沈南尘可知道崔一谷和苏禾的关系,也知道崔一谷有多担心苏禾。 他不信崔一谷不上钩。 果然,崔一谷几乎不假思索便点头答应。 如此,崔一谷对沈南尘的脸色都要好看些了。 “那我立刻安排下去!” 两人在屋里商讨,殊不知正好过来关心沈南尘伤势的白琉璃刚好听到了这些话。 她面容扭曲,神情刻薄恐怖。 就连伺候的丫头看到她如此模样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旁人不知,她可晓得沈南尘是怎么回事。 他只对苏禾硬得起来。 那天她亲眼看到他在梦中叫苏禾名字时那物……明明之前哪怕她百般挑都无动于衷。 沈南尘居然心里还惦记那个贱人。 明明她害的他连世子之位都没有了。 不,她绝不会让沈南尘得逞的。 绝不! 如今她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崔一谷说了适当活动也不妨碍了。 所以几乎想都没想她便已经出府上了马车前往了慈安寺! 她要拜见太皇太后!她的嫡亲曾祖母! 第一百零二章 你应该给白琉璃下跪! 另一边,庄子上。 白氏接过药碗,仰头灌下那苦涩刺喉的汤药,强忍几欲作呕的冲动,将空碗重重搁在案上。 “夫人,崔神医说了,这药虽苦,但只要再服三日,您体内的毒便能尽数化解。”嬷嬷低声劝慰。 白氏垂眸冷笑,眼中翻涌着刻骨的恨意。 “十多年前,那老东西就处处刁难我。 若非她从中作梗,太子当年宠幸我时,就该将我收房,何至于让我继续做个低贱的奶娘?” 她指尖掐进掌心,嗓音森冷: “如今倒好,卸磨杀驴——我为她养大了先皇遗脉,她却要置我于死地。 呵……可惜啊,她千算万算,没算到我还能活下来。” 白氏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嬷嬷有些心惊,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 可夫人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她不忍夫人出事。 见张嬷嬷神色担忧,白氏这才忍下心头之恨拍着她的手宽慰: “嬷嬷别怕,我行事自有分寸。 你是我的奶嬷嬷,当年您摔断腿不得不来到庄子上将养,不然我哪里会被那个老太婆得手下毒。” “夫人,那如今您想怎么做?” 白氏看着庄子外头那片林子幽幽道: “苏禾在隔壁庄子吧?” “大小姐?夫人您是想?” 白氏冷笑: “这些年苛待亲生女儿,不过是为了向太皇太后表忠心——看啊,我连自己的骨肉都能牺牲,又怎会亏待太子遗孤?可结果呢?兔死狗烹!” 她忽然转身,眼中迸出骇人的亮光: “嬷嬷,派人去城里散个消息。” “就说——”白氏遥望远处层叠山峦,一字一顿道: “先太子未死,正暗中谋划,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嬷嬷倒吸一口凉气。 “我要让那老东西,”白氏红唇勾起一抹森然笑意:“自顾不暇,自食恶果!” 苏禾哪里知道白氏居然还能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此刻,看着太皇太后身边的大嬷嬷终于召见,她知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刻意画了寡淡而又虚弱的妆容。 可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本来就不俗的容貌。 一袭深紫色长袍,看起来笨重不少,但却能恰到好处的将腹部遮住。 她打扮的越憔悴,太皇太后他们便越高兴。 只是让苏禾没想到的是,还未进入大殿便听到了太皇太后和白琉璃的谈笑声不断。 苏禾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站在殿外不发一眼的崔嬷嬷。 看来不仅是她,只要这位重孙女出现,就是伺候了她一辈子的老人也得排到最末。 苏禾不动神色等着大嬷嬷前去汇报。 崔嬷嬷也在这时转头看向了苏禾。 见她神情憔悴,眼底青灰一片,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有些不忍,可到底不敢多说。 毕竟她也没想到太皇太后当日会用蛊毒控制姑娘。 明明不需要的。 姑娘不是那种人的。 可太皇太后一意孤行,她知道时已经晚了。 身为奴才,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再怜惜旁人也轮不到她做主子的主! 许是故意刁难,苏禾硬是又站了一刻钟才被放了进去。 可进去后,苏禾跪地行礼便站不起来了。 太皇太后见她如此满意至极! 而白琉璃第一次看到苏禾匍匐在地对自己俯首称臣的样子,只觉得大快人心满意至极! 她苏禾也有今天! “今日陛下召见你可拿到解药了?” 白琉璃闻言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禾。 她中毒了? 好在她反应极快,立刻收敛心神安静站在那里。 “太皇太后,臣女知错!” 苏禾一服软,别说太皇太后就是白琉璃也觉得过瘾。 “念在你是初次,这次哀家就原谅你!但再有下一次……哀家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臣女叩谢太皇太后恩典!” “只谢哀家可不行!” 苏禾知道,她是故意折辱自己。 “禾丫头也别忘记了,即便是和亲公主若没有哀家,你也只是个被人算计而死的玩意儿!” 苏禾的头埋的更低了。 她太知道太皇太后要什么了。 她越谦卑,太皇太后越高兴! 但! 她只谦卑于此! “你既然知道琉璃的身份,那么她便是你的主子!” 叩谢白琉璃? 做梦! 苏禾慢慢强撑着身体挺起腰! 白琉璃已经等着了。 她终于能看到苏禾对自己跪下俯首称臣了。 白琉璃喜于言表,这模样全数被太皇太后看在眼里。 但那抹不满之色到底一闪而过。 今日本就是要折断苏禾的脊梁骨。 所以,太皇太后道: “怎么?还要哀家教你?” “苏禾自不必太皇太后教导! 但……给白琉璃磕头?她不配! 苏禾恳请太皇太后赐死苏禾。 和亲乌蛮人选另谋他人!” “你放肆!” 这个苏禾。 她既然不怕死?! 白琉璃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这苏禾真是硬骨头啊!她凭什么不配? 太皇太后更是冷笑出声: “看来咱们的昭和公主根本没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 不仅如此还用死来威胁哀家? 想死容易,但不止你一人。 你庄子上所有人就都随你陪葬吧!” 该死! 苏禾猛的抬头。 白琉璃一脸小人得志的脸,她甚至往前走了一步,她就是要让苏禾跪自己。 大殿突然静的可怕。 苏禾知道太皇太后不是说笑。 这个老太婆若真那么好对付,也不会让先帝都如此忌惮了。 先帝? 对,老太婆的逆鳞不就是先帝吗? 她豁出去,猛抬头看着太皇太后: “如今臣女总算明白为何先帝临死都不原谅太皇太后了。” 哐。 茶盏落地。 太皇太后更是愤然起身指着苏禾怒吼: “放肆!你……你……放肆!” 这就生气了? 苏禾继续: “难道臣女说错了? 是非不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用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控制一切。 看轻了旁人也看轻了自己。 先帝为何兵败,不仅要防着前朝狼子野心之人,更要防着后宫同样心怀叵测贪权的太皇太后! 殚精竭虑,惶惶不可终日。 从未有一日轻松自在过,稍不留神便被宵小之辈趁机而入。 先帝之败,太皇太后就是罪魁祸首,难辞其咎。 你害死了亲子,害死了你亲子一族! 以臣女身边人的命为要挟,臣女无话可说。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臣女只愿太皇太后长命无恙,也免得将来无颜面对先帝,先太子,你疼爱的儿子,孙子,和那些刚出生没多久的重孙子!” 第一百零三章 活埋 太皇太后气的心口疼,手中的茶杯砸了还不算,更是直接将桌椅掀开。 几十年没人敢这么气过她。 可偏偏苏禾跪在那里腰背挺直完全一副不怕的模样。 “立刻将庄子上的所有人全部处决,立刻,马上!” 太皇太后眼底发狠,她一定要给这个死丫头一点教训。 可是苏禾只是紧张了一瞬间就马上放松了。 她来之前就提醒过霍三他们,他们一走立刻盯紧庄子,若有异动让亲兵带着人藏在挖的那些地道里面。 她相信她的亲兵。 即便真有万一今日那些人都出事,那她必会拉着这老太婆一起下地狱! 见苏禾还是没有一丝服软,太皇太后已经彻底没有一丝的迟疑。 “来人,将这个贱人拉下去,活埋!” 还给她留了个全尸?呵呵。 结果大门打开崔嬷嬷着急进来,她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苏禾,然后看着太皇太后快速说道: “太皇太后,京城突然流言四起,说先太子没死正在江南一带正预谋夺回皇位!” 太皇太后的怒火就这么戛然而止。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崔嬷嬷。 “你说谁?” “先太子,不知道是谁造谣说先太子没死正在江南,如今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皇太后整个人像疯了一样,脸上闪过迟疑,回忆,了然以及……激动。 “不,不,不是谣言,是真的。 我的孙儿没死。 当年唐勋将军亲自带着他杀出重围,那具被砍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很可能不是他。 没错! 太皇太后那颗绝望的心似乎瞬间被激活。 她杵着拐杖立刻往外走。 只是路过苏禾的时候突然顿住脚步,别有深意的看着苏禾: “下辈子,骨头别这么硬!” 说完一挥手,苏禾就被门口的侍卫带下。 “太皇太后,请您饶了姑娘吧。” 崔嬷嬷跪在门口为苏禾求情。 可太皇太后这会儿着急离开,看都没看这位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嬷嬷,只是带着威严不容挑衅的声音传来: “再求情,那你便和她一起去吧!” 崔嬷嬷僵硬的跪在原地看着被拖走的苏禾,一时间百味陈杂。 直到太皇太后消失不见,崔嬷嬷也没再听到一句收回成命的话。 而苏禾被两个侍卫推搡着走到了后山。 她四肢被捆,嘴里塞着布条。 她跌坐在地上,头发散乱,眼底闪过一丝恐惧。 这就要被活埋了? 不,她不会这么容易死了的。 老天既让我重生,断不会就此收场! 只是面见太皇太后身上别想带上任何毒药瓶子。 唯有头上发簪或许能成为自己救命之物。 她故意躺在地上蹭了几下,发髻松散看起来更加狼狈,但发簪却慢慢掉落在地。 而那两个侍卫还忙着挖坑准备活埋她,哪里管她如何,反正被绑着也不怕她跑掉。 苏禾将发簪捏在手心开始自救。 而另一边。 两个侍卫挖坑速度极快,太皇太后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违背。 哪怕是和亲公主又如何,太皇太后要你死,你就绝对不能独活。 “累死了,我去方便一下,你看着!” “不行我肚子也痛,我和你一起去,反正被捆着她也跑不了!” 两人对视一眼,反正这里荒山野岭,她能跑哪里去? 两人还真去了不远处的老槐树后头。 他们刚一走,草丛便传来窸窣声,苏禾转头一看,崔嬷嬷不知何时已经气喘吁吁的走来。 “您……” “别说话,你快走,记得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孩子,以后别回来了!” 苏禾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是崔嬷嬷出现救她?! 可崔嬷嬷年迈根本不可能是两个强健之人的对手。 “崔嬷嬷,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快走!” 可崔嬷嬷已经拿出刀将她捆在她腿上的绳子割断,正要解开她手腕上的绳子时刚好看到了她手中的银簪,而绳子已经被割开了大半。 果然是个聪慧的姑娘。 这么聪明的姑娘怎么可能这么就死了呢。 她将绳子解开,她的手刚要松开的时候突然碰到了苏禾的腰腹。 此刻深紫色的衣衫显得格外的碍眼,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伸手猛的摸向了她的腹部。 “你……你……有了?” 苏禾自然不会再隐瞒: “快五个月了,双胎!” 崔嬷嬷大喜过望。 “可我中了知心蛊!” 崔嬷嬷的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 “我这就去禀告太皇太后!” “崔嬷嬷,知心蛊的解药对孕妇没有用,对吗?” 崔嬷嬷的脚步猛的一顿。 她的迟疑让苏禾了然苦笑: “毕竟要让蛊毒出来必用极端手法,若服药毒杀蛊毒必会伤到腹中孩儿。 若用外力引出,必会流血而亡。 崔嬷嬷,除非撑到孩子生产,以我之命换孩子生机。 否则……知心蛊无解,对吗?” 崔嬷嬷心头大寒。 她的手都在哆嗦。 摸向苏禾的腹部时都格外的小心。 “这是单家的骨血,太皇太后她并不知道,若知道的话定然不会这么做的。” “嬷嬷,当日她给我下蛊毒的时候连你都瞒着。 我在他们眼中只是一颗无用的棋子。 而且,我之所以和亲乌蛮是单简所为。 所以,从头到尾在单家人的心中,我可有可无。 幸好今日是我,还能挣扎一二。 若换做旁的女子,怕是……早已死无全尸了。” “将军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定有误会的!” “可不管是什么误会,如今他害的我进退两难! 太皇太后要我命。 而他则是断我生路。 嬷嬷,你走吧,我不用你救!” 苏禾越是如此说,崔嬷嬷越不能将苏禾舍下。 她看着苏禾如此,又看向她隆起的小腹,崔嬷嬷突然将她拉起来塞入了草丛。 “你在此处莫要说话。 老奴效忠了单家效忠了太皇太后一辈子,致死都是单家忠仆。 老奴不想让太皇太后再抱憾终身了! 老奴得为单家留下这一血脉。 姑娘,如果蛊毒发作实在是难受就去找男人,一个不行就找两个。 欢好之时,蛊毒便能缓解!” 嬷嬷的话掷地有声,可苏禾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第一百零四章 公主下落不明 “你说什么?” “知心蛊刚开始就是用在细作身上的。 让那些女子为主子卖命。 所以……” 苏禾的手指掐进泥土。 所以从一开始什么给予高位,其实都是谎话。 她即便完成任务也成了被人玩烂的角色。 太皇太后老谋深算以长线钓大鱼。 唯有她还以为自己尽在掌握中。 如今才知自己是有多可笑! 她的命从来就是这些当权者手中的玩具。 要杀要剐要卖要辱全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今日这活埋反而才是最轻的处罚。 真是笑死个仙人了。 他们凭什么就认为她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们凭什么就认为她是好左右的! 想要让她当牵线木偶?做梦。 这一次,想要让她死的人,她一定一定会让他们全都下地狱! 就在苏禾想通关键时,崔嬷嬷却突然看向远处渐渐有动静的方向。 “姑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生产时蛊虫或许有机会离开体内。 你答应嬷嬷无论如何也要将腹中骨肉保住,答应我!” 苏禾看到了崔嬷嬷眼中决绝之意。 她握着她的手: “您要做什么?” 崔嬷嬷灿然一笑,那张本就布满沟壑的脸突然变得那么醒目: “老奴誓死保我单家骨血!” 说完,她一把扯下苏禾身上的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拿着手中短刃捅入腹部。 变故一触即发。 苏禾万万没想到崔嬷嬷尽然如此。 可崔嬷嬷任由鲜血直流,起身缓慢走向那个已经挖好的坑洞。 然后对着苏禾微微一笑,接着以面着地就这么倒向了深坑! 这一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崔嬷嬷用自己的命在护着她,护着腹中骨肉! “哎哟,她这是自己给自己一刀啊?还懒得你我动手了?” “就是啊,我还说一会儿还是先捅一刀再埋,免得挣扎耽搁时间呢。” “行了,如此一来反而给我们兄弟两人省了功夫,快,快掩埋而后回去复命!” “好咧,也真是唏嘘,还是公主呢,太皇太后要她死也是一句话的事儿。” “什么公主啊?留后娘子而已!” “行了,管她是什么的,咱们快动手吧!” 苏禾藏在草丛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眼睁睁的看着崔嬷嬷用自己的命替了自己。 很快大雨倾盆。 那两人动作越发快了。 直到泥土被掩平,两人下山,苏禾才颤颤巍巍的跑了出来。 她看着已经平整无奇的地方,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她摸着腹中骨肉,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老天。 大颗大颗的雨水砸在她的脸上,身上。 她的手指深处泥土之中,用力的发狠的紧紧握住。 余生……我命由我,不由天! …… 昭和公主庄子大火,恰有狂风施虐,连带附近庄户人家将近百人被烧死!昭和公主下落不明! 这消息像长了尾巴似得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长公主府。 沈南尘面色难看,打砸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 “怎么会死,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不是下落不明吗?找,立刻让人去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南尘一边砸一边吼更一边哭喊,他真的在哭,那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 砸在地上,砸在了白琉璃的心尖。 他居然为了苏禾那个贱人哭。 他的心里竟然还有那个贱人。 那她呢? 她算什么呢? 她为了他付出的那些又算什么?她腹中的骨肉又算什么? 他如此舍不得苏禾出事,那他可知道苏禾已经被太皇太后下令活埋,那些士兵复命的时候她就在一旁。 活埋。 苏禾已经死了,死了! 白琉璃看着癫狂又喝多酒的沈南尘。 “她已经死了,你就是再念着她也没用,她死了!” 沈南尘似乎这才发现白琉璃在这里一般。 他震惊的看着歇斯底里的女人。 那一刻他就像疯了一样扑上去: “没有,苏禾不会死,她不会死的。 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她早就成为我的妻子了,都怪你,怪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不是你!” “怪我?难道是我逼你和我在一起的吗?是我逼你和我同房的吗?沈南尘,你此刻的深情给谁看?给鬼看吗? 别忘了,苏禾宁愿当留后娘子也不想嫁给你!” 这话简直火上浇油。 本来就喝了酒没什么理智的沈南尘,此刻更是疯了一般冲向了白琉璃。 “你这贱人,你宁愿当留后娘子也不愿意嫁给我是吧?好,我让你当,我现在就让你当。” 他的双眼血红,完全没有理智的将白琉璃身上的衣衫撕开。 更将她当做了苏禾! 白琉璃惊恐的护着自己的腹部企图让沈南尘清醒一点。 她拼命拍打沈南尘。 可是她越挣扎越反抗沈南尘越兴奋。 他完全不管不顾的冲入。 直到白琉璃惨叫连连身下鲜血直流也没见他有一丝停留。 甚至因为那些鲜红的血让他越来越兴奋。 明明完全没有用的东西,竟然在这一刻变得勇猛无比。 他行了。 他又行了。 在看到那么多血的时候。 宛如看到苏禾的第一次在自己身下绽放。 他是疯狂的,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直到……他鸣金收兵,这场闹剧才堪堪结束…… ……赣州…… 单简浑身是血从山上下来。 看着霍一欲言又止,他寒光凛凛,杀气未收,只一眼便让霍一不敢隐瞒。 “京郊庄子大火……死伤百人,公主她……” 单简握刀的手一顿,眼带惊恐的看向霍一: “说!” “公主下落不明!” 单简的瞳孔骤然紧缩,耳边嗡鸣一片,仿佛有惊雷在颅骨中炸开。 “下落不明?”他声音极低,却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每个字都浸着森然寒意。 霍一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 “火势太大,庄子已经烧成了废墟……公主的寝殿塌了大半,只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 单简一把攥住霍一的前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翻涌着骇人的血色。 霍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枚烧得焦黑的玉佩——那是他当初亲手丢给苏禾代表单简的玉佩,如今只剩半截残片,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单简盯着那玉佩,呼吸陡然凝滞,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剖开,灌进刺骨的寒风。 “查。” 他嗓音嘶哑,像是被烈火灼过: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霍一刚要应声,却见单简猛地转身,翻身上马,染血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主子,您去哪儿?” 单简攥紧缰绳,指节咔咔作响,眼底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杀意—— “杀人。” 第一百零五章 必要时候霸王硬上弓强了单简 “太皇太后……单将军他……他杀进来了!” 殿外,素来沉稳的大嬷嬷跌跌撞撞扑进大殿,发髻散乱,锦缎鞋面沾着猩红血渍。 太皇太后手中茶盏一顿,青瓷盖碗“叮”地撞在杯沿,在死寂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跟了哀家三十年的老人,倒学起那些没见识的蹄子作态。” 太皇太后慢条斯理刮着茶沫,凤眸里凝着冰碴: “不过是个留后娘子,也值得他如此大动干戈?” “苏禾在哪!” 朱漆殿门轰然打开,单简玄铁铠甲上淋漓着新鲜血液,手中大刀拖出长长血痕。 两名侍卫的尸首横在阶前,鲜血顺着汉白玉蟠龙纹漫延到太皇太后座前三尺。 太皇太后拍案而起: “放肆!为了个下贱的留后娘子,你竟敢在哀家跟前动刀?别忘了是谁把你从边关野种养成大将军!” 野种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单简的心。 刀尖“铮”地扎进金砖,单简赤红着眼步步逼近: “她不是留后娘子,她是我心爱之人!” 他越是如此,太皇太后越不愿妥协: “美人关英雄冢。 越是如此,苏禾越不能留!” 太皇太后眼底露出狠色。 可单简已如疯魔一般,扬起刀扫向太皇太后的颈脖。 “说,她到底在哪里!” 殿内烛火被刀风扫得忽明忽暗,映得太皇太后的脸阴晴不定。 她盯着横在颈前的刀,刀锋寒光映着她苍老却依旧锐利的眼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为了个下贱的女人你竟对哀家拔刀相向?” 随后赶来的霍二吓得冲上前死死拉住将军。 无数侍卫从外头冲了进来。 大嬷嬷嘴里不断喊道: “护驾,护驾。” 可单简寸步不让: “说,苏禾在哪里!” “她在乱葬岗,乱葬岗!她已被哀家下旨凌迟处死!你永远永远也别想找到她! 就好像你娘当年一样,想要母凭子贵借你上位威胁我单家?做梦! 他们的下场只有死!只有死!” 太皇太后气急。 她养大的狼崽子居然反过头来咬她,这对她而言绝对不能忍,绝对! 从淑人到皇后到太后再到太皇太后。 几十年的宫闱生活,经历过多少坎坷,她何曾怕过? 如今被最倚重的晚辈如此威胁,滔天怒意已到顶峰。 便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他找到苏禾那贱人的尸体! 而单简见她提及娘亲,年幼时被迫分离的苦轰然出现在眼前。 他们母子从未想过要来单家,是她……是她自以为是毁了他们的平和生活。 是她将他从蜀地带走让他从此和母亲分离,更是她下手杀了他的母亲。 如今她既然还敢提及,还敢用同样的手段去毁掉他心爱之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单简的刀锋再次扬起立刻要砍向太皇太后时,霍一猛步冲入: “将军,他们有人看到公主被带去了后山!” 霍一来的及时。 单简眼里的决绝之色总算有了一丝破功动容。 霍一和霍二更是一左一右的站着,生怕他们将军真的会出手。 殿外惊雷巨响。 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电闪雷鸣,将黑夜劈开了一道光亮。 “将军……耽搁不得啊!” 单简深深看着太皇太后,唇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若我的禾儿出事,你便和你最倚重的那批老臣一起为她陪葬吧! 太皇太后也别忘记了,那十万单家军……” 单简收回大刀转身离去。 十万单将军? 难道…… 太皇太后震怒非常! 十万大军兵败函谷关难道没死? 她手中唯一的单家军难道已经被这个孽障给…… 他一走,太皇太后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当年被他随意拿捏的男孩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 她已经不能再如当年那般将他拿捏在手! “来人,立刻让刘将军前往函谷关一探究竟!” …… 大雨倾盆。 越往里走,山路越难爬。 湍急的雨水让这片林子危机重重: “将军,不能再往里走了,属下瞧着这泥泞越来越多,恐有山体滑坡之患!” 单简没吭声,但脚步不停,他一定要亲自将苏禾找到。 他还没有向苏禾一探究竟,他和苏禾之间还有许多的误会。 “报……” 单简回头一看,两个士兵被押着过来: “将军,他们二人亲口说活埋了昭和公主!” 单简的心突然被什么捏住,疼的发紧,有一股浓烈的铁腥几乎喷涌而出。 “你们当真杀了公主?” 两个士兵早就吓傻,哪里还敢隐瞒?从太皇太后下令,到他们如何掩埋如何下山说的一清二楚。 霍一和霍二面露不忍,没想到苏禾姑娘竟然真的…… 可是就在他们感慨苏禾姑娘香消玉殒时,却见将军发了疯似的的猛的冲入了大雨之中,几乎瞬间功夫就因为雨帘阻挡消失的无影无踪。 “将军……” 单简如今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苏禾,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 “姑娘,如今京城人尽皆知您下落不明!” 苏禾见霍三欲言又止: “怎么了?” “姑娘您下一步是什么打算?当时为何不直接传出您已经去世的消息?” 苏禾知道霍三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趁机假死逃离。 苏禾摇了摇头。 “我想活!” “什么?” “我想活,若真的假死逃离,这蛊虫就会随着生产时随孩子一起抢夺生机。 届时,孩子与我可能一尸两命。 即便侥幸活着,要么我失去孩子,要么孩子失去娘亲,每一个都是我们不能赌的!” “那可否要立刻告知将军?” 苏禾看向霍三: “告诉他之前我得知道,他对单家,对太皇太后是否忠心到宁愿舍弃一起。 否则就只能兵行险着,蛊毒发作那日将他绑来!” 这是要霸王硬上弓?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的。 霍三暗自想着。 “那咱们何时献身?” 苏禾看着山下讥笑不已: “太皇太后动用这么大的手笔,殊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利益。 她的手伸的越长,仁和帝就越不会容忍。 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白氏不是在京城传播先太子的流言吗? 帮她再加一把火,让所有人都知道,太皇太后为了先太子能即位,不惜暗杀昭和公主,破坏和亲,破坏两国和平!” 第一百零六章 他的苏禾没死 苏禾失踪的日子越久,京城闹的越凶。 特别是三位皇子被封王后特许他们入朝听政,平日藏在暗处较劲的三派如今正式摆在了明面上。 太皇太后以前若是只需要对付帝王,那么现在皇帝给自己找来的三个帮手以及三个帮手背后的妻族,让太皇太后疲于应对。 但好歹她的驾撵已经从慈安寺转移到了宫中。 …… “将军,山路可以通行了!” 霍一站在泥泞的山道上,声音穿透了淅沥的雨声。 几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冲毁了通往埋骨之地的唯一道路,也将单简的希望一次次冲垮。他站在雨里,铠甲上沾满泥浆,却浑然不觉。 山路崎岖难行,被泥石流冲刷过的地面松软危险。 单简却仿佛感受不到疲惫,大步走在最前。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与汗水混在一起。每走一步,他都在心里默念:苏禾,等我。 终于到达埋骨之地。 他拿过一旁的铁锹亲自动手一铲接着一铲。 很快紫色的布料最先映入眼帘。 接着是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 单简似乎闻不到恶臭一般。 他拼了命的将那尸骨拖出了泥泞。 身形是她,衣袍也是她的。 单简的头“嗡”地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泥泞中。 那样骄傲的小女子,可是却因为爱他落到了这般境地。 他心里说不出的悔恨,说不出的难堪,说不出的心疼。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她应该好好活着,恣意的活着,而不是如今这般。 单简他哆哆嗦嗦的将她一点点从坑里刨了出来。 那些过往的好的坏的走马观灯全都出现在眼前。 一幕一幕挥之不去。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不欢而散。 他甚至误会她对他下蛊。 明明她爱惨了他的。 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 直到全部尸骨拖出,他将她抱在怀中。 就在这一刹那。 单简突然一愣。 不是! 不是苏禾! 她有白发。 这个尸骨有白发! 他的苏禾只有18岁怎么可能有白发。 他颤抖着拨开尸体的头发,仔细查看。没错,确实是白发,而且不止一两根。 “不……这不是……”单简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他急切地检查尸体的其他特征,手指的骨节,牙齿的排列…每一个细节都与记忆中的苏禾对比。 这不是苏禾!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单简混沌的大脑。 他猛地松开尸体,踉跄着后退几步,然后爆发出一阵近乎癫狂的大笑。 “不是她!不是苏禾!” 单简的笑声中带着哭腔,那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他浑身发抖。 “霍一,立刻让人寻找,苏禾没死!” 他的声音那么有力,霍一也是面露惊喜。 姑娘没死?太好了。 “那小姐怎么不见了?是躲起来了吗?” “霍三可有踪迹?” “无!” 单简这才真正冷静下来。 霍三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记住小心寻找,外头继续传播苏禾下落不明的消息。 那个小东西……看来是将计就计故意躲了起来!” “那太皇太后那边?” 单简脸上的喜色顿时一收! “她的手太长了,这么多年,人老了就得好好养老! 不必再有任何顾及,全面反扑。” “是!” 霍一明白,属于他们将军的一切该夺回来了! …… “琉璃,喝药了,大夫说今日可以出去走走了,我一会儿抱你去花园转转好不好?” 白琉璃看着捧着汤碗殷勤伺候她喝药的沈南尘。 恍惚间他们好像回到了她当外室的日子。 他们也是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的。 可是那些日子早已经去而不返。 如今孩子没了,本来对自己冷淡的沈南尘却又开始关怀备至。 仿佛那天晚上的暴虐行径根本就不存在。 他还是那个温文尔雅,清贵至极的世子爷,一颦一笑都是京城女子钦慕的样子。 可是唯有白琉璃心头发狠。 但这些日子不管她找人递了多少帖子太皇太后都不再见她,她竟然没有可以为自己出头做主的人。 她就连和沈南尘反抗的勇气都不再有。 特别是就连娘也病了,好不容易身体好些回到了苏家,可她递去想见她的消息也石沉大海。 她彷徨又无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今沈南尘这般,她只能虚与委蛇。 因为她没有底气反抗,没有。 她的孩儿,她的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苏禾那个贱人。 就是死了她也要夺走她的至亲。 她恨不得将那个贱人刨出来鞭尸以解心头之恨! “琉璃,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孩子还会有的,真的,我保证。 我这一生只和你生孩子,真的,只和你生!” 沈南尘好话说尽,可是看白琉璃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了,语气变得阴森: “琉璃,我也没有计较过你和苏明河……所以我们互相原谅自己好不好?” 白琉璃的手指握紧,她和苏明河那是她一生的耻辱。 如今被沈南尘提及,白琉璃知道,自己拿乔了这么久够了。 抬头,泪眼婆娑: “南尘,我的孩子啊……你这狠心的男人,你让我怎么原谅你,怎么原谅啊……” 看到白琉璃终于哭出来了,沈南尘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伤了自己。 孩子会有的,真的会有的!” “真的吗?我的孩子还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南尘……” 两人终于拥抱在了一起。 这一刻,他们似乎是对方的救赎。 直到下人传话打破两人宁静: “公子,仓明山山体滑坡,有一具疑是昭和公主的遗体被冲了下来。 如今朝廷已经派人去了!” 苏禾的遗体找到了? 白琉璃就发现,刚才还和自己你侬我侬的沈南尘,突然就松开了自己急切走了出去。 “当真?备马,本公子要亲自去看看!” 第一百零七章 禾丫头对将军的情义终究是错付了 外头风声鹤唳。 谁都以为昭和公主当真遇难。 她的尸体从山上冲了下来。 只是面目全非,还需要仵作进行检查才能确定到底是谁。 而苏禾住在一处别静的庄子,看着肚皮鼓起明显,宛如正常孕妇6个月大,若非自己身形纤瘦衣衫还能藏起两分,否则只要一站起来就会看的极其明显。 “如今外头您出事儿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您看……” “等蛊毒解了就说我遭遇泥石流身受重伤不便见人。 争取……拖到孩子出生!” 霍三看到姑娘那肚子,也知道这情况实在是不一般。 “还有两日便到蛊毒发作的日子,那将军那边……” “最近先太子一事传的沸沸扬扬,陛下更是下旨将他召回京城,就是担心先太子真的存在然后与单简联手夺取皇位。 如今他必然滞留京城不会离去。 所以……” “所以我立刻去通知将军?” 苏禾没拒绝!但却提点: “不要露出马脚,毕竟如今所有人都以为是太皇太后将我杀害!” “是!” 这些日子霍三一直没有和将军那边联系。 所以,等霍三将消息发出去时,霍一顿时激动了。 “我立刻去宫中守着,只要将军下朝我立刻通知他。” 而此时朝堂之上乌蛮国使者送来他们帝王的亲笔书函。 这场朝会注定没那么容易结束。 “魏国帝王会派出乌蛮国三皇子亲自前来迎娶和亲公主。 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派人过来。 朕不希望这一次再出任何差池!” 竟然是乌蛮国三皇子? “那安岭石的死?” “乌蛮国淑妃已经暴毙而亡!九皇子看破红尘已经出家为其母祈福!!” 所以乌蛮国这是承认了? 竟然真是孽种?祸乱宫闱? “这么大的丑闻,乌蛮国居然承认?” “他们倒是不想承认,可这消息从咱们魏国传回去,这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过没让九皇子死是乌蛮国彰显自己的仁义。 但其实早就已经沦为全天下笑柄。 “这一次三皇子亲自到达,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再有上两次的事发生。 单简,这一次由你亲自保护三皇子,直到他顺利将和亲公主带出京城为止!” “是!” 只是这话刚落。 马上有官员问道: “陛下,可如今昭和公主遇难,那这和亲公主人选?” “黄大人慎言,虽然有尸体从山上冲下来,可不见得就是公主吧。” “对啊,说不定昭和公主是担心和亲跑了也不一定。” “公主到底是失踪还是早就遇害,本官倒是以为应当好好严查才行。” “……” 一提及昭和公主朝中便吵的沸沸扬扬。 无数派别全数下场。 实在是苏禾突然失踪,又是大火又是暴雨泥石流,再加上太皇太后动手的传言,此事闹的人尽皆知。 找出昭和公主如今才是当务之急。 “单将军不是和昭和私交甚笃吗?怎么?你也不知道?” 单简根本不用开口马上就有人反驳: “只是留后娘子,而且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何苦一而再再而三提及? 诸位也别忘记了,昭和公主许配的可是魏国三皇子。 如今三皇子马上要来迎娶,若这流言再次传的沸沸扬扬,那就不是让两国寻求和平了,那是开战,被尔等这些长舌妇引发的战争!” 这位官员掷地有声,抵的那些人哑口无言。 毕竟这话的确有道理。 接着就有人道: “苏大人,你是昭和公主的亲爹,你想来应该能知道吧?” 苏青山没想到,这段时间他这般装聋作哑,竟然还被波及。 他站出来,抱手回复: “昭和公主自从册封为公主后便已移居庄子,和下官并无往来! 所以,她的去向下官也不清楚!” 单简看向苏青山,知道苏禾和他关系不睦,却不想他对苏禾如此冷漠。 “诸位莫不是忘记了,苏大人内帏不修,苏夫人偏心奸生女,将嫡女至于不顾,而且屡次三番纵容奸生女伤害嫡女,之前更是差点将嫡女卖掉,若非如此,昭和公主又怎么会当留后娘子!” 单简的人一出面就将苏青山的遮羞布彻底撕开。 帝王更是一脸厌恶的看着苏青山。 奸生女也就是前太子的遗孤。 所以苏青山一早就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所以才会连亲生女儿都不管也要管先太子的遗孤。 “看来,苏大人当年和先太子还真是关系莫逆啊。” 苏青山头皮发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他也被蒙在鼓中! “陛下,臣冤枉啊,臣也不知道……不知道啊……” “以前不知道难道现在也不知道?可我看苏夫人可安稳的很呢,和苏大人琴瑟和鸣,看来苏大人还挺喜欢头上戴帽子呢。” 官员无不捂嘴偷笑。 可这到底是朝堂,这些争吵没有意义。 皇帝挥手,底下人立刻闭嘴。 然后道: “距离三皇子进京还有五天,这五天时间抓紧时间寻找。 单简,记住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退朝!” 百官鱼贯而出。 而霍一刚要联系单简就被福安公公也就是安福海给拦着了。 “公公!” “将军,陛下有请!” 单简知道皇帝一定会敲打自己。 果然一进去,皇帝便直接说道: “苏禾被太皇太后谋害,此事你可知道?” 看来皇帝不是一无所知。 单简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在皇帝问出口后,他一脸心疼的说道: “是,此事……末将已经知道!” “看来,禾丫头对单将军的一腔情意到底是错付了。” 单简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跪在那里沉默许久才道: “末将铭记于心!” 铭记于心? 皇帝意味深长的看向单简。 “就不知道单将军是如何铭记的!” 单简沉默些许: “徐州都督年事已高已到了荣养之年,末将以为应当由朝中得利干将接替方为上策。” 皇帝来了兴致: “那单将军以为由谁合适?” “末将愚钝实不知道这官员接替该如何取舍。 但末将以为,在陛下治理下我大魏国海晏升平,绝不会无的放矢!” 皇帝这下是真高兴了。 徐州那可是单家盘踞多年的大本营,乃是兵家重地,徐州守将乃是单家家臣,没想到单简居然连那里都能舍掉。 要知道之前因为此地,太皇太后可是一直拿捏着不愿意松手。 看来再是名震天下的大将军也难过美人关啊。 苏禾这颗棋子可真是好用极了。 “单将军这份心意朕已明白。 如此便下去吧。 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单简一出去,仔细想着皇帝这句话。 突然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只不过这份猜测只来得及从心头一闪而过就被霍一打断: “将军,有姑娘的消息了!” 第一百零八章 我想与将军共度良宵 单简一出宫廷,皇帝便直接去了太皇太后的寝宫。 此刻剧烈的咳嗽在空档的大殿传的越发清晰。 仁和帝进去的时候拦住了禀报的人。 他站在殿门处,逆着光,身影被拉得极长,如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榻上之人。 “看来太皇太后的身子是撑不到所谓的先太子返回宫中了。” 太皇太后猛地抬头,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她的慈宁宫,何时成了任人来去之地?! “放肆!” 她厉声呵斥,嗓音沙哑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哀家未传召,皇帝,谁准你擅闯?!” 若是以往,仁和帝或许会忌惮她手中的底牌。 但今日不同。 他缓缓走近,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眼底却寒凉如冰。 但是现在…… “太皇太后擅用蛊毒。 朕还记得,皇兄生前曾多次提及,他厌恶极了您的蛊术。 天家母子,竟要靠这等阴毒之物维系关系……” 他低笑一声,“朕原以为皇兄言过其实,可如今看来,你贪权重利,为了权势不折手段,他倒是说得轻了。 他恨不得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你,实在是歹毒不已。 就连单家唯一的后人单简,他也与你反目成仇。 你可知道,他已经将徐州交给了朕。 你们单家,你,手中再无任何兵权! 太皇太后,你该歇息了!” 这一番话说的太皇太后气血翻滚,苍老的面容因怒意而扭曲。 只要提及先帝那都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胡言乱语,哀家与先帝母子情深,是你这狗贼仗着他的信任从中作梗谋夺皇位。 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兄弟。 还有那个贱人,你们沆瀣一气,谋取皇位大逆不道。 你以为你这皇位就真的坐得稳? 走着瞧,风水轮流,你讨不到好!“ 还有单家,单简那个野种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连大业都不顾。 他怎么敢?怎么敢? ”单简在哪里,我要见单简,我要见单简!“ 仁和帝半点不在意太皇太后所言: “朕会让太皇太后见到单小将军的,但……是在太皇太后临终前! 对了。 还有一事! 苏禾没死!” “什么?!” 太皇太后猛地撑起身子,枯瘦的手指几乎掐进掌心!怎么可能? “你身边少了谁难道都不知道? 你看,就连你最忠心的崔嬷嬷也知道是非黑白,她为了苏禾甘愿赴死。 你的如意算盘再次错了。 只要苏禾在,朕便能控制单简。 你们单家从此便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哈哈哈……” “你……你这个……逆贼……!” 太皇太后目眦欲裂,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猩红的血溅在明黄的锦被上,触目惊心。 她死死瞪着仁和帝,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颓然倒下—— …… 别院! 单简走近时,心跳如擂鼓,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浮的梦里。 他怕——怕这又是一场一触即碎的幻影。 直到那抹身影撞入眼帘。 苏禾站在海棠树下,素白的衣袂被风轻轻掀起,她仰头望着满树绯红,眉间蹙着一段化不开的愁。 单简喉头滚动,唤她的名字,声音轻得像是怕惊落枝头的花。 她倏然回首。 四目相对的刹那,单简呼吸一滞——她眼底翻涌的,是隔世的恍然、压制的痛楚,还有……某种近乎绝望的温柔。 苏禾的睫毛颤了颤,忽然别过脸去,嘴角却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你回来了啊。” 随着她的声音一落,只看到她慢慢转身。 白色衣裙下,那赫然隆起的腹部让他神情剧震。 他震惊的看着她,不敢置信! 直到她走近。 苏禾伸出手主动拉着他,想要将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 可是她的手刚一动。 单简声音几乎颤抖: “蛊毒,你中了蛊毒对不对?” 嗯? “是,我是中了蛊毒!” “所以那天晚上,本来要下到我体内的蛊毒,被你挡了?是不是?” 这可真是会联想。 苏禾几乎克制不住笑出了声。 可这笑容落在单简眼中就是强颜欢笑。 他越发心疼。 上前一步抱着她: “肚子是因为蛊毒才如此鼓胀,我明白了,我立刻去找她拿解药!” 所以这傻子竟然以为她腹中隆起竟是蛊毒?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傻子? 可一想到明日要将这蛊毒过到他的腹中,为了不再节外生枝,苏禾只道: “我已经有了解蛊之法,但却希望将军出手相助!” 有了办法? “什么办法?你需要我做什么?” 苏禾一笑: “与将军共度良宵!” 单简以为自己听错了。 解蛊的办法竟是此? “确定?” 可苏禾却故意看着她,露出她唇角那抹好看的笑容: “可即便没有这解蛊之法,我也想要和将军……共度良宵!” 单简的脸突然变的有些燥热。 这丫头竟然如此……大胆! “现在都可满足你!” “将军确定?” 说完,单简打横将人抱起预要返回卧榻。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报: “将军,太皇太后病重,传您立刻进宫!” “不见!” 单简竟然直接拒绝! 这可是苏禾没料到的。 当然苏禾更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病重。 “将军,是真的,如今她已经气若游丝,只撑着最后一口气!” 单简偏头看向霍一。 霍一又道: “是陛下亲自下旨!” 单简眉头紧锁,最后是苏禾拍了拍他: “去吧,我等你,明日一定要来!” 单简暗自思索了一瞬间,最后放开了她点头大踏步离去。 苏禾看着单简立刻的背影,眉头没松开过: “太皇太后是怎么回事?” “听说是见了皇帝一面后,便吐血病重!” “盯着单简,不要错过明日。 蛊毒一定要解!” “明白!” 而单简一出别院。 转头深深看了一眼身后大院。 他眼神逐渐变的冰冷: “将院子围起来!让人暗中盯着此处!” “将军,这是?” “她的蛊毒有问题!” 单简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真会为了情爱什么也不在乎。 什么蛊毒需要与之同房交好才能解? 除非……她想要将蛊毒过度到他的体内! 第一百零九章 太皇太后薨! 单简一走。 苏禾看着四周阴霾的天空,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到底是有多大条,才会以为她腹中是蛊毒而不是他的亲子! 就不知道明晚等欢愉过后,他是否还能这么大条的认为肚里的是蛊虫。 “罗武。 如果蛊虫过度到单简的体内,那他可有办法解?” 罗武抬头不解的看了姑娘一眼。 这一眼刚好被苏禾看到: “怎么如此看着我?” “小的斗胆说一句。 主子您……有些多余操心了。 您是不是忘记了,单将军是单家人。 单家蛊毒虽然传女不传男。 可单家男丁却自然有办法除去蛊毒。” 这倒也是! “你说的没错,我竟然担心他?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结果话多的霍三立刻接口: “也不是,大概是您心里有将军吧,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苏禾瞪了他一眼。 可霍三这一次并不怕: “本来就是啊,等将军知道您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必定会将您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在将军的温柔攻势之下,我不信您还能无动于衷。” 这人怎么说话这么讨厌呢? 苏禾一本严肃的看着他: “霍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霍三有些不服气: “事实胜于雄辩,您现在不就在关心将军吗?” 这个白痴! “懒得和你说。” 见苏禾起身就走霍三又赶紧上前搀扶着,嘴里还嘀咕着: “祖宗,您慢点,小心肚子!” 那模样还真跟宫里的小太监似的。 罗武在后头看着两人如此,突然觉得主子其实也就十多岁的小姑娘,可这小姑娘所背负的东西却比他还要沉重的多的多! 回到屋子。 小桃正在做小孩的衣衫,拿起来比了比笑道: “你做了好多了,小桃的手可真巧!” “小姐,您肚子里的可是两个小主子呢,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忠叔他们已经送走了吗?” “嗯,已经将忠爷爷他们送去了江南!您放心,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飞鸽传书报平安,他们不会有事。” 苏禾点了点头: “这场大火至少能让忠爷爷他们平安离开,让太皇太后没法再用他们威胁我,也是一件好事!” 霍三到底没忍住: “那太皇太后真的病重了吗?” 苏禾想起之前闻到过的药味儿。 “她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更何况,我没死的消息早就传给了帝王,帝王绝对会拿此刺激她! 太皇太后若是还不死…… 那单简这会儿进宫,必会给她致命一击。 她必死无疑!” 霍三没想到他家小祖宗居然连这都算计到了。 这实在是…… “看我作何? 只许她对我下杀手反而不许我报复回来? 我可不是圣母娘娘。 我更不懂以德报怨。 我只知道,辱我者必十倍奉还,伤我者必百倍偿还!” 霍三听的一愣,过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小桃拿着衣服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霍三和苏禾的时候,苏禾却让霍三坐下。 “怎么了?我没辱你也没伤你哟!” 这蠢货。 “手拿出来!” 霍三疑惑抬头。 但还是将手拿出放在桌上。 然后就看到苏禾居然为他诊脉。 正要开口却将苏禾已经收了手,更丢出了一个药瓶到他手中。 “这是啥?” “毒药,毒死你的!” 才不可能。 他也没什么不舒服啊。 小祖宗这是……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只能勉励一试,至少……让你留一条根!” 霍三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禾。 小姐怎么会知晓? “您……” “我是大夫,第一次对你下毒就知道了。 你们这些当暗卫的也够不容易的。 自小就被下这样的毒药,断子绝孙就算了,那玩意儿就跟摆设似的,你……” 霍三那脸被说的通红。 “祖宗,别说了……人家也要脸的!” “行了,看你那样!我会根据你的身体为你调制,每十天服用一次,但即便如此也至少三年才有希望,你……” “属下叩谢祖宗恩德。 别说三年了,三十年我也等的!” “那倒是不用,三年吧,应该可以。 霍三,你也不容易。” 霍三颇为尴尬。 苏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问: “那霍一霍二呢?你们这些霍字辈的是不是都被下了绝子药?你家将军知道吗?” 这…… 反正大秘密已经被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将军知道,但这不是将军所为。 而是收养我们的义父所为。 当年,数百个男童被他收养,喂了药后熬得过来的就继续训练成为暗卫死士。熬不过来的自然也就死在了毒药上。 我们共计二十人熬过来了,我的记忆里除了训练就是训练,直到……将军也被送到了义父手中。 不过后来将军带着我们跑了,义父也死于一场大火。 我们等自然也就誓死追随将军!” 这可让苏禾意外的很。 “你家将军可是单家人,怎么会被送到你义父那里?” “这个属下等不知道,但属下知道将军是被太皇太后送去的。 其他的……也轮不到属下多管!” 苏禾看到霍三闪躲的眼神便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但是却没说。 不过这关乎单家的秘密,霍三如果不说她还真不好强迫。 如果对前主子的秘密能一点不保留的吐出,那这样的霍三苏禾也不敢留了。 “原来如此啊,那他们的身体?” “他们和我差不多,我们早年间其实都准备被送进宫中的……” 懂了。 这就真有些太皇太后的手笔了。 这样的高手入宫当助手,那称霸宫廷必当无往不利。 “等你好了,有机会也为他们看看!” 霍三大喜。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明成一脸担忧的走了进来: “主子,我们的庄子被人围起来了!” 苏禾倒是显得很平静。 单简行事一向如此。 “暂时不管,但做好后续准备!” “是!” 而单简到了宫中,太皇太后的确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在看到他到来后,强撑着一股气睁开了眼。 此时,皇帝、太后、皇后等都站在了一旁,长公主也红了眼眶。 “哀家……和单简……单独……” 拼着最后一口气。 大嬷嬷懂了她的意思,独留单简在身边。 皇帝看了单简一眼,单简立刻领神低头,皇帝满意了,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长公主不满的看着单简和太皇太后。 可是到底不敢在这个时候闹,也跟着走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苏禾,我再也不欠你了! 太皇太后的双浑浊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白爬满血丝,像是濒死的兽,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咬住猎物的喉咙。 “单家不能败……答应我……单家绝不能毁!” 单简垂眸看着她,胸口翻涌着一股冰冷的悲凉。 这老太婆到死都在算计,到死都要用单家的兴衰捆住他。 “我自有保护单家的办法。”他嗓音低沉,带着几分不耐。 可太皇太后却像是没听见,干裂的唇颤抖着,突然爆发出一股骇人的力气,猛地将他拽近—— “不要和苏禾在一起!你发誓,永远不会和苏禾在一起!她会害了你,害了我单家!” 荒谬! 单简眼底戾气骤起,猛地抽手,可她的指甲竟深深掐进他的皮肉,甚至整个人都被拖得半悬在床榻外,仍不肯松。 “你疯了?!” 他冷声斥道。 太皇太后呼吸声如破败的风箱,却死死盯着他,另一只手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块青铜虎符,硬塞进他掌心—— “助太子复辟!一定要……拨乱反正!” “你简直不可理喻!” 单简怒极反笑,转身就要离开。 可下一瞬,老太婆嘶哑的声音如毒蛇般缠上他的脊背—— “你娘……没死。” 单简浑身一僵,猛地回头。 “你说什么?!” 太皇太后嘴角扯出一丝扭曲的笑,枯瘦的手指缓缓展开一块褪色的绢帕——那上面绣着半枝残梅,针脚细密如初。 是母亲的绣工。 单简瞳孔骤缩,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她在哪?!” 老太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死死咬住条件——“先答应我……保住单家,远离苏禾!” 单简眼底猩红翻涌,指节捏得发白。 “好,我答应你。”他嗓音沙哑,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可太皇太后却癫狂地笑起来,枯枝般的手指向阴影处——一个佝偻的老嬷嬷无声无息地立在那里,眼神阴鸷如鬼。 “大嬷嬷会跟着你……若你敢阳奉阴违——”她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却仍狰狞地瞪着他,“你娘……立刻就会死!” 单简盯着她,忽然低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真是……到死都不忘威胁。” 老太婆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可那双浑浊的眼睛仍死死瞪着他,仿佛要用最后的生命在他身上烙下诅咒。 “单简……你别想……哄我……” 话音未落,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诡异的抽气声,随即—— 彻底僵冷。 可那双眼睛,仍睁着。 不肯闭。 太皇太后死了! 丧钟敲响整个京城都听到了哀嚎。 苏禾看了一眼皇城方向,终于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准备一下,单简该回来了!” 苏禾胸有成竹。 完全不知道此刻的单简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大嬷嬷,如鬼魅般让人厌恶生烦。 “我母亲在何处?” “乌蛮!” “什么?” 这个回答单简万万没想到。 怎么可能在乌蛮? “当年太皇太后料到您将来有一日不会受控制,所以并没有将你母亲烧死,而是做了一场戏让你以为她死了。” “然后就用我母亲来拿捏我?” “是!” 大嬷嬷倒是没有隐瞒,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 “苏禾不过一个弱女子,倒是没想到太皇太后竟如此如临大敌!” 大嬷嬷深深看了单简一眼,语气颇为冷漠: “只要能让将军动心的女子,就都不是弱女子!” 单简明白了。 冷笑道: “意思是,今日若不是苏禾也会是别人?” “是!” 好一个太皇太后! “我母亲的下落你什么时候给我!” “太皇太后遗旨,只要苏禾顺利和亲乌蛮就会将您母亲的消息给您!” 单简立刻出手,杀机满满,死死捏住大嬷嬷的脖颈,只要轻轻一用力,她就会毙命当场。 可这老太婆却仿佛半点不怕。 即便面色被胀的通红她也没有求饶,只是那样死死的看着单简,直到单简率先败下阵来! “或者辅助先太子复辟!” “先太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她真是蠢到家还以为他真没死!” 结果大嬷嬷却道: “太皇太后说他没死他一定活着。” “那照你的意思,本将军要先将皇位占着,再来等他出现不成?” 谁晓得这大嬷嬷还真是这个意思。 并口口声声说这是太皇太后的遗愿! 气的单简拂袖而去。 实在是愚不可及。 可是母亲的下落。 和母亲分离二十年……他怎么会不去想不去思念? 可若母亲和心爱人之前选择……单简心中烦躁难安。 他如何走到苏禾别院的都有些不清楚。 又下雨了。 看着苏禾挺着大肚子站在窗前看着他,单简的内心说不出的愁闷。 “身子不适怎么还站在窗前?” “等你啊,这样你一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我了。” 她的声音绵软诱人,好像过去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 “苏禾,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的?” “有!” 这一次,苏禾倒是没有撒谎。 单简挑眉看向她: “什么?” 苏禾再次将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肚皮上。 “我瞒着你的,只有这个!” 肚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单简眉头紧蹙。 看着苏禾那张虚弱又惨白的脸。 他的手紧了又紧。 他那样深深的看着她: “非要如此?” “什么?” “我说,你真的要和我同房?” 苏禾一脸娇羞低头。 但耳根的红润又是那样的明显。 “将军,怜我!” 单简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给了她机会的。 他看着这个自己本来打算什么也不顾而要护着的女人。 他什么也没说,打横将她抱起走到了床榻。 怜惜? “是这样怜惜?还是这样?” 每问一句,他的动作便用力又透着一股狠劲儿! 撞的苏禾又疼又难以招架。 她觉得他似乎在发泄着什么。 明明应该是有万般情义的。 和上一次在山洞完全不同。 他甚至都没有避忌她的肚子。 他的每一次发力都让苏禾露出痛苦的神情。 直到…… 苏禾慌忙起身,生怕再慢一步那玩意儿又回到自己体内。 她不敢耽搁,胡乱将衣衫套上,根本不管躺在那里的单简。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方便一二!” 看着她匆忙离开。 单简盯着自己的小腹。 他抬手切脉。 果然如此! 而另一边。 罗武等早就等在一侧。 “主子,蛊毒已除!” 苏禾大喜过望。 “真的没事了?” “嗯。” “那……” 苏禾想说什么却到底住了嘴,结果霍三大喇叭似得的补充问道: “那以后小祖宗是不是不能和将军同房了?一同方就会回到体内?” 这个大喇叭。 今日倒是……挺有眼力见儿。 可苏禾只是轻咳一声保持沉默。 罗武却道: “五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型,不会再有问题了。 只是今晚稳妥起见还是……算了吧!” 苏禾有些脸红。 但心里还真是松了一口气。 单简还在等她。 夜风穿堂,烛火摇曳。 单简立在窗前,阴影覆面,眸底寒霜凛冽。 苏禾站在他面前,衣袍松散,发丝微乱,唇上还残留着方才的痕迹——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藏着压不住的喜色。 他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蛊毒解了,是吗?” 苏禾心头一颤。 单简缓步逼近,阴影一寸寸吞没她。 他抬手,指腹重重碾过她泛红的唇,声音低得发冷: “等我回来,故意站在窗前让我心疼……说那些软话哄我……” “主动引我上床……” “在我身下装疼装痛,演得真像啊……” 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 “苏禾,你连呼吸的节奏都算计好了,是不是?” 苏禾瞳孔骤缩,喉咙发紧。 “通过同房欢好,将蛊毒过到我的体内。” 他果然知道了! 苏禾一时间竟百口莫辩。 门外夜色如墨,他的声音比夜更冷: “苏禾,我再也不欠你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苏禾有孕! “等一下!” 见他要走。 错身瞬间,苏禾叫住了他。 “我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四个字让单简的脚步顿住。 他诧异回头,可眼神只能看到她纤细的背影。 他随即冷笑: “这一次又要用怀孕为借口做什么? 太皇太后已经死了,你的威胁也不在了。 苏禾,不是每个人都是傻子!” 所以他不信? 苏禾气笑了,但还是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 “是真是假,你摸摸不就知道了?还是说你害怕?” 可单简腹部剧痛无比,蛊毒换了环境并不适应,它的叫嚣险些让单简招架不住。 他哪里还有心情听苏禾说这些?只当她又是用计,不过似乎这一次又是美人计。 但单简心头烦躁难安,根本不想和她多掰扯: “苏禾,往后我不欠你了,好自为之!” 忍住浑身不适,单简再无停留离开此处。 苏禾转头只看得见空空的门口。 她挺着大肚子就这么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有些不甘心,往前急走了几步: “单简!” 可单简头也不回,等苏禾追出去时只看到他被霍一带着跳上树梢的背影…… 霍三出来时,刚好看到祖宗一脸失落的站在那里。 “怎么了?吵架了?一次没爽,他想来第二次被你拒绝了?” 苏禾满满的悲凉竟生生因为这句话气笑了。 她突然就觉得很委屈,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霍三吓得不行,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祖宗这个样子。 “祖宗,泰山崩于顶也没见你哭过,你今日这是……别哭,别哭,肚里可还有孩子!” “我说我怀孕了,他不信!” 啊 ? 这么大的肚子,他到底是什么眼神? “他怎么可能不信呢?他……等等,将军是不是知道你把蛊毒过给他了?” 苏禾点了点头: “嗯,我一回房间,他就问我是不是蛊毒已经清除了。” 霍三了然点头。 “单家人总会有些特殊本事的。 我估计他甚至以为你的肚子是蛊虫所致。 所以根本就没往孩子上头想!” 苏禾气的不行。 这单简怎么会这么奇葩。 “他还说两清了,从此互不相欠!” “咋可能呢?他欠您的这辈子都还不完。 就凭您肚子里的两个小祖宗,将军这辈子也别想逃离您的掌心!” 可苏禾真委屈啊。 她失落无比。 过了许久才缓缓回到房间和衣躺下。 她甚至有些不甘心的想着,等明日再见到单简,她一定要让那傻子亲手摸摸,他竟然不信,不信…… 而单简回到府上。 此刻的他大汗淋漓,浑身又痒又疼,那感觉简直折磨的人痛不欲生。 “将军,您中蛊了?而且还是一只已经成型的蛊虫!” 单简点了点头,他额头的汗珠大颗大颗落下,咬紧牙关,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才生生忍住。 “你被人算计了?” 就在这时,大嬷嬷不请自来。 她闯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单简蛊毒发作的样子。 而且奇特的是,她腰间的一个皮鼓之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撞击,骇人至极。 “将军中蛊了? 你去见了苏禾? 你与她同房了? 她将蛊毒过给了你? 将军,你为什么就不听老身的话。 老身说过,她必会害死你! 你看,当初太皇太后下在她身上的蛊毒,如今她竟然过到了你的体内。 你……你……” 这老太婆怎么会知道? 也不等单简问,大嬷嬷已经取下了腰间的腰鼓: “今日本就是蛊毒发作的日子,我的母蛊躁动不已,和子蛊离的越紧跳的越凶!” 原来如此! 不过,大嬷嬷估计本意是来捉奸的。 只是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 “大嬷嬷,我们将军的蛊毒可能解?” “自然能,但是要吃大苦头。 而且……” 大嬷嬷担忧的看着单简的腹部,语气说不出的不甘。 “将军会大伤元气,将来怕是会影响子嗣啊!毕竟您体内被强行灌入了一只成型蛊毒。” 竟然还要影响子嗣? “苏禾真是歹毒,竟然用这样的法子来害您。 美人关,英雄冢。 将军,不能再糊涂了!” 此刻就是霍一也收起了对苏禾姑娘的所有好感。 为了自己竟然如此害将军。 将来…… 只有单简眉头都没皱一下。 子嗣…… 他的手指只是微微动了动,但很快已经说道: “解蛊吧!” “立刻准备大公鸡以及五毒虫。 将军,你可能会大量失血,这几日得好好休息!” 单简点头。 而后由大嬷嬷亲自为他解蛊! 刀刃划破手腕那瞬间,单简看着鲜血不断流出,五毒之虫和母蛊引着子蛊从伤口处顺着鲜血流出时,单简还想,这么多血,这么疼,如果真让她来受,她那样娇弱,他稍微在床上一用力都会哼哼的女人,怕是会受不了的吧? 真是魔怔了。 都这个时候了,他满脑子竟然还是她! 单简猛的甩头。 努力将那个女人甩出脑海。 够了,欠她的还够了。 误了她的清白,害得她和亲。 而他如今也子嗣尽毁。 他们两人究竟谁欠谁没人说的清了…… 蛊毒已经解了,流了无数血液后。 单简这样的七尺男儿也昏昏沉沉昏睡过去。 大嬷嬷心疼的看着那只培养多年的蛊虫就这么死了,说不出的可惜。 她抿了抿唇将东西收好,或许她还能再养一只,她想! 可就在她走回院子的时候,脚步突然一顿,那些之前一闪而过的奇怪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苏禾怎么将蛊毒过到将军体内的? 光靠同房可不行。 同房只能缓解蛊毒,但绝对不能将蛊毒过渡。 除非…… 苏禾有孕! 而且怀的还是将军的骨肉。 所以将军才会中招! 大嬷嬷知道这真相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个留后娘子竟然真的留了后! 那么将军即便将来无嗣,也不怕了。 大嬷嬷突然有些高兴。 高兴单家有后了。 可这份高兴在想起太皇太后临终之言时又戛然而止! 美人关,英雄冢! 太皇太后遗言绝不能违背。 此事一定要瞒着! 不仅要瞒着,她还得做点什么让将军和苏禾恩断义绝。 至于苏禾腹中骨肉? 她都敢让蛊毒过渡,必然是想保住孩子。 这个时候隐瞒真相或许还真能留下一条血脉。 毕竟帝王虎视眈眈。 绝不可能看到单家有新鲜血液诞生。 瞒! 大嬷嬷想到此转身走出将军府,径直去了长公主府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赐婚单简 “娘,你不是说我可以和琉璃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怎么如今又让我娶妻了?” 沈南尘有些不乐意。 可是长公主却自有打算: “如果太皇太后没死,那么白琉璃自然有人护着。 可如今太皇太后死了,而你的身体也好了。 你总不能真让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奸生子当你的妻子吧? 更何况她还是陛下亲口说的绝不能为正妻! 南尘,莫要糊涂。 娘,是为你好!” 沈南尘果然没继续反抗。 事实,经历了这般多后,他的心态早就变了。 再宠爱白琉璃,可白琉璃看到了他曾经的不堪,他也看到了白琉璃和苏明河的乱。 他们互相都不再完美。 这份不完美让他们的感情变得干瘪起来,失去了太多的纯真了。 如今只剩下利用和算计。 “那娘亲希望我娶谁?” “这人是……殿下……” 长公主的声音被打断,看到来人只能匆匆离开。 沈南尘没听到人选也没在意。 反正一切有母亲,总不会太差。 对他而言,只要不是苏禾,娶谁都无所谓。 更何况,琉璃的确有些上不得台面。 可沈南尘并不知道,这一幕已经被白琉璃偷偷看到。 在知道沈南尘可能娶妻的时候,白琉璃的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不,她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连孩子都没了,他怎么能抛弃自己娶别的女人回来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她不会让沈南尘娶妻的,绝对不会! 白琉璃的眼底露出精人的光芒。 她得不到的,就是毁掉也别想让人得到! 而长公主再见到大嬷嬷的时候也很惊讶。 若崔嬷嬷是伺候了太皇太后一辈子的忠仆,那么这位大嬷嬷就是藏在太皇太后背后的一条利爪,指哪儿抓哪儿的利爪,而且只要被她盯上,绝无活口! “嬷嬷你说什么?为谁赐婚?” “单家也就是长公主您的母族,唯一的单家后人,单将军!” 长公主只当听了一个大笑话。 “嬷嬷莫不是忘记了。 我与单家可是太皇太后亲口说的,永无瓜葛!” 嬷嬷也不急。 而是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若是以靖州以北两座城池来换呢?” 长公主精光乍现。 “那两个地方可是太皇太后最重视的地方,大嬷嬷你有这个权利吗?” “这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 “长公主只需要答应老奴,求陛下圣旨赐婚单将军即可! 如果可以,在和亲公主离开之前,举行婚礼!” 大嬷嬷离开了长公主府。 至于答不答应她根本就不用担心了。 长公主重权重利,这一点和太皇太后其实极为相似。 也正是因为她倚重权力,那么她才不会拒绝。 而大嬷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苏禾顺利和亲,然后将孩子生下来,她再悄悄带走单家骨肉。 苏禾继续和亲。 将军成家! 如此,皆大欢喜。 大嬷嬷踌躇满志。 很快,单家醒来就发现,一直盯着他的大嬷嬷竟然不见了。 “她的东西都在。 但人已经三天没有返回!” “最后一次看到她,她去了何处?” “有人说看到她从长公主府出来,但后来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单家皱着眉。 大嬷嬷那样一个死盯着自己的人,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她不怕自己再和苏禾在一起? 想来也是。 苏禾这般毁他,在所有人眼中,若他再和苏禾在一起,那他就真是贱皮子了。 单家流血过多,起身时头还有些眩晕。 只是不等他休息,圣旨来了! …… “祖宗,出事了。” 苏禾还是第一次见到霍三如此慌张神情。 “怎么了?” 霍三担忧的看着苏禾,但到底还是硬着头皮道: “陛下为将军赐婚了!” 哐。 茶杯落在了桌上。 茶水流了一桌。 小桃赶紧将小姐扶起来走到一旁坐下。 苏禾也知道自己反应太大。 很快露出一抹笑意: “赐婚而已,他不会答应的!” 结果,面对姑娘如此胸有成竹,霍三到底将她的笃定击破。 “将军他……已经领旨谢恩了!” 苏禾的脸上这下是彻底变了。 冷意四起。 霍三见此,叹息道: “而且我联系霍一他们,他们不仅避而不见,他们更说……” “说什么?” “说从此祖宗您的所有消息都不用再告诉将军知晓。” 苏禾烦躁难安。 她盯着霍三,见他闪躲不已,苏禾知道他必有隐瞒: “说,还有什么!” 霍三藏起来的那些话终究无所遁形。 “将军蛊毒已经解了,但是从此子嗣艰难,他们说都是拜您所赐,将军和您还是算了吧!您都让单家断子绝孙了,他们要不起!” 断子绝孙? 苏禾诧异无比。 叫来罗武询问,罗武一知半解: “小的只知道解蛊法子却不知道这带来的后果啊……” 哎。 也难怪。 不过苏禾却没什么遗憾。 即便知道后果,再来一次,她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会这么选择。 人都是自私的。 但苏禾也明白,对于男人来说……从此再无子嗣,她和单简之间怕是真的再无可能了。 只是她还是得想法子告诉单简一声有孕的事。 否则,心头难安! “三皇子还有多久到达京城?” “最晚后日,最快明日!” 苏禾想了想: “现在可以对外传出消息,昭和公主找到,只是腿伤严重恐不良于行!” “是!” 这是唯一还能让苏禾隐瞒腹中骨肉的办法。 只有坐在轮椅上,才不会被人察觉。 果然很快昭和公主找到的事情就传的沸沸扬扬。 而苏禾坐着轮椅被推进皇宫的一幕被无数人看到。 “太皇太后薨逝,昭和,你功不可没!” 苏禾坐在轮椅上半低着头: “臣女愧不敢当!” 仁和帝看着她的腿故意试探: “你的腿……” “臣女的腿伤到了经络,那日被活埋耽搁时间太久……” “让院判立刻为公主看诊!” 苏禾知道皇帝必然起疑。 很快太医院院判到达。 苏禾佯装不识,立刻为其诊治。 苏禾本就作假脉象,院判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之处,但却也照实说道: “公主的腿伤了经络,好好调理兴许有机会站起来。 但至少也得半年才能恢复如初!” 能恢复就好。 皇帝挥了挥手。 等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皇帝才道: “三皇子不日便会进宫。 苏禾,朕希望不要再出任何差池。” “臣女明白,臣女一定好好养伤,绝不会耽搁和亲大事!” 皇帝点了点头,如今太皇太后已除,心头大患已解,自然高兴。 不仅如此,他还道: “你能将蛊毒过到单简体内,此事你做的极好!” 皇帝既然知道? 看来将军府的眼线很多啊! “只是从此,将军对臣女……” 苏禾未尽之言看起来伤怀至极! 可皇帝格外满意。 “单简从此绝嗣。 朕也不好寒了忠臣之心,所以已经下旨赐婚。 不日为他二人亲自主持婚礼!” 苏禾的心仿佛被什么拽紧了,又疼又胀! 可偏偏此时,安福海来报: “陛下,单将军到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谁若回头谁是狗 几日不见,单简竟憔悴至如此地步? 他手上缠着纱布,身形明显消瘦了一圈,显然解蛊之痛让他受尽折磨。 罗武说得没错,连七尺男儿都脱了层皮,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女子。 苏禾心中越发庆幸自己的选择,哪怕被单简误解,也值得。 单简自踏入大殿,目光便落在轮椅上的苏禾身上,心中只道她必然又有所图,若非如此,何须装模作样坐在轮椅上? “单将军近来身体……” “风寒引发了旧伤,病了几日,但陛下放心,臣已放血疗伤,现已无碍。” 皇帝看向他腕间纱布,微微颔首,又转向两人: “昭和公主既已寻回,接下来使臣将至,朕不希望再生枝节。 单简,由你负责护卫使者与公主的安全。” 让单简来护她?也罢。 可苏禾的默许并未换来单简的退让: “陛下,此次前来的是乌蛮三皇子,末将以为,若由末将护卫公主,恐引三皇子猜忌,为保和亲顺利,不如将公主接入宫中,宫中守卫森严,必无人可伤她分毫——直至顺利和亲乌蛮。” 单简! 他竟敢如此! 一旦入宫,她这腹中之秘绝无可能瞒过众人。宫中眼线密布,她岂有把握让所有人守口如瓶? 苏禾当即开口,声音清冷如刃: “陛下,将军所虑周全,所言极是。 只不过……臣女若此时入宫,亲兵训练之事恐将耽搁。 况且此番臣女能自山中脱险,全赖他们拼死相救。如今四海升平,仰赖陛下天威,应无人再敢为难臣女。 因此——” 她微微一顿,语气陡然坚决: “臣女恳请陛下恩典!”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了,那些亲兵,是将来不可或缺的利刃,绝不能有失。 “昭和有何请求?” “臣女愿携亲兵驻守山庄,直至和亲礼成!” 她将“和亲”二字咬得极重,如金石相击。 这话,分明是说给单简听的。 可他面容冷峻,无动于衷。 皇帝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片刻,终是唇角一扬: “准奏。 至于公主的身体则由院判亲自为公主调理,务必要让公主尽快恢复如初!” 单简唇边冷笑更深。 她不是口口声声说怀了身孕么? 若真有孕,院判怎会诊不出来? 那可是陛下身边最信重之人,总不至于……倒戈向她? 苏禾先行离去,单简却在宫中滞留片刻。 宫门外。 苏禾坐在马车中,指尖一遍遍抚过自己的腹部。 车帘低垂,掩住了外人所有窥探的视线。 “祖宗,将军出来了!” 苏禾倏地睁眼,正欲命霍三唤他,却听见车外一声懊恼的低呼: “哎!将军瞧见我挥手,竟直接转身上马走了!” 她目光骤然冷冽,周身漫起一片肃杀之气。 “追上去。” “啊……这么多人瞧着,真追?” “追。” 现在才想避嫌?太迟了。 “那您坐稳了!” 马车虽铺了厚软垫,城中道路也算平稳,可霍三扬鞭策马,车驾仍猛地窜出,不过片刻便直抵将军府大门。 “将军——!” 单简步履未停,头也未回。 霍三却猛地一把掀开车帘—— 光影流转间,赫然露出半倚在车厢内的苏禾。 她抬眸直视那道决绝背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冰冷地划开空气: “单将军就这么不愿见我?” 苏禾的声音一出,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 昭和公主和单将军? 大新闻啊。 单简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他眼底幽深似寒潭,目光落在苏禾身上时,几乎令她心头一颤——仿佛他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个人。 “公主殿下追到此处,究竟有何要事?” 苏禾强压情绪,迎着他的视线低声道:“将军可否……过来说话?” 过来? 单简纹丝未动。 可他也清楚,众目睽睽之下她既敢追来,若不遂她的意,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一步跨上了马车。 苏禾伸手去拉他缠着纱布的手腕,却被他猛地避开。 她不管不顾,死死攥住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她拽着他的手按上自己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触感却僵硬,但却并无胎动回应他指尖的温度。 单简被她强拉着,跌进她那双氤氲着水光的眼眸里——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几乎又要信了这荒唐的骗局。 “所以你我一月前山洞的那一夜,便能叫你有孕,显怀如此?” 他声音淬冰:“苏禾,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不必演这等拙劣戏码!” 什么? “你我缠绵三日,你竟忘了?”她急道:“留后之事,是你亲口——” “崔嬷嬷早已回禀,”他斩断她的话,字字如刀,“你葵水已至,并未有孕。” 苏禾一时语塞,心头涌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可单简的声音已彻底冷透: “你与我每一次亲近,皆别有用心。 苏禾,你真是我见过最令人作呕的女人!” 他猛地抽回手,如同拂去什么脏污。 “不管你这肚子里又塞进了什么把戏——我单简,绝不会再信你半分。” “我拿你清白是真,如今我助你除蛊导致子嗣已绝,欠你的……也该还清了。” 他盯着她骤然苍白的脸,一字一句道: “从今往后,各自安好。” 话音未落,他已决绝地掀帘而去。 苏禾僵在原地,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所有的解释、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一声冷笑。 她猛地朝那道背影嘶声喊道: “单简!你今日既认定我满口谎言,从此你我恩断义绝,谁若回头谁是狗!” 单简的脚步未曾有丝毫停顿,身影迅速消失在将军府门内。 车帘落下,隔绝了所有光线。 苏禾颓然跌坐,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腹部传来一阵紧缩的痛楚,却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她闭上眼,逐渐泛红的眼眶不是悲伤,而是彻底的绝望与愤怒。 霍三紧张的看着不欢而散的两人。 将军竟然不信祖宗! “我去找他!” 霍三说完就跑。 苏禾却厉声喊道: “回来! 走!” 霍三还要再劝。 苏禾却已决然至极! 更露出一抹嗜血的冷笑: “如此更好,我本也没打算让他知道孩子。 如今……他除非是狗,否则永远别来求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 她的野心从来就没有掩饰 庄子里,众人行走呼吸都轻了许多。 可苏禾仿佛只有那日在马车时才表现的格外愤怒,回来后却平静无比。 “我要的那些东西收集的如何了?” 那些大户人家的阴私? “已经收集妥当,真没想到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正人君子的官员私下竟然如此不堪。” “越是高门大户,越喜欢藏污纳垢!” “祖宗,那这些阴私咱们要怎么用?” 怎么用?物尽其用! 三皇子已经到了,想来很快就会谈及迎亲之事,但苏禾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直至生产。 所以必须想法子拌住三皇子的脚步。 “一定要想法子拖延时间直到生产!” “可如今三皇子由将军保护,咱们若是想要向他下手怕是没那么容易!” 苏禾脑子里对三皇子的记忆已经全面复盘。 对此人可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 三皇子可以说是乌蛮国夺嫡的重要人选。 但后来三皇子被人暗杀重伤,失去了夺嫡资格。 其实之前苏禾也没想到他们会选三皇子。 但在之前的三皇子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是个极有才干之人。 此人什么都好,却有一个很显著的缺点。 而这个缺点只要用好了,那就是苏禾最大的助力! 正因为了解,所以苏禾已经有了主意: “事在人为。 明日开始找人将我与单将军之间不得不说的两三事传的人尽皆知。 记住,一定要让乌蛮国那些人听到,我们两人之间是有多么的情深似海。” 啊? 霍三都听懵了。 “祖宗,你怎么能擅传这些流言了,这不是名声自污吗? 怎么?你想让乌蛮国使者因为这个就更改和亲人选?” 自然不是! “他们要的就是我,怎么可能更改! 只不过八卦是人的天性,男女都是如此。 而且雄竞有时候可比雌竞更有意思。 你说如果三皇子知道这些,会如何对待单简?” 如何对待? 是个男人都会看不顺眼吧! “您是想让他们两人内斗? 您是不是太小看将军了?到时候如果让将军知道是我们散播的流言那他对您不是误会更深了吗?” 霍三到底是霍三。 言语之中总是如此在意单简! 可苏禾已经稀疏平常。 “我为何要在意他是否误会我? 我与他如今唯一的关系,那便是我为执棋人,他为棋子,仅此而已!” 霍三再蠢也听懂了: “您的意思是说,您要让将军亲自对乌蛮国三皇子动手?” 苏禾这一次却笑的意味深长: “那那些秘闻呢?能控制那些官员的秘闻又有什么用?” “自然有大用处。 联系长公主,我要见她!” 怎么又和长公主扯上关系了? “您和长公主不是一向不对付吗?她如此几次三番至你于死地,您怎么还要见她?” 苏禾看着桌上那些秘史笑得格外真诚: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 只要利益得当,杀父仇人都能成为至亲好友!” 话太现实,让霍三有些闷闷的,似乎好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姑娘。 可苏禾已经低头摸向了自己的腹部。 也不管霍三能否懂,只是悠悠说道: “为了护住我腹中孩儿,任何苦难我都能忍下!更何况……区区一个长公主。 即便今日身陷囹吾,即便今日已经在乌蛮国,只要能护住孩儿,哪怕被千人骑万人枕,哪怕被他们拖到大街上执行牵羊礼。 我苏禾也绝不会说一个不字!” 掷地有声。 让霍三内心震撼难受: “姑娘,您不必如此,属下一定会保护你的!” 苏禾轻笑了一笑: “我不是你家将军,自小就有整个单家、太皇太后为他托举。 我苏禾从头到尾,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人!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 只要能护着我的孩儿。 丧心病狂,成魔成妖我都不惧。 因为这一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必会走下去,并且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此刻苏禾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将自己的内心剖白于外。 霍三震撼不已。 却已经懂了祖宗的难! 他更懂了祖宗为了这两个孩子付出了什么。 将军终究负了祖宗。 终究…… 将军府 单简刚坐下,大嬷嬷便端着药碗出现。 “你不是走了吗?” “我有些事情要办。 将军趁热将药喝了吧,这一次你元气大伤,可得好好养着,否则有碍寿元啊!” 见单简凝视这碗汤药,大嬷嬷倒是无所谓的从兜里掏出药方: “将军可以自己抓药熬药。 这是调理蛊虫所害后的药方。” 大嬷嬷如此直接实诚倒是让单简没想到。 但单简听到了一句话。 “你说蛊虫所害后还需要调理?” “这是自然,男子伤元气伤子嗣。 女子则伤腹,会让腹部鼓胀如孕妇般难以示人。 至少要调理三个月放能恢复! 但将军这蛊毒因为是成年蛊所以伤害更大!” 所以苏禾腹部鼓胀是因为蛊毒所致。 可笑的是苏禾竟然以为自己怀孕! 她可真是天真,她也不想想看,才一个月而已,怎么可能有孕到腹部那般大? 到底是小姑娘。 单简此时竟然有些想笑。 大嬷嬷见他如此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故意放下药方走了。 只要将军信了,哪怕有一日见到苏禾腹大如锣也只会以为是蛊毒后遗症。 如此,苏禾那丫头在想利用他家将军?哼,做梦! 太皇太后放心,您的遗愿老奴必当为您达成! 大嬷嬷一走,单简叫来府医仔细甄别这张药方! “方子没问题,的确是调理疏通之效。 男女都能用。” 单简想了想,将方子递给了霍四: “交给霍三,用不用随她!真是想怀孕想疯了。” 可不知道为何,单简就是觉得有些可惜。 如果,当时真的有了呢? 或许也就没那么难了吧! 霍三万万没想到,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霍四突然找来了。 结果他脱口而出的话顿时让霍三火冒万丈,只听他道: “你们姑娘想怀孕想疯了,看到了没有,是蛊毒后遗症。 这是我们家将军看她可怜特意让我送来的。 别一天到晚那么多癔症。 明知道我们将军如今子嗣艰难偏偏还用这个借口。 咋的?十月怀胎到了生产之日还要去偷个娃子作假吗? 苏禾姑娘有这闲心还是好好准备和亲之事。 还有你。 我看你如今是一点不想再回来了,霍三,你走了,排名老三的位置就是我的!” 偏偏此人说这话的时候苏禾正好走了过来,并且全部听到了耳中…… 第一百一十五章 苏老大,人要活的现实点 “霍……四是吧?你说的没错。 有这闲工夫,本公主的确应该筹备和亲事宜。 至于你这方子就不必了。 毕竟调理身体而已。 本公主请得起人。” 苏禾没有坐轮椅。 慢慢的走来。 白色的衣衫在微风下偏偏飞动,她那硕圆的肚子就这么直接的印入眼帘。 苏禾走路姿势没有变,但她双手轻抚过肚子的细小动作和表情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母性。 霍四的目光瞬间就被苏禾那肚皮吸引了。 十足十的孕妇样。 霍四可和其他暗卫不同。 他曾经执行过一个任务,保护一名有孕的先锋夫人前往京城,所以他和孕妇真正接触过,只觉得苏禾姑娘这模样…… “还不走?怎么?留下来等霍三请你吃饭? 哦,不对,不应该叫霍三。 从此他叫苏老大。 是我苏禾的亲兄弟! 不是暗卫! 滚吧!” 霍四被激怒了。 让他滚? 什么大肚皮,肯定是装模作样。 滚就滚。 还苏老大? 呸! 霍四一走。 霍三苦笑不得。 这名字取的。 “您也不说给我取一个霸气点的名字。 苏老大像名字吗?” 苏禾认真看着他反驳: “哪里不霸气了?以后谁喊你都喊老大。 就是皇帝见了你也要直呼苏老大。 这名字哪里不好?” 咦? 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谁喊他都要喊一声老大呢。 霍三一下就笑了。 “那行,以后对外我就叫苏老大了!” “对内不叫?” “对内我不是怕你叫习惯了吗?再说了,我喊你祖宗,你喊我老大?这……谁是头儿?” 这…… 行吧! “不过我刚才没有乱说。” “什么?” “我说,你是我兄弟! 我的亲人。 你和小桃、忠叔、忠爷爷一样,是我的亲人。 若这世上谁能威胁到我。 只有你们!” 说完,苏禾挺着大肚子又走了。 留下霍三站在原地眼睛都红了。 这祖宗说话怎么这么让人想哭呢。 讨厌! 但看着她独自往前走的背影,霍三又急忙跟了上去! “不坐轮椅了?不怕被人看到啊?走慢点,我推你呗?” “怕生的时候不好生,还是得多走走。” “不是还早吗?” 苏禾摸了摸肚皮。 “双胎没有足月的,都会早产。 如今五个多月了,只要过了七个月,那就要随时准备。” 原来如此。 “那走吧,你想怎么走?” “他们训练的怎么样了?” “放心,明成盯着的,那小子不错,硬是靠自己成了他们的头儿。 训练时的狠劲儿我都佩服。” 苏禾点了点头。 “训练归训练,还得每天给他们洗洗脑,告诉他们,没有我,一定没有他们的今天,更没有他们的明天。 人都是自私的。 我要从根子上让他们认定我才是他们唯一的主子。 任何人也别想撬动他们。 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霍三只觉得小祖宗这脑子里的东西可真多。 居然想着给他们洗脑? “你……” “怎么了?又觉得我阴险了?”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你想了,你之前就那么想过。 你的脑子里只觉得你家前任那种光明磊落的才是正确的。 我这样蝇营狗苟的,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对吧?” 霍三冤枉。 他真没那么想过姑娘。 只不过姑娘的话提醒了他。 将军有单家,有太难皇太托举,可姑娘从来只有一个人。 一名女子为自己谋划到如今这地步已是难得了! 他除了佩服,根本就说不出旁的。 “真没有!” “哼……” “祖宗,再走走就回去吧。 长公主那边已经回了消息。 今晚会到庄子与您见面!” 苏禾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长公主一定会和她见面的。 她那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和太皇太后如出一辙的性子。 更何况,苏禾一直就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一个离经叛道和她差不多的女人。 他们的目标,出奇的一致呢! 过了五个月,苏禾的胃口出奇的大了。 “小姐,您还要吃啊?已经三碗了!” “不是我要吃,是他们要吃。 再吃最后一碗,我保证!” 小桃不敢给小姐盛多了,只小半碗饭,配着她炒的辣炒鸡丁,说实话,小桃自己看着都辣,也不知道为什么姑娘这么喜欢。” “都说酸儿辣女,难道您肚子里有一个女儿?我知道了,龙凤胎,一儿一女!” 小桃在一旁嘀咕。 霍三倒是眼前一亮,和小桃聊道: “有可能啊,到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宝宝和男宝宝想想就觉得可爱!” “对对,不行,我准备的衣服得再准备点女宝宝的。 万一呢,对吧?” “对对,还有头花首饰,买!” “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早吧,不是说姑娘家的嫁妆从生下来那一天就要准备吗? 提前买!我给钱!” “哇,霍三你这么有钱?” “请叫我老大!” 小桃白了他一眼: “对内你就是霍三,别想当我老大。” 两人在一旁说话斗嘴。 苏禾在一旁吃的满足。 儿女吗? 那估计要让他们失望了。 她这肚子啊…… “主子,太医院院判章大人到了!” 苏禾点了点头,刚好吃饱。 起身走了走,毫不掩饰的前往前院。 “不坐轮椅?” “不坐,走吧。” 霍三有些担心。 那可是皇帝的亲信。 祖宗这是…… 结果到了前院那位章大人看着祖宗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便不做任何反应了。 这…… “章太医不必拘礼,能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章太医看了一眼霍三和欧萧,倒是知无不言了。 “上一次就觉得公主的脉象有些奇怪。 想来公主是动了手脚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很想看看,两个女人能否掀翻这天下 将军府 “她当真这么说的?” 霍四不敢隐瞒,只道: “是,不过属下的确觉得苏禾姑娘的肚子有些奇怪!” 霍四说完偷偷看了一眼将军,见他没有出声打断,立刻继续: “属下觉得姑娘的肚子有些真!肚大如罗,仿佛六七个月的样子。” 单简眉峰一挑。 肚大如罗? 单简的手紧紧握紧,片刻才道: “知道了,下去吧!” 霍四不知道将军是何意。 但霍四一走,单简看着明亮的月光,突然想到那日她在马车的疾言厉色。 再想到那掌心下发紧又发硬的肚皮。 哪怕他们已经决裂。 鬼使神差,单简还想再去看一眼。 就一眼! 他想! …… 长公主屏退众人,独自和苏禾坐在屋内。 “昭和,本宫来此处可不是陪你喝茶的。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灯光并不亮,甚至屋内还有些昏暗。 长公主有些不适应。 看着这个故作深沉的女子,心中颇为不屑。 苏禾自然听出了长公主语气中的轻视。 只是她并不在乎。 而是喝了一口茶慢慢道: “我在想,应该说什么能让长公主你……嚣张不起来!” 长公主都要气笑了。 正要开口,却见苏禾将手中的茶杯一放。 空空的房间发出“砰”的一声,沉闷却又响亮! “云州守将雷霆辉明面上是三皇子的人,实际是大皇子的亲信。 长公主正要参他的那本奏折说他吃空饷一万人,殊不知那一万人不是空气。 早已经成为了大皇子的私兵!” 长公主果然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敢置信的看着苏禾。 这反应就对了! “你怎么知道?” 苏禾坐着,长公主站着。 苏禾只是扬了扬头便往身后轮椅靠背靠了一下。 “本宫不喜欢有人站着和我说话!” 长公主的怒火已忍到了极点。 但凭着苏禾刚才的话,到底坐了下来。 “还真是小看你了。 这样的消息你竟然都知道!” “长公主的亲信,柳州刺史宋玉……” 刚才的怒火再次被挑起。 她的亲信何时也被苏禾查过? 这个贱人到底手中有多少底牌? “苏禾!” 直呼其名不喊昭和了? 那就行。 “宋玉鳏夫多年,他有一青梅竹马,守寡多年,他本来想要接回府上。 只不过,长公主您以为重用下属赐下恩典,竟然为其赐婚。 让宋玉不得不再次和所爱之人分道扬镳。 他心爱之人离京时失足落下山崖摔死,尸骨无存。 对了,他心上人死那日,便是你亲自为他主持婚事之时。” 长公主有些意外,这等辛密她可不知道,苏禾怎么知道的。 “怎么?你是想说宋玉为了一个女人,要出卖本宫?他的命可是本宫救的,当年若不是本宫……” “长公主急什么?本宫话还没说完。 毕竟当年可是她青梅竹马卖了自己,供他读书科举夺魁。 他病在酒楼,即便没有长公主施救,那酒楼老板也为他请了大夫。 只是长公主自以为是的救命之恩而已!” 这些长公主还真不清楚。 但如果真如苏禾这样说,那宋玉此人……不得不防!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苏禾的手指轻轻敲打在轮椅上,有节奏的一二一二。 在长公主等的不耐烦的时候苏禾才轻声说道: “本宫怎么知道这些长公主不必知道。 长公主只需要知道一点。 你的奏折本宫已经帮你扣下了!” 荒谬。 苏禾何德何能竟然能扣下奏折。 除非…… “你是皇帝的人!” 苏禾挑眉微笑以对。 见此,长公主更是笃定不已。 “你不止是和亲公主那么简单。 你是皇帝故意安插进乌蛮的细作? 皇帝亲自允诺你在庄子上养病,是故意让你在此练兵。” “继续说!” 见她神色不明,长公主竟然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准了。 但却觉得自己猜测的有八成真,否则这些辛密她怎么可能知道! “你这条皇帝养的狗,如今这是生了反心了吧? 不然你怎么会私下和我联系。 你还敢扣下我的奏折。 苏禾啊苏禾,我竟小看了你!” 苏禾是真有些意外长公主的敏锐。 但再敏锐又如何? 想到她的下场,苏禾话锋一转,语气已经变的冰冷: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长公主若是想要成就大业,还是看紧自己的后院吧! 毕竟,你再如何努力也比不过承安侯的一句话。 美人关英雄冢。 男色关,同样是美人坟!” 长公主呼吸一滞。 她深深的看着昭和。 那些话震耳发聩。 苏禾她……她……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不,这不是最让她心惊的。 让她心惊的是苏禾竟然知道这些为何还让那些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除非…… “禾丫头,本宫倒是小瞧了你。 小小年纪倒是有这般谋略。 你深夜叫本宫来此可不是单单和我说这些。 你想要什么?” 苏禾依旧纹丝未动。 但出口的话已经让长公主吓得不轻: “我想要……乌蛮国!” “什么?” “我想要乌蛮国,就如同长公主想要魏国……一般无二!” 疯了,这个丫头疯了。 她既然……既然…… 可虽然觉得她疯了,可长公主这内心竟然生出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态。 对手!盟友! 长公主就这么看着苏禾。 许久…… “我以为,你不想和亲乌蛮!” 苏禾爽朗大笑: “女子嫁谁不是嫁。 若那人能给你带来无上权利。 那我当然要嫁给最强的那个!” 长公主仿佛第一次认识苏禾! “那为何不嫁皇帝,你的心智和本事入了后宫的话……未必不能得偿所愿!” 苏禾却挑了挑眉! 然后看向长公主: “那我第一个要除掉的必然是你了!” 长公主眼眸一凝,杀气顿现! 但苏禾却在看到她发飙的瞬间话锋突然一转: “我是留后娘子! 只这一点。 我既不可能入宫。 也不可能生下继承人! 但这些在乌蛮,却并没有任何问题!” 没错,乌蛮国对女子的【真超】看的可并不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也在哄着自己玩呢 在不在乎已经不重要了。 苏禾迟迟没有回答。 而是看着旁边的茶杯出神。 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乌鸦声。 山庄靠近森林,总能听到这些。 苏禾沉默了许久才抬头看向长公主: “都说长公主对驸马情比金坚,但长公主明知道驸马每日在你的膳食中下慢性毒药,可是却还是无动于衷。 那长公主你真的不在乎吗?” 长公主这下真的吓得不轻了。 苏禾知道? 这样的秘闻,苏禾竟然也知道? 她一时间脸色刷白。 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油然而生! 她的眼神更是宛如刀锋刺向苏禾。 可苏禾的目光已经渐渐从迷惘到坚定,与长公主对视着!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震耳发聩。 可不知道为何长公主那样坚强的人居然觉得眼底有些潮湿。 真是见了鬼了。 一个小丫头,她懂什么? “长公主殿下可别把自己作没了。 猫捉老鼠的游戏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 “那就不劳昭和费心了。” 这人真没意思,又叫她昭和了。 长公主说完便披上斗篷打开门步入黑夜中,直到消失不见。 房门开着。 无数凉风涌入。 可苏禾纹丝未动。 她只是看着门口,看着虚无的黑暗。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更不知道她为何呆呆的,一动未动。 单简就在屋顶看着她。 那一瞬间,他竟生出无尽的心疼。 这么呆坐着的苏禾看起来那样的单薄,那样的孤独无助。 那种感觉让他浑身难受急了。 恨不得立刻下去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呵护! 直到小桃走进来: “姑娘,天冷了,回去休息吧!” 她将一件披风给苏禾小心披上,仔细为她整理裙摆: “长公主走了?” “嗯,已经离开了。” 小桃欲言又止。 苏禾轻笑: “怎么了?对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姑娘,承安侯真的给长公主下毒吗?” “嗯!” 小桃惊讶的很。 “那长公主怎么不揭穿承安侯?大家都以为他们鹣鲽情深呢!” 苏禾把玩着披风上的带子,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忧愁: “必然是……哄着自己玩吧!” “啊?哄自己玩?” 小桃不解。 “这世间这般苦,唯有哄着自己玩能甜一些!” 小桃似懂非懂。 可总觉得这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小姐,那你呢?” 她? “我也哄自己玩呢!” “可将军不是承安侯,一点委屈都不受说决绝便决绝了。” 苏禾这才放肆笑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大到让整个空荡荡的房间显得格外的渗人: “所以啊…… 这么苦的人生,我也想有点甜呢。 三皇子…… 谁知道呢? 走吧,困了!” 小桃推着苏禾离开了屋子。 而屋顶的单简却被那些话刺的更疼了。 这么苦的人生! 再想想苏禾的经历和遭遇。 当初堂堂一品大员的嫡出千金却甘当留后娘子,想也知道经历了什么。 她心机深沉又如何。 说到底,不也是被逼的吗? 苏禾……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出了屋子。 “我去给姑娘弄点吃的暖暖身子。” 霍三直接接替了小桃。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聊着: “他还在屋顶爬着!” 苏禾微不可见的嗯了一声: “你的乌鸦叫太难听了,下次换一个!” 霍三讪讪摸了摸鼻子。 “您与长公主聊这般要紧的事儿,四周全是咱们的人。 若非您首肯,将军必然不可能进来。 不过我很好奇,你不怕将军听到啊?” “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来也听不到什么。 反而……能听到一些让他受不了的东西。 攻心之术以情入局最伤人。 他非要入局,自然要如他的意!” “可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苏禾轻笑一声: “他都让霍四送方子来了,我不要那方子,他必会不甘心。” 啊? 这都行? “那如果他不来呢?” “不来也没关系,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关系了。 只不过将来动手,更肆无忌惮而已!” 看来小祖宗是铁了心的要和将军不死不休了吗? 太过唏嘘。 霍三尤为不甘心: “将军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就是不相信您真的怀孕了呢?” “太自负的人,总是先入为主的先相信自己所见所闻。 而且……他是将军啊!堂堂将军怎么可能为儿女私情耽搁自己的霸业?” “那就一直瞒着?” 苏禾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说,他哪里来的调理的方子?我看过,那方子的确适合中蛊后的人调理!” “单家秘传?” 苏禾却摇了摇头,心头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大嬷嬷……未必不知道我有孕!” 啊? 今日震惊之言让霍三吓得够呛。 “她怎么会知道?” “她才是最该知道的人。 毕竟除了太皇太后就是她精通蛊毒。 你说,连罗武都知道怀孕的人通过胎儿可以将蛊毒过到孩子生父身上。 那么她呢? 她会不知道? 她知道,或许她才能更有法子让单简深信不疑我并无怀孕! 对,没错。 所以,大嬷嬷必然盯上了我的肚子。 她要打我腹中孩儿的主意!” 嘶! 霍三听完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更惊讶的是小祖宗的敏锐和聪慧简直异于常人。 可这聪慧带来的却是危机四伏。 “您……” “放心,没有男人打扰我,我这脑子还是挺够用的!” “嗯,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 “你看出什么了?赶紧的,我饿了。 明天我想吃叫花鸡!” 就不能吃点稍微好一些的吗? 听听这些名字取的。 真是无语死了! “要不吃花胶芙蓉鸡?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要正大光明的死一次 “姑娘这一身衣衫真好看!宫装就是宫装,华丽又珍贵!” 苏禾看着这一身宫装,穿在身上刚好将腹部遮掩。 一坐下来,手中若是再拿一把团扇,那便根本看不出什么。 如今已经4月了,天也渐渐转热,拿着团扇并不突兀。 苏禾鲜少打扮的如此华丽。 哪怕坐在轮椅,也没人低看了她。 她带着小桃和霍三以及欧萧和一队20人亲兵,浩浩荡荡的前往宫廷! …… 白琉璃终于见到了白月娥。 可她发现,往日对自己极为亲厚的母亲,如今对自己似乎冷淡了不少。 “姑母你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啊……” 白月娥看了一眼这个她投入最多心神的女儿。 她中毒的消息从未瞒过她! 可是她竟然一眼都没来瞧过自己! 她可真凉薄啊! 见白氏无动于衷,白琉璃多聪明的人,自然想到了什么。 她几乎一抬头便泪眼婆娑: “姑母你都不知道,我好想来看你的。 可是我……我……被南尘折磨到小产,孩子没了,身子也跨了,想要来看你也不行。 这一次,若非公主要带南尘进宫参加婚宴并且选取嫡妻人选,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放我出来! 姑母,这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只有你……” 说完,白琉璃扑到了白氏的身上,那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要钱的往下流! 白氏的确动容了。 毕竟是自己费了极多心思的女儿。 而且她散播的那些流言竟然越闹越大。 万一呢?万一这丫头的身份真让她将来得一份了不得的机遇呢? 白氏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立刻心疼的抱着白琉璃哭了起来。 “我的儿啊,你这都是经历了什么啊……呜呜呜……那天杀的沈南尘他竟然敢这么对你。 不要怕,娘会找人替你做主的!” 白琉璃见自己的目的终于达成了,在白氏怀中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但转瞬即逝,抬头时已经换成了疑惑和不解: “是姑父吗?他还愿意帮我们?” 苏青山? 哼。 “他?那个怂货,当年为了自己往上爬连妻子都敢出卖。 如今为了苏家他根本不可能再管我们。 若非先太子一事传的沸沸扬扬,我早就死在庄子了。 他是别指望了!” 难道苏青山对姑母动手了? “那咱们要怎么办才好?” “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沈南尘想要抛弃你?做梦。 我会让沈南尘正大光明的将你娶回去。” “可陛下曾经亲口说我是……是……奸生子!” 白氏呼吸一滞,但很快就道: “所以你必须死了!” 啊? 白琉璃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白氏的眼睛迸出惊人的亮光。 “你要正大光明的死一次!” 白琉璃眼前一亮,似乎明白了白氏的话。 正大光明? “好,那我要怎么做?” “你过来,咱们如此……” …… 宫中宴会毫无任何新意可言。 唯一的新意大概大家都期待看看那位乌蛮国的三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们更清楚,这一次的三皇子绝对不能再在魏国出事了。 否则……两国必会交战了! 苏禾先到。 太后和皇后并没有为难她。 哪怕太后看苏禾依旧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可是也知道国事为大。 最让他们意外的是,长公主到了后,依旧没搭理苏禾,但也没有为难她。 主场就是主场。 谁也没有苏禾打扮的亮眼。 宫中妃嫔众多,但都很低调。 今日谁若是敢闹事,等待他们的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故此,苏禾坐在那里反而百无聊赖。 直到许玲儿来了,苏禾才有人与她说话。 “苏禾你的命咋这么苦,你的腿……” 许玲儿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在眼睛打转了。 许玲儿是苏禾唯一的知心朋友了,她其实并不想她离自己太近。 所以只道: “无妨,慢慢调理会好的。 玲儿,你去你母亲处吧,别离我太近!” 又是如此。 每次苏禾都将自己赶走,其实她也可以的,可以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挡住风雨的。 可一想到上一次,若非苏禾当了和亲公主她早就被平南王生吞活剥了。 见许玲儿还想再说,苏禾迅速小声提点: “玲儿,别让我分心!” 许玲儿果然不说话了。 不忍的看了苏禾一眼便走开了。 回到许母身边的时候眼泪流的更多,许母感激的看了苏禾一眼,也没有上前搭话。 很快乌蛮国使者到了。 乌蛮国三皇子带着一行使者浩浩荡荡来到了魏国。 即便多年未见,可是三皇子一到,苏禾就一眼认出了鹤立鸡群的他。 身材魁梧高大,皮肤黝黑,一双非常漂亮的桃花眼,单薄的嘴唇以及俊朗的外表! 是的。 他长的极为俊朗非凡。 他一出现,好些人都发出惊叹声。 苏禾扫了一圈四周。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单简身上。 可单简太敏锐了,猛的抬头直接和苏禾对上。 而苏禾非但没有退缩还大张旗鼓的在他和三皇子之间扫视,大有一副比较的姿态,这模样看的单简火冒万丈。 两边见礼后,乌蛮国三皇子曹景云则向仁和帝提出要见苏禾。 霍三正要推着苏禾过去却被苏禾一拦,指了指小桃。 霍三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让小桃接手。 一走近,曹景云打量的目光看了苏禾一眼,再看到她轮椅上的双腿后,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喜色。 苏禾看的清楚分明,但她还是依照规矩行礼。 “昭和公主的腿……” “三皇子请放心,朕已经派了院判亲自为昭和诊治,三个月内一定能恢复正常!” “三个月?本皇子可没那么多时间,一月内必须启程!” 皇帝倒是不介意: “自然没问题,到时候会有太医随行。” 三皇子这才点了点头。 然后便和苏禾一起回到了座位。 等回到座位时,霍三本要上前接替小桃,却被苏禾狠狠瞪了一眼,霍三的手有些尴尬,结果那位三皇子却看着霍三道: “这是公主的内侍?” 霍三想要正大光明的在苏禾身边,那么就只能内侍公公打扮,而且公主本来也有内侍,加上霍三本来那玩意儿就不行,他自然也没有排斥。 现在听到三皇子问及,他立刻点头: “奴才苏老大,见过殿下!” “苏老大?你这名字取的……很特别!” “殿下见笑了。 这名字是我家公主取的,奴才很喜欢。” “是吗?昭和你还挺有意思的。” 简单寒暄后落座。 但落在旁人眼中只觉得这位三皇子又英俊又好相处,就连霍三也觉得不错,甚至还挺上道的上前主动为三皇子倒了酒。 苏禾冷眼看着霍三,又见小桃一脸疑惑。 苏禾冷笑一声没有做答。 结果有心人见此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 宴会开始后,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三皇子自然不会只在位置上坐着。 而长公主看了苏禾一眼,故意当着众人的面道: “昭和这么迫不及待的让贴身丫头在三皇子面前露脸,这是知道自己不良于行提前为自己找帮手了啊?” 苏禾看向四周,果然那些妇人都这么觉得。 她的手紧了紧,小桃会不会也误会? 谁知道,小桃却毫无畏惧的站出来道: “小桃的命都是公主的,公主就是让小桃去死也是小桃的荣幸呢!” 苏禾就知道,她的小桃绝不会误解她! 长公主听到这话,冷哼一声,竟然不往下接了。 苏禾知道她是故意如此,但旁人不知道啊。 这不,到底有自以为是长公主一派的人出来说了。 “和亲公主非诏不可返回。 贴身婢女从此也要远离家族亲人,想来也不容易。 这一生的荣辱便都在自家主子身上了,公主还有封号,可贴身婢女就真的……生死都不可能由得自己了,也是可怜。” 哪里来的圣母?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女人从不为难女人 苏禾抬头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穿一件湖蓝色缠枝莲纹的云锦对襟长衫,发间一支点翠衔珠步摇随之轻晃,流苏下坠着的珍珠散发出温润的光泽,与她耳垂上那对同样小巧的珍珠耳珰相映生辉。 说话时唇角天然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恬淡与娇贵。 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出的那番话倒是附和她如今的模样。 只不过。 话不可深思! 可怜婢女…… “那照蒋大姑娘的意思,和亲就应该让公主一人出行,不带婢女,不带宫人,不带士兵。 就连打仗也是如此。 将军上场,两军对战也不用让士兵出击,就两方将军单挑或者唇枪舌战一回就能分出胜负? 朝中也可以不用这么多的官员,毕竟自己个儿把所有事儿都做完就行了。 最要紧的还是蒋大姑娘将来出嫁,可千万别带陪嫁丫鬟和嬷嬷,免得到了夫家被丈夫收房当了小妾,人家本来还有机会放出去当正头娘子的,结果好好的非要当奴才。 也是可怜呢!” 论阴阳怪气,论耍嘴皮子能比得过苏禾? 当即那蒋丽华便被羞恼的脸红脖子粗的。 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硬是不知道要怎么辩解才好,一时间急的眼睛都红了。 蒋母自然心疼自己的女儿。 她也是有品阶的诰命,而且她还是汝阳王的女儿身份尊贵。 她是看不上苏禾这个和亲公主的,只是身份摆着加上还要以国事为重,自然也就客气了两分。 蒋夫人拉了拉蒋丽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教训: “公主教训的是,你这丫头被母亲教育的太过天真无邪,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的。 你只看到丫头们的可怜,却看不到主子们为此付出了什么。 你看你爹,每日上衙下朝每十日方可休沐一日,可那一日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你呀,到底是被我保护的太好了。 以后去了将军府上可不能再如此,毕竟将军可比你爹还要忙呢。” 前头的话教训的极狠,便是苏禾也意外这位蒋夫人的“明理”,但最后一句话苏禾听懂了,无不告诉她,人家是单家未过门的妻子。 她这个留后娘子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四周妇人全都竖起了耳朵,好些还故意拿起茶杯掩饰唇角笑意。 那蒋丽华刚开始还很难受的低头,听着听着也慢慢抬起头不再红眼眶了。 苏禾就笑了。 还真是厉害的当家主母呢。 不动声色就能伤人于无形呢。 苏禾一直保持微笑。 直到蒋夫人说完,所有人都等着看她变脸或者发火的时候。 苏禾突然轻轻推动了轮椅。 小桃见状立刻上前。 众人一愣。 怎么?昭和公主这是恼羞成怒了? 就连那位蒋夫人都一脸紧张的拉着自己的女儿。 长公主更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苏禾。 苏禾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就连坐在上面的皇帝也好奇的看过来。 越来越近。 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的时候。 突然,苏禾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 “单将军!”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丝竹管弦也全都停了下来。 在一旁的单简闻声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单简眉头微微蹙起。 但还是走了过去。 “殿下,不知道召唤微臣有何要事!” 苏禾笑了笑,仰起头,露出一抹纯真的笑意,看着他: “刚才听蒋夫人提及,蒋大姑娘不日便要嫁入将军府操持打点将军府上下。 本宫这才知道,原来单将军已经和蒋家定亲了啊?” 闻针可落。 这下就连单简也有些不自在。 直到,一旁不嫌事儿大摆明看热闹的长公主道: “陛下赐婚,昭和当时还在失踪,不知道也正常!” 苏禾轻轻“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 陛下圣明! 臣女倒是觉得蒋姑娘活泼可爱,天真无邪,和单将军还真是匹配呢。 真好啊! 将军……” 苏禾的声音越来越轻。 她先是低头,然后又抬头对上单简那双明亮的眸子,突然一笑声音比刚才大了数倍不止: “将军……喜得良缘,余生必当平安顺遂!苏禾恭喜将军!” 那滴眼泪无声无息的从眼角滑落。 只有那么一滴。 又快又晶莹。 唯有他看的分明。 然后低头,转身吃力的拨动轮椅回到了座位。 小桃捂着嘴,眼睛红红,硬是没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她也巧妙的没有上前,主仆二人之间说不出的可怜和单薄。 别说,这一幕就连长公主都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她却看向了刚才被苏禾将了一军的单简。 她还真是小看了苏禾这个丫头了。 瞧瞧单简那样子。 他若没入心,鬼都不信。 她突然很庆幸,也幸好南尘没娶她,就这段位?南尘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 不过……既然这么厉害,当初怎么就被一个寄居的表姑娘欺的这么狠? 装的? 如今瞧着,怕是这丫头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厉害,当真厉害。 而单简的确心疼了。 那种根本就无法控制的心疼,随着那滴眼泪落下差一点他就忍不住抗旨拒婚了。 但他更清楚。 假的! 小东西故意的! 她故意如此! 她要让他心疼,让他难堪,让他下不了台。 就好像之前蒋家母女让她难堪一样。 她这样的性子哪里肯吃一点亏? 睚眦必报。 只是她倒是奇特,不找蒋家母女找他! 瞧,所有人都盯着他。 单简只略一思索就抬手抱拳,对着苏禾落寞的背影行了一礼。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仿佛胜过千言万语。 而苏禾仿佛身后长了眼睛一样。 在单简行礼的时候突然停住,直到礼成,她才继续回到了座位上。 单简再转身离去。 他的步子很重,他走的很慢。 仿佛每一步都是力拔千钧用尽毕生力气! 而那微不可见的叹息声更是让四周听的一清二楚。 这两人宛如被拆开的金玉良缘。 让人唏嘘非常。 蒋家母女顿时脸色一变,蒋夫人还好,可蒋大小姐已经再次红了眼眶。 宴会继续。 苏禾坐在一旁沉默的喝着“酒”。 她不发一言,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可不少。 而她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乌蛮国人的注意。 立刻有人不满了。 “昭和公主与单简……你们难道不该避嫌吗?” 话音一落。 单简这把早就锋芒毕露的刀锋猛的出鞘: “若不避嫌,还有你们三皇子什么事儿?” 嘶! 单简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苏禾,端着茶盏的手一顿。 瞧,他又上钩了呢…… 第一百二十章 他的目标又不是你! “放肆,单将军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我乌蛮国未来三皇子妃!” 单简半步不让! “自然知道,你们趁我身陷囹吾时故意点她为和亲公主,本将军也想问问乌蛮国到底想做什么?羞辱本将军?” 本来极好的场景,突然剑拔弩张。 乌蛮国使者气的站起来指着单简叫骂: “给你脸……啊……我的手!” 那使者根本就还没骂出口,他的手指竟然齐刷刷的被切断。 而行凶的东西竟然只是单简手中的不知道何时被捏碎的酒杯! 鲜血淋漓。 变故一触即发。 谁也没想到单简说出手就出手。 “两国邦交不斩来使,单简你想做什么?引起两国纷争吗?” “难道不该是本将军问问贵国使者想做什么吗? 挑拨两国关系? 已经夺人妻了,还要再来踩一脚? 这口气尔等忍得本将军忍不得。 要么给本将军夹起尾巴。 要么本将军也不怕区区蛮夷!” 当着皇帝的面,单简的话无不放肆。 可谁都看得出单简对苏禾的维护实在是让人心惊。 大皇子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赶紧走过去打圆场。 今日三位皇子封王后第一次参加这样大的宴会,自然也不希望出事。 “单将军不要鲁莽。 乌蛮国使者或许并非那个意思!” “那郡王的意思是,他们就是想要侮辱本将军?” 大皇子一愣,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二皇子三皇子也上前。 结果单简半点面子不给。 该怼就怼,谁来劝都不行。 直到…… “单简,退下!” 帝王开口了。 这一开口,单简立刻退下。 这让皇帝满意至极。 但也让那三位皇子脸色一变。 是啊,刚才他们怎么就没想到。 单简在大殿动手,皇帝可没有阻拦! 说明……皇帝竟是站在单简这一边。 如今皇帝一句话,单简立刻停下。 单简是父皇的人。 这个认知让整个朝堂的人都为之一肃。 什么时候开始,单家竟然归顺了帝王。 帝王被单简如此给足脸面实在是满意至极。 自然也会更加维护他。 “三皇子,既然已经订下苏禾为和亲公主,你们再三羞辱,那可就是羞辱我魏国了。 两国和亲事宜几次三番受阻,朕很怀疑乌蛮国到底是否有这个诚心,若没有的话……” “魏国陛下!此事乃是误会。 是古将军喝多了酒,所以才胡言乱语。” “一句喝多了酒就想本宫的践踏本宫的名声,到底是践踏的是本宫还是魏国,亦或者是三皇子你呢?” 苏禾也立刻出声,半步不退。 三皇子看了一眼昭和又看了一眼刚才拔刀霸气无比的单简,他突然一笑,只见一道银光闪过: “啊……” 尖叫声四起。 而刚才被砍断手指的将军已经被三皇子直接砍下了头颅。 血溅三尺。 女眷全都吓傻。 唯有苏禾和长公主一脸深意的看着那位面上云淡风轻的三皇子。 他刚才给人的感觉有多平和多风流倜傥潇洒不凡。 现在便有多嗜血残暴,多……杀伐果断! “本王求娶昭和公主的心就如同此,不知道这份诚意可够?” 皇帝脸色一变,但到底点头: “宴会继续,不要因为这些事儿辱了诸位的雅兴。” 帝王一挥手,马上就有人将尸体抬走。 而苏禾自始至终都平淡无奇,面上一点难看之色都没有。 这反而让三皇子高看一眼。 单简的女人……没想到还是一副硬骨头。 苏禾如此云淡风轻,让在场那些女眷都对她有了新的认知。 特别是蒋丽华更是一脸惊讶和探究的偷偷打量她。 刚才大殿那些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也有她的声音。 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可是苏禾……那个留后娘子,她竟然半点不怕。 甚至和单将军一唱一和就这样轻易便拿下了乌蛮国一个将军的头颅。 满场女眷只有她和长公主如此平静。 她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和苏禾的不同。 她又看向单将军,而单将军刚好目光看向苏禾,蒋丽华突然又松了一口气了。 她刚刚看到了什么? 将军对着苏禾居然皱了眉头。 很快,但被她全部看在了眼中。 所以,单将军其实并不喜欢苏禾这样的是吗? 也是,女人就该贞静娴淑,像苏禾那样行径大胆妄悖之人哪里是女人该有的样子。 那样的强者必定是希望有女人能为他安镇后宅的。 苏禾绝对不适合。 蒋丽华说服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心没那么难受了。 不过单将军真是有魅力,刚才剑拔弩张此刻却又和乌蛮国三皇子推杯换盏。 这气度让她动容,让她沉迷。 而苏禾自然也看到了三皇子和单简的互动。 但很快抽回了视线。 结果,三皇子还偏偏转头看向了苏禾——身边的霍三。 “那个……苏老大?你过来伺候本皇子和单将军。 昭和,你不会介意吧?” 霍三没想到三皇子竟然点名要他。 苏禾看着霍三冷笑了一声,自然没意见。 霍三虽疑惑但还是硬着头皮上! 单简则听到那名字有些意外和失笑。 苏老大! 古灵精怪的。 小丫头当真是半点亏都不吃! “姑娘,奴婢还以为三皇子会喊奴婢去呢!” 苏禾笑了笑静观其变! 苏禾看着霍三和单简,突然便心情极好了。 “姑娘,三皇子还挺有胸怀的,居然和单将军还能坐下来一同饮酒! 将军的脸色一直那么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但三皇子看着将军倒是喜笑颜开,他这人真奇怪呢!他莫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苏禾差点没笑出声。 但小桃还真说的没错。 “阴谋啊?有啊!” 啊?有? “是什么?” 苏禾撸了撸嘴,示意小桃看过去。 这一眼刚好看到三皇子的手就这么直白的伸到了霍三的裤裆之下。 若非他们角度刁钻,刚好看到。 这一幕绝不会被旁人发现。 但这一幕,让小桃差点没尖叫出声。 当然,同样差点没尖叫出声的霍三手中的酒壶啪的落到了地上。 不仅如此,他杀意顿起。 电光火石之间苏禾喊道: “连酒壶都拿不稳要你有什么用? 还不快过来,别再扫了三皇子的雅兴!” 那一刻霍三总算懂了,为什么刚才他家祖宗不让自己推轮椅让自己避开三皇子了。 原来……原来那畜生竟有龙阳之癖,刚才他竟然当众羞辱他!!! 他的清白,差一点……没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上的。 但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行了,又没怎么吃亏!” 小桃捂着嘴偷乐。 霍三却已经咬牙切齿: “我要弄死那丫!” 苏禾却以茶杯遮掩,轻笑出声: “你急什么?他的目标又不是你!” 什么? 霍三不解的看过去。 突然,福临心至! 所以,所以…… “妈耶,他看上将军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也要靠男色诱人 “看没看上我不知道。 但对你……必然是看上了的!” 都上手了,能不算看上? 一提到这事儿霍三就呕的要死,甚至觉得自己脏了,脏了。 特别是下面那地方凉飕飕的,阴风阵阵。 “我要杀了他!” “格局大点,家国面前牺牲点自己怎么了?怎么了? 再说了,不是没把你怎么样吗?对吧?” 小桃在一旁偷笑。 霍三那个气哦。 只觉得祖宗变了,都不帮自己了。 可突然又听到苏禾画风一变,指着那边道: “这个时候的确应该像你家将军学习学习,看看人家,谈笑风生。 夺妻之恨都能忍,想来将来真被爆了……必然也是能忍的吧!” 笑死个仙人了。 就是霍三此刻也没忍住了。 “将军和他难道不应该是仇敌吗?这三皇子真心还是假的?” “你管他真心还是假意?仇敌又如何?只要拿下了,那就是让仇敌在身下臣服,拿不下?那再和仇敌开战也不迟。” “这个三皇子心机可真深啊!看起来跟读书人似得一脸人畜无害,可一动手! 实际……不对啊! 祖宗,您真是祖宗啊,你怎么知道他有这癖好?不对,应该是你早就知道他有这癖好?” 这个笨蛋,现在才晓得? “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三皇子会不会以初来乍到为由向我要你。 你说我这未婚妻是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怎么是答应呢? 不,不,不! “您可千万别答应啊,祖宗!” “不答应那你难免要受一番苦了。 毕竟你伺候不周,本公主可是要惩罚你的!” “罚,您想怎么罚都可以!” 苏禾想了想…… “那就罚你……明日开始穿女装在我身边伺候吧。” “什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他就是不喜欢女人啊,我也是为了保护你!” 霍三很难受。 特别难受。 穿女装? 好难啊。 只有苏禾在一旁露出得逞的笑容。 这个傻子,还真信了? 这暗卫怎么会这么单纯?但是也太好玩了。 不过单简的话……若是被他知道他的男色被一男人惦记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冲冠一怒为自己……动手呢?突然就好期待呢! 单简的确觉得这个三皇子心思颇深,对待自己还能笑的出来,明明他应该是他的对手。 毕竟自己和苏禾…… 看来这三皇子必有所图。 大殿宴会继续进行着。 喝酒的,看演出的。 苏禾知道,蒋丽华一直在看她,明里暗里的打量。 只是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苏禾从来没打算为难她,对这位,苏禾的印象只在曾经宴会上遇到,甚至都不曾打招呼。 但蒋家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清贵的很。 皇帝给单简指这门婚事倒是没有乱来。 苏禾不说话一直扫视四周,最后目光落到了长公主身边的承安侯身上。 承安侯这个人极为奇怪,担着侯爷的名头,但是他几乎从来不和京城任何人来往。 他也不参加任何政务,开了一家书肆,每日都只在书肆待着。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隽气息。 但这位却在后来亲手将长公主斩杀! 好歹也是为自己生了孩子的枕边人。 但这位也是真下得了手。 所以,为何要因为男人放弃一切? 男人是这天下最靠不住的动物! 如今承安侯早就在长公主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药。 长公主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道。 看,此刻长公主还在为承安侯布菜。 可苏禾是吃亏的人? 以茶代酒对着长公主遥遥举杯: “殿下与承安侯伉俪情深实在是让人羡慕,昭和以茶代酒敬公主一杯!” 苏禾说的随意,即便落在旁人眼里也只觉得是假意寒暄,唯有长公主脸色一变,拿酒杯的手都顿了一下。 但也只那么一瞬便再次扬起了那抹明媚的脸: “昭和将来和三皇子也必定会伉俪情深,相敬如宾!” 一切尽在不言中,只有这两个女人才懂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转! 沈南尘见母亲竟然和苏禾破冰,这一幕多少让他有些意外,可意外后又是无尽的窃喜和……后悔! 若是之前…… 突然感慨他和苏禾两人真是波折不断。 但苏禾没死,只是伤了腿也是万幸。 他觉得苏禾如今越发迷人了。 即便坐在轮椅上也让他感觉心生欢喜,难以忘记! 偏偏今日母亲要为他挑选妻子人选,沈南尘一时间内心抗拒几乎到达了顶点。 果然,很快就听到长公主说道: “南尘,我与你父亲都不胜酒力,你代我们向魏将军敬一杯!” 竟然是魏家?当年对仁和帝有从龙之功被封为泽恩侯的魏家。 他可与普通侯爷不同,他们魏家手上可是有兵权的,而且京畿要道重要关卡的位置都是魏家人。 长公主选的这个人真是让苏禾都觉得她司马昭之心野心太大了。 皇帝怎么可能允许?魏家又怎么可能允许? 但苏禾也知道长公主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除非……她已有了谋划! 她的目光瞬间在四周看了一圈,最后落到了魏家当家主母身上。 魏夫人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但那位长相平平身材圆润的魏大小姐就不是不好看了,反而一脸欣喜若狂的模样。 苏禾一下就懂了。 原来问题在这里。 美男计。 哈哈,不可一世的沈南尘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要用男色来钓翘嘴了! 就沈南尘那个喜欢一切美好东西的个性,怎么可能如长公主的愿。 毕竟那位魏姑娘的容貌实在是连清秀都差一点沾边。 这京中贵女总不能个个都貌美如花气质如华。 这位魏姑娘和魏大人的容貌至少有8分相似,听闻极得魏大人喜爱。 长公主这步棋是好,但就看沈南尘乐意不乐意了。 但让苏禾没想到的是,沈南尘还没说什么,倒是承安侯率先开口: “南尘身子刚愈,不易多喝酒,而且来日方长,今日本就是为了乌蛮国三皇子接风洗尘,其他的事儿不急于一时!” 承安侯如此直言简直就是将长公主的脸往地下踩。 但大家都知道,只要承安侯说的事,长公主没有不应于的,没看到就连沈南尘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魏夫人更是如此,只觉得幸好承安侯还算明理。 就沈南尘的名声,也配她的女儿? 可是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必会应允的时候,长公主却突然说道: “那便以茶代酒吧!” 承安侯诧异的挑眉。 但到底没再继续反驳长公主的话。 然后沈南尘只能认命的拿着茶杯过去。 苏禾看了一眼长公主和承安侯,看来下毒一事长公主心中不是一点都不在意。 “有些闷,出去走走吧。” 霍三巴不得早点出去。 推着苏禾赶紧往外走。 她才出去没多久,长公主竟然带着人也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睡他还用药?瞧不起谁呢? 她神色不明,但苏禾直觉她心情一定不好。 不过在看到苏禾的时候长公主反而直接屏退众人站在了她身边。 “殿下不怕被人看到你我亲近?” “本宫浸淫宫中数年,若是本宫想与人说些贴己话都怕被人听见,那所谓的大业自然也是不配了!” 还真是自负啊。 “殿下想与我说什么?” 站在这高台之上,看着远处宫墙和这此起彼伏的红砖青瓦,那种说不出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南尘一定要与魏家联姻。 苏禾,不要横生枝节坏我好事!” 她还真是看得起她啊。 苏禾轻笑: “长公主说笑了。 沈公子与魏家的婚事可不是本宫能左右的。 不过…… 长公主应该也明白,如今沈南尘的名声可配不上魏家大姑娘!”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苏禾笑的更张扬更有攻击性了: “是拜我所赐还是沈南尘自己无能?长公主心里怕是比我清楚吧!” “你……” “长公主也不过三十有七吧?” “你什么意思?” “与其将来替人做嫁衣裳,被父子两人拿捏,还不如……另谋打算!” 长公主不解的看向苏禾。 “你到底什么意思?” “魏家一定看不上沈南尘也不敢看上沈南尘。 而且如今三位皇子已经封了郡王并入朝为官。 长公主这个时候跳出来不就是给帝王赐给几位郡王磨刀的吗? 我实在是不明白,长公主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就不懂坐山观虎斗? 长公主到底在急什么? 是担心那所谓的先太子你的侄子真的存在? 担心先皇真留下了这么一个隐患?他会回来和你争夺皇位?” 这些隐秘的想法竟然被这丫头全部说中。 长公主紧咬牙冠没有立刻出声。 但苏禾也不需要她出声,继续说道: “长公主不必焦虑!” “哼,说的轻巧!” 她果然在意这个。 “自然是不必焦虑。 若先太子出现在南边,你便亲自替他正名!” “什么?疯了?” 苏禾点了点那虚无的夜空。 “出现在北边你也为他正名! 总之,不管出现在哪里,你都承认,然后……让他正大光明的再死一次! 既然先太子不足挂齿,那么长公主就不用太着急了。” 长公主还真的是越听脸色越是精彩。 对啊。 让其正大光明的当着大家的面再死一次,管你什么先太子都得下地狱。 这个苏禾真是聪慧至极! “至于沈公子?也就长公主觉得您这儿子天下第一好。 若将来长公主真大业得成,这位可守不住江山啊!” 长公主的脸色又不好了。 “你和南尘有旧恨!” “长公主莫不是忘记了,我的目标可是乌蛮。 不过若我不是真心为长公主考虑,我自然不用如此说,毕竟沈南尘不是我的对手,不是吗?” 长公主很想反驳但都哑然。 没错,如今的苏禾绝对能将南尘拿捏的死死的。 “所以,长公主可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 这么年轻再生一个也没什么关系。” 苏禾见长公主神色有些难以言语的难堪之态。 她又加了一把火: “一副药下去乖乖让你为所欲为,想要什么没有? 当然,如果长公主还是不舍,还如此情深,想要你命都能忍下,那昭和今日就当放了虚空,什么也没说吧。” 苏禾搅乱了长公主的心神,丢下这么一段话后走了。 怎么选?苏禾并不关心。 她只关心这一池水还不够混! “小祖宗,你和长公主说了什么?你看长公主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呢。” “你好奇?” 霍三的确好奇。 “我让她下一副药把承安侯给睡了,趁年轻再生一个孩子。”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让霍三差点没呛死。 瞧这出息。 “霍三,你跟着你家前任见的世面也太少了。 瞧瞧,今晚你可两次被吓到了呢。” 这是世面见的少吗? 这世上怕就没有这样劝人的吧? “那要不我也给将军一副药,你睡了他得了!” 苏禾偏头看向身后的霍三。 讥笑一声: “睡他还用药?瞧不起谁呢?” 霍三刚要笑出声,却突然抬头看向了旁边不远处的海棠树! “谁在偷听?” 苏禾也看了过去。 两人声音不小,想来刚才的话必然被人听到了。 反正也没关系,她并不在乎。 但她没想到的是,偷听的人竟然是蒋丽华! 她局促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 她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苏禾坐着,她站着,她那样子宛如做错事儿的孩子。 “蒋姑娘一个人?宫中宴会人多眼杂,蒋姑娘出来还是要带个婢女。 不然若是听到一些不该你听到的,小心……杀你灭口哦!” 苏禾恶趣味的看着蒋丽华。 蒋丽华果然吓的一抖,眼睛一下就红了,正要说什么却突然向着苏禾身后跑了过去。 “将军,救我!” 单简? 霍三突然八卦无比。 妈呀,这才是现任和前任呢。 将军会帮谁? 霍三迅速帮苏禾转身。 再次四目相对。 苏禾又看向他“羽翼”下的那位蒋大姑娘,她邪魅一笑,透着三分讥讽。 然后就看她不仅不退,反而自顾自的推着轮椅往前又近了一步。 她故意在单简面前落定。 然后看向单简保护着的蒋丽华。 “发生了什么事!” 单简开口了,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苏禾没理他,继续看着蒋丽华: “你刚才说,将军救我?” 嗯? 单简目光变得深邃如潭,直直看向苏禾。 “说!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苏禾声音陡然拔高。 惊的蒋丽华浑身一抖,那胆小的样子就跟鹌鹑似的。 她这般柔弱,只求将军能多多怜惜她! “是……是……” “那我一定做了要危及你生命的事了?” “这……这……将军……” 蒋丽华求救的看向单简。 单简继续厉声只吐出了一个字: “说!” 蒋丽华只能硬着头皮道: “没有,只是我……我无意间听到了昭和公主的话,我怕……” “你听到了什么?” 单简顺势而问。 可蒋丽华却难以启齿。 那话……那话太放浪形骸,她说不出口呢。 “我……我……说不出口!” 苏禾笑了。 看着单简,眼神放肆又大胆: “蒋姑娘这样的大家闺秀,身家干净的清白姑娘怎么说的出口呢? 不如本宫帮你说吧。 蒋姑娘偷听的话是…… 我如果若是想要睡了将军你,无需下药!”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本将军亲自护送公主离开 她……她……她怎么敢当着将军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实在是大胆又狂妄。 怪不得能成为留后娘子,还真是豁的出去。 “所以,这话到底让蒋姑娘救什么命呢?” 蒋丽华一时哑然又尴尬。 她甚至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拉一拉自己的未婚夫。 可是,单简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苏禾说完这话后便往苏禾那里走近了一步: “殿下,不过是无心之言!” 帮她啊? 苏禾气笑了。 蒋丽华的眼神骤然变亮。 将军帮她,帮她……这下这个女人看你拿什么耀武扬威? 而且仿佛又嫌不够。 单简继续开口: “殿下。”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淬了冰。 “您的身份尊贵,言行举止当为天下典范。 如此……豪言壮语,出自您口,入于臣耳,已非礼法所容。 若再经由他人之口流传于市井之间,损及的,恐怕不止是殿下一人的清誉,更是天家颜面。” 他上前一步,身形并未显得如何咄咄逼人,但那久经沙场磨砺出的杀伐之气却无声地弥漫开来。 苏禾听到这番提点,几乎不加掩饰的放肆大笑出声: “天家颜面与我何干? 莫说单简将军。 本公主想要睡谁本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不是吗? 这高帽子还是适合单将军自己戴。 毕竟,单将军喜欢戴帽子,还是绿色的呢……” 蒋丽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这苏禾她怎么能这么羞辱将军? “殿下,您怎么能这么说将军呢!明明是你出言太过……放浪……” “蒋姑娘慎言!” 单简测过身看着蒋丽华语气不容置疑: “在宫中行走,蒋姑娘应当谨言慎行,稍不注意便会祸临己身,害了自己便罢了,害了无辜之人的性命那才是大忌。” 蒋丽华一时间连哭都忘了。 将军不是帮她吗? “将军,丽华委屈啊!” 委屈? 单简的眼神骤然冷却,近实质的、带着寒意的威压看向蒋丽华: “今日你所闻所见,皆系幻听幻象,公主什么话也没说,明白?” 说到此,蒋丽华已经脸色惨白,将军对她竟然如此疾言厉色。 明明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明明她才是将军的未婚妻啊! 刚才停下的眼泪这下流的更凶了。 她都那般羞辱将军了,将军竟然还如此帮她!为什么?为什么? 蒋丽华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样委屈的不行。 单简瞧的皱眉,烦躁不已。 他侧身看向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苏禾,苏禾只丢了个白眼给他,而后推着轮椅就走。 那嚣张之气真是气的人肝儿疼。 单简更是被她那句想睡谁就睡谁导致怒火中烧。 大踏步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轮椅。 “殿下不良于行,还是末将亲自护送殿下离开吧。 至于末将到底喜不喜欢戴帽子就不劳殿下费心了。” 他弯腰打横将人抱起。 在蒋丽华和霍三错愕的眼神下抱着人消失在跟前。 这下蒋丽华的眼泪就更像珠子似的不要钱往下落了。 霍三见这小美人哭成如此,叹息的递过去一块手绢。 “姑娘还是净面擦拭一下吧,今日毕竟是宫宴!” 蒋丽华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 这公公递到跟前的根本就不是帕子,是羞辱,是加倍的羞辱。 “你一个阉人的帕子也不怕脏了本小姐的脸! 你们主仆实在是恶心至极。 不守妇道,行事狂妄悖论,比那青楼的妓子都不如。 活该她和亲乌蛮!活该!” 那些恶毒的话几乎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毕竟对于她来说,未婚夫跟着情人儿走了,这对还没过门的她来说就是耻辱,耻辱。 她还怎么收拢将军的心?她根本就收拢不了! 霍三目光骤然变冷,嫌弃他啊?他还就不如她的意! 霍三直接上前一步提起她的衣领,在蒋丽华惊慌错愕的眼神下,让她双脚离地,提溜着她便往大殿走。 直到看到大殿就在眼前,霍三才将人放下,然后当着她的面嫌弃的拍了拍手: “你这女人心眼太多,免得你做什么幺蛾子讹上我家公主,我已经将你送到了这里,你若是再出什么事儿可就赖不到我家公主身上了。 哦,对了,刚才我这阉人抓了姑娘的衣衫,要是嫌脏,你便直接脱了光溜溜走进去好了!” 霍三说完,学着他家祖宗似的翻了个白眼。 刚好宫女走来。 霍三又态度恭敬的上前和人家说了一声又指了指蒋丽华这才彻底离去。 开玩笑,那平遥郡主是怎么死的?不就是一错眼就被人弄死了然后栽赃到他家祖宗身上的吗? 历史若还能重演就是他们无能了。 这种事绝不允许! 蒋丽华气的头晕目眩,从未被人如此折损过。 若非今日宫宴她没资格带婢女进宫,她怎么可能落单受这等奇耻大辱。 “丽华,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蒋大夫人一出来便看到眼睛通红的女儿,顿时担忧无比。 蒋丽华看到了母亲,所有的委屈仿佛都有了出口。 她将今日所经历的事儿全数告诉给了蒋夫人知晓。 蒋夫人好歹也是荀贵千金出身,清贵至极。 她如珠如宝疼爱的女儿今日竟然被那留后娘子如此折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单简这个女婿她是满意的,几乎电光火石间蒋夫人便已经有了对策。 “好了,宫中行事讲究,你的确不能如此鲁莽,将军所言极是,此事你绝不能再提!” “母亲……” 蒋夫人重重的拍了拍女儿的手,人多眼杂。 蒋丽华到底是被精心养大,虽青涩但却并不笨。 所以含着泪点了点头,又任由母亲为她净面这才一前一后进入大殿。 但进去后,蒋夫人继续开始交际应酬,但这一回她来到了娘家那边荀贵侯府扎堆的地方。 “蒋夫人,还没恭喜令爱圣旨赐婚,马上就要喝你们的喜酒了呢。” “就是啊,丽华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多好的当家主母啊,这将军府以后总算有人操持了。” “对,这将军这么大年纪早就应该成婚的,早前若不是平遥……” “作死啊,没看到平南王那脸色多难看啊?你还敢提平遥。 人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可怜。” “谁说不是呢? 那苏……位杀了人竟然还能过的这么风光,真是没道理。” “风光?能风光几时?只要出发前往乌蛮这日子啊……哼!谁说得准? 但我看乌蛮国那位三皇子倒是个好说话的,兴许还真能和昭和公主培养出感情呢? 男人那点事儿咱们又不是不知道,一旦有了情义,那她在乌蛮国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众人三三两两的讨论。 蒋夫人故意往旁边挪了一下,似无意道: “幸好乌蛮国国风彪悍,不然不是完璧的女子这日子……” “哎哟喂,是呢,一个清白都没有的女子,三皇子再宠也宠不到哪里去。 不过我听说,不止是留后娘子呢,听说她养了很多亲兵,那些亲兵老是抬着她去山上胡来。” “呀,你听谁说的?” “反正这是真事儿……” 平南王本在喝闷酒,本来还嫌那群婆娘聒噪,可是那些话却全都钻入了耳中。 该死的贱人想过好日子?绝不可能。 皇兄在乎,他不在乎。 他的平遥不能白死。 长公主那个蠢货出尔反尔不再和自己合作,那他就得自己出手,一定要给他的宝贝女儿报仇。 喜欢乱来? 再看四周竟然没有她和单简的踪迹。 平南王顿时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 就不知道若是在今日迎接三皇子的宴会上爆出丑闻,那位三皇子还能不能让她好过! 他拉来心腹立刻耳语一番,如此安排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一回,我没有弃你于不顾 四周空荡的凉亭,湖风穿行而过,更添几分凉爽。 单简一路未停,径直将她抱至亭中。 “将军准备抱多久?” 单简低头看了一眼。 离的近,又抱在手上,那大肚子更加明显。 “为何不要我的药方?” 若是用了药方哪里还会如同此刻这般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招摇过市?一旦被人知道从而利用的话倒霉的还不是她? 这个小东西怎么这般任性? “干你何事?” 她言语犀利,一点不客气的反驳。 坐下后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双手轻轻抚在腹部,那股子说不出的母性看的单简眉头紧皱。 “你……” “将军将本宫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单简还是盯着她的手和肚子,那模样……也难怪霍四会认错。 便是他也有了一种错觉。 “苏禾,在宫中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你如今这举动实在是不妥!” 这人果然是脑子有屎。 也不知道这大将军到底是怎么混来的。 “说完了?” “你……” “我行事妥不妥当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将军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呢?还是对我余情未了啊?” 两人突然就沉默了下来。 最后还是苏禾故意继续挑衅: “你那位未婚妻可被气的够呛,我若是将军啊就赶紧去哄哄,免得将来连主院都不让你进呢!” 单简侧身深深看向苏禾。 那眼神直接又放肆: “所以,你是在吃醋吗?” 呵呵! 她?她会吃醋? 她巴不得这臭男人去死。 她怎么可能吃醋? 霍三那死相为什么还没来? 她的轮椅不来,她连走都不能走。 “你为何不回答我?怕了?不是不怕吗?还说想睡多少人就能谁多少人。” 这男人有病吧? 病的不轻? 苏禾气的发笑。 半仰起头看向他: “所以……你发骚了?” 这个女人,说话可真是…… “苏禾!” “喊什么喊?显得你声音大吗? 单将军可别忘记了,你我昔日在将军府门口早已恩断清绝了!” 他当然没有忘记。 “所以,你从来也不对我解释一番?” “解释什么?” “下蛊一事?” 这个时候让她解释? 真是搞笑。 苏禾也来了气。 看着单简这人五人六的狗日模样,没好气的直接怼道: “不需要解释。 做过的事儿不会回头也不用回头。 即便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必定、肯定还是会如此选择!” “你……” 单简怒意顿生。 但很快他看向苏禾的眼神又多了一丝东西。 似乎,这才是真正的苏禾。 往日在自己面前演的情深至此的人只是她的伪装。 这样鲜活的人才是她。 他的怒火突然就不再那样明显了。 “你早就知道了单家人能下蛊也能解蛊,所以你故意将蛊毒过给我?霍三告诉你的?” 苏禾偏头有些诧异的看向单简。 他可真会脑补啊? 这都能自圆其说? 而苏禾这模样仿佛印证了单简的话。 他的神情越发松动。 语气都软了两分。 “若你在中蛊之初就告诉我,我难道还会不管你吗?” 苏禾笑了,真笑了。 这死戳绝对后悔了! 他在服软。 哈哈! 笑死个仙人。 好一个大将军啊! 她笑得眼角沁出泪花,用指尖轻轻揩去,迎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单大将军,” 她语调轻飘: “现在说这些,是后悔了?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你这副被辜负、被隐瞒的委屈模样真难看。” 单简下颌线骤然绷紧,最终却只是硬邦邦地甩出一句: “本将军行事,从不后悔!只是你……行事如此狠绝,不留余地,未免……” “未免什么?”苏禾截断他的话,冷笑:“未免太不识大体?太不温良恭俭让?单简,收起你那套说教。 我不是你笼中的雀,更不是你垫脚的砖!” 就在单简被她堵得气血翻涌,欲再开口之际,他的眼神倏地一厉,压低声音: “闭嘴!” 单简瞬间警觉,气场骤变,锐利的目光扫向声源方向,只见一片衣角迅速隐没。 有人窥视。 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爱恨交织的紧张气氛尚未消散,却不得不因这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强行压下。 他们迅速分开些许距离,姿态依旧僵硬疏离,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被窥破秘密的紧绷感。 单简眉头紧锁,心中那点别扭立刻被翻涌的担忧取代。 若方才那一眼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于她如今处境便是滔天之祸。 他嘴唇微动,想提醒她万事小心,想告诉她“一切有我”,可所有话语撞上她那双疏离又带刺的眸子,便如同撞上一堵冰墙,碎了个彻底,最终只挤出一句冷硬的: “你好自为之!” 苏禾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假山方向。 他就这么一句“好自为之”便想抽身离去?将她独自置于这风口浪尖? 一股邪火猛地窜起,所有伪装顷刻间烧得干干净净。 那张小嘴儿像是淬了毒的蜜,又狠又辣地直刺过去: “吃干抹净就拍屁股走人,单将军这手活儿倒是干得越发熟练了!你究竟是个什么品种的畜生变的?” “你让我如何好自为之?将一个不良于行的女人独留在此,明知有歹人窥视,你却准备甩手走人?你就这般盼着我死?” “我究竟是刨了你单家祖坟,还是挡了你攀龙附凤的路,让你恨不得立时三刻就将我置于死地?” “你敢走?今日你若敢踏出一步,老娘立刻滚回大殿,敲锣打鼓告诉所有人,你单大将军威逼强迫欺辱我!不信你便试试看!” 她真是气急了,什么深谋远虑,什么韬光养晦,全被这狗男人气得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肚里这精贵娃娃,难道就要被亲爹这般明目张胆地再次抛弃? 绝无可能!便是死,也得拖着他一同下水! 本就欲飞身去追那窥探之人的单简,被她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钉在原地,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灰,只这瞬息耽搁,远处衣袂声已彻底消失无踪。 “够了!”他忍无可忍低吼。 “你吼我?” 苏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火更炽: “单简你凭什么吼我?你算个什么东西!” 太呱噪了,也太……鲜活生动了。 与他记忆中或温婉、或隐忍的模样截然不同,像只被彻底惹恼、竖起所有尖刺的猫儿。 “女人,”他忽然欺身逼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语气危险又低沉,“你的嘴,不是用来骂人的。” “不骂难道还……”苏禾未完的话语骤然被堵了回去,化作一声模糊的呜咽,“呜……单简!你疯了?!” 她猛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张骤然在眼前放大的俊脸,他他他……他竟然敢?! “是用来亲的。” 一吻稍纵即逝,他稍稍退开些许,拇指粗粝的指腹略带惩罚性地擦过她湿润的下唇,声音沙哑了几分。 这个疯狗! 然而,比这更疯狂的,是身后不远处传来再也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声,以及一声短促的惊呼! 单简背对着那方向,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得逞又邪气的弧度,可当他垂眸看向怀中惊愕万分的女人时,眼神却异常真挚,甚至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瞧,现在人证物证俱在。” 他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今日本将军不会走了,所以,苏禾……” 他顿了顿,目光紧锁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现在就可以告诉他们,是我强迫了你。 苏禾,这一回,我没有弃你于不顾!”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留下一点星火般的暖意,与这惊涛骇浪般的局面,形成一种极致荒谬又暧昧的对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苏禾从来没想过这人疯起来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足。 大殿之上。 争吵声不断。 被人当众抓包,单简如此行为让官员吵成一团。 “实在是伤风败俗,大庭广众之下竟在宫中行如此不轨之事,单将军和昭和公主这就是藐视皇权,欺君罔上啊。 他们二人一个圣旨赐婚,一个和亲公主。 这般不顾世俗礼法,实在是罪不可赦!” “是啊,陛下,如今三皇子等还在等着我们魏国给他们一个交代啊。 当着和亲使者的面和和亲公主如此……实在是罪不可赦啊!” 平南王那口一直压在心里的怨气就这么奇迹般的得到了纾解。 但他知道这还不够呢。 他要做的就是让那贱人被乌蛮国人厌恶憎恨,她想余生过的舒坦?做她的春秋大梦。 “明明都有家世之人居然还如此……实在是……” 议论声不绝于耳! 但单简一派的人全都保持沉默没有做声。 苏禾坐在轮椅上也没有说话。 她总感觉今日之举有些奇怪。 但到底哪里奇怪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帝王神色不明,扫视了一圈台下众人后,又看三位皇子全都要求严办单简和苏禾给乌蛮国一个交代,他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两个自始至终都极为淡定的两人身上。 “单简,此事你怎么说?” 帝王一开口,议论声全部停止。 单简行礼: “陛下。 臣……” 单简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沉默到苏禾都完全搞不懂他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才听到他继续: “认!” 只有这一个字。 认? 皇帝挑眉,意外的看着他。 并且在苏禾身上扫了一遍才继续发问: “你认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臣……” 单简苦笑摇头,跪在那里透着落寞和无奈,透着悔恨和苦恼。 他突然深呼吸,重重的对着帝王磕头: “臣罪犯欺君,罪不可赦! 陛下隆恩赐臣婚事。 但臣……愧对陛下恩典,愧对蒋大人抬爱! 但公主是被臣强迫,与她无关。 恳请陛下放公主一条活路。 藐视皇权,欺君罔上的罪名,臣认! 臣恳请陛下将臣打入天牢。” 哗! 全场哗然。 实在是没想到单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一来就憋个大的。 他竟然直接当众拒婚不说,还认下来自己对苏禾的感情。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甘愿让陛下将他打入天牢。 所有人震惊他的痴情不悔,震惊他的敢作敢当,更震惊他的狂妄! 唯有苏禾,那一瞬间的闪神过后竟生出浓浓的防备和明悟。 好哇,就说为什么感觉有问题。 感情在这里等着? 单简这个乌龟王八蛋,这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被打入天牢。 毕竟保护三皇子就好比将自己成天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怎么有自己的行动? 还不如去天牢,毕竟那厮在天牢来去自如。 到时候随便找个替身就能让自己金蝉脱壳然后在外头逍遥法外。 呵呵呵。 搞了半天,她还是当了个垫脚石啊? 但圣旨赐婚,蒋大人若是这个时候不出声那就真是太好欺负。 他当即站出来看着皇帝和单简就道: “陛下,请您给老臣和臣女做主啊。 这单简当时如果不想娶亲那为何不拒绝,非要到两家婚事人尽皆知才如此。 他是男子将来无论如何也不差什么。 可臣女怎么办? 世俗眼光,还有唾沫能把臣女逼死啊。 陛下,请您给臣女做主啊!” 蒋丽华已经哭的快晕过去了。 蒋夫人更是一脸气愤非常。 她娘家人此刻也站了出来要求严惩单简。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 单简倒是不慌不忙。 皇帝看着这一烂摊子的确气恼的很。 蒋天书可是自己最忠心的臣子,绝对不能辜负。 所以只一想就道: “此事皆有单简而起,旁人不得议论蒋家大姑娘。 另赐蒋家大姑娘县主封号,单简杖责三十打入天牢!” 蒋天书这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单简还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女婿,他根本就不再考虑。 毕竟,单简今日之举恐怕没那么简单。 蒋天书甚至下意识就感觉那位乌蛮国三皇子怕是活不到离开京城了。 但也只是他的猜测。 单简若真那么简单就不会在兵败函谷关后还能活命。 而且,兵败函谷关,十万大军尸骨无存,旁人不知道,但他这个曾经护送粮草过去的蒋天书却隐有猜测。 单简怕是吞了那十万大军也不一定呢! 罢了,此人必定不是池中物。 虽然可惜了,但蒋家自保方为上策! 收拾了单简,那么苏禾呢? 皇帝的目光自然看向了昭和。 苏禾也在这个时候适时出声: 她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下来。 单简见她动的艰难,不忍心伸手扶了一把。 两人就这么跪在了一起。 苏禾虽然不愿,可到底忍住要抓烂他的手的冲动,对着皇帝磕头道: “臣女……” 她也有很长的沉默。 学着单简那样。 硬是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 “不无辜!” 她说自己不无辜? 所以……她甘愿?不是强迫? 单简望向身侧的她,目光带着无法忽视的亮光。 “苏禾,你是什么意思?” “臣女管得住自己的行为,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臣女不无辜。 臣女愧对陛下恩典。 为了平息怒火,臣女甘愿……打入天牢!” 小东西,她还真是聪明,这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故意来搅局呢。 单简瞬息就懂了。 正因为懂了他立刻道: “不,陛下请您放了公主,公主腿伤严重不能去那等阴暗之处。 臣愿意代替公主受罚,求陛下饶恕!” 哎哟喂! 好一对亡命鸳鸯啊。 瞧瞧,劳燕分飞,多凄苦啊。 长公主看乐呵了,这个苏禾那一脸的算计全在眼中。 还有单简,两人那你来我往真当这些人都是瞎子呢。 行啊。 真是有本事啊。 但那三皇子怎么办? 苏禾和单简这么情深至深,三皇子那边要如何拿捏? 不拿捏三皇子她又要如何拿捏乌蛮国? 奇怪了。 她到底要做什么? 苏禾要做什么长公主还真搞不懂。 但这个时候一直在门口等着的三皇子却让人进来递话了。 “陛下,乌蛮国使者传来消息,三皇子亲口说,不会怪罪昭和公主。 毕竟他们抢夺人妻在先。 只愿将来他们成婚后,公主能看到他的好,与他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不会吧? 那三皇子竟然对苏禾公主这般看重? 就连单简也一脸惊讶。 但苏禾却已经肯定了。 三皇子越是如此,那他对单简越是志在必得! 单简啊单简,你怕是做梦都想不到,你的菊花被人盯上了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看将军的眼里有光 苏禾出宫,单简被打入天牢。 好好的宴会再次因为这等闹剧戛然而止。 马车里。 霍三欲言又止偷偷看她的样子让苏禾烦死了。 “你偷看几回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这可是你喊我说的啊? 那我说了啊! 你和将军是商量好的吧? 你们两人配合的挺默契嘛。 不是恩断情绝了吗?咋还当众亲到一起了呢?” 就连小桃也一脸八卦。 到底是霍三啊,问出了她不敢问的问题。 苏禾冷笑的看着外头漆黑的夜空。 马车慢悠悠的颠簸出去,她几乎忍了许久才忍下那股怒火: “连你们都以为是我和他配合,我还能说什么? 无耻的狗男人。 敢利用我故意进天牢! 我绝对不会提醒他三皇子看上了他。 还有你,你也不许说!” 啊? 竟然是利用啊? “将军光明磊落,行事严苛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怎么可能利用您呢?” 说完,顶着苏禾那几乎快要怒火加深的样子霍三马上转口: “除非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没错,他真心这么想的,然后顺势而为!” 真心? 他的真心值钱吗? 可霍三还觉得不够,又添了一把火: “当时我看您也是有些感动的,对吧?” “你可以闭嘴了!” 霍三就不: “我都看到了,你看他的眼神都在放光!” “你隔那么远都看到了?” 小桃在一旁问出声。 霍三一本正经的解释: “习武之人,眼力自然比旁人好一些。” 也是哈。 “那你家将军呢?他眼里放光了吗?” 两人完全无视苏禾的存在,自顾自的聊着。 霍三还真一本正经的回忆: “有有的,特别亮那种。 他们两人刚才在大殿我是很感动的,你呢小桃?” “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也有一丝感动!” “对吧,所以,说不定将军和祖宗两人还真是……” “二位……莫不是忘记了,我还在车上!” 苏禾出声打断了两人。 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两个帮手? 还有,他们是不是蠢? “只要不瞎,眼睛都有光!” 那可不一样。 但两人可不敢再激怒苏禾。 还是小桃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转移了话题。 “不过那位三皇子忍的越多所图谋越大,对吧小姐?” 小桃还挺聪慧的。 没错,是这个道理。 “明日……霍三你和他们一起去山上训练。” 霍三一下就吓到了。 “祖宗,你是说那位明天会来找我?” “今日他施恩于我,让大家都看到了对我多包容对维护,让我逃过牢狱之灾! 若明日他向我要讨要你,你说我是给还是不给?” 这…… “那明天……不,我今晚就上山! 那我要是走了,您身边由谁照顾?” 苏禾想了想: “把亲兵中长的最彪悍的人调来!” 彪悍? 行吧。 如果苏禾没记错。 那位三皇子偏爱长的阴柔和俊美的男人。 他有龙阳之癖! 当然,他藏的极好,并且他的妾氏中也育有子嗣,当年她被那些人轮番送入各高官主子后院折磨的时候,唯有他兴致缺缺。 苏禾到现在都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 一个被玩烂的女人,还没有青铜好玩。 青铜是谁?是伺候他的内侍太监! 至于看上单简,一是单简长的人五人六,再者就是这奇葩的征服欲。 抵达皇庄后,明成早就等候多时。 “殿下,你没事吧?” 殿下? 苏禾诧异的看向他。 苏明成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都说我仗着是您的弟弟所以……从现在开始您就是主子我就是您的亲兵!” 这小子…… “行,随你高兴。 放心,我没什么事儿。” 明成看了一眼姐姐的肚子,有些心疼。 但到底没说什么,长姐没事就好,今晚是那三皇子第一次和长姐见面,他实在是担心。 “殿下,我收到了一点风声,白氏母女在预谋着什么。” 今日没看到苏青山他们参加宴会,没想到回来就听到他们的消息。 苏禾有些疲惫,但还是问着: “谋划着什么?” “我的人只依稀听到什么重新什么……死什么……具体的还不清楚!” 苏禾点了点头,正要说知道了,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们见过崔一谷?” 明成一愣: “您知道?” 还真见过崔一谷啊。 “那崔一谷如今在哪里?” “在府上,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住进了以前祖母的院子!” 苏禾瞬间来了精神。 “欧萧,你去一趟长公主府请她过来!” 这大晚上的去长公主府? “是!” 这么晚了,长公主会来吗? 可等欧萧真去请的时候,长公主都歇下了竟然还穿上了衣衫一脸骂骂咧咧的走了出来。 “若非看她如今是瘸子,本宫才不可能大晚上的过去。 苏禾最好真有事,否则……哼!” 欧萧没说话,只是安安稳稳将这位带去了皇庄。 苏禾斜靠在一旁打瞌睡,小桃为她上了一碗银耳羹。 等到长公主过来就看到她优哉游哉的喝着糖水。 “怎么?大晚上让本宫来喝糖水?没眼力见的还不快去给本宫来一碗!” 苏禾见她怒气挺大,挥了挥手让小桃下去。 她则放下勺子慢悠悠的看着她道: “耽搁公主的好事儿了?” 这个苏禾。 真是越相处越发现她口无遮拦,胆大包天! “你真是……” “之前你与崔一谷的交易,你是否将蛊毒秘籍给了他?” 嗯? 竟然为这个? 长公主诧异的看向她: “你问这个做什么?本宫行事一向言而有信,他治好了我的南尘,自然要将东西给他!” 难怪! “盯着白琉璃吧。 估计要不了几日,她就要假死脱身了!” 什么? 长公主大惊。 可更让她震惊的是,苏禾又道: “她一死,那位真正的先太子就会现身了!” 长公主吓到了。 “你不是说假的吗?什么真的先太子什么?” 见长公主都吓得语无伦次了,苏禾便道: “慌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吗?管他真假一律弄死。 你把白琉璃看住了就成。 你不要小看白氏。 我这位母亲能在为人妻的时候生下先太子的遗孤,她绝非如今咱们所看到的那么软弱无能。 第一百二十七章 单简,我是给你脸了吗? 苏禾轻笑了一声,强装镇定的慢慢推着轮椅往后退了一下,避开落下的汤汁。 然后才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裙摆,也就是因为她这个动作,让长公主看的更加明显。 这一看长公主皱眉不止: “你这肚子看起来可有七八个月大,算算时间也不应该啊。 苏禾,你这肚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双胎的魅力果然不小。 见苏禾不说话,长公主更是继续: “你坐在轮椅上还真是将肚子遮的巧妙,我们竟一点没有察觉。 你这心眼可真够多呢。 苏禾,问你话呢,你还没说呢,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怀过孕的人,眼神如此敏锐。 苏禾整理好了衣物,也想好说了说辞才慢慢抬头: “那得感激殿下您的母亲了。 殿下好歹也是半个单家人,难道不知道你们单家蛊毒的威力!” 什么? 竟然是蛊毒? 长公主真是意外啊。 所以……太皇太后曾经用蛊毒威胁苏禾? “太皇太后竟然用蛊毒操控你?她让你去乌蛮国当细作?” 还真是了解自己的母亲! “嗯!” “我知道了,你这是解蛊后遗症是吗?我之前似乎听嬷嬷提及过,但我实在是对那玩意儿不感兴趣。 所以我自小从未接触过蛊毒。 不过我倒是听说,有些蛊虫解除后身体会有一些不适,足足要修养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恢复如初。 你如今肚子如此,若是被有些人看到必会认为你身怀六甲。 苏禾,到时候你还要如何拿下三皇子?” 苏禾看着长公主那急切的眼神,她甚至从里面看到了一丝担心? 不,必然看错了! “左右不过几个月便能恢复,殿下不用担心你的大业会受阻。 三皇子此人对女色并不感兴趣!” 今晚震惊的消息实在是一个接一个。 她已经从刚开始的站起来到现在再次坐下来了。 突然就想明白了为什么晚上宴会苏禾竟然不让自己的内侍公公接近三皇子非要让那婢女去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 “苏禾,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本宫不知道的? 你的消息来源到底是什么?为何竟比本宫知道的还要清楚?” 想探她的底? 她的消息来源是因为活了两世,拜她儿子所赐。 思及此,苏禾突然看着长公主笑了一下: “你这般笑着是何意?” “殿下,我可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都告诉你了。 你拿什么来换呢?” 这个消息的确够劲爆够有用。 她只想了想就道: “你想要什么?” “冤有仇债有主,大嬷嬷这样的忠仆也该去伺候太皇太后了。” 竟然是要大嬷嬷的命? 那老东西手中的东西可不少。 “怎么?一个老奴的命不够?” 长公主摇了摇头: “大嬷嬷的忠心的确不用忽视。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母后去世前将手中所有人脉资源尽数交到了她的手中。 苏禾,不是本宫不想杀她。 而是她手中的东西没有完全交出来前,这个人,死不得!” 苏禾明白了,不仅明白突然意识到了大嬷嬷此人只要利用得当,将来会为她省去许多麻烦。 “行,那长公主欠我一个人情,我记住了!” 长公主冷笑一声,这会儿已经起身了: “放心,本宫从不欠人情,会还你的!” 说完她已离开了屋子,白琉璃还想要顺利假死避开她的眼线?苏禾很想看看,在被逼狠了的时候,白氏的底牌到底会不会彻底掀开! 长公主走后,小桃立刻进来搀扶着苏禾起身走动。 “长公主好敏锐,这么快就察觉了,幸好她不知道姑娘您是双胎!” 苏禾点了点头,没错,也幸好是双胎,再有三个多月孩子就会平安落地了。 “只是可惜了不能将大嬷嬷解决掉。 但如果大嬷嬷手中真有这么多东西想法子一定要将人找到。” “是,我立刻安排下去,不过您告诉了长公主三皇子好男风,咱们不就少了一张底牌了吗?” 苏禾摇了摇头,认真和小桃解释: “你也看到了三皇子并没多忌讳,魏国可比乌蛮国大多了,魏国甚至还有男风馆,用不了多久不仅是咱们知道,这京城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所以还不如趁现在和长公主做交换。 而且……” 苏禾突然笑了笑。 那笑容大晚上的让小桃只觉得瘆得慌: “姑娘您这笑容真是……好怕怕啊!” “哈哈哈,提前告诉了长公主,所以如果再动手就怀疑不到咱们头上了!” “嗯?” 小桃来了兴致。 “对谁啊?要对谁动手?” 苏禾淡笑不语。 对谁? 当然是对那些个看不惯她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畜生了。 沈南尘,你的报应可还不够呢! 前世你们将我弄去乌蛮国被那些畜生欺负。 今生也该轮到你们试试乌蛮国的畜生到底是有多畜生了! “让人去盯着长公主那边,她那边一动手,立刻将沈南尘引过去!” “是!” “你要将沈南尘引去何处?” 苏禾刚刚走至走廊就听到了这句话。 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随后跟来的明成等人正要出手,苏禾挥手一档,恰好这个时候单简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还真是来去自如啊,就说那天牢是他家开的估计都有人信。 但这时候过来…… “都退下吧!” 单简看到四周藏着的人全部掩下去,眼底闪过一抹赞许。 这才多久,苏禾身边的亲兵就有这样的敏锐和本事,看来她是真下了苦功夫的。 明成有些不满,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让长姐怀孕的臭男人。 “主子,有事儿您喊一声!” 说完,不情不愿的藏在了暗处。 人一走,单简看着站在回廊下的苏禾。 “我和你家小姐有事儿单独说!” 小桃虽然八卦,可是却将目光看向小姐: “先回院子吧!” 单简在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直到回到院子,苏禾坐在了寝室才看向不请自来的单简。 “你不能对沈南尘动手,陛下已经下旨由沈南尘亲自保护三皇子的安危!” 苏禾自顾自的卸下首饰,看着铜镜中的人影,只觉得讥讽不已。 如今既然已经都懒得装了,那她也不必再什么将军、什么妾身了。 “是吗?和我何干?” “三皇子不能在京城内出事。” 啪! 篦子猛的放在桌上发出一阵脆响。 苏禾头也没回,声音带着无尽的讽刺: “到底是谁说过,三皇子必死无疑。 如今又来这一遭。 看来,单将军是真喜欢出尔反尔啊。 还是说你将我当垫脚石当惯了,真以为我苏禾能随你左右? 单简,我是给你脸了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于民他是这个,于她他是那个! 苏禾的暴怒和今晚在凉亭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见多了她的隐忍柔和,这么尖锐的样子反而让单简有些意动。 “你今日火气特别的……” 苏禾卸下银簪,转身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的大肚子露在他的面前。 “蒋大姑娘倒是温柔,你拒什么婚啊!娶回家供起来当祖宗呗!” 这小嘴可真够毒的。 但她越是如此,单简越有些放不下。 索性坐了下来。 “曹景云这个人深不可测,他在边境暗中集齐了十万大军,此人必有所谋。 所以,他绝对不能死,更不能在魏国死。 一旦他死了,乌蛮国必定会借此发兵。” 前世有这一遭? 苏禾依稀记得,前世三皇子重伤于边境巡视时的暗杀。 会不会就是那场暗杀反而避免了一场战争? 毕竟前世可没有三皇子亲自迎亲一事。 难不成就因为这样错开了? 苏禾总觉得哪里有些古怪呢? 见苏禾没说话,单简继续: “魏国的国力如今并不能维持那样大规模的战争。 蜀地连年受灾,百姓够苦了……” 单简提及此,不断摇头。 苏禾却已经出声打断了单简: “单简,蜀地守备是谁?” “吴守道!长公主想要联姻的那位魏大人是其女婿!” 翁婿? 不对,这中间必然有什么问题。 苏禾在边境呆了数年。 边境的确凄苦。 但却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当初,苏明丽就是被那个吴守道折磨而死。 苏禾当然知道边境首领是谁,但这其中必然忽视了什么。 “他在边境多少年了?” “在西南至少有八年。 好在此人还算清明,死守蜀地,甚至自己的亲子曾经都战死在边境。 因为天灾不断,加上蜀地地势险峻,朝中的补给总是给不及时。” 单简没想到有一日他居然还能和苏禾如此堂而皇之的谈政。 他也不觉得女子懂这些有什么不好,甚至以为苏禾感兴趣,说的更多了些: “西南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乌蛮国屡次犯禁,若非西南之地实在是难以啃下,按照乌蛮国的狼子野心,中原地带反而是……” 单简口中竟然说吴守道是个好官?看来这其中果然有大阴谋。 “那当日兵败函谷关又怎么说?” 单简的话被打断,突然间苏禾提及函谷关。 那里属于南边,距离西南有些距离,但也不远。 因为乌蛮国收复了附近小国。 所以,函谷关一战实则也是和乌蛮国附属国开战。 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他心中清楚,而且他的谋划也在慢慢进行中。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节外生枝。 苏禾一看到单简沉默就知道自己说到了重点。 她也没有刨根问底,只道: “那你至少三年内没有亲自去过蜀地!” “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就应该知道,蜀地近三年从未受过灾! 非要说受灾那便是人为!” 单简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你去过?” “我没去过,但我知道蜀地几乎自成一国,苛捐杂税除了魏国国例,则还有那位吴大人自己添加的一部分。 而且,吴守道和乌蛮国之间绝不干净! 至于你说的吴守道的儿子战死沙场保卫家国而亡这事儿……不过是他在乌蛮国押妓而亡,吴守道给自己儿子请封! 此事在乌蛮国应当不是秘密!” 这个消息真是让单简万万没想到。 关键还是出自苏禾口中。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可从未出过京城,你……” “到底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让你的人亲自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单将军,你可耽搁不起了。 若真是家中米缸进了老鼠都不知道还在外头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守备森严,那你可真是无能透顶了。” 苏禾挖苦的话一说完,单简几乎没有任何停留离开。 苏禾看到人走后,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从不知道魏国如今竟然被蒙蔽到这个地步 。 前世,她和亲五年后单简才带着兵踏平乌蛮国。 五年……太长了。 那时候她已经死了! 她已经重生了,虽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终究也不忍看到百姓遭殃。 单简能当上摄政王,能将整个魏国收复在手,他绝非泛泛之辈。 他骨子里的爱国爱民也绝对不容忽视。 的确,他可能对苏禾不好,但对百姓对魏国子民,他尽职尽责。 这一夜,苏禾睡的并不安稳。 醒来时就听到明成说: “三皇子请人递了拜帖,明日要登门看望主子你!” 竟然明日来? “今日他在做什么?” “听说是因为他身边没有护卫不便出行。 本来陛下昨晚下旨让沈南尘保护三皇子,但今日一早长公主府上告了假,沈南尘高热……但,总之今日必然不能出行。” 高热! 这个借口真是让人想笑! “明成,你今日回苏府一趟,看看府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明成意外的看向苏禾。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下人过来说道: “姑娘,苏明珠来了!” 苏明珠? 堂叔那个甘愿嫁给沈家那个瘫痪的苏明珠? 从无交集的两人,她这上门…… “请吧!” 等到人一进来,苏明珠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她身上的料子还是早几年京城时兴的,头上只有一根银簪整个人可以说相当的寒酸了。 “明珠早该来拜见殿下的,还请殿下不要责备!” 容貌端庄秀丽,整个人沉稳非常。 进屋后也没有乱看。 之前苏禾就知道这是个很通透的姑娘,如今瞧着…… “明珠,你今日上门可是有什么事?” 苏明珠看了一眼苏禾身边,苏禾自然懂她的意思。 “无碍,都是可靠之人!” “小米,你去殿外守着吧!” 小丫头挺憨厚的,一听到小姐吩咐还真出去了。 等她一走,苏明珠重重的对着苏禾磕了一个头,然后说道: “请殿下看在同族的份上救我兄长一命。 我爹昨日回乡途中已经落入悬崖不慎去了!” 什么? 堂叔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让我救你兄长又是怎么回事?” 苏明珠抬头时已经一脸泪痕,当即说道……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仇不报,我们绝不回乡 “父亲突然回乡,兄长和大伯吵了一架,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父亲已经意外去世。 而兄长则被书院学子欺辱,在水潭泡的太久发了高热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我求大伯找人为他看诊,可大伯闭门不见,大伯母同样如此,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竟是如此? “你既然住在苏府,难道不知道神医崔一谷正在府中?” 苏明珠哭的眼睛都肿了,听到这话更是言语激动: “知道,我自然求了过去,可是大爷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让人阻拦我求医。 并且还说小小风寒哪里需要神医出面,而且崔神医本身也不见外人,任凭我跪多久也于事无补!” 明白了。 苏家这是上下一条心的要苏明轩的命呢。 可怜那小子…… “你父亲好端端的为何要走?” 苏明珠面露不忍和怀念: “父亲怕耽搁我和大哥,毕竟大哥已经过继,而我也许了人家。 只是父亲不知道,他一走大哥最先忍不住去找大伯理论。” 那堂叔的去世就耐人寻味了。 苏禾看向苏明珠,只见她目光幽深,虽含有悲愤之心,但却眼神清明胸有沟壑。 苏禾知道这位是个脑子清醒内心通透的姑娘,所以直接吩咐道: “来人,拿本宫帖子请太医去一趟苏府为苏明轩诊治。 如果苏家众人敢阻拦,直接给本宫打进去把人带出来!” 听到苏禾这话,苏明珠眼神中带着欣喜: “不用不用,我将兄长带来了!他正在马车里。” 竟然带来了? “苏家肯放你们走?” 苏明珠也不怕苏禾的目光,直言: “今日沈家宴请我过府,沈家老太太想要见我。 临走时我故意说要见兄长,他们不敢得罪我。 趁他们不注意我带着人从狗洞爬了出来的。 期间苏明河看到了,但是他却将人调开任由我们离去!” 苏明河? “他帮你?” 苏明珠冷笑: “他说若我们有骨气最好别回来,别占用他们苏家任何资源和助力。” 这才是苏明河嘛。 不过,这丫头的确胆识过人: “把人带进来!” 很快苏明轩就被带了进来。 苏禾看到他烧的通红,身上到处都是泥土的痕迹。 她上手一探,果真湿寒入体,这是在冷水里浸泡所致,而且肺部还有一些杂音呛水所致。 苏明轩不知道在国子监到底遭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什么好经历。 “银针!” 苏明珠诧异非常。 竟然是公主亲自诊脉? 可这庄子里的人却见怪不怪的样子,结果苏禾这一动,苏明珠又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公主的肚子…… 不仅如此,外传不良于行的公主竟然站了起来! 她死死捂住嘴,整个人呆若木鸡。 但她内心已经发誓,今日绝对不对外吐露半个字。 公主大恩大德,她这辈子也绝对不敢忘记! “行针后还需要将人仔细照看着,今晚格外凶险,烧的太狠了。 服了药后让人好好盯着,每一个时辰就灌一次药,吐了就再灌。” “是!” 苏禾也觉得凶险无比。 这人再晚一个时辰,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等到忙完这些,苏禾走回座位坐下。 而苏明珠已经跪在那里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今日之事,草民绝对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若有违背天诛地灭,我爹死不瞑目。” 敢用族叔起誓苏禾倒是信了这丫头七分。 而且刚好此时欧萧来报: “沈家和苏家发现苏姑娘不见了,已在四处寻找。” 苏禾知道苏明珠极有章法,立刻询问: “明珠,你是要走还是留? 若是要走,我会备下盘缠让你与你兄长平安返乡。 若是要留,本宫也会让人将你送回京城,并做出你带着婢女去慈安寺祈福的假象,保你名声不会受损!” 苏明珠自然听出来了,回乡,殿下用的是我。 回京,殿下用的是本宫! 可是她不能让爹爹白死,爹爹的仇必须要报。 苏家欺人太甚。 将他们诓骗过来却又如此弃如敝履。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苏明珠磕了一个头: “殿下,可否等兄长醒来您安排人送他回去。 我……我要回京,我一定要嫁进沈家,我一定要让查清楚我爹之死的真相!” 还真是个有气性的丫头。 也不过15、6岁的年纪,倒是背负了无数这个年龄不该有东西。 “为何不等你兄长醒来后,让他来做这事儿?” “我也是爹爹的女儿,女儿为何不配为父报仇?难道只能男儿才能如此?” 好气魄。 “是我狭隘了!明珠说的没错!” “明珠感谢殿下施救,来日若有用到明珠一日,明珠必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苏禾看到了苏明珠内心坚定。 她挥了挥手,很快小桃递过来一个包袱: “说到底你也该喊我一声长姐。 明珠要嫁人了,长姐得给些添妆才是。 明珠,希望你永远如此刻这般清醒。” 回京的马车上。 苏明珠看着包裹里的东西震惊非常。 银票以及……药! 有了这东西苏明珠觉得前路也不是那么晦暗不明了! …… “主子,打探清楚了,国子监那帮学生是受了苏明河的指示让人对苏明轩动手。 从苏明轩进入国子监后就一直备受欺负,昨日更是将人推下湖。 苏明轩不会枭水,若非路过的老师看到将他救起,怕是小命难保!” 苏明河? 这个阴狠无比的小人。 看,即便没有她的存在,他的行事也那样让人不耻。 看似将兄妹放走,殊不知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正是他。 “让人告诉苏明珠,等苏明轩醒了后也不用隐瞒,前因后果全都告知!” “是!” …… “主子,苏明轩求见!” 刚入夜,人就清醒过来。 烧也退了,此人倒是命不该绝! “告诉他了?” “嗯,他嚷着要见你!” 苏禾正要卸妆休息,听闻到底来到了偏厅。 “谢殿下救命之恩,明轩不愿回乡,明轩想要返回京城继续回国子监读书!” “事情始末你已知晓了?” “是!” 苏禾看他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眼神坚定,仪表不凡。 “既已知道你妹妹已为你入局?你为何还要趟这趟浑水?” 苏明轩跪着行了一个大礼,抬头时言语坚定非常: “妹妹既已入局,那身为兄长的我便要为观棋人,待必要时给敌人致命一击。 我兄妹二人不惹事可也绝对不怕事。 父亲大仇未报,我们岂敢苟活? 大仇不报,我们绝不回乡!” 第一百三十章 让他们全都来伺候我 此人心智成熟将来必定不俗。 “既如此,那我也不会阻拦,明日城门一开我便让人送你回京,今晚好好休息,明轩,接下来的路可不好走。 长姐送一句话!” 长姐? 苏明轩只沉默了一下立刻磕头: “明轩请长姐赐教!” “夫君子爱口,孔雀爱羽,虎豹爱爪!” 苏明轩微微一愣,而后扣头: “明轩明白!” “去吧,明日一早自行离去!” “是!” 人一走,苏禾看着苏明成: “看到了?” 苏明成现在是真觉得自己远离苏家是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选择。 “苏明江我就不说了,他那火爆性子反而不足为据。 倒是那个苏明河,他尽阴毒至此。 自己是坨烂泥就觉得旁人也该和他一样?” “在你眼中是烂泥?可他自视甚高,从不认为自己是烂泥。 反而若非那些事牵扯,他早已位极人臣也不一定呢?” “位极人臣? 他也配?” 苏禾喝了一口牛乳,笑了笑: “将白琉璃要假死的消息透给他知道。 毕竟他那些隐藏的小心思还是让我很好奇,他到底能为白琉璃做到什么地步。” 苏明成眼里放光。 这要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个白琉璃还假死什么? 还不如真死算了。 “你最近可有去看你娘?” 提及柳姨娘苏明成笑容更深了: “看过的,明丽偶尔也回去看看,还要多谢长姐你将那庄子买下,如今庄子里都是咱们的人,姨娘说在那里过的从未有过的自在。 每日看书写字作画,偶尔还下地去挖几锄头,她觉得这日子极好呢。” 下地吗?那的确是心情极好了。 “姨娘过的自在就好。 有得必有失。 看似高门家族未必就是好去处,自己自在,儿女孝顺这样的日子才是难得!” “长姐,你怎么和我娘说的一样,这些不是上了岁数才能说吗?” 这臭小子! 第二日就是曹景云上门的日子。 一大早苏禾就穿了一身深色衣衫,腿上搭了一床薄毯,巧妙的再次将肚子遮住。 只是让苏禾意外的是,这一次随身伺候的人竟然还是沈南尘。 长公主竟然愿意? 长公主愿不愿意不清楚,但人还没到庄子就出事了。 “你说苏明轩被谁带走了?” “三皇子和沈南尘!” 苏禾想到了苏明轩的长相,该死倒是将这茬忘记了。 “人带去了哪里?” “往慈安寺方向去了?” “立刻追上无论如何将人救出来!” “是!” 这边立刻追了出去。 苏禾挺着大肚子心头烦躁。 得到消息的霍三也赶紧跑下了山。 明成亲自去找人了,霍三担心苏禾: “你别急,你要是着急我带你去看看?” 说完霍三自己都想打自己的嘴了。 挺着大肚子呢,他怎么带? 结果苏禾还真听进去了。 “嗯,走!” 罢了罢了,看小姐如此,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人赶紧去。 “怎么回事?” “那是长公主的别院!沈南尘亲自带着三皇子和苏明轩到了这里!” 什么意思? “沈南尘亲自带去?沈南尘那厮知道三皇子好男色?” “我们刚才瞧着必然是知道的,因为三皇子还拍了一下沈南尘的屁股,沈南尘没有阻拦!” 什么? 苏禾倒吸一口凉气。 她实在是没想到,沈南尘还有这等嗜好?以前…… 该死,就是因为太多以前的事儿让她误解。 如今…… 苏禾心头烦躁,但人已经进去,耽搁一分危险就近一分。 “敲门!” “叫过了,他们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苏禾气的发狠。 “给本宫打进去,出了任何事本宫担待!” 苏禾在这一刻杀意崩现。 欧萧立刻带着人闯入别院。 这里的人怎么可能是苏禾的对手。 所以,几乎三两下就将整个别院的人全部拿下。 不仅如此,等苏禾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将捂住嘴的苏明轩衣衫褪去,只留下一条亵裤,好险差一点就…… 三皇子本有这嗜好苏禾是知道的,可让苏禾万万没想到的是沈南尘竟然也脱了外衫站在一旁。 这一幕让苏禾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更不用说这屋子里的乌蛮国士兵全都一副等着的样子,这是不将苏明轩折磨死不罢休? “苏禾,你……你怎么……” 畜生! “昭和公主,既然被你看到了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本王的确好这口。 你若是忍了这口气,那你还是本王的三皇子妃,本王给你该有的尊荣,甚至去了乌蛮国也给你脸面让你安安稳稳在本王的后院待着。 可若是你非要坏了本王的好事,莫说此人了,就是你这后面那些人早晚也都是本王的胯下之物。 不信你就试试看。 看看你们魏国帝王会不会为了几个男仆破坏两国邦交! 那小子,别看了,就是你。 你长的最清秀。 过来,脱了你的衣物,让本王玩个痛快!” 曹景云的话实在是张狂的让人发指。 而他指的人则是苏禾亲兵之一。 苏禾今日所带二十个亲兵全都义愤填膺,恨不得弄死这丫的。 可这厮身份实在是特殊。 怎么办? 那些亲兵全都看向苏禾。 苏禾气的发笑,唇边凝着一抹冷笑,目光如刀锋般一寸寸剐过曹景云那张嚣张跋扈的脸。 她声音极轻,却字字淬冰: “三皇子殿下,你方才说…要谁脱衣伺候?” 曹景云被她看得脊背莫名一寒,却仍强撑着狂态,指着那名面容清秀的亲兵: “就是他!还有他们!全都给本王——” “好。”苏禾猝然打断他,那一声“好”字咬得极重,她倏地转头,视线扫过自己身后那二十名因屈辱而浑身紧绷、眼含血丝的亲兵。 “你们,”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死寂的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味,“还等什么?!” 亲兵们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们的公主,心,瞬间沉入谷底。 就连曹景云也以为她终于屈服,脸上露出得意而淫邪的笑容: “对!这就对了!快给本王——” 然而,他话音未落。 苏禾眼中猛地爆开一团骇人的厉芒,那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她几乎是嘶吼着,掷下了那道石破天惊的命令: “一个不留!杀——!”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女子也可爱国爱民 惨叫声在身后响起。 刺鼻的血腥气笼罩在整个山庄。 苏禾等在外头。 直到他们出来。 一个个就跟狼崽子似的,眼睛冒着精光。 如果说以前公主对他们许下的承诺让他们只觉得云里雾里。 如今真为了他们连乌蛮国使者都杀。 公主对他们的心,让他们这一次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可杀得倒是痛快,这后续又要如何处理呢? 曹景云若死了这两国开战还是如何的确麻烦。 但即便再来一次,苏禾也绝对不后悔。 总能想到办法的! 就在这个时候扫尾的霍三却匆忙跑了出来: “祖宗,都处理了,不过三皇子的尸体有问题!” 嗯? 霍三的话让苏禾一愣。 踩着满地的鲜血进去一看,苏禾也察觉到了奇怪之处。 三皇子死的最惨,也或许是大家对他积怨最深。 所以他的脸上还被划了一刀,也就是因为这一刀出了问题。 伤口处居然卷边了! 刚刚死的尸体,怎么可能卷边? 除非…… “他戴了人皮面具?” “没错!” 苏禾没想到当日南安太妃给她的人皮面具,居然会在乌蛮国三皇子的脸上也看到。 不。 如果有面具那此人绝对不是乌蛮国三皇子。 “撕拉!” 面具当众撕开一半,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所以这三皇子是假的! 这个认知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真的呢? 不不不,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 是从一开始,乌蛮国就用了一个假的三皇子来魏国。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想做什么? 单简曾说他们集齐了十万大军在边境,那么那十万大军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前世三皇子是在边境出事,并没有来魏国。 所以…… 三皇子还在边境,的确在酝酿偷袭大战。 蜀地官员的确通敌卖国欺瞒魏国。 如果他们真那么傻和这位三皇子在这里交好。 那么魏国一定危险! “马上通知单简过来,无论用什么办法,必须让他过来。” 霍三不敢耽搁立刻去办。 而苏禾则看向里面那些尸体,目光落到了沈南尘身上。 腹部中了一刀! 若此人是假的,那沈南尘现在还真不能死! 快步走过去。 还有一口气。 便宜他了。 “把他带走立刻为他疗伤,保他一条狗命!” 事态紧急,亲兵没人敢耽搁。 “让其他人过来将这个庄子全部围起来,对外传出消息,三皇子和沈南尘相处甚欢!” “所有人,动作要快!” 整个别院全部被控制住。 现在难就难在单简能否通知到。 好在霍三知道事态严重找到霍一的时候一点没含糊将事情先说了出来。 所以等单简一身黑袍大白天出现在庄子的时候整个人也是神情肃穆,脸色难看。 “边境出事了!” 单简一语道破。 苏禾就知道她猜测没错。 “现在怎么办?” 苏禾的脑子一直就没停过。 她努力将前世的记忆翻出来。 她几乎下意识就问向单简。 单简沉思一番: “我要亲自去一趟蜀地!” “那此人……” “沈南尘也死了?” 刚才看到那么多尸体,又知道前因后果,单简只觉得最坏的一环就是沈南尘。 “还有一口气,我让人带下去救了!” 到底是她,果然聪慧! “那便能请长公主过来了!国家大义面前,长公主知道怎么做!” 真算起来,长公主算是单简的姑姑。 虽然两人并无什么特殊交集。 很快长公主被请了过来,满地尸体让长公主脸色难看至极。 “南尘呢?他在哪里?” 苏禾一看到长公主那脸色立刻就道: “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你三皇子此人好男色,你为什么还要将沈南尘推出去? 还让三皇子把沈南尘带到这里。 若非我当机立断出手,你儿子早就没命了。” “什么?你说什么?” 长公主果然震惊无比。 苏禾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人在隔壁救治,他剧烈反抗,被三皇子砍伤了了,我追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他倒在血里,我见三皇子还要施暴,一时没忍住把三皇子砍了!” 这拆开的话都听得懂,合在一起就纳闷了。 “你竟然会救南尘?” 苏禾冷笑着看着长公主: “怎么?看着他国狗贼欺负同胞而坐视不理? 殿下做得出来,我做不出来。 我和沈南尘有怨,那也是关起来在我魏国的旧怨。 但让我看着他被乌蛮国那些畜生那般非人折磨欺负就不行! 信不信随你。 如果长公主不信,那就是我看他们都不顺眼全部砍了算了!” 苏禾这个人太邪了。 如今她的话长公主一时间还真是有些拿捏不准。 但,苏禾狠乌蛮国人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长公主又信了几分! “行了,现在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伤了人后我发现了古怪!” 苏禾指了指地上的人,那半张脸被转移过来后长公主自然也看到了那张人皮面具。 顿时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糟了,边境出事了!” 到底是想当女皇的长公主。 苏禾看向她: “那应该怎么做?” “飞鸽传书通知蜀地立刻准备,并立刻调兵前往边境应援。 若阻拦不及,当即刻将蜀地割舍,在黑龙沟埋下重兵阻挡乌蛮国进攻!” 黑龙沟是通往内地的最重要的山脉,地势极其险峻,其中有一条山沟,形状类似葫芦,狭窄的腰身处一次性最多容纳五个人同时通过。 按照一般而言,这个部署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而且,长公主当机立断,倒是比仁和帝那种保守性子要果断的多。 苏禾一时间还真有些佩服,她那些聪明在这些真正的战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即便她脑子里有着无数祖母留下的手札记忆,可是那些都是纸上谈兵,和长公主这样的比起来都是不足。 “只是可惜单简在天牢,不然由他带兵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此时即便他带兵过去本宫也怕晚了!” 长公主一时间愁眉不展。 苏禾也没有催促,直到长公主想了好一会儿才道: “尸体我要带走。” “好!” 苏禾半点没阻拦。 这倒是让长公主高看了一眼。 “殿下不必这么看着我。 女子也可成就霸业,女子也可爱国爱民!” 好! 好气魄! 如今长公主倒是越发喜欢苏禾这个丫头。 就是可惜了。 南尘到底错过了! “我现在要立刻进宫。 我会让人过来接南尘,在此之前有劳!” 她倒是放心。 不过也是。 苏禾都能救人,又岂差这么一会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钱不还的都是大爷 “你……” “怎么?没见过?这才是真的我,让单将军见笑了!” 牙尖嘴利。 但却意外的让他越发沉迷。 “时间不多了。” 嗯? “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等?等你大爷! “看来将军要当狗了?” 单简神情一怔,却并没说什么,而是深深看来苏禾一眼,穿着他的黑色斗篷带上金刀跨身上马飞驰而去。 等她一走。 一把大火将整个庄子烧毁。 剩下的事儿就不需要苏禾出手了。 马车上。 苏明轩瑟瑟发抖,抱着暖手炉整个人都神情紧绷仿佛只要苏禾一动,他那根弦就会断! 苏禾看他衣衫已经套上,本就是大病初愈,今日这一吓整个人烧的脸蛋红彤彤的,一看便知道是又起了高热。 看在同族份上,她的语气稍微软了两分: “都过去了,欺负你的人也死了,从此这就是一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 而且……你也没出事,不是吗?不要害怕!” 苏明轩听到这声音,和之前那个“一个不留,杀!”相重叠。 一个温柔缱绻,一个果决刚烈。 都能将他的心神瞬间镇住。 他抬着头,看向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族姐,只觉得她如一道光,照进了他晦暗的人生中,那么亮,那么不敢忘! “殿下!” “等你休息够了身体没事了,我再送你回京城,否则你如今这样回去身体会出事的!” “多谢殿下!” 见他总算不在那么怕了,苏禾这才放心。 很快到了庄子。 苏禾关门闭户,该训练训练,该养胎养胎。 她的肚子几乎吹气球似的每天一个变化。 没有人来打扰她也乐得自在。 “乌蛮国使者刚开始还找了两天,今日开始对外说三皇子去京郊禅寺礼佛……” 苏禾笑了。 看来长公主那边的确行动了。 这是逼得乌蛮国不得不再次找个假的出来呢。 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麻痹魏国,显然现在乌蛮国一定没有部署好,否则怎么可能不直接撕破脸。 而魏国显然已经知道了乌蛮国的打算。 听说陛下一天发几次火,户部缺钱,皇帝肝火更甚! 如此一来苏禾知道,她离京的事儿一定会延迟。 这下就更可以放心的安胎了。 双胎的成长让人惊喜。 特别是到6个月以后即便苏禾坐着也轻而易举就能看出巨大的肚子。 加上天气越发炎热,衣衫单薄之下她的肚子就更无法遮掩。 好在对外她一直不良于行。 如此一来反而落得清净。 这一日,苏禾正在做小孩子的衣服,突然明成气呼呼的过来: “你怎么了?” “苏明河那个阴险小人,他和京城几个公子哥儿竟然在外头放印子钱!” 嗯? “他放印子钱?” 他这是自暴自弃? “嗯,听说他缺钱的很,于是就和几个公子哥儿干了这个。” “苏青山不管?” “爹自顾不暇。 他已申请外调京郊任职,如今一月才回来一日。” 苏青山到底聪明,知道如今他在朝中坐冷板凳还不如外调。 可调远了又不甘心。 “他要钱做什么?” “不知道,但我想着多半和白氏母女有关系。 他们最近来往越发频密,我想着之前他们筹谋的事儿怕是迫在眉睫,估计是缺钱。 爹离京时下了命令,白氏用钱每月不得超过一百两!” 笑死。 苏青山竟然在银钱上卡白氏,真是难得! 不过苏明河在知道白琉璃要假死的情况下还愿意出钱帮忙,看来是真爱啊。 “那就帮他一把吧!” “帮?长姐?咱们要做什么?” “去下头找一个穷的叮当响的村子,让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去借钱!” 啊? “这不是害人家吗?这利子钱易借不易还,利滚利让那些百姓怎么还啊?” 瞧这孩子,多天真,多愚蠢! “还?你都知道是利子钱,朝廷允许吗? 不还钱就是帮他!” 啊? 霍三就纳闷了,这姐弟咋区别这么多? 瞧姐姐心眼多少? 这弟弟咋这么憨? “可苏明河又不蠢,他怎么可能这么借?” 哎。 单纯!真单纯! “那就先借一笔,借了过两天连本带利还了。 然后再推荐朋友去借,借了又还。 信誉好了,一个推荐一个,他会不借?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 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处理不好,你呀……” 苏明成眼睛放光。 娘也。 太好了。 若真这么干那可真能让整个村子脱贫了。 “到时候若是要账的来了,就让村里所有人联合在一起,死不认账,你们敢闹咱就去告官。 总之,咬死没借过,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借条!” 苏明成越听眼睛越亮。 这主意也太损了! 而霍三在一旁听的眼睛发亮。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 苏禾并不知道,她随口出的注意霍三却闯出多大的祸! 等知道时,霍三已经喜滋滋的将三大箱金银珠宝摆在苏禾面前求赞时,苏禾脑门儿心生疼。 “所以,你把那话听进去了,然后你就让亲兵每个人跑去城内各大放利子钱的借钱?” 霍三眼睛亮晶晶的,拍着胸口道: “嗯,那些人可比苏明成有钱多了。 您瞧,每个人借了一千两,一百人就是十万两呢。 这些放利子钱的可真有钱。 除了兄弟们每人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咱全都换成了首饰给祖宗您添妆!” 头好疼! 怎么会有这样的猪队友? “一人一千两?你们拿什么作保?” 霍三可自豪了,当即道: “还需要作保啊?” “那你们没有保人凭什么每人给你们借这么多?你别告诉我你们蠢到暴露身份吧?” 霍三就开始邀功了! “当然没有了。 我这不是以前在将军府吗?我以将军府随行官的名义借的!” 苏禾听愣了。 “人家要借?不查你们?” “呵呵,咱有军服!他们就信了。” “其他人呢?都是将军府?” “也有长公主府的!朝中武将家都冒充了一遍!” 不行,头太疼了! 太疼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啊? “啥意思?咋是同根生了?” 苏禾都要气笑了: “霍三,我发现你才是祖宗。 你就不能以文官名义借吗?武官挣那点银子大多别裤腰带上换来的。 你们怎么就狠得下心呢?” 为这? “可那些放利子钱的都是文官啊。” 嗯? 这消息可让苏禾意外。 “都是文官儿?” “对,还有荀贵世家!” 呵呵,有意思了。 苏禾看向霍三的眼神简直在放光! 这小子,误打误撞啊! “你去,再从咱这里再拿些银子还回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如把将军留下的人都策反了 苏禾发现,这日子一闲下来就过的特别快。 她每日都在院子里走动,为了方便生产,她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 小桃也没有停下练习,哪怕双胎少见,可只要胎位正,她也要亲自上手为主子接生。 “还没找到大嬷嬷?” “之前她一直躲在将军府中,如今却下落不明,我们也找不到人在何处!” 狡兔三窟。 能成为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将太皇太后手中的暗线全都拿捏在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被找到。 “她一定会出现,更会冲着孩子来!” “小姐,那位大嬷嬷这么恐怖?” “单家的蛊毒传女不传男,长公主不愿意学,所以蛊毒不可能在这一代断掉。 所以,太皇太后会,她身边的大嬷嬷也会! 若是她对你们出手,只需要让你们昏迷不醒然后偷偷进来将孩子抱走,那就得不偿失了!” 听起来如此骇人: “这蛊毒这么厉害吗?随随便便就能下?” “我听罗武说过,一般的蛊虫就和普通毒药差不多,通过排泄拉肚子就能排出。 想要高段位的蛊虫就要养蛊之人的血或者受害者的血为引子。 大嬷嬷自然不舍得将高段位的下给你们。” 小桃暗自思索了一下,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对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那我说了?” “说吧!” “小姐,既然肚子里的孩子是将军的,那为什么不找将军?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让他的人替我们挡这一劫?” 嗯? 这话苏禾有些意外了。 她示意小桃继续说下去: “将军不在没关系,他必然会留人在京城。 我听霍三说,霍一这一次没有跟着去。 霍一是排名第一的暗卫,让他亲自带着人护着,这也是他们的小主子! 不用防谁,只防大嬷嬷! 主子,我知道将军不相信您有孕您很生气。 可只要孩子生了,他不信也得信。 到时候连他的暗卫都信了,他还不是随便您拿捏? 让他的暗卫否决他,质疑他,这不是更好?” 可以啊。 小桃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 “小桃啊小桃,你什么时候把攻心之术学的这么好了?” 小桃腼腆一笑: “奴婢不是和小姐您学的吗?” 还挺会贫嘴。 但苏禾却真将这事儿听进去了。 大嬷嬷这个人太诡异了,而且一个拥有太皇太后所有暗线的人,她那一百名亲兵根本就不够看。 必须暗中还要让人盯梢才行。 无疑,单简的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霍三回来后就找他过来。 已经七个月了,该准备了!” “好!” 霍三忙的脚不沾地。 为了他的大业。 他觉得祖宗比他还要大胆的多。 这些借利子钱的,能放出这么多银子吗? 要知道一百人那可就是五十万两啊。 这么多钱,要摆满几大间屋子吧? 可是,当他们真将钱连本带利还了后,他再去借还真借出来了。 人家只问他要这么多银子做啥。 他用想好的说辞道: “听说和亲公主一直在采买物资,他们想从南方进点东西回来卖。” 就这么一个他们听起来都觉得蹩脚的理由,人家信了,信了! 回来和苏禾说的时候苏禾都懵了一下。 “放利子钱的人是谁?” “那位蒋夫人的母族,卿博候家的二房太太!” 苏禾疑惑了: “二房太太?” “也是当家太太,他们家虽然是长子袭爵,但长子却住在马厩旁的院子,反而是嫡次子两口子掌家,随卿博候老太太住在代表侯爷才能住的正院。 那位二夫人掌管中馈,听说还偷偷卖了好些江南老家的祭田。 这银子有一大半就是来自祭田银子。” 这可真是…… “堂堂卿博候忍得下这口气?” “他是孝子,他母亲偏心二房他也没有办法。 而且他媳妇是续弦,门第不高,反而是二夫人出身显赫,江南织造……” 这糊涂官司。 难怪敢这么嚣张。 “那就不要客气,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另外你再去做一件事儿!” 霍三听到苏禾将小桃说的那些话复述一次后,没由来的替将军紧了紧头皮。 这要是将将军的暗卫给反了,那还了得? 将军这一走都两个月了,主子这肚子一旦过了7个月随时都可能生,还真是等不起了。 “我马上就去。” 霍一不情不愿的过来。 自从上一次知道苏姑娘让将军替她解蛊后,他对苏姑娘的观感就急速下降。 所以,若非霍三说事态紧急,加之之前将军亲自说过,如果苏姑娘这边有紧急事不可耽搁,他还真不会来此一遭。 可这一来,看着苏姑娘那坐在轮椅上大肚子的样子就觉得头疼。 这肚子瞧着比之前还要大好多,这蛊毒后遗症这么严重为何就不用方子呢?真等着让将军怜惜啊! “殿下,不知道有什么急事需要属下办的?” 霍一一来就盯着她的肚子面露不快,苏禾也不含糊。 “霍一,你亲自去请一位大夫过来!” “啊?” “请谁随你,你亲自去请!请你自己信得过的人!” 霍一有些纳闷。 可见苏禾神态严肃,他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死死看着苏禾的肚子,立刻转身离去。 大概半个时辰,一个被蒙着眼睛的大夫被带了过来。 谁也没说话,只让那大夫好好诊断。 那大夫眼罩还没取呢,嘴里已经嘀咕出声了: “这身子不是好着吗?胎儿也没问题,也没动胎气啊,这么急老夫还以为是动了胎气呢!” 霍一呼吸一滞。 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大夫。 结果那大夫又道: “不过夫人这脉象瞧着怕是双胎啊!这可要好好保养,双胎难以足月,如今这月份已经七个月了,怕是要随时准备着了!” 这个大夫还真是厉害。 分毫不差。 苏禾收了手,霍三让人亲自将大夫送走好,她才看向霍一: “为了保住腹中骨肉,我必须将蛊毒过到孩儿亲父身上。 蛊毒是太皇太后所下。 所以,我即便到现在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当日决定。” 霍一这会儿吓得已经半跪在地上。 七个月?时间正好对上! 他慢慢抬头,声音诚恳至极: “将军半个月前飞鸽传书要切断一切联系,绝不让任何消息在蜀地传递。 所以属下如今无法告知将军实情,殿下您有任何事,但凭差遣!” 看来蜀地的问题很严峻啊。 苏禾也不含糊,直言: “大嬷嬷盯上我的肚子了。 她误导你家主子我没有怀孕在先,目标必然是我腹中骨肉。” “属下会亲自保护在殿下身边!” 苏禾摇了摇头: “不,是暗中!” 霍一立刻又道: “属下会马上带人时刻保护在暗中,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殿下和小主子!” 苏禾看霍一如此慎重认真,故意道: “你家主子既然联系不上,那么这个时候还请尔等专注护着我的肚子,暂时……不要和旁人联络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再和你家主子联系,你觉得呢? 毕竟,大嬷嬷的手段,你们……” 霍一不是蠢货,当然知道那位太皇太后身边第一心腹是什么样的存在。 殿下腹中的小主子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还是两个! “属下明白,将军之前说过,会在一个月后返回,到时候属下再联络将军。 在此之前属下等绝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一个月?说不定孩子都生了。 那就更好了! “霍一!那我和孩子的命就交给你们了!” 霍一从未如此坚定过。 “属下定不负所托!” 苏禾能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妥当。 如今只需要等候孩子降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暗恋 “祖宗,都在这里了。 基本都是从那位二太太手中借出来的。” 苏禾点了点头,看着这银子若有所思。 “苏明河呢?那边可有动静?” “那边闹起来了,不过我们提前打了招呼,加上咱们的人还混在中间,那些人要了两次账,奈何全村人都团结在一起,死活不认账,苏明河带来的那些三瓜两枣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所以,借给村里的那一千两银子打了水漂!” 苏禾乐呵了。 “那苏明河不是都要气死了?” “对啊。 不过隔壁那些村子听说了,也学着想要分一杯羹,但苏明河他们学聪明了,这回审查的特别严格!” 再严格也没有用。 “去找人告诉苏明河的合伙人,就说银子是被苏明河独吞了,下头村的人也是苏明河安排的。” 挑拨离间? 这好啊! “这样一来他们必然会拿苏明河开刀?到时候够他吃一壶!” 苏禾点了点头。 等吩咐下去,苏明轩却来求见。 “要走?也是,你身子已经彻底恢复,也该回去上课了。 若有什么事儿不用客气,尽管让人来通知我,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苏明轩深深望了苏禾一眼,那目光里浸满了无声的感激与难以言喻的眷恋。 他微微颔首,动作轻缓得仿佛不愿惊扰此刻萦绕在他们之间的微风,每一个瞬间都像是被刻意拉长。 他伫立良久,眼中尽是流连,每一次眨眼都像是一场漫长的告别。 他终于还是转身,一步踏出,似有千钧之重。直至走出庄门,他仍旧忍不住回首。 但也就是因为他的“不舍”被有心人看到了。 这可是昭和公主的别院。 这般俊俏公子从别院出来,还露出这等不舍的神情难道……妈呀,这必然是昭和公主养的面首! 此事立刻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几乎一日功夫,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刚刚进城的两个客商全都看向了领头的主子一眼。 不会吧?刚刚进城就听到这般劲爆的消息?那主子…… “主子,此事……” “联系霍一!” “是!” 这个昭和公主,果然是水性杨花! 可是等他们真联系霍一的时候却发现霍一不见了! 不仅他! 将军府的暗卫全部不见了! “你说霍一不见了?” “没错,留在府中的十名暗卫全部联系不上。” 难道…… “大嬷嬷看来又出手了。 立刻寻找大嬷嬷的踪迹,霍一他们必然发现了什么! 时刻关注着,兴许霍一他们会找机会联系我们!” “是!” 三皇子已经被暗杀重伤,边境危机暂时解除,就看乌蛮国这些使者会怎么做。 他们偷偷提前回来就是为了部署他的行动。 但却没想到霍一竟然不在。 既然出事了那他也得藏匿才行。 “找机会混进公主别院!” 啊? …… “今日怎么是你送菜?以前可没见过你!” “小的马六,下头庄子上的,之前送菜的张三是我叔叔,他摔断了腿,所以让我来!” 马六?行吧! 然后马六就发现,别院似乎和走之前大为不同。 附近,四周,全都有人盯着。 他不知道到底是陛下的人还是谁。 但他下意识认为不是苏禾的人。 她的人没必要时时刻刻都在暗中。 他偏向是皇帝的人。 所以,他一时间没有轻举妄动,只默默观察着。 而这一观察就发现,传闻中公主养的面首那个小白脸又来了。 是的。 苏明轩来了。 凉亭下,苏明轩步履微滞,停在了苏禾面前。 他眼中盛着歉意,却又忍不住细细描摹她的眉眼,像是要将这一刻的她刻进心底。 “我没想到……京中传言会如此甚嚣尘上。”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是我思虑不周,给殿下添了麻烦。” 他垂下眼,不敢再看她,语气里尽是克制: “我知道我不该来。于礼不合,于身份更是不配。” 可下一刻,他又抬起眼,目光灼灼,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 “但有一事……我必须亲口告诉殿下。” 苏禾静静地望着他,忽然莞尔一笑,那笑意如春风拂过静湖,从容而温和: “有时候,流言如刃,能伤人肺腑;可有时候,它亦能如盾,护人周全。” 她向前一步,衣袂轻拂: “明轩,此事于我……并非坏事,反而有利。” 她站定在他面前,笑得云淡风轻。 苏明轩怔住了。 他看着她从容的笑靥,紧绷的心弦像是被轻轻拨动,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随即也漾开一个笑——那是他最为自信的模样,朗目疏眉,风华难掩。 他深知自己容貌出众,才华亦得世人称赞。 可这一切在她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云泥之别,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抑制不住想要靠近她的冲动,抑制不住想要在她面前展现最好的自己,抑制不住那一点痴心妄想——哪怕只是让她多看一眼,多记一刻。 那些流言蜚语,他其实暗自欢喜过。 纵然是虚妄的牵连,但只要他的名字能与她的并列在一处,于他而言,便是荒芜人生中偶然窥见的天光。 即便转瞬即逝,也足够他回味余生。 “对了,你要告诉我什么事儿?” “此事是……” 两人在凉亭相谈甚欢。 而送了菜接机如厕没有立刻离开的马六遥遥看去刚好看到了凉亭中的两人。 他们站在一处如同一对璧人,般配非常。 特别是那个女人,笑颜如花,笑容真挚,不含算计,不含尖锐。 是他从未见过的真诚。 他的心瞬间酸涩难耐,那股强烈的不满充斥在四周。 “喂,你在这里看什么?这是你能待的地方?还不快走!” 院中管事出现。 将马六拉住。 “小子,嘴巴闭紧点,要是敢在外头乱传,当心你的小命。” 管事是担心马六看到了公主的大肚子。 结果,马六以为管事欲盖弥彰。 “那位公子……” “那也不是你能销想的,那可是我们公主的座上宾,你这送菜的少打听。 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座上宾? 所以,座上宾在凉亭和她相谈甚欢。 而他,送菜的被赶出别院? 第一百三十五章 马六很像一个人 苏明轩看着身边的女子,有些担心的问着: “我如今还住在苏府,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只要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 苏禾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好好读书,其他的事儿不必理会。 还有,多谢明轩你告知我此事!” 虽然苏禾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但苏明轩能特意跑来提醒她,苏禾还是感激的。 没错,苏明轩提醒的事就是白琉璃病重。 本来被白氏接回府中修养,毕竟沈南尘外出公干(实则在养伤)。 就在白琉璃他们计划马上要达成的时候,突然白琉璃不见了。 说好的假死也变成了失踪。 大家都在找她。 而苏明轩则发现,白琉璃的失踪和苏明河脱不了干系。 疑似被苏明河藏在了一处外宅。 “我听说她其实是白夫人的私生女,那她不就和苏明河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吗? 苏明河他这是要做什么?” 其实苏明轩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匪夷所思不敢置信。 苏禾冷笑出声: “白氏种下的因,自然要结这样的孽果。 你不必担心,他们和你无关。 其实……” 见苏禾欲言又止,苏明轩瞬间明悟,他有些不自在的弯了弯腰,仿佛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我会想法子离开苏家,并且和苏青山一族分宗!” 果然聪慧,也果然有魄力。 可她哪里想得到,日后的一代名相,在年少时竟也曾如此脆弱单薄。 凉亭临湖,风自水面拂来,带着湿润的凉意,气候宜人。虽已入夏,但这处别院依山而建,树影婆娑,清凉自在。 苏禾静静站着,任河风掠过她的鬓发和衣角。她的手不自觉地轻抚过自己的腹部——一个极细微、几乎无法被察觉的动作,却仿佛暗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重量。 这一幕,分毫不差地落进了马六的眼里。 同时府上的管事也正好瞧见了马六窥探的那一瞬间。 马六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当即顿住,走不掉了。 若让这厮出去乱说,泄露了主子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管事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语气却平静得可怕: “你去柴房休息一下,一会儿会有人来带你。” 根本不容马六辩解,两名健仆已一左一右将他架起,径直押向柴房。 柴房木门“哐当”一声落锁,马六被困在黑暗中,心头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苏明轩刚被送走,消息就递到了苏禾面前。 “确定是个男人?不是大嬷嬷假扮?” “千真万确!他说是来借茅厕,却误打误撞闯进后院……还瞧见了主子您同苏公子谈话。” 管事的声音压得极低:“老奴怕他……看出您身形的异样,已先将人扣下了。” 苏禾目光一凛。谨慎些总是好的。 “管家,你去将人带来。” 她语速平稳,却透出不容置疑的决断: “霍三,你亲自盯着,给我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吩咐完毕,苏禾起身走向内室。 可就在回程经过长廊时,她的脚步倏地一停。 风穿过廊下,吹得她衣袂轻晃,也吹起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色。 窗外人影一闪——马六正被两名护卫押着,走向霍三所在的偏院。 就在那一瞬间,苏禾的目光死死锁住了他。 马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枝叶掩映,视线模糊,可他那警惕的一瞥,却让苏禾心头骤然收紧。 她唇角缓缓扬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转头对身旁的侍女低声吩咐: “去告诉苏老大,把人带去内室。” 她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 “我亲自审。” “是。” 侍女快步离去。 霍三原本已打算亲自审讯,听到传话后稍作迟疑,终究还是挥手让人将马六转去了内室。 他眯着眼,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确实,不像个寻常送菜的。 苏禾缓步走到主位前,姿态优雅地整理着袖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 “抬起头来。” 马六依言缓缓抬起头。 他的目光谨慎地垂着,并未直接与苏禾对视,完全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普通下人模样。 他手掌粗糙,背脊不自然的弯曲。 苏禾的目光将他从头扫到尾,最后在他的耳垂处停下! 久久没有挪开眼! 而另一头。 马六几乎一进入这内院就能感觉到这内院少说也有十多个人在暗中。 他知道苏禾的人只有亲兵,那些亲兵全都是乌合之众,不可能这么快就能做到藏在暗处隐藏呼吸。 若非习武之人几乎很难察觉。 所以,必然有人在暗中盯着苏禾。 这人是谁这就耐人寻味了。 但这隐藏中的人却让单简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一旦那人是冲着苏禾来的,他想他还能在关键时刻至少护她一护! 屋里一时间静的可怕。 霍三看着祖宗盯着人家发呆,也跟着看了过去。 长的很一般啊,咋的?口味儿变了?还是说这人有问题? “咳咳!” 霍三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提醒苏禾。 苏禾轻轻一撇: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马六!” 马六? 真是平平无奇的名字啊! “你瞧着不像送菜的!” 被发现了? 马六垂着头不敢抬头多看,只道: “小的行伍出身,后来因伤退伍,本来是在车马行做事儿偶尔帮忙跑跑货啥的,前儿我叔摔断了腿,这送菜的活儿没人做,就让我代送几日。” “你多大了?” “小的今年三十了!” “家中有几个孩儿啊?” “小的……并无子嗣!也未娶妻!” 这下就连霍三也有些意外了。 三十了还没娶妻生子啊? “你这年纪都不娶妻生子你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然后就见这马六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小的家贫娶不上媳妇!” 苏禾突然笑了笑: “家贫?” “是!” “那本宫送你一场富贵好了!” 嗯? 众人都看向她! 殿下要做什么? 结果就听到苏禾意味深长的说道: “院子里缺个洒扫的,你就在院子里伺候吧!” 霍三震惊转头。 不会吧?这般来历不明还敢放在庄子里? “你既然看到了本宫,那么想出庄子自然是不可能了。 带他下去!” 苏禾的话不容反驳。 直到人带走,霍三才看着她疑惑不已的问道: “好端端怎么把那人留在院子里?他难道有什么问题?” 苏禾看了一眼屋外。 今日倒是凉爽。 “看到了我的样子怎么可能放出去?” “那多简单,宁误杀不错杀。” 苏禾摇了摇头: “他的耳朵很像一个人!” 耳朵? 他可没发觉! “像谁?” 苏禾红唇轻启,吐出两个让霍三瞬间色变的字…… 第一百三十六章 她真的怀孕了? 霍三的瞳孔猛地收缩,声音几乎绷成一根线,“他不是在边境吗?难道……” 苏禾缓步走向窗边,指尖轻轻划过窗棂: “若他当真隐姓埋名潜入我的庄子……这背后牵扯的,可就耐人寻味了。” 霍三觉得有些无语: “将军想干什么?为何不能正大光明? 即便不能被朝廷知道,难道祖宗您还能出卖他不成?在您这里装神弄鬼干什么?” 是啊! 连霍三都知道他如此装神弄鬼的到底要干什么呢? 苏禾冷笑出声: “只能说,他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吧!否则……又怎么会如此装神弄鬼呢? 既然他这么喜欢玩捉迷藏的游戏,那么咱们就陪他好好玩玩。 记得,给霍一他们制造点混乱,可别让他们察觉到那可是他们的主子! 他这么喜欢玩,我就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如何将自己的暗卫全部作没的!” 苏禾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单简! 他的出现让苏禾对他的失望再次加深。 真是下头啊! 而霍三这回是彻底的站在了祖宗这边。 实在是他觉得将军就是闲得蛋疼。 这不是给他们家祖宗添堵吗? 以前也没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啊。 “不过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跟着将军也有二十年了,竟然都没看出来!” 苏禾撇了霍三一眼,也不管是不是难为情,她扶着大肚子一边走一边道: “耳鬓厮磨时总对特殊的东西记忆犹新!” 哎哟喂! 这虎狼之词,是他能听的吗?是吗? “那就靠耳朵确定啊?” “不确定,但不是你说的吗?宁误杀不错杀。” 虽然祖宗是这么说的,但是霍三能感觉到,祖宗已经肯定。 “那有没有可能他不能用真实身份现身?” “可能!所以,我在配合他啊!” 这…… 好吧。 “霍三,什么也没有我肚里的孩子重要,任何!” 霍三听懂了祖宗话中的慎重。 “毕竟你家前任,从来就不相信我怀孕。 所以,如果他误伤了我,那我要怎么办?” “要不还是让他离开院子吧!” 苏禾摇了摇头: “我这里对他来说……” 剩下的话苏禾没说完,但霍三听明白了,说到底祖宗还是在帮将军,担心他处境艰难! 哎。 这两人,咋这么让人着急呢? 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聊聊? 鼻子下就是嘴巴。 啥矛盾说出来不就好了? 瞧这东扯西扯,你猜忌我,我猜忌你的,有意思? 有没有意思不知道。 但霍三的事儿暴雷了。 他们借钱不还,甚至突然失踪的事儿引起了轩然大波。 结果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位二夫人也不知道是脑子有问题呢还是有问题,竟然报官了。 没错,她报官了,说有人借钱不还,并且将金额上升到了百万。 “这疯婆子,她是污蔑,污蔑。 明明只有五十万两,怎么就有一百万两? 如今此事连皇帝都过问了,以为真有人冒充士兵借钱。 现在户部和刑部以及兵部三司联手查案。 这些狗日的……” 霍三在一旁骂的那叫大声,仿佛生怕人家听不到似得。 苏禾倒是老神在在,一副不关心的模样: “祖宗,这事儿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银子啊,若是查到咱们呢?” “那就想法子将银子藏起来啊!” “啊?” “你除了啊还会什么?” “这……” “行了,慌什么慌? 查到你头上再说。 一百万银子你说有多少?需要多少箱子装才能装下? “对啊,这么大一笔银子,怎么出现在京城的?又是怎么离去的?还有,一个卿博候府竟然有这么多银子?” “要知道,先皇开始,他们家就借了国库的银子。 所以,没钱还国库借款,却有钱放贷。 她自己都不怕,你怕啥?” 霍三还真的慢慢平和下来。 “那要是真调查到咱们头上呢?” “你手中那些官员的把柄看来是吃素的?用啊!” 对啊!对啊! 那多人的把柄呢? “记得,一定要让人注意一点。 那些荀贵他们宁愿把钱拿出来放利子,坑害百姓。 也不愿意拿出来还给朝廷让朝廷解燃眉之急!” 霍三眼前一亮! “那如此一来皇帝必然震怒!他一定会彻查这些荀贵?” 苏禾多看了一眼霍三。 最后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说错了?” “你没说错,也算说对了吧。 但查荀贵必然不可能。 催缴欠款让国库丰盈才是首要!” 霍三这才了悟。 搞了半天饶了这么大的圈子,祖宗是要这么帮朝廷啊? 这脑子到底怎么使的。 “主子,暗中借钱的人是霍三他们,最近朝中的风向已经开始变了!” 马六,也就是单简坐在柴房听着下属汇报。 他突然看向了内院那个方向: “主子,看来公主殿下他们和我们不谋而合都是冲着催缴欠款去的! 那咱们……” “顺势推一把,让这事儿行动更快一些!” “是! 不过,属下还查到,这庄子里有一股隐藏势力在暗中,但那些人极为谨慎,属下也是极为小心才避开他们。” 单简早就发现了。 “如今乌蛮国的人还以为我还在边境。 这一次一定要揪出到底是谁暗中和乌蛮国的人牵连。 敌在明我在暗。 这里反而是我最合适的地方。 再者,让我们的人动作快些。” “是!” 见属下要走。 单简又道: “那个调理的方子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 单简看着手中的方子挥了挥手。 苏禾不是说自己在调理吗?可那肚子如今就跟吹气球似的就跟要生了一样。 任性! 他心下断定,这定又是她为了某种目的耍的把戏,一如她从前那般不计后果。 这先入为主的念头,导致第二日,当他伪装成洒扫仆役,低着头、握着扫帚,远远看见苏禾在小桃和霍三一左一右的精心搀扶下,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沿着湖边散步时,他心中那点不满与讥讽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刻意放缓手中的动作,借着清扫落叶的间隙,用最隐蔽的目光打量。 湖风拂过,轻轻吹起了苏禾身上那件略显宽大的外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侧身的弧度。 他看见她每走一步都异常谨慎,一手下意识地、充满保护性地托着自己的后腰,那是孕妇最本能的动作。 她微微侧头听小桃说话时,眉宇间流露出的并非算计,而是一种混合着疲惫、脆弱却又异常柔和的母性光辉。 单简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呼吸骤然窒住。 这绝不是假装! 再高明的伪装,也演不出这种与身体姿态融为一体的自然与沉重! 哐当—— 他手中的扫帚脱手掉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声突兀的轻响。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僵在原地,瞳孔剧烈收缩,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那个他以为任性胡闹、编织谎言的苏禾……竟然真的身怀六甲! 先前所有笃定的判断在这一刻碎成齑粉,只剩下一片轰隆隆的空白和难以置信的骇然。 她真的怀孕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后悔不已 苏禾体格偏高,身形偏瘦。 如今怀有双胎,那肚子只要站起来就显得更大,而且几乎每一天肚子都在变化,就跟吹鱼鳔似的。 如果说单简之前还是能相信是腹部有积水炎症才会导致肿胀(大嬷嬷如此解释)的话,那么距离上一次几乎大了一倍不止。 后遗症没有越来越严重的道理。 那么这就只能是怀孕了。 苏禾每走一步都觉得特别累,即便有人搀扶也累,可是却又不得不走,不然生产的时候就是过鬼门关! “他扫帚掉了……” “他发呆了……” “他盯着咱们呢……” “别看,别回头,继续走……” “保持住,再痛苦点,表情再狰狞点……” 霍三这会儿在苏禾耳边碎碎念。 苏禾当真是哭笑不得。 但如果按照霍三这会儿描述的,单简可能的反应,那么单简发现了吧? 现在信了?晚了! “要不我去休息一下再走吧,真累!” 可这回霍三将她的全部力道至少压了一大半在自己身上。 一边搀扶着,一边鼓励着: “再走两圈,最后两圈,一会儿吃饭都不喊你。 我知道你睡不安稳,晚上要起来许多次,如今孩子大了你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辛苦你了,你这么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你忍心不小桃?” 小桃得到指示,立刻跟着补充: “任谁看到小姐这样也不忍心啊,天杀的单简,竟然不信我家小姐怀孕。 我们小姐怀的可是他的亲生骨肉! 怀孕的女人是这世上最辛苦的女人了。” “行了,不认就不认吧,以后就跟着咱们祖宗就好了。” “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我又饿了。” 苏禾如今饿的很快,胃口大开,可不管吃多少,她还是那般纤瘦的样子。 很快苏禾被带到凉亭处坐下,至于某个发呆的人,他们三人自动屏蔽。 直到管事的上来将人带下去: “我说,殿下好心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发财,你不好好做事儿你发什么呆?等殿下生了,到时候赏钱少不了你的。 别看现在不能出院子,这也是为你好。 想出院子?除非你是死人!” 单简整个人懵懵的,看管事的嘴巴在眼前一开一合,他终于忍不住拉着他: “你刚才说公主怀孕了?她怀孕了?她真的怀孕了?” 管事的以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 “你脑子没问题吧?那么大的肚子只要不瞎都知道是怀孕了。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早知道你瞎眼也不用把你留在庄子里浪费饭了。 行了,现在赶紧去打扫院子,最近殿下散步的时间多了,你好好清理一下落叶可别磕着殿下。 没事儿不要在殿下面前晃荡。” 又交代了几句,见这马六没去公主面前冲撞这才放心离去。 而马六则看着远处凉亭里的人,看着她挺着肚子艰难的走着,内心说不出的懊恼和悔恨。 他都做了什么呀? 还和她闹的那么难看。 还一次次说话伤她的心。 恩断义绝? 他甚至主动要和她恩断义绝!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就在单简暗自懊悔的时候,突然有下人着急跑去汇报: “长公主的马车到门口了。” 苏禾吃东西的手一顿,有些意外长公主不请自来。 看来是不得不见了。 “带去偏殿!” 霍一和小桃继续夹着人往屋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嘴里不停的嘀咕: “长公主必定又来试探你。 你这孕期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也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真是难为你了!” 演上瘾了? 但看霍三不停眨眼的样子,苏禾清了清嗓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只要能安稳护着孩子降临,这些并不算什么。” “到底是辛苦了!” 苏禾突然发现,以前的霍三可从来没这么灵光,今日倒是灵光起来。 但她知道,霍三为她着想,第一次如此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 偏殿,苏禾的花茶刚喝了一口,长公主便进来了。 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色斗篷,从头罩着尾。 她还没说话,苏禾已经笑出声了: “殿下这是欲盖弥彰吗?大白天的穿一身黑,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来我这里了?” 长公主看了一眼自己的黑色斗篷突然有些觉得的确碍眼。 这会儿不是黑夜,所以…… 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 她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鼻尖轻嗅: “也给我来一杯你那个花茶,挺香的!” 挥了挥手,小桃立刻下去。 长公主仔细打量了一下苏禾,目光在她腹部停留了一下便转开了视线: “你的肚子也该处理了!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苏禾身形未动,再刻意低调,那肚子还是有些明显。 “快了,再有一个多月吧,应该就能消了。” 听到苏禾肚子能消,刚好茶上来,长公主轻轻喝了一口,才舒坦的松了一口气,而后又从苏禾旁边拿过一碟点心自顾自的吃起来。 这状态…… “殿下今日来是来报喜?” 报喜? 长公主凤眼一扫,倒是毫不掩饰: “陛下将清缴旧账的事儿交给了三位皇子处理,这算喜事?” 这个? “不过,那些荀贵世家大多错根复杂,想要收钱可没那么容易。 等他们三个都铩羽而归,的确值得高兴。 只不过国库空虚也是事实,若没有那些银钱,明明必赢的局面恐怕也要成输! 你还不知道吧,单简亲自镇守在了边境,陛下亲自下的召令,已瞒着众人秘密前往蜀地!” 长公主说到这事儿,心情有些低沉。 苏禾却没立刻接话而是也跟着喝了一口茶水,这是早茬茉莉调制的花茶,喷香扑鼻,苏禾有孕后便花多茶少偶尔喝喝。 香味儿浓郁,让人口齿留下! “那长公主准备怎么做?” “等啊,真没钱了皇帝必会苛捐杂税再加一层,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只是可怜了百姓而已……” 看长公主竟然还知道悲悯百姓,苏禾就问了: “为何长公主不接下这个事儿来做?” 长公主就跟看傻子似得看向苏禾: “我不是说了吗?这差事办不成。 那些人盘踞多年,错综复杂,荀贵世家都是轻易动不得的。 这账要不回来!” 苏禾听到这话轻笑一声。 突然没有接口这个问题,反而突然看着长公主道: “原来长公主是来诉苦的。 我还以为长公主是来报喜你再次有孕的事儿呢。” 长公主几乎下意识抬头: “你怎么知道?” 苏禾没有回答,而是直视长公主,直到长公主自己憋不住了,带着两份略显落寞的微笑: “我尽然找不到人分享,特意来此处!” 这话可真是让苏禾有些没想到。 “荣幸之至。 其实,那是你的孩子,与旁人无关,即便没有人分享也没关系。 这样其实更好!” 这样的言论倒是第一次听说。 而刚刚被霍三吩咐要给里面主子送上点心的马六也在这时进门。 他驼背捧着托盘走进去。 苏禾看了他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长公主还没开口时继续说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他知道她知道! 长公主本来还在思考刚才苏禾的话,突然听到这跳跃性的话也是一愣。 抬头诧异的看向她,接着又看了一眼倒茶水的下人,只一息停顿,便扬起下颌冷笑: “你们苏家……究竟是个什么魑魅魍魉窝? 请兄妹也能如此有悖人伦。 实在是让人不敢苟同。 苏明江愚蠢的无用武夫。 苏明河自私阴险的狡诈小人。 而你苏禾,更是阴险,狂妄胆大包天。 你们苏家可真是厉害!” 苏禾面颊微微涨红,故意让怒色浮于脸上,声音却稳得可怕: “那苏禾多谢殿下夸奖了!” “哼,既然你说到了白氏,那么咱们就来说说南尘的事。 苏禾,你倒是把本宫骗的够惨。 是你亲自下令伤了我儿!对不对?” 苏禾从来没有隐瞒过此事。 她是伤了沈南尘,那又如何? 她从一开始是想杀了他,而不是只伤了那么简单。 “殿下是来秋后算账?” 长公主讥笑: “是啊。 所以苏禾,你欠本宫一个交代!今日你拿什么来还?” 马六已经将点心放下慢慢转身离去。 但苏禾看的分明,他竖着耳朵在听呢。 苏禾就说了: “那就看殿下要什么了。” “本宫要啊……你这狗东西还不快滚出去,苏禾你这庄子里的下人也太没规矩了!” 长公主见马六慢慢吞吞的当即发怒。 苏禾心头只觉得好笑。 但还是配合道: “马六,立刻退下!” “是!” 待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屏风后,苏禾周身气势一敛,而长公主眼底灼灼的怒火也瞬间褪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幽光,她压低声音道: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苏禾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长公主,果然敏锐得可怕。 长公主见她笑了,心中那点猜测立刻落了实,她压低了声音,眼底却掠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味: “方才那是谁的眼线?可需本宫替你料理干净?” “不必。”苏禾语气轻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留着反倒有趣,平日也能解个闷,看看他们究竟能唱出什么戏。” 长公主挑眉,未再言语。 但一种微妙的默契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那是一种立于悬崖之上才能领略的风景,危险,却让人心生奇异的共鸣。 静默一瞬,长公主忽然开口,声音沉静了许多: “苏禾,南尘的事……本宫不怪你了。” 这话来得突兀。 一向将沈南尘视为眼珠子的长公主,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禾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殿下怎么了?” 长公主侧过脸,神情里透出一种极少在她身上见到的疲惫与失落,那层惯常的凌厉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 “那孩子……终究是更护着他爹。”她顿了顿,声音更沉,几乎一字一顿: “而且……太医诊断,他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 原来如此。 苏禾心下恍然,这才对嘛。 她本就不信,这位敢对嫡亲兄长、当朝天子挥刃的长公主,真会是个毫无底线、一味忍辱的痴人。 若被触及真正的逆鳞,即便是亲生儿子,一旦让她彻底寒心,她也绝不会回头。 “苏禾,孩子不是承安侯的!” 苏禾的心一震。 这一回是真佩服长公主了。 拿得起放得下。 真小人也! “殿下,每家每户总有御赐的好东西,就连坐在身下的桌椅何尝不是好木材。 在殿下眼中不值钱的,在百姓眼里却是价值千金。 殿下看惯了好东西自然就看不上那些平等物件。 若将那些东西拿出去折价总能抵上借款的,不是吗?” 苏禾已经说的这么细致了,长公主在听不明白就真的是蠢到边了。 只是她意外的是,苏禾的脑子怎么会这么好使。 还有,她是总喜欢这么跳跃性说话吗? 她在和她伤-悲秋呢。 她怎么就又扯回欠款了? 不过,她说的真是有道理。 只要豁得出去脸面。 “今日本宫还真是来着了! 苏禾,你很不错!” 说完,长公主已经起身准备走了。 “若军饷再筹备不齐的话,皇帝一定会让你尽管随他们前往乌蛮。 简而言之,你就是牺牲品。” 苏禾早就知道了。 “所以,苏禾祝长公主早日收齐欠款!” 长公主笑了笑,走出了院子。 苏禾坐在原地想了好久。 苏禾望着长公主略显寂寥的侧影,心头蓦地掠过一丝了然。 高处不胜寒,古人诚不欺我。 都说帝王是孤家寡人,可即便尊贵如长公主,屹立于权势之巅,环顾四周,竟也寻不到一个能说句真心话的人。 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长公主今日纡尊降贵来到这别庄,或许并非全然为了交锋或算计,而只是想找一个能暂时卸下心防、说几句“人话”的对象罢了。 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她们之间,竟也能从刀光剑影、你死我活的厮杀,变成如今这般,带着几分诡异的平静的在这方寸之地,谈论着不能为外人道的隐秘与心事? 苏禾在里面认真回忆,而外头霍一则找上了霍三: “那个马六可要我们的人去查查?我们看夫人和你似乎在故意利用那人。” 到底瞒不过霍一。 但现在的霍三已经不是当初的霍三了,他是苏老大,苏!老!大! 所以,他直接道: “和苏家有关系的,你们不用管,这个人我们已经查过了没什么大碍。” 苏家的? “霍三,你要知道夫人肚里的孩子可不能出任何闪失?” 霍三也来了脾气: “在你们来之前,我护着祖宗到了六个月,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祖宗平平安安! 还有,我叫苏老大。 不是霍三!” 霍一无语至极。 但看到霍三那认真的眼神有叹了一口气。 霍三也是将军亲自给夫人的。 哎! “好,知道了,苏老大!” “嗯! 记住不要接触那个人,苏家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霍一诧异的看了霍三一眼。 他知不知道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而另一边。 等苏禾被霍三搀扶着出来时,马六还在一旁恭敬的等候着: “你怎么还在这里?” “小的担心主子需要小的伺候,所以不敢走远。” “眼下没什么事儿,你去打扫殿下的院子吧。” “是!” 苏禾见他要走,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我院子里的合欢花不要动!” 马六的身形突然一顿,然后才恭敬的退下! 等马六一走,苏禾看着霍三: “突然发现有一日你也能对曾经的主子发号施令,这种感觉是不是有些暗爽?” 这…… 这怎么能说出来呢? “瞧你那样,暗爽吧? 给你机会随你折腾。” “真的?” “嗯!” “会不会秋后算账?” 苏禾笑了笑: “我肯定不会……他……估计不好意思!” 那行。 霍三还真磨拳嚯嚯蠢蠢欲动。 苏禾看他那样没告诉他,单简早就知道她识破他的身份了。 人家是给她机会让她折腾着玩儿呢。 呵! 这算什么? 弥补吗? 而且还是装缩头乌龟弥补? 看来,她得配合他才行了。 就在长公主走后当晚,内侍传召,明日宫宴,苏禾务必参加! 安静了一个多月。 第一百三十九章 帝王质疑,马六相助 马车内一片沉寂,只听得见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辘辘声。 马六在前头驾车,苏禾闭目假寐,长睫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繁复的宫装层层叠叠地裹在身上,闷得她几乎透不过气,心头的烦躁如同潮水般一阵阵涌上。 可她比谁都清楚,只要踏进那朱红宫墙,再多的躁动不安都得死死压进心底,碾碎在齿间。 就在马车即将抵达宫门时,却突兀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睁开眼,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外头传来马六压低的声音: “小的……方便一下。” “去吧。”苏禾淡淡道。 她心知肚明——马六哪里是要方便,不过是寻个借口去联络背后的人。 今日特意带他入宫,就是要让他亲眼看看,她苏禾是如何在这吃人的地方如履薄冰,殚精竭虑地求得一线生机。 护住孩子,早已不是她一个人的战争。 她这个人,天生冷心冷肺,对男女情爱看得极淡,她在意的是这些关系能带来怎样的利益。 如今,能借力保住腹中骨血,便是最实在的收益。 现实如此,她便如此。 不多时,马六返回。 苏禾、小桃、霍三、马六,以及隐在暗处的霍一,一行人沉默地朝着深宫迈进。 她手中的团扇半掩在身前,堪堪遮住隆起的腹部,可只要稍一靠近,那轮廓便再也藏不住。 “先去求见陛下。” 苏禾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马六倏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来不及掩饰的担忧。 霍三更是眉头紧锁,低声道: “若陛下此时知道……” “陛下绝对不能知道。” 苏禾打断他,声音冷冽如冰: “否则,后果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而且——”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未尽之言哽在喉间,化作一丝难以察觉的轻颤。 有些算计,有些决绝,哪怕心知肚明,也难以轻易宣之于口。 到时候帝王要杀的就不是腹中之子了,她与孩子一个也跑不了。 今日必然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硬仗! 福公公亲自在殿外等候苏禾,在近身看到昭和公主的那一刹那,神情一怔,不敢置信的睁大双眼。 但看昭和公主却并无遮掩,他心中有些拿捏不准。 今日这场专为筹备军饷而设的宫宴,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银钱若足,公主可免和亲之命; 若不足,她便要以身填窟窿。 可如今这身子……这哪里是去和亲,这是要去掀起滔天巨浪啊! “昭和的腿还未见好?” 皇帝的声音从龙椅上传来,不辨喜怒。 霍三、小桃与马六早已被拦在偏殿,此刻空旷肃穆的大殿内,只余苏禾一人面对至高无上的帝王。 她没有迟疑,双手支撑着轮椅扶手,极其缓慢却稳当地站起身。 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刃上,她拖着不便的腿,一步步挪至御前,缓缓跪拜: “臣女昭和,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仁和帝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自她苍白的面容寸寸下移,最终死死锁在她那无法忽视的腹部。 殿内空气瞬间凝结,仿佛连烛火都停止了跳动。 皇帝脸上的温和顷刻间冰消瓦解,被一种山雨欲来的严峻所取代,眼底深处翻涌着深不可测的危险。 “你……” 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将至的压迫感,狠狠砸向跪伏于地的身影,“怀孕了?!” “放肆——!” 龙案被拍得震天响,茶盏哐当作响。 帝王震怒,如同实质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大殿,几乎要将人碾碎。 面对怒吼,苏禾越发沉静应对: “求陛下救臣女一命!” 嗯? 刚才的滔天怒火此刻却突然戛然而止。 “说!” “臣女体内的蛊毒,已悉数过予单简。 这腹部异状,并非胎象,乃是蛊虫被强行引渡移除后,引发的血脉淤塞与脏腑肿胀!” 皇帝面上依旧看不出喜怒,唯有指尖在龙椅扶手上极轻地敲击了一下。 苏禾再次重重叩首: “一个多月前,臣女故意设计,引诱单简与之欢好。 只因臣女查明,唯有单家至亲血脉,方可作为蛊引,承接此毒!” 这一刻,仁和帝脸上的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那神情从震怒转为惊疑,继而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窃喜?单简,那个手握兵权、日渐桀骜的单家继承人,竟中了这无解奇蛊? “单家的确世代精研蛊毒之术。”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仿佛在斟酌每一个字: “朕此前亦答应过,会为你寻得解法。 你既自行找到法子,自是……极好。” 他话锋陡然一转,目光如实质般压在她的腹部: “但你这身子……隆起之状太过显眼,实在匪夷所思!单凭你一面之词,让朕如何取信?” 不等苏禾回应,他提高声调,厉声道: “来人!即刻宣太医院院判,率所有当值太医前来觐见!朕要亲自听他们诊断!” 苏禾依旧跪得笔直,承受着帝王审视的目光,不敢有半分挪动。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 很快御医鱼贯而入。 偏殿内,空气凝滞得如同灌了铅。 霍三、小桃与马六皆屏息静气,试图从那紧闭的殿门缝隙中捕捉正殿的一丝声响。 然而门外甲胄森然的侍卫目光如炬,手始终按在刀柄之上,任何细微的异动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可刚刚这么多太医看诊,想要再瞒住腹中骨肉……难! 怎么办才好? 霍三的目光第一次这般凶狠的瞪向了一旁的马六。 偏殿之中绝不可喧哗,别说交流了,便是那狠狠瞪的一眼也会被人看到记下! 马六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眼底迸发的厉色已快要掩盖不住。 很快大殿传来仁和帝的吼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三人伸长了耳朵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偏殿守卫士兵繁几,胆敢任何异动,杀无赦! 可马六已经克制不住。 他动了! “你做什么?” 霍三震惊的看向马六。 马六却看着已经持刀过来的侍卫躬身回复: “小的有紧急事要禀报陛下知晓。 此事关于昭和公主清誉!” 咯噔! 霍三,小桃全都震惊的看向马六。 他要做什么? “马六,你要干什么?” 可此时的马六根本不搭理两人。 侍卫迅速上前将马六带走。 很快帝王传召。 苏禾看到被人带着进入大殿的马六。 他——要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章 赐面首、当众欢好! “你要告密?事关公主清誉?” 咯噔! 苏禾诧异看向马六。 这个蠢货莫不是来画蛇添足? 结果就见马六跪在地上,额头抵扣在地,声音从旁边慢慢吐出。 苏禾偏头看去的瞬间,只见他弯曲的掌心似乎藏着…… 心头一紧,这厮莫非要……弑君?! 再看他一脸毅色和决绝! 苏禾深呼吸一口气不顾帝王太医等在前,一把摁住他的手。 语气急切的说道: “你别犯蠢!本宫的清誉……由不得你一个马夫玷污!” 她的手指死死掐在马六的手背,深的冒出血珠! 马六偏头,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她的双眸。 那双眸子有着他从未见过的害怕和恳请。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放肆,苏禾,你在做什么?” 帝王暴怒再次出声。 很快苏禾松开手继续跪在一侧。 仁和帝看向马六: “你要说什么?何事与公主清誉有关?” 马六沉默一息,再开口时透着一丝担忧和决绝: “陛下……求您给小的做主,公主将小的扣留别院威逼利诱,让小的……小的……侍奉榻前,要收小的为其面首!” 轰隆! 宛如天雷降临。 将整个大殿之人震得体无完肤! 这条疯狗! 苏禾倒吸一口气。 只叹他疯,更叹他傻。 这话一落,帝王绝不会容他性命。 但,帝王也会相信,她腹中只是肿胀绝非怀孕! 他在用自己的命为她铺路? 单简怎么会如此? 而此刻,帝王也从震惊从回过神来。 刚才诸位太医全都说的确没查到喜脉。 但其脉象奇特,也一时查不明! 可如果苏禾让这马夫为面首…… “昭和,你不是爱慕单将军吗?找如此寻常马夫为面首?你们两人是当朕为三岁孩童吗?” 皇帝的眼神变得格外的耐人寻味。 苏禾深呼吸一口气,只能豁出去道: “陛下…… 事到如今臣女也不能隐瞒了。 臣女的确爱慕将军! 但,臣女更知道此生绝不能再和将军有任何牵扯! 臣女更相信,将军对臣女……绝非无情! 所以臣女唯有这一个方法斩断情缘!” 帝王露出玩味的神情,明显这番说辞并不能打动帝王。 苏禾只能再放大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 崔嬷嬷……也就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嬷嬷曾在临终前告诉过臣女。 想要缓解蛊毒带来的不适,想要让腹部肿胀消失,唯有……找男人欢好才能解除! 因为臣女所中的蛊毒就是为了控制女子,让女子靠出卖身体换取情报的知心蛊!” 帝王神色释然,竟然是这个蛊毒? 这知心蛊他自然知道。 但……靠欢好缓解却并不清楚! 大殿之中,御医恨不得将头埋到地上,降低自己的存在。 谁都不敢多言,只能等待帝王号令。 “传大嬷嬷!” 什么?那老太婆竟然在皇宫?怪不得难以找寻她的踪迹。 完了。 大嬷嬷可是知道她怀孕的。 这下如何是好? 苏禾迅速看向单简,她拳头紧握,眼神狠辣决绝。 单简被这眼神看的一惊。 这是……杀?! 他微不可见的点头。 苏禾意外他竟然懂她的意思。 但如今已经没有退路。 大嬷嬷三跪九拜后帝王直接发问: “昭和公主说,知心蛊需要找男人欢好才可缓解,可否有这种说法? 她还声称,已将体内蛊毒过至单简将军之身,自身腹部的异状,乃是引渡蛊虫后引发的肿胀。” 皇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不容错辨的审视。 话音落下,大嬷嬷出现了极其短暂、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侧过头,那双阅尽风霜的眼睛深深地看向跪在一旁的苏禾,目光复杂难辨,像是在无声地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权衡。 苏禾接收到那一眼,心骤然沉到谷底。 她眼睫微颤,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信号! 隐在暗处的单简指尖微动,一抹淬毒的寒光即将破空而出—— 千钧一发之际! 大嬷嬷那苍老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再度响起,如同一声定音锤,猛地砸碎了这致命的紧张: “昭和公主所言……句句属实!” 她每一个字都吐得清晰而有力,不容置疑: “公主殿下腹部隆起,确系蛊虫离体后引发的精血淤积之症,异常凶险。 此症……非但与男子交合方能缓解痛楚,稳固气血,更是维系性命之唯一途径!” 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不仅瞬间扼住了单简即将发出的致命一击,更将所有人的认知彻底颠覆。 成了! 可苏禾心头的冷笑也抑制不住。 大嬷嬷是多么不愿意她和单简在一起。 所以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失去清白,从此更加配不上单简。 苏禾心头没有高兴,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但今日这局面的确已经扭转。 帝王必不会再起疑! 果然,帝王一挥手让众人退下,只有苏禾和“马夫马六”留在大殿! 四周再次变得安静无比。 每次这样的等待都让人觉得无比窒息。 “苏禾!” “臣女在!” “和亲大业不容有阻!既然只有这方法才能缓解一二,那么朕便做主将这马夫赐于你! 但和亲使者面前该有的脸面还是要有!你可明白?” 赐给她? 将马夫赐给她? 苏禾简直哭笑不得。 “臣女明白。” 苏禾不得不摆出痛苦的神情。 为了活命,从此和挚爱再无关联的神情。 “陛下,那么将军呢?可否能将他放出来了?” 看来苏禾并不知道单简已经秘密执行任务去了。 如此也好。 说明单简的确没有违背承诺。 帝王更高兴了。 “单简的事朕自有定夺! 昭和,你该收心了!” 苏禾表情痛苦,眼含热泪。 仁和帝看的越发满意。 但,还不够! “安福海!” “奴才在!” “带公主和这个马夫下去休息,一会儿宴会还需要公主精神饱满应对,退下吧!” 什么意思? 可帝王已经起身离去。 苏禾跪在原地颇有些震惊。 安福海则亲自上前搀扶着苏禾起身坐在了轮椅上。 他全程看懂了今日闹剧。 所以,见两人发懵,忍不住提点,当然是提点跪在地上的马夫马六: “还不快滚过来伺候殿下。 你这马夫得了大运道了。 一会儿好好伺候殿下,务必让殿下的身体达到最舒适的状态。 杂家会在屋外亲自等候!” 所以,大概,也许,或者,可能安福海的意思是,要亲自在门口守着两人同、房、欢、好! 当、众、敦、伦!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他在取悦她 空旷的寝殿。 还贴心的放了冰盆。 坐在柔软床榻,鼻尖的馨香透着诱人的气息。 不远处门外穿过烟云纱投射的在外窥探的人影无不展示帝王的疑心。 想要在安福海眼皮子底下做戏?做梦! 若今日不是马六……苏禾都不敢去想。 一入宫门当真是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更衣!” 只有两个字,单简却已经懂了其中深意。 此刻的他对苏禾只剩下满心愧疚和不安。 他看着厚重宫装下她凸起的孕肚是那样的明显,他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混账事,让她独自承受至今! “我……” 苏禾一记刀眼过去,单简堪堪闭嘴。 从前那样爱不释手的玩物,此刻那般直接出现在眼前。 比之前更甚,比之前更好,比之前更诱! 他那样视若珍宝,他们都知道今日这一次奉命敦伦,必须进行,必须执行。 这一次,是他主动。 主动撩拨她。 主动让她开心。 主动让她动情。 却又不敢伤到腹中骨肉。 他小心而又谨慎的履行着身为一个面首该做的职责。 屋里动静渐明。 安福海露出满意的神情。 甚至他还能透过窗户看到里面重峦叠嶂的影子。 而另一侧。 “该死,就不能阻止?” 霍一眼神震撼,表情说不出的痛苦。 他从未想过夫人为了保住这两个孩子会如此艰难。 帝王的质疑让人生恨,若是可以,他们真想冲进去将人带走。 可是他们更清楚。 冲进去容易,想要突破重重御林军却难上加难,更何况夫人随时都可能生产。 但,如今夫人为了护住孩子却要蒙受这等屈辱。 为了孩子,为了主子,夫人牺牲太大了。 “夫人她……” 霍一眼底的怒意将双眼激的通红。 霍三看了他一眼,低着头,掩去眼底精光,用袖子猛擦了一下眼睛,再抬头时已经泪眼婆娑。 “骂呀,你们怎么不骂我家祖宗了? 再骂她心机深沉,再骂她辜负你家将军啊! 骂她恶毒阴险,骂她淫娃荡妇啊! 你们骂啊!” 从咽喉处发出的低吼,仿佛有无尽冤屈难以倾诉。 霍一恨不得自扇两个嘴巴子。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 “是啊,没想到。 那么现在看到了?知道我们过的什么日子了? 将军多厉害啊,多牛啊。 可是他是怎么保护妻儿的?嗯?” 霍一的头低的更凶了。 小桃在一旁只擦泪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毕竟她怕自己一开口会忍不住笑出声。 但…… 小姐的确太苦。 今日若不是马六,换做旁人,小姐那样骄傲的人她都不敢去想结局! 如今正好! 霍一沉默了许久,才慢慢抬头: “今日之事我等绝对不会告诉将军知晓!我以命起誓!” 霍三却冷笑: “那你以为此事瞒得住? 你家将军早晚会知道,到时候依旧会带着你们这些人再次伤害我家主子。 甚至可能还要抢走我们的小主子。 你们又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儿!” “霍三,你别把人看扁了。 我等虽然是暗卫,可我等也是有良心的暗卫!” “有良心?呵!少来! 你们有良心?我呸! 真有良心就不姓霍了。 随老子姓苏了!” 霍三说完头也不回拉着小桃走远了。 霍一不敢就留立刻跳上树,但内心怎么想没人知道。 直到避开了他们,两人返回时,小桃才看着霍三道: “我还以为你会顺势让他们效忠小姐,反了将军呢!” 霍三摇了摇头: “没那么容易。 但今日这事儿让他们心头也起了涟漪。 他们跟随将军数年,不可能轻易背叛。 但从今日开始,他们虽然不会全数背叛,但再遇到什么事儿一定会对小姐多几分信任。 这就足够了!” “哇,霍三我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霍三故意傲娇道: “我可是苏老大!苏家排名第一的暗卫!” 他可真会给自己正名啊! 可小桃就是星星眼看向他: “嗯,你太厉害了,真的,我们苏家的第一暗卫!” “那当然!” 等他们借口方便完回到房外没等多久,里面便让叫水了。 接着便看到安福海亲自带着宫人端着水进去。 而后,安福候一脸满意的走了出来。 “两位,进去伺候吧!” 小桃跟进去伺候,霍三则站在屏风外。 等马六从屏风内先出来时便站在霍三身边站好。 苏禾梳洗装扮妥当则被搀扶在轮椅上推着前往大殿。 “小姐,如今危机是不是解除了?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宫?” 苏禾眼神清冷看着日渐上头的月色。 朦胧又美好。 解除? 哪里有那么容易? “这宫中关关难过关关过,哪里有那么多容易。 帝王危机只是暂时解除。 陛下赐我面首一事很快会传的人尽皆知。 我与单简……” 苏禾故意停顿。 身后的马六特意竖起耳朵,只听到苏禾又道: “总得有一场众人都想看到的别离!” 这是…… 单简在身后脚步一顿,已经明白其中关键。 很快他们到达内殿。 无数人全都看了过去。 长公主更是毫不掩饰走过来上下打量着马六: “早知道你需要面首,本宫便送你几个长相出众,姿色优胜之辈,保管将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如今这么一个……平庸之色,到底是委屈你了!” 她可真是大胆。 “是吗?总有用得到的时候,长公主备好人便是!” 长公主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放肆大笑出声。 到底是苏禾,果然越发对她胃口了。 “今晚陛下会当众提及筹备军饷一事,更会下旨收缴欠款!” 苏禾点了点头,没做声。 她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吉祥物。 这个吉祥物偶尔必须露露面就行。 至于苏禾的肚子。 几乎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昭和公主中毒,需要男宠才能缓解腹中肿胀,陛下亲自赐下男宠面首。 所以,长公主一离开,无数人看过来打量她,鄙夷她! 似乎从今日开始,苏禾便等于淫娃荡妇一般的存在。 “反正去乌蛮国也是伺候别的男人,她的后半生生本就不可能只有一个男子,提前练好床上功夫,将来或许还能有一番造化?” 第一百四十二章 终究是你负了将军 太后话中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讽刺让众人全都忍不住笑出声! 那些探究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苏禾和身后的面首身上。 可苏禾依旧无动于衷平静自处。 她越是如此,单简越能感同身受。 他越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让苏禾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今日宴会乌蛮国使者自然不会前来。 而霍三也将打探到的消息如数家珍: “那假货已经被关在了驿馆有乌蛮国专人看守,只对外说他们皇子水土不服病倒了。 他们估计也不敢将人带出来,毕竟那张人皮面具已经划破了,他们想要得到一张新的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估计不得不出来的时候那人必定会有一场意外让自己毁容!” 苏禾笑了,这就更好。 在别人的地盘这些人好好趴着就好,不守规矩就要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 “马六说要去方便一下。” 苏禾没说话,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对面首的任何情愫。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一切矛盾和麻烦。 男人?能用就用,不能用……那就死! 马六刚走,沈南尘却意外的来到了他这边。 长公主眉头一皱,但只是看了一眼就抽回了视线当没看到。 对这个儿子既然已经放弃,那她就会彻底的将他无视到底。 他的死活,他要做什么,都和她再无任何关系。 “参见殿下!” “有事?” “殿下的身体可还好?” 沈南尘看了一眼苏禾那挺起的腹部。 当日在别院时就看到了,他本以为苏禾是怀孕,今天才知道不是的,竟然是中了毒。 至于苏禾当日亲自吩咐下手杀他一事,沈南尘却没有提及。 苏禾有些意外的看向这个男人。 以前她将他视作天,视作地,做尽了丑陋之事只为了和白琉璃雌竞企图让他多看她一眼。 后来才晓得,自己做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之前她亲自下令杀了沈南尘。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装作没事发生一般跑到她面前向她问好。 莫非是什么受虐体质? 还是又憋着什么大招? “本宫当然好的很,倒是沈公子的身体应该还在康复中吧? 多日未见,沈公子的隐忍功夫是做的越发好了。” 沈南尘目光幽深的看了苏禾一眼。 “我……不怪你!” 哈! 真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了! “本宫是不是还要多谢沈公子?” “你……” “我这人可不喜欢欠人情,这样吧,我就告诉沈公子最想知道的事儿吧。 你……最喜欢的最在意的那位小妾,如今和苏明河正在平安巷一处别院中,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呢!” 沈南尘只觉得一顶绿帽从头罩到脚。 关键是,这样的丑事竟然被苏禾知道。 他当初费尽心机也要得到的女人,竟然不堪到了这等地步,和自己的兄长厮混如此。 沈南尘仿佛觉得自己的头顶都在冒烟,无数怒火瞬间冲向脑海。 直到……他再也忍受不住转身离开! 苏禾看到他急速离去的背影突然笑了一下。 那一下很轻却意味深长,她笑的是自己当年的眼瞎和幼稚。 这样的男人空有一副皮囊,可如今再看,就连那副皮囊也透着深深的罪孽。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会将他杀掉!绝不留情!除非他还有用,就如同现在这样,安抚住长公主这样的大鱼。 直到他没用那一天,她会亲手让他为前世的自己赎罪。 “他好像一条狗!” 她是这么说的。 霍三和小桃捂嘴偷笑。 可下一句,他们却又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苏禾说: “可我以前好喜欢这条狗啊!喜欢到连自己都不要了!” 沈南尘离开了。 长公主的神情才稍微放松,虽然不想管这个儿子,可他如今丢脸那代表的还是她。 没听那些八婆窃窃私语,还在议论是不是沈南尘在向苏禾自荐当面首! 他们怎么敢! 可他们就是敢,而且明显就是说给他们听的。 为首那几个正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三位王妃。 “看来长公主的处境并没有多好。” “长公主之前曾上奏主张追缴欠款,但三位皇子极力反对。” 苏禾点了点头。 那她今晚就是彻彻底底的吉祥物了,有长公主亲自下手,看来很快这件事儿就会落实。 “昭和,你的面首呢?这可是皇宫,随意乱跑若是冲撞了谁可不好,特别是乌蛮国的使者,若是被他们知道你还没嫁过去就让别的男人伺候,这丢的可是我们魏国的脸啊!” 太后的话毫不客气,甚至不嫌事儿大的开口挖苦。 苏禾看着这个不安分的老太太,就这段位怪不得会被自己的嫂子压一头。 “若因不懂规矩出事那便是活该!死就死吧,有什么可惜的! 死了就死了,下一个或许更乖呢!” 太狂妄了。 大家都没想到这苏禾竟然这么豪放。 “殿下还没嫁去乌蛮国,理应遵循我魏国的律法,公主养面首那是前朝那些昏庸之辈才做的事儿。 你怎么能……” “蒋夫人是在质疑陛下的旨意?没关系,本宫可以立刻帮你询问,是否陛下的旨意有误,也好在蒋夫人的指点下改正?” 蒋夫人额头的冷汗刷的一下便冒了出来,整个人更是吓得发抖。 至于吗? “臣妇不是这个意思,殿下你误会了!” 还以为多大胆呢?只一句话就吓成这样? 苏禾看了一圈四周,懒得和这些女人虚与委蛇: “既然是误会那就最好闭嘴。 诸位莫忘记了,面首乃是陛下所赐,有意见?找陛下去啊,为难本宫做什么?” 这下真是敢怒不敢言了。 苏禾看了一圈,发现他们这就偃旗息鼓了,突然觉得更没意思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蒋家小姐蒋丽华,如今的县主却道: “之前以为殿下情系单将军,和亲乌蛮让你们劳燕分飞,求而不得。 如今殿下有了面首,就不知道,当日为了殿下宁肯被打入天牢的将军若是知道的话,会怎样的情伤难受了。 殿下,终究是你负了将军!” 蒋丽华寸步不让,直接将最重要的事儿点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了她。 瞧,即便她落到这般境地,在所有人眼中也是她负了单简在先! 真是……好大一顶帽子啊,可这帽子,她还偏偏不戴! 苏禾看着蒋丽华轻笑出声……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单简被释放 “到底我有没有负了单简就不用丽华县主操心了。 毕竟有些事儿还轮不到丽华县主指手画脚! 哦,瞧本宫倒是将这茬忘记了。 丽华县主这般替单将军莫不是还无法忘记?那丽华县主可真是可惜了,毕竟单简将军便是坐牢也不愿意娶你呢!” 苏禾从不想为难女人。 除非那个女子非要自找犯到她的头上。 而且苏禾最听不得的就是她负了单简! 她与单简到底是谁负了谁虽然无法定论!但听到她是负心人,她也绝对不会承认! 蒋丽华被苏禾如此夹枪带棒的讽刺,一时间被臊的通红。 到底是还未成婚的女子,再说下去她的婚事必有麻烦。 不用苏禾开口,她的母亲蒋夫人已经出声阻拦。 可蒋丽华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还是真的求而不得后便越发想要占有。 不顾蒋夫人的警告,再次出声: “即便将军不愿意娶本县主,可本县主也是清清白白,而且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 但昭和公主就不同了,这一生都不会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希望与将军在一起!” 这是正式宣战吗? 清清白白? 四周瞬间死寂一片。 蒋夫人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刷白变得再次惨白一片。 女儿今日这话……除了将军谁还敢娶? 糊涂啊! 为了逞一时之快! 眼珠子一转蒋夫人只能为自己女儿挽尊,今日必定要得罪死这位才行了。 “丽华,公主的清白又岂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以谈论的。 更何况,你即便知道什么也不可如此没有规矩。 知道的晓得你是看不惯魏国律法被挑衅。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对将军有什么呢。 大魏国这么多清白姑娘,将军将来的婚事自然不用咱们操心。 你与将军就上次大殿上才见过一次,你不了解人家就不要再多言! 还不快过来给公主赔不是,县主品论公主,是你越距在先!” 好一个蒋夫人。 既挽了蒋姑娘的名节,又直言她越距在先。 即便苏禾再要发作,她这会儿也不好再发作了。 原来有一个一心为自己考虑的母亲是这样的幸福。 可惜,苏禾两辈子加起来也没有。 就苏禾这愣神的功夫,落在旁人眼中只当苏禾已经认输了。 平白被人挖苦践踏作贱! 众人偷笑。 在这样的难堪之地。 一道意外的声音打破了众人沉静: “早就听闻蒋夫人教女极严,如今看来倒是真有几分。 本宫看蒋县主着实不错,又待字闺中,母后,儿臣想向您讨一份恩典。 不如就替南尘求娶丽华县主吧。” 苏禾的视线猛的射向长公主。 她在帮她! 不然怎么可能将蒋丽华和沈南尘拉郎配? 明明沈南尘已经没有生育能力。 而且她也放弃了沈南尘! 一个被剥夺了世子之位并且没有任何建树的沈南尘,根本就毫无用处!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的视线有了短暂的交合,但很快错开。 可苏禾第一次对长公主有了一丝感激。 蒋夫人果然震惊不已。 整张脸更是涨的通红。 “殿下,丽华年纪还小……” “蒋夫人看不上本宫的儿子?” 咯噔! 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承认。 但沈南尘的名声,为了那个外室…… 这…… “实在是臣妇不敢擅作主张,毕竟……毕竟丽华如今有了品阶……” 胡乱搪塞的理由让蒋夫人底气不足。 长公主多霸道的人?她看上的可没有你拒绝的份。 若是之前看上的那位魏将军对自己有助力,那么经历了这么多事长公主也清楚,魏将军这门亲事看似不错,可后续麻烦也多。 如今突然改了人选,一直眉头不展的魏夫人却是眼前一亮。 差点都要让女儿装病避婚了,今日甚至都没带来就是怕长公主再提这事儿。 没想到就这么解决了? 她当然推波助澜,立刻对一旁的好友使了眼色马上就有人开始附和,只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长公主更是不容拒绝,又道: “来人,立刻去询问蒋大人的意见,本宫要和他结儿女亲家,问问他是否愿意。 记住,当着皇兄的面问。 若是皇兄高兴,指不定还能有更大的造化!” 这是要圣旨赐婚? 帝王会同意吗? 当然会! 魏将军对帝王来说至关重要。 他当然不会同意长公主于他结亲。 果然,很快赐婚圣旨下了。 帝王亲自赐蒋丽华与沈南尘的婚事! 圣旨一宣,蒋丽华如坠深渊,她的念想彻底破灭! 可是凭什么呀。 那沈南尘早前甚至还是苏禾不要的! 她难道就不能逃开苏禾的影子吗? 不,她不甘心,不甘心。 “娘……” “叩谢皇恩!” 蒋夫人回答她的只有四个字。 其实若今日不是她自作主张非要插口,或许长公主也不会看上她! 是她自己,是她自己造成的! 而随着圣旨传来,又有人传来消息: “刚才陛下已经将单将军释放出天牢。 只是牢中湿毒较深伤了将军的面容,所以陛下担心冲撞了诸位,就没有让将军过来拜见太后!” 太后早就想看热闹,怎么能不拜见呢?不拜见的话就看不到单简如何和苏禾两人对峙了。 在大家明显不甘心的表情下,太后道: “都是家宴,不妨碍什么,若是将军觉得面部有损恐辱了众人眼,就带上一副面罩吧。” 小太监如实下去汇报。 苏禾便知道,帝王想要让“假货”示人,蒙蔽大家以为单简还在天牢关押,实则他早就将人派去了边境。 其实帝王更不知道的是,单简已经回来,他以为的假货其实就是真的! 戴上面具更好! 很快,戴着面具的单简被带了上来。 随他一并过来的还有皇帝和一众官员! 三跪九拜之后,众人目光都看向了坐在轮椅上的苏禾和跪在地上跪拜后便起身一直死死看着苏禾的单简! 这两人这是。 “可怜见的,无辜遭了这么一场牢狱之灾。 皇帝,可要派御医好好为单将军诊治才好。 而且…… 他到底还未娶妻呢! 不如趁今日来了这么多大家闺秀,皇帝也好人做到底,为单将军也谋一门婚事吧!” 还真是不嫌事儿大啊? 皇帝有些烦躁,他的母后总是这么没有眼力。 可当着这么多人出口皇帝怎么好拒绝? 他只能看向单简: “当日单简你为了昭和拒婚下狱,今日朕网开一面赦免你罪。 这婚事……” “陛下!” 皇帝没说完,单简已经出声打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臣愿用余生,偿她半分委屈,敬她万丈荣光! 单简一脸认真的出声打断。 所有人都看向他。 皇帝眉头微微皱起,一副不满被打断的样子。 “何事?” “陛下,臣不愿娶妻!” “哦?单将军这心里可是还惦记这某人?” 太后再次开口。 所有人都看向单简,等着他回答。 皇帝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就知道皇帝这疑心病又来了。 不过这里除了她也没人敢接下面的话。 所以,她故意轻笑一声: “单将军还不知道吧,你这坐牢的功夫昭和公主身边已经多了伺候的人了,还是一名她极为中意的马夫呢!” 哪怕没有谈及面首二字,可是该懂的都懂了。 这下都在看热闹了。 为了她才入狱,如今知道人家根本就没等他,这单简要呕死吧? 这会儿就连蒋丽华都恶毒的猜想,单将军的一腔情意终究错付。 苏禾这下怎么下得了台! 她满怀恶意。 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 在她以为看定了苏禾的笑话时。 单简已经再次跪下: “臣斗胆恳请陛下一个恩典!” “哦?单简你要什么恩典?” 单简磕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人: “臣斗胆恳请陛下,若非要娶妻,便赐臣一道赐婚圣旨吧!” 看。 单简果然气狠了。 他也要成婚了。 苏禾啊苏禾,你将将军伤的这般狠,将军终究不要你了,不要了! 若是再晚点,说不定赐婚的会是她呢? 蒋丽华如此想。 可是,终究晚了。 她手中的明黄圣旨是那么的烫手。 她和将军…… 只要不是苏禾,她都认了! 蒋丽华如此安慰自己。 “哦?是哪家闺秀?说出来让朕也高兴一二!” 大家都笑了起来。 单将军还真要成婚了?亲自求娶赐婚圣旨那和昭和之间就彻底没戏了。 “是啊,单简说出来也让咱们高兴高兴!” 长公主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单简跪在那里,背脊挺直,坐在高台上的人仿佛有一种错局,这不是假货是真的单简。 但,怎么可能呢。 单简还在边境呢。 “单简,说吧,是谁?” 单简跪在那里,认认真真,语气从未有过的坚定: “前礼部尚书之嫡长女苏禾!” 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安静。 那不就是昭和吗? 他疯了不成? “单简,你什么意思?苏禾不就是昭和公主吗?你在戏弄陛下不成?” 大皇子率先发飙。 接着无数人开始议论纷纷。 皇帝的神情更是变得耐人寻味。 这番话是假货的意思,还是……单简本尊的意思? “臣没有戏弄任何人。 和亲的是昭和公主不假。 但,待公主完成和亲使命返回大魏后,她便不再是和亲公主,是苏家嫡长女苏禾。 臣愿意等。 五年,十年,不管多少年,哪怕白发苍苍,臣也会等到昭和公主回国那一日。 即便有一日公主当真魂留乌蛮,臣也会亲自带着铁骑接公主回国。 臣今生今世非苏禾不娶。 她能回来,我娶她回家。 她不回来,我单简迎她牌位进门。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当生死相随!” 那样掷地有声。 那样铿锵有力。 所有人都震惊他的这番话。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向他。 堂堂镇南大将军竟然是个痴情种! 就连高位上的皇帝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 长公主看向单简的目光充满了打量。 大殿之上,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葩的人? 人家都有了别的男人了。 他怎么能不在意呢? “她已经养了面首了,未来还会伺候不同的男人,将军,你疯了吗?还是眼睛瞎了啊?她不值得你这般做,不值得!” 蒋丽华都要嫉妒疯了。 不管不顾的吼了出来。 这番话也是好些女子的心声。 都这样了还能让这位将军这么情深似海? 凭什么啊? 单简听着这些刺耳的质问,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目光如刀般扫过众人: “难道这些,是她自愿的吗?” 他声音陡然拔高,几乎字字泣血: “若真有选择,谁愿远赴蛮荒、委身敌酋?谁愿将一生埋葬于异乡的黄土之下?! 你们告诉我——谁能选!?” 他猛地直指满堂朱紫: “你们的刀,你们的箭,该对准的是虎视眈眈的敌人,而不是一个用血肉之躯挡在国门之前的女子!” “她是在用她唯一能用的方式报答这个国家!所有和亲的公主都是!她们把自己碾碎了,揉烂了,送进豺狼窝里,就为了换来边境一夜的安宁,换来你们——诸位大人——一夜的安眠!” “你们轻飘飘一句’失了清白’‘不知羞耻’,就抹杀了她们用身体和尊严换来的每一次止戈! 若非她们,烽火早已燃遍边关,伏尸何止万里!流的将是你们子侄的血,哭的将是你们治下的民!” “我们不求你们感恩戴德,但至少,别让她们在为国流血之后,还要在自己的国土上,被自己人的口水淹没,再流一回泪!”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烧着的炭: “她在保护你们啊!保护你们这些高坐明堂、锦衣玉食的夫人、小姐、老爷们!她做错了什么?错在不够刚烈地去死,而是选择更艰难地活着,扛起这屈辱的江山?” “面首?” 单简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冷笑: “那是因为有人要将她变成毒蛊,操控她,窃我国之机密!她不解毒,莫非就该悄无声息地死在异乡,遂了那些宵小之徒的心愿?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清白’?!” 他倏然转身,面向御座,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却沉静下来,那是一种极度痛苦后的孤注一掷: “陛下,臣爱慕她,臣更愧对于她。 臣恨只恨自己无能,不能提三尺剑,踏平乌蛮,扬我国威,让我大魏从此再无和亲之女! 臣恨只恨自己无用,不能荡清四海,护我边境百姓安居乐业,免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这些,本可以做到的!” 他的声音再次激昂,怒其不争的目光扫过全场: “可偏偏是有些人,尸位素餐,贪生怕死,只知党同伐异,中饱私囊!连欠债还钱此等本分都做不到,有何面目立于这庙堂之上! 你们……”他一字一顿,极尽鄙夷:“你们在场诸公,论气节,论家国大义,尚不及一女子万一!” “嘲笑她?这真是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该被天下人嘲笑的,是你们!” 言罢,他重重叩首,声震屋瓦: “陛下!臣恳请您成全!臣求娶苏禾为妻! 她不是国家的耻辱,她是这个王朝沉默的脊梁! 臣愿用余生,偿她半分委屈,敬她万丈荣光!” 第一百四十五章 若有问题,保我! 说的可真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啊! 说没有动容那都是假的。 没见那眼泪花儿自己就往下流了吗? 她看着跪在那里的单简,内心泛起的阵阵涟漪在她的手触碰到肚子到时候逐渐平息下来。 瞧,女人总是容易被男人的三言两语所打动。 认真就输了。 不过是应付帝王的说辞罢了。 真这么爱的深沉他们也不会走到今日这地步了。 他内心深处最多的是愧疚罢了! 全场很安静。 单简的声声控诉让官员们全都紧闭嘴巴。 皇帝动容。 看着在场众人: “尔等莫要连一女子都不如。 即刻起,收缴户部欠款,违令者抄家重罚,三代内不许为官! 此事由三位郡王共同协助,一个月内,朕要看到效果。 若办不到,三位郡王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们的皇子吧!”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说了国事,仁和帝的目光又看向了单简。 跪在地上戴着面具的人,无论如何是不是本尊的意思,帝王乐意成全,毕竟单简若再立功就是功高盖主。 他的婚事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助力! 如此极好! “至于单简所奏,既你如此重情重义,待来日公主回国,朕亲自为你们主持婚事。 赐单简与苏禾共结连理。” 真的圣旨赐婚了。 蒋丽华觉得自己就好像一条狗,一条舔着脸给人家递肉,可偏偏人家转头只想吃屎的狗! 真是讽刺啊。 即便到了这般地步,即便都有了别的男人清白不在了,可是他还是喜欢,还是要求娶,即便有一日她回不来,就连牌位他都要迎进门。 为什么呢?她真的就那么值得吗? 蒋丽华想不明白。 可苏禾才不管他们如何。 今日她这吉祥物是当的非常圆满了。 危机既然暂时解除,那苏禾也就没啥再继续的必要。 借口身子不适提前退场。 殿外,月亮如弯刀,刀刀割人心,但很快就被乌云遮掩! “咱们就这么走的话,将军可会找来?” “不会!” 苏禾的肯定让霍三看向了一旁的小桃。 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轰隆巨响,天雷滚滚! “这么大一出戏,帝王怎么会不怀疑!都自顾不暇了,管他做什么?” 他们都觉得今日的苏禾有些冷淡! 甚至于经历了当众被……后,更冷淡了些。 “可这么大的雨我们……” 苏禾看着漫天瓢泼大雨,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桃,你带着人推着轮椅上马车前往庄子,霍三你陪我去个地方!” 这个时候小姐如此安排看来她是有所准备。 暗处还有霍一他们,小桃立刻推着轮椅上马车。 苏禾则被霍三搀扶着直接去了那个破旧的小院。 她当留后娘子时住的那个院子。 “这么大的雨怎么来这里?而且这里四处都在漏雨不安全。” 马车刚刚停下,霍三有些担忧的看着苏禾。 一身黑色的斗篷将她从头遮到尾。 苏禾没回答,只是搀扶着霍三下了马车。 很小的院子,平日没有人打扫,四周都是灰尘。 苏禾找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屋里没有点烛火,这一幕让霍三觉得有些诡异。 “祖宗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状态不对呢?” “没怎么,就是突然不想回庄子。” “可咱们也不必在这里待着吧。 这要是出事儿了我十个脑袋都赔不起啊。” “能出什么事儿?就发会儿呆不行啊?” 跑到这里来发呆?这可真是…… 结果没坐多会儿,霍一突然出现: “小桃出事了!” 嗯? 苏禾诧异抬头,着急的问道: “她怎么了?” “马车侧翻,有黑衣人出现将轮椅劫走,好在他们发现车里没人所以没有伤小桃,加上亲兵还在,所以那些人跑的快!” 还真有人冲着她来? “大嬷嬷?” 苏禾说完看向霍一: “今日在宫中看到了大嬷嬷的身影,看来单简在大殿那番话让大嬷嬷受不了了。” 霍一担忧的看着苏禾: “大嬷嬷精通巫蛊,若是被她……” 苏禾看着霍一讥讽一笑: “你猜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出现保护我?” 霍一多少猜到了一点。 大嬷嬷才是关键! “去母留子的法子多的是,大嬷嬷可不会管我的死活!” 霍一哪里敢应?只硬着头皮说道: “属下等誓死保卫夫人和小主子平安降临!” “话别说那么早。 如果大嬷嬷找人假扮成你家将军呢?” 霍一只沉默了一下就立刻回答: “从现在开始我等只认夫人和小主子,其他任何人的命令我等绝对不认!直到夫人和小主子平安降临为主。” 苏禾饶了这么大一圈,等的就是霍一这话。 “到时候我会亲自守在产房,还请夫人原谅属下逾越之罪。 待孩子降临,其他暗卫会亲自守在孩子身边寸步不离,誓死保护。” 苏禾看了他们一眼: “如果有任何问题……” “夫人放心,我等必定以命相互,保护小主子长大!” 呵呵!想多了! 苏禾直接看向霍三: “保我!” 这话让霍一和霍三同时愣住。 苏禾就知道他们会如此! 她轻笑一声: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吗? 我没必要假意在你们面前表现什么。 我只知道,我若活不下去,孩子必定更活不下! 但我若活下来,孩子便有八成几率活着。 若有一日孩子真的保不住,只要我活着,我就有机会让他们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没娘的孩子才是这世上最可怜的存在!” 真正的大实话! 什么拼死保住小的,自己安危都不顾,苏禾感动也佩服。 但她不是他们! 她只是一个活的艰难的人。 她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还没有活够本,她也没有完成自己的夙愿。 她一定一定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或许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分析“母亲”这个角色。 他们在震惊之余竟然觉得还真有几分理由。 没娘的孩子像根草! 他们这些没娘的孩子,太知道这日子有多艰难了。 你说有爹? 呵呵,那一定会有后娘,不仅是后娘,还有后院诸多的女人。 那些女人还会给他们生许多的弟弟妹妹,这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以只是细想一下,他们就懂了。 霍三最先回答: “是,属下记住了,我一定保你!” 然后两人都看向霍一。 霍一知道那说的只是如果。 所以…… “属下一定以保护夫人为主!” 如此一来苏禾心头大定。 也不免她今晚安排这一场。 返回的路上,霍三驾着马车走的缓慢,但到底他不是蠢到家,刚到庄子看到小桃完好无损,他便猜到什么: “您和小桃什么时候商量好的?这出戏是故意演给霍一看的?” 苏禾白了霍三一眼: “今晚我吃了这么大的亏,你说我都不为自己趁热打铁的谋福利?我是这么肯吃亏的性子?” 呵呵! 那可真是太牛了! “不过不是将军伺候你吗?你咋吃亏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属下伺候殿下 “伺候的我不爽,就是吃亏!” 哦,不满啊? 霍三倒是想嘀咕,可他不敢啊。 这不,只能小声嘀咕着往后退出房门。 这心眼子咋会这么多呢! 看到人走了,苏禾才拍了拍小桃的手: “没事吧?” “没事,都是自己兄弟,若非要做给暗中人看我都不用打湿衣衫!” 苏禾笑了笑,兄弟们配合不错。 今晚收获挺丰!至少若真有突发事件她的小命多了一份保障。 毕竟从今晚见到大嬷嬷开始,苏禾就知道大嬷嬷这个人一定会在关键时刻出现。 能让皇帝收留,她的本事太大了。 躺在浴桶中,苏禾闭目将所有的事儿都思索了一遍,该安排的已经安排妥当,其他的她是真的尽力了。 她摸着腹部中的孩子。 “你们要和娘亲一样,要用力的活着啊!” 洗漱好穿戴整齐刚走出去,就看到再次站在回廊下伺候着的马六以及一名内侍公公。 苏禾没理他,小桃倒是多看了马六一眼。 平平无奇的脸,甚至还弯腰驼背。 真的没有一处是和将军一样的。 “让他进来吧!” 只有五个字,却让霍三和小桃都瞪大了眼睛。 但看到那位内侍公公却又明白,皇帝派来监视他们的人! 马六头也没回进入了内室。 后知后觉,霍三惊呼: “不对啊!” “你惊叫什么?大晚上的吓死人了!” 若非这会儿雨声太大,霍三还真不敢闹出来。 他拉着小桃往旁边走去,找了个角落问道: “马六早就知道我们认出他了?” 这个傻子,现在才发现? “要不然他怎么会冲到内殿去找皇帝自荐枕席?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和祖宗在宫里演那样一场?” 呵呵,现在才知道呢? “我说,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晚了吗?” 这不是……才反应过来吗? “不过你也知道了?” 小桃叹了一口气: “你这脑子时灵时不灵的,我也挺服气的!行了,我去休息了,你要守夜?” “我不守,他们有人守,再说了,祖宗说了欲求不满,我还是没在门口饶了他们雅兴了!” “那你记得去找那霍一等圆谎!” 行吧。 小桃一走,霍三就跳上了树,果然,霍一等立刻问道: “皇帝竟然派人跟着,他还在怀疑??” “所以现在知道我们祖宗有多难了吧。” “那夫人……” “放心,在宫中那是没法子,在院子里自然不会有事!” 明白了。 也是,这里到底不是皇宫,真要想蒙混过关简单的多! 霍三并不觉得自己欺骗了昔日兄弟,他觉得只要是为祖宗好的,他才不管他们是谁呢。 再说了,他现在姓苏! 而另一边。 苏禾穿着清凉,只有一件肚兜和薄纱、亵裤在身。 单简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燥热。 但他没有异动,而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侧,那样子看起来又是马夫马六了。 皇帝派了内侍公公跟着来,自然还是为了监视。 虽然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可是只要这层窗户纸苏禾不想捅破,那就只能这样下去。 单简心头也非常清楚。 “熄灯,伺候!” 只有四个字。 单简却愣了一下。 灯好熄,但这伺候…… 他又看了一眼苏禾,发现苏禾已经走到床榻。 磨蹭间单简到底去吹灭了蜡烛。 他来到床榻,站直了腰,堂堂正正的看向床榻上的女人。 他今日在大殿之上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可他知道,他能感动那些大殿上的所有女子,却未必能感动苏禾。 因为苏禾从来要的就是不是嘴上的好,而是他切切实实的为她做了什么。 从现在开始直到她生产,他都会寸步不离。 他欠她的,太多了。 “嘶……” “怎么了?” 苏禾看着自己的小腿,又抽筋了。 “抽筋,每晚都有,习惯了!” 每晚? 单简立刻上前将她的腿放在腿上轻柔起来。 他的手上有着习武时留下的薄茧,滑过如玉肌肤时两人同时一激灵。 她自然不是每晚都抽筋,她就是让他内疚愧疚更多而已。 但她没想到他会直接上手。 孕期敏感,今日还在宫中那般。 她不上不下的难受。 这会儿更是让她觉得自作孽不可活。 “不用了!” 可是她挣脱不了。 他的手那么有力气。 从小腿一点点揉捏。 揉了小腿揉大腿,整条腿被他捏着。 实在是…… 直到耻骨,苏禾正要发火,却听到他暗哑的声音说道: “我知道你最疼的是这里,我帮你揉揉!” 哪怕房间漆黑,单简也知道苏禾此时必定疑惑他如何知道。 单简苦笑,伴着外头的雨声,他声音放的很轻: “今日在宫中,碰到这里时,你的声音是不同的!” 这个狗男人。 他倒是敏锐! 这都能察觉。 可耻骨就在臀部两侧,揉吧。 反正揉的舒服也是她舒坦。 这一揉苏禾就发现不是舒坦的问题了。 是她觉得自己开始燥热开始难受了。 她竟然开始想要了。 对,特别的想要。 “住手!” 单简一愣。 “怎么了?” “再揉下去,我会更不舒服!” 更不? 单简从未觉得自己反应这般迅速。 “属下可以伺候殿下!让殿下舒服为止!” 他疯了? 苏禾的身体仿佛因为他这句话都软了一下。 特别是他掌心还在她的臀部,那般火热。 “不……” “殿下,我是您的面首,随您处置!只要殿下高兴!殿下高兴胜过所有! 而且……那个公公……和大嬷嬷关系匪浅!” 该死! “你倒是变化挺大!” “今日在大殿上属下冲撞了殿下,属下知道罪孽深重。 属下愿意以身家性命为殿下赎罪! 见苏禾还在犹豫。 单简又道: “属下会履行面首的所有职责伺候好殿下!” 苏禾的眼睛充满了探究和暗芒。 几息之间已经做了决断。 她绝不会委屈了自己。 她伸出手将他按在臀部的大掌揭开,一点点顺着上移: “本殿下最难受的,是这里……” 他神情一暗,那饱满又滑腻的触感让他瞬间忘记自己的本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疫情爆发 苏禾怎么睡着的已经不记得了。 等她再次醒来如厕时却看到某人躺在她的脚蹬处,几乎她一动,他便醒来。 “怎么了?” “如厕!” 苏禾动的艰难,单简赶紧将人搀扶着去了里间。 等收拾好后躺下没多久,一个时辰不到,她再次醒来。 一晚上醒了3次。 第二日便看到她极深的黑眼圈。 “小姐,昨晚醒了几次啊?” “还好,三次!” “那小姐吃了早膳散步完再休息会儿?” 苏禾点了点头。 单简从头到尾都在一旁,只听这些话就知道,苏禾每天都都是如此。 看了一眼桌上的早膳,并不是多珍贵的食材,他甚至看到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妇人小姐不会吃的红薯和糙米粥。 他皱了皱眉,在他要问出那些让人不舒服的话之前霍三将人带了下去: “你也去吃早膳吧。” “殿下吃的那些东西……” “不够精贵是吧?放心,我用自己的银钱贴补着,不会亏待她的!” 钱不够吗? 想来也是,苏禾出了苏府,几乎分文未带。 就连苏家给的那些嫁妆也大多数给了庶妹,她手中没有多余银钱,即便有也要供养五十名亲兵。 他果真混蛋,她的处境当真是内忧外患,就连最基本的供给都…… 霍三偷偷看了一眼单简的变化。 又内疚了? 呵呵,才开始呢,越到后期,越看到祖宗的艰难,他才知道祖宗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而且只要祖宗不承认将军的身份,那么在他们眼中这就是面首马夫。 单简和那位内侍公公一起被带到下头用膳。 霍三再次回到身边时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 “血燕还没端上来呢,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吃点,还有花胶,你想吃什么你就说!” “吃粗粮是最好的,太精贵了对我没多少意义!” “可别啊,才帮你哭穷来着,你不吃也要拿到手!” 苏禾只停了一下就懂什么意思了。 又看向桌上的饭菜: “反正是你在安排,钱拿来了你就看着花!” 所以他现在还要担任大总管么? 吃完早饭,马六便殷勤的在一旁搀扶着溜达。 明成过来的时候,打量的眼神恨不得将马六给看穿: “殿下!” 见明成少见的慎重。 苏禾立刻询问: “发生何事?” 此人没有挥退,那就是可信? 明成诧异了一下,但很快道: “庄子附近的村庄发现了时疫!” 嗯? “严重?” “嗯,从病发到去世只需要三日,整个过程宛如风寒,患者畏冷,畏寒,死之前会满脸红疹一旦抓破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毙命!” 风寒不可能三日内就要人命!当然,偶尔一两个或许有几率,但几十个上百个就绝对不可能! “只在城外?” “目前下面我们知道的至少有三个村子出了事儿,已经死了超过50人,至于更偏远一些的……怕是更多!” 那便是传染性极强了! “没有上报?” “问题就出在这里,上报了,但……他们并未引起重视。 其中有个村庄离我们很近,我担心……” “从现在开始停止训练,全部上山采草药,还有……让庄子上每天熏艾叶,有任何不舒服的立刻来报!” “是!” 明成正准备走,苏禾又把人喊道: “让欧萧立刻回城,此事必须再次上报。 另外,让人将你娘接到明丽身边!” “已经接过去了。” 欧萧一走,苏禾情绪烦躁不安。 前世大魏国的确经历了一次时疫! 那时候乌蛮国的人还以此为笑话,说这是老天爷都看不惯魏国,要惩罚魏国。 也就是这次疫情让仁和帝病重,没错仁和帝也感染了疫症。 不,其实不应该叫疫症。 因为那时候苏禾才到乌蛮国没多久,还被那些人送到各高官后院。 又一次伺候一位高官的时候,那人酒后曾说过,仁和帝不死也得死,还说,只要让魏国的人全都死了,那他们就不用费吹灰之力了! 所以,苏禾有理由相信,不是普通的疫情,有可能是毒! 只是可惜苏禾如今身怀六甲不能亲自去查看患者,她只能试探着说道: “通知附近村里的人,从现在开始所有喝的水必须煮开后才能饮用,一定不要喝任何生水!” 若是下毒,水源是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东西。 狼子野心啊! 苏禾的目光突然看向了单简: “你有话说?” 嗯?霍三、明成都看向单简。 单简脱口而出: “你怀疑不是疫情是被下毒?” 他真是聪明至极! 单简的话就连刚走几步的欧萧都转头看了过去,一脸惊讶! “没有任何疫情会在三天内就死人,至少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 任何疫情一定是先有预兆,而后发展,这必然有一个过程。 这种没有过程就突发的疫情,我更愿意相信它是毒! 而要让整个村子出事,除了水源几乎没有可以让全村人都中毒的机会!” 难怪! “最好让人去查查看家中有井水的,和喝河水或者山中流下的水源的,分别什么情况,就能窥探一二真相。” “我……” 单简欲言又止,苏禾头也没抬挥了挥手: “我想去街口的冰糖葫芦,马六你去买吧。” 马六深深看了一眼苏禾,行了一个礼后转身就走了。 他一走,剩下三人才看向苏禾: “祖宗你还是帮着将军啊!” 苏禾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帮的是老百姓!单简对我再无情,他对百姓有一颗真挚的心。 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们可以斗,可以争,可以狠! 但……不能以百姓为棋子! 今日之祸若当真是人为……那乌蛮国狼子野心,这和亲之事就是彻底搁浅。 仁和帝这若都能忍,那……他也真不配当大魏国的帝王了!” 苏禾没有去管外头的事儿,她如今最金贵的是自己的肚子。 不过十日,外头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谁都知道城外疫情严重。 甚至有人开始提议关闭城门,将所有难民关在城外。 这一消息一出,苏禾只觉得仁和帝但凡答应那他便真是末日来临了。 但这件事儿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 毒下在了城外。 这十日,马六也没有回来,苏禾很巧妙的让那位内侍公公倒下了,再让人在那内侍公公耳边宣扬疫情的事儿,他自己都不敢出屋子。 如此自然也没有发现马六不见踪迹。 “今天三位皇子再次亲旨要求关闭城门!” “那长公主呢?” “长公主在府中没有出声!” 也是,她可有孕在身! “朝中官员吵的不可开交……” “他们吵什么我不管,朝廷可派人去救治?” “有,效果不大,那位崔一谷也去了。” 崔一谷,几个月没听到这个名字还有些不习惯。 突然苏禾想到了什么: “苏青山是不是在城外?” 他? “是!他管辖的那个地方是重灾区!” “白琉璃呢?” 小祖宗这跳跃性的确让人应接不暇。 “已经被沈南尘带走了,苏明河也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不过肯定没去苏青山那里!” 见苏禾又要开口,霍三再次说道: “白氏是吧?她一直在白府没有出来!” 行!明白了! “殿下,苏明轩求见!” 这个时候苏明轩来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苏禾就是我的命 苏禾看着苏明轩的腰都快要弯到地上了,他脸上的表情更是带着一丝难为情。 苏禾笑了笑,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明轩的好意长姐知道了。 多谢明轩! 只不过,进了这庄子想要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即便有一日朝廷下旨封城也没什么,一则我不会出门。 二则……能与百姓共生死,是我之荣幸! 没什么好怕的。 明轩不必牵挂,你倒是将明珠早点接出来,虽然她嫁给沈家,可沈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不要让她真的在那个沈公子身上浪费时间了!” 苏明轩其实猜到了殿下会拒绝,可是他就是想要再来劝劝。 他能帮她的太少了。 他只有父亲留下来的那个破旧的小院子能暂时歇脚。 他知道自己很傻。 她是公主,他是穷书生。 他帮不了她什么。 可就不忍看到她将面临困苦。 如今才知,原来她如此不自由。 想要回京难上加难。 “如今就连书院里也闹的沸沸扬扬,我听一名同窗说,朝廷可能会选择关闭城门,到时候……” 苏禾并不知道前世有没有关闭城门。 但前世仁和帝竟然也中招那么就说明那些人在京城下了毒。 一旦关闭城门那才是中了圈套。 如今单简已经去调查了,真相如何,只能等! 是毒还是疫情,只有等! “那依明轩所见,若今日你是官员,你会如何主张?” 明轩沉默些许后: “若依旧无法找到病源,并且疫情还是无法扼制的情况下,关闭城门保护城中百姓是为官者最后会做的事儿。 但……不到万不得已,城门关不得。 一旦关了,帝王威严,国家威信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看来这人书没有白读! “霍三,欧萧可回来了?如今城外感染情况如何?” “回殿下的话,欧萧还没回来,但据我们的探子来报,城外死亡人数已经突破三千人,感染者更是不计其数。 不过咱们庄子以及周围暂时还未发现,因为咱们严格遵守了殿下您的旨意。 特别是水源,我们让他们尽量以大河水为主并且必须烧沸才能使用。” 苏明轩果然脑子好使反应极快: “疫情的根源来到在水源?” “这个无法探查!” 可苏明轩已经双眼放光。 看来这小子是真的很想干一番大事业。 苏禾便道: “如今日头还早,城门还没落锁,明轩,早日回城吧!” 结果就在苏禾话音一落,一道圣旨传来。 “奉天承运…… 城外一切事由交昭和公主负责,见公主如朕亲临…… 昭和公主,这是令牌,接旨吧,咱家还有事要走,现行告退!” 苏禾还没反应过来,那位传旨太监已经将甚至丢到了苏禾面前,几乎小跑着离开。 苏禾福临心至对着苏明轩吼道: “你立刻回城,陛下要封城了!” 什么? 霍三等也是一脸惊悚。 不会吧。 皇帝怎么会这么糊涂? 让和亲公主掌管城外?疯了吧? 苏明轩也意外的看向那道圣旨。 再看那公公已经跑没了影。 鬼使神差,苏明轩坚定摇头: “不,我不走!我会陪在长姐身边。 我能读书识字,我能帮到长姐。” 这个傻孩子,这会儿可不是逞能的时候。 结果,欧萧却已经大汗淋漓的跑了进来: “殿下,封城了!” 真的封了? “你怎么跑出来的?” 欧萧哭笑不得: “末将刚刚出城,城门就关上了!” 难怪! “那城门处可有动静?” “我骑马而过时还没见多少动静,但很快估计会动静极大!” 狗皇帝! 当真是脑子有屎! 贪生怕死,他也配坐在那个位置上。 “对了,将军府的人让我送来了这个!” 单简亲笔书函。 打开只有一个字:毒! 果然是中毒。 这样,苏禾反而松了一口气。 “召集所有亲兵,让城外官员立刻过来!!” 苏禾挺着大肚子实在是让人担心不止。 可狗皇帝将事情丢给了苏禾,实在是…… 等到城外官员到达。 苏禾才得到消息。 陛下一早突发晕厥,朝中被三位皇子把持,也就是说,下旨关闭城门是三位皇子的意思。 但让苏禾掌管城外事宜则是长公主的意思。 苏禾真是郁闷无比。 长公主是半点没怀疑她这肚子啊。 不过在看到随行过来的官员中竟然有长公主心腹的时候,突然苏禾意识到皇帝的晕厥怕是没那么简单。 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长公主的手笔可说不定。 毕竟这位可是有前车之鉴。 长公主的手段……决不容失! “殿下,崔一谷到了!” “传!” 当着诸位官员的面,崔一谷一进来看到苏禾大肚子那一刻眼睛都瞪直了。 好在他还是知道分寸。 立刻道: “殿下,草民愿为此次疫情出一臂之力。” “有神医助力,本宫自当放心。 现在各处情况是什么样的……” 正院的讨论和部署一刻不停。 而树上: “夫人如今肚子已经八个月了,随时都会生产,这个时候让夫人主持,一旦出事怎么办?” “所以,一定要盯紧了!你看现在的情况多危机,我也担心随时会出事!” 霍三没说的是,他们家那个将军,又没影了。 “你们将军没传消息给你们?” 霍一以为霍三是试探,立刻挥手: “没有没有,我们拒绝和那边有任何联系,你相信我们,我们真的只会保护好殿下和小主子!” 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不过也好。 让单简嘚瑟!活该! 而另一边单简的确分身乏术。 “霍一他们还是没联系上?” “没有,将军,暗卫一旦联系不上,要么出事,要么……叛变! 将军……” 单简脸色难看。 霍一他们叛变的几率很小,出事的话…… 单简实在是不想看到这一幕。 “立刻启动第二计划。 还有,再分一组人出来保护别院!发现任何异动格杀勿论。 记住,夫人和小主子若是有半点损失提头来见!” 下属一听当即急了: “将军,如此一来您身边的人可就少了一半,如果那些狗贼这个时候反扑偷袭的话……” “本将军还没弱到那个地步。 记住,苏禾就是我的命! 她绝对绝对不能出事! 如果有任何危险……护住大人!” 这是……这是……连小主子都可以不在乎? 将军对夫人竟情深如此?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单简是不是对苏禾情深只有他自己知道。 至少在苏禾这里,她绝不会轻易对一个男人动心。 而且还是一个将她的生活搅和的一团乱的男人。 疫情爆发,城外情况紧急。 城内如何苏禾已经没功夫去管。 她看着那些官员盯着她的肚子,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只思索了一番,她便看向官员道: “将感染的村落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不知何时霍三他们已经抬着一个沙盘走了进来。 城外情况一目了然,各村庄,乡镇。 “这东西……” “若诸位大人想要参本宫一本,告本宫私下藏匿京城布局图的话,那也要等城门打开后才能进行。 现在,立刻标记出来!” 苏禾话音一落,门口突然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她的亲兵拿着刀已经站在了门口。 大有谁敢告密,立刻斩杀的气势! 他们这才意识到,此刻开始,这里的确归这位昭和公主掌管! 官员九人,全都不敢耽搁,立刻将小旗帜插在了沙盘上。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是一条线上!” 众人面面相觑。 苏禾立刻询问: “受灾的这些村落他们是否共用同一个水源?” 当真是一针见血。 “没错,都是饮用同一条小河的水!” 苏禾的话让他们瞬间意识到是水源被污染。 “殿下,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水源下毒?” “天啊,所以这不是疫情是毒?是有人下毒?” “若是如此,咱们应当立刻上报朝廷知晓,让朝廷立刻部署!” “没错,一旦京城受困……” “……” 苏禾听到这些官员的议论只觉得讽刺无比: “诸位可真是高风亮节,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情去管城内如何。 莫不是你们以为你们将这消息报告给了城内知晓,他们就能打开城门将我等放进去? 看诸位这年纪也不像是天真的孩童,若真被知道是下毒,城内更会严加控制,绝不会再次开门!” 被苏禾如此夹枪带棒的一顿讽刺,那些官员一个个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更有本就不服苏禾的人立刻反驳: “这些也不过是殿下片面之词,你如何肯定就一定是下毒?若是就是疫情呢,正好在一条线上而已!” 苏禾讥笑一声: “所以,张大人以为本宫和那些酒囊饭袋一样,只管自己门口三分地,只享受公主带来的荣耀而不为百姓做点事儿? 早在疫情初始本宫已经开始调查。 等尔等查清楚,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本宫也着实禀报给了陛下知晓,至于陛下为何还要下令封城那便是本宫无法左右的。 行了,诸位还有疑虑都自己消化,本宫没那么多时间来为你们解惑。 现在要做的,一,解毒。 二,安抚住百姓。 三,找到代替水源。” 这位昭和公主说话相当不客气,但不得不说却又雷厉风行。 和时下女子着实不同。 但她这三点要求一说完,马上有人问了: “那下毒之人呢?若我们这边解毒,他们继续下毒,那又要如何?” “本宫都知道是有人下毒了,难道本宫不会调查?此事自然还在调查中。 还有,本宫希望从现在开始,尔等再问的问题是和疫情有关系的。 那些和你们官职,和你们的将来,和你们的前途有关系的就不用再问。 本宫只管百姓死活。 尔等想要升官发财不要问本宫。 同样,也不要在本宫眼皮子底下作妖。 若发现一个……” 苏禾的眉目扫过场内众人。 语气轻飘却又透着无尽凉薄: “杀!” 即便挺着大肚子。 可她的威严在这一刻也无人敢挑衅。 苏明轩在下面看的两眼放光。 长姐的威仪和一心为百姓的大义让他动容。 这一刻他只觉得长姐光芒万丈,无人可及! 而崔一谷也感慨非常。 他从未想过,那个需要被他们保护被他们呵护的小姑娘,原来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成长成如此,成长成了需要保护别人的存在! “崔神医!” 突然点名。 崔一谷立刻上前: “有劳崔神医即刻前往查探解毒办法,越快越好!” “草民领命!” “欧萧,派十人贴身保护崔神医!” “是!” “你们两人,立刻清点城外补给!” “你们五人,立刻调集人马将所有感染者重病者聚集起来。” “你们两人,调集兵将务必不能让百姓发生暴动,发现任何异动或者煽动者,杀无赦。” “你,清点所有已经去世的病患,将他们聚集一处集体焚烧!” “还有你,带着人上山寻找干净水源!” “你们两人则清点城外药材。” 等全部安排后,苏禾发现人手的确不够。 目光看向苏明轩,而苏明轩立刻上前: “殿下,草民愿尽绵薄之力!” 苏禾点头。 “好,苏明轩则带着三人,总结记录每日他们上报的所有事宜,绝不容有失!” “所有人,立刻出发! 记住,救人当为首位。 没有百姓,尔等以及尔等背后的人都只是空壳。 本宫不管你们以前如何斗,现在都给本宫众志成城,不容有失! 所有亲兵听令。 一旦发现任何人敢阳奉阴违,欺辱百姓,本宫允尔等先斩后奏,将他们人头带回复命!” “遵命!” 这一刻,那些官员全都意识到这位公主真不是说笑。 她的杀伐果断,她的刚毅果决甚至超过帝王。 她实实在在将百姓放在首位。 若之前还轻视不已,现在却半点不敢小觑。 他们都意识到,这位眼中容不得沙子,老老实实,胜过所有。 等众人全都下去。 苏禾才慢慢起身。 只坐这么一会儿她都觉得肚皮发紧。 肚皮发紧……看来离生产真的近了! 只希望这波疫情能快点过去。 “小姐,你快歇歇,说话也是很费力的。” 小桃心疼的将苏禾搀扶在轮椅上坐着,还给苏禾递上了一杯热水。 苏禾喝下后缓了许久才觉得稍微舒服些。 霍三眼里充满担忧: “要我说还不如不管那些人。 咱自己管好自己不行啊。 你大着肚子随时都要生了。 那些狗日的,真不是东西,竟然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 城门一关,那就是舍弃百姓。 他们也不怕笔伐口诛将来不得善终!” 霍三如此激动苏禾自然明白。 但霍三并不能看懂这里面的问题: “你想的太简单了。 第一,陛下昏迷,关闭城门的旨意乃是三位皇子所下。 第二,他们绝不会联合在一起,他们一定会争斗,为了防止更严重的事情发生,关闭城门对如今朝中局势反而是最妥当的处置。 第三,他们未必不会安排后手,或许所有人都在等看我的笑话,只要我一旦没有将疫情稳定住,他们再立刻出手,不仅能赚够名声,更能在夺嫡之事上得到百姓支持。 所以从始至终,他们都只将我当做踏脚石,说难听点,就是将我推出去送死的。 我这公主无能,救不了百姓,即便被感染而亡那也是我活该,我的死并不能激起任何涟漪。 反而他们后来突破重围出现救了百姓,才是最要紧的。” 霍三听的目瞪口呆: “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斗争他们的,让这些百姓无辜去死,这……” 苏禾冷笑: “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夺嫡之路从来就要用无数人的血铸成。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所以,他们怕什么? 在他们心中,或许这还是常规操作!” 第一百五十章 谁都想抢功劳 很快各地就汇报了无数情况。 崔一谷的动作很快,解药很快制作成。 而单简也在这个时候让人送来了一批草药。 解药分发各地,疫情得到初步控制,希望的光芒似乎已经刺破乌云。 “还真是中毒?你们看那些人服用了解药立刻就缓解了!真被那个女人说中了?”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昭和公主,你忘记当日在大殿说的那些话了?” 负责将这些中毒者集中起来的其中一名官员不屑的讥讽一笑: “也就吓唬吓唬你们而已。 实话告诉你,三郡王已经派了人在暗处,只要疫情一旦缓解,这些人都会全部换上三郡王的人。 这泼天的功劳永远不可能属于那个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当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我让着她,让她狐假虎威,殊不知她啊就是给我们三郡王做嫁衣裳!” 听到这话的另外一名官员眼神一暗: “我可知道那个余大人可是大郡王的人。 你这……” “呵呵,岂止大郡王还有二郡王,其实不瞒你说,出城之时我就已经知道这些人是中毒,不是真的疫情!” 竟然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若真是疫情我又不蠢,会不知道躲吗?我也就看你挺识时务的,又不是谁的人想着拉你一把。 这样吧,等这事儿了了,我会在三郡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等有一日……你也能加官进爵不是……” 余海诧异的看着这个蠢货。 殿下说的没错,这些人必然知道一二。 让他们混作官员跟在他们身后当马屁精还真能探查到这么重要的消息。 余海立刻拍马屁,那不要钱的话不停的哄着那人。 直到出了营帐才给自己兄弟使了眼色。 “如实禀报殿下知道! 还有,咱们得启动咱们的计划了!” 亲兵得到消息立刻传递下去。 既然谁都想要摘这颗果实,想来分一杯羹,那他们就要好好守候好这颗桃子,让他们殿下尝尝鲜。 很快这些各位郡王手底下的官员就发现。 他们还没有将消息报告给郡王知道,郡王还没做出反应,这些受灾群众已经开始将昭和公主夸的天上无,地上有的。 并且对她感恩戴德,甚至有些人还在家里立了长生牌。 谁都知道,是昭和公主救了他们。 关键是什么? 是帝王抛弃了他们,在关闭城门后,是昭和公主不顾自身安危,出钱出力出兵,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昭和公主简直就是活菩萨,是老天爷派来的仙女救他们的。 这言论一出,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传遍整个京郊。 就连一直关注这边的苏青山也听到了。 而此时,苏青山正在大郡王副官郡下。 “苏大人,这位昭和公主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没想到你这女儿的威望可比你这亲爹还要盛!” 苏青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他坐在那里有些难以启齿。 毕竟若是以前,这位副官的官位还不如自己,如今却能这般和自己说话。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苏大人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维护你的女儿?” “这……自然不是,只是我那女儿早就和我们断绝了关系,与本官……并不亲厚!” 本以为这么说了,那副官自然就会放了自己。 结果那副官反而来了兴致: “你可是她的父亲,当真是一遭富贵连爹娘都不顾了。 你这亲爹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可对不起你。 而且,咱们大郡王可等着看苏大人你的忠心呢!” 苏青山知道,随着三位皇子被册封郡王,他只要站对了位置,他便有机会再次回到朝廷中心。 他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大皇子,因为他的母亲乃是当今皇后。 正儿八经的嫡出! 而且,母族也是根基极为深厚的荀贵之家。 但没想到刚投诚,便让他们盯上了自己。 几次提及苏禾,难道…… “身为父亲,可不能被女儿给左右。 殿下可等着看苏大人的诚意。 而且,城外疫情控制,大郡王功不可没。 苏大人你懂我的意思吧?” 那人说完将一个药包放到了桌子上。 “从龙之功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可一旦有了,封侯拜相……苏大人自己掂量吧!” 苏青山还有什么不懂的。 而且他也明白了这一次疫情,苏禾就是个踏脚石。 任何一个郡王都不会容忍她。 即便不是他,也会是二郡王,三郡王的人。 所以…… 她还不如成全帮亲父一把? 想通了关键。 苏青山亲自前往了皇庄! …… “祖宗,将军来信了!” 单简? 闲的没事儿做?来信干什么? 苏禾有些不解的接过信函: “愿卿安好!” 没了? 四个字? 霍三在一旁偷看。 但当他看到只有四个字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将信夺过来放在烛火上烤了烤,结果还是没反应,便又准备放水里。 “喂喂喂,你至于吗?就这四个字你要折腾出花啊?” 霍三郁闷了: “不是,好不容易送来一封信,就四个字,将军是闲得慌吗?” 苏禾倒是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有时候千言万语不也就只能说一句话吗? 这有什么? “不必在意!” “什么呀。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哑谜?说出来也让我听听啊!” “听什么听?你一个暗卫怎么会那么八卦?” 霍三不乐意了。 看苏禾将信放一边,又不甘心的凑上前: “那你回信不?” 回信? “劳民伤财!” “不是啊,回信是最基本的礼仪啊!” 这两人咋这么别扭。 他们这些局外人看的才恼火。 苏禾看霍三那架势好像她不回信,他就没完似的。 她无语至极: “服了你了,拿笔来!” 回信就好。 纸笔准备妥当。 接着就看到苏禾大手一挥!搞定! “完了?这就完了?” 霍三都看愣了。 就两个字? 整张纸上就两个字,没了? “您可真是祖宗啊,就不能多写点?” “他不也才四个字吗?” 霍三都要气笑了。 看着纸上的两个字欲哭无泪! 只见纸上写着: “已阅!” 第一百五十一章 苏大人,你想杀我? 霍三觉得将军其实也有些可怜,遇到了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看看这女人,多么的冷漠,多么的无情,多么的……好吧,也是将军活该。 不是不在乎吗?不是要恩断义绝吗? 被拿捏了吧?狠狠拿捏那种! 这边还窝在一起吐槽。 而另一边,苏青山来访的消息让苏禾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求助?” “应当不是,我看他衣着整齐,人虽然消瘦但精神头不错。 再者……他最近在京郊和大郡王的人走的很近!” 亲兵搜集的那些官员消息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如今谁是谁的人他们清楚的很。 而苏青山到了京郊也没歇着,除了两个通房丫头外,还有下面官员送来的三个女人。 可以说,除了权力不如从前,苏青山的一切都比从前要好的多。 但人怎么可能是知足的。 苏禾见到苏青山的时候就发现,他除了瘦了一些,其他所有方面都更胜从前。 “你这肚子……要不请崔一谷来帮你看看?” 苏青山也不是没听过苏禾的传闻。 如今看到她这肚子宛如要生产一般,自然有些疑惑。 但他这突如起来的关心却让苏禾警铃大作。 “苏大人突然造访可有要事?” 见苏禾如此冷漠,苏青山到底忍住脾气套近、乎: “我的管辖范围内疫情已经控制住了,我听他们说你这肚子……所以我不放心来看看!” 不放心? 这三个字从苏青山口里说出来可真是假的离谱。 “苏大人的不放心我可担不起!” 苏青山便知道这个女儿不是那么好哄的。 他只道: “是,我承认,我怀疑你怀有生育,旁人不知道我可晓得,你……精通医术! 你大哥所中的青皮毒其实也是你下的,对不对?” 哈哈哈,苏禾就知道,苏青山一直就知道。 他那样聪明的人,若一开始能被愤怒蒙蔽,但后来只要想通了,再查查,便不难查到。 而且,苏禾从来不觉得能坐上尚书位置的男人真会那么愚蠢。 就比如苏青山能急流勇退立刻抽身在帝王还没彻底厌弃他之前谋一个外放保住自己,便可看出此人骨子里也是极为果断的人。 如今听到苏青山掀开了那层遮羞布,苏禾便知道今日苏青山必有所图。 “苏大人,捉奸在床,捉贼拿脏! 沈家嫡女已经去了。 怎么?苏大人还觉得不够?” 苏青山知道这是苏禾在提醒他此事已经由沈家嫡女担了,他如今再提及此事也无用。 可也变相说明此事的确是苏禾所为。 看来这个女儿的确对他们恨之入骨! “我虽然不知道苏大人今日到底来做什么,但我也提醒苏大人一句。 苏大人还年轻,再生一个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苏大人走错了路,生再多儿子也没有用。 陛下……可还没死呢!” 苏禾眼神锐利,仿佛一眼就将苏青山看穿!苏青山的手一抖,藏在兜里的药仿佛突然变得烫手无比。 苏禾难道知道什么? 那副官说了这药不会致死!只不过是轻微中毒。 她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不会让她死的。 可是…… 这般被看透的感觉让苏青山非常不舒服。 见苏青山不说话,苏禾也不急,她端起茶碗小口喝了一口她的茉莉茶,唇齿留香,她果然爱极了这个味道。 而苏青山在一旁却心神难宁! 就在这时苏明轩抱着一摞册子走了进来。 “殿下,这是下面最新整理的记录。 如今好转的人数逐渐上升!您请过目!” “明轩办事,本宫很放心。 不必过目,按照你所整理的记录将药材和补给送过去。” “是!” “明轩,苏大人在此,你们父子应该多日不见了吧?” 苏青山从苏明轩一进来便瞪大了双眼。 他还以为这小子在国子监缩着。 没想到竟然在苏禾身边?而且看如今这般是在替苏禾办事? “你当了公主的幕僚?” 幕僚吗? 苏明轩眼前一亮,这个身份他很喜欢。 “若殿下能收草民当幕僚,那便是草民之幸!” 这…… 为什么会这样? 苏明轩说完便恭敬的站在一侧。 苏禾挥了挥手他便下去了。 他一走,苏禾看着苏青山: “苏大人可是好奇,为何苏明轩会依附于我?明明你才是他名义上的父亲?” 苏青山的确是这个意思。 “那就看苏大人做了什么事儿了?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苏大人明明不是糊涂之人,可为何做的全都是糊涂之事。 内帏不修!治家不严,你所求太多,到头来还是靠我这昭和公主才得了一个末等爵位。 说句卖女儿也不为过。 苏大人不用翻脸,毕竟今日这话说完,你想请我再多说两句我也不屑再说给你听!” 看着苏青山已经站起来,并且一脸铁青动怒的时候,苏禾提前一步止住了他的话头。 苏禾知道苏青山今日必定带着目的前来。 她不会将自己陷入危险之地。 所以,她一定要将苏青山摸透。 “白氏和白琉璃之间的事儿你其实早有察觉。 或许最早开始,白氏娘家兄弟出事便有内情,这内情必然和你的官位有着关系。 所以你对白氏多有包容,以至于明知道她偏心侄女欺负我这亲生的,你也当做不知道。 这又要追溯到多年前,你亲自将白氏送去先太子府为乳母开始。 你害怕人家知道你卖了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的政治生涯谋出路,又怕人家知道这个秘密,所以先太子一出事,你立刻将人接回来藏起来并且迅速怀上生育,企图蒙混过关。 可是白氏怀上我后,你内心却并不多待见我,你觉得我是背叛的象征,所以才会任由祖母将刚出生的我带走。 苏大人对我,本就没有多少感情。 你这一辈子,除了卖妻子,便是卖女儿。 后来也想卖儿子,可是奈何儿子不争气,所以卖不了。 然后又开始求外援,苏明轩就是好例子。 本来你还挺在意他的学识,可你发现他好像不能忘记自己的亲爹,你就不愿意投资了,你觉得养不熟。 再说到你的官位,你察觉到了陛下对你的不满和排挤,所以你索性外调出去避其锋芒。 你这样一个贪生怕死,汲汲营营想要往上爬的人,今日突然来到这里…… 苏大人,你的袖子里藏着毒药,对吧? 或许再来的时候你就想过。 你给了我一条命,如今正是该我报答的时候了。 你正要用我这条命为你的将来铺路。 我猜猜看……大郡王?对吗? 从龙之功! 苏大人,你野心倒是不小啊! 只是可惜了,这一次……不能如你所愿了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咱们该反扑了 苏青山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说的那些话本来就将他整个人都剥离出来了,宛如没穿衣服般丢人至极。 如今,竟然还知道他的底牌,甚至连他暗中投靠了大郡王都知道。 这个女儿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知道的如此多,手段如此了得了? “你……” “苏大人不用急着否认。 你兜里有什么你知,我知。 你出了这庄子,我当你从来没来过这里。 苏大人,你我父女缘分,真正的到头了! 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下次再对上…… 怕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了……” 苏青山张了张嘴,却发现嘴唇干的厉害,他好像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丫头,明明不久之前她还讨好的喊着爹爹。 明明她那样渴望他将她从庄子上接回去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呢? “苏大人,请吧!” 霍三亲自将苏青山送了出去。 苏青山直到离开庄子,他兜里的药包都没有拿出来。 霍三多会戳人心?他根本就不管苏青山如何,故意在一旁道: “苏大人,你可知道苏明成也在别院!” 这个苏青山真不知道。 明成不是在御前吗? 看苏青山如此,霍三\立刻一副震惊的样子: “苏大人你可真有意思。 即便是庶子也是亲生儿子。 你还真是不管不顾呢。 也是,你管的那几个一个名声尽毁,一个前途尽毁,还和自己的妹妹有了首尾,当真是丢死个先人。 反而你放养不管的庶子庶女以及我们家公主倒是个个前途无量正直无双。 苏大人其实不适合做官。 毕竟你管的人都管不好。 当官儿恐怕会害了百姓呢。 对了,您下次来时不必带药。 从您进入别院开始,您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监视之下。 您还不知道吧?” 什么? 竟然在陛下监视之下,难道…… 从头到尾陛下都是装病,其实就是要看三位郡王的所作所为。 怪不得会让苏禾掌管这些,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如果今日他真的将药下了……那等待他的…… 苏青山一时间想了许多,突然意识到苏禾今日别看说话如此不客气,如此狠绝,可是实实在在的救了他一命。 两清?这才是两清?! 苏青山的头发本就白了一大片,此刻就连背脊似乎都压弯了许多。 直到他离开,霍三才不屑的转身: “什么玩意儿!” 快速回去 “祖宗,苏青山会给您下毒吗?” 苏禾坐在那里没动,一直喝着杯中的茉莉\花茶。 听到霍三的话,她笑着摇了摇头: “我怎么知道?你得问他啊!” 霍三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你也挺可怜的。 亲爹容不下你。 亲娘也容不下你。 祖宗……” 霍三话还没说完就迎来了苏禾的怒瞪。 “祖宗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的嘴巴可以不用说话了!” 霍三\立刻捂住嘴巴。 他不是有感而发吗? 祖宗生什么气啊! 见霍三捂住嘴巴,苏禾又想笑。 其实他没说错。 亲爹亲娘都利用她,不在意她。 她当真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也不是。 她对他们其实同样没有多少感情,她不会嘴甜哄人,也不会来事儿。 她和他们…… 终究不是一路人! “行了,该反扑了。 通知单简,我们已经准备妥当。” 等等。 霍三诧异的看向苏禾: “什么叫做准备妥当。 你和将军两人之间什么时候达成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协议?” 苏禾看着霍三那疑惑的样子,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 “他说,愿卿安好!” “对啊,他是这么说的!” “单简,不会对我这么说话!” 什么? 霍三震惊! “他会说,卿必安好! 所以他告诉我,待一起安定后,他必有安排!” 说完苏禾已经起身。 只有霍三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儿。 所以。 小丑竟是他自己。 他还操心两人,还撺掇苏禾回信。 殊不知…… “我艹!” 苏禾回头,看着爆粗口的某人。 “再等两年,待你痊愈后,你终究能艹到你想艹的人!” 啊? 不是,他不是这个意思! 可苏禾已经自己推着轮椅离开了。 霍三那个郁闷,郁闷! 城外,谁都知道苏禾大权在握。 盯上她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苏青山都被派出来了,苏禾想,看来下一个必会还是至亲之人。 当真是防不胜防! “苏青山都能来,说明京城里的人早就在观望。 我如今越发相信,这一切怕是早有准备。 说不定是某人自己安排的一出戏也不一定。” 这些话霍三根本听不懂。 见他如此懵逼的样子。 苏禾只道: “白氏该上门了。” 白氏? 不会吧? “她怎么敢来?” “她敢不敢不用管,她只要来此处,就将她打包丢给苏青山。” “啊?不见?” “明知道她有危险我为什么要见?我自作孽吗? 而且,她是个不稳定因素,如果突然发疯冲向我,那我找谁去? 这种不稳定因素还是丢给苏青山最合适。 他们两个孽缘至深,狗咬狗最合适不过!” 果然,没过两天,白氏还真的上门。 以昭和公主生母的身份出现。 结果人都没看到就被人直接架上马车丢到了苏青山的门口。 白氏脸都气白了,一路上骂的那叫一个难听。 可是谁都没搭理她。 直到苏青山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后院的女人以及放在白氏身边的那个药包。 那一瞬间,他更加确定苏禾的确是帝王安排的人。 他突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女儿的确已经成了他无法掌控的存在。 白氏这个蠢货…… “你为什么在此处?城门紧闭,谁送你出来的?” “你知道什么?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不过…… 苏青山,你若是想要在回到朝廷回到京城的话,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这个疯妇! “你想我做什么?” 白氏太了解苏青山了。 只要和苏青山的仕途有关系,那么苏青山一定会就范。 就看这些年他如何踩着她,踩着苏禾上位就知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许玲儿来访 “白氏又病重了!” 苏禾得到消息的时候正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讲史记。 听到这事儿她只是笑了笑: “让人盯着白氏,她和任何人联系哪怕只是一个倒夜香的也要盯紧了!她可没那么容易死!” “是,已经安排下去了。 阿姐,父亲他真的会杀了……白氏吗?” 苏禾声音冷淡,透着不容忽视的肯定: “莫说她了,哪怕明成你妨碍他了,你……也绝对活不了!” 苏明成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其实他早就认清了,就是觉得白氏仿佛打不死一般,无论多少次都能脱离苦海。 “姐,你是不是知道白氏这一次又死不了?” “所以,我一定要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后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真和传说中先太子一脉有关系!” 原来阿姐是为了这个? “她……” “明成,不要小看女人,看到没有,只要女人霍的出去,男人都不是女人的对手。” 苏明成知道了,他本就不敢小看女人。 他们家厉害的都是女人不是吗? 单简的反扑已经开始了。 消息每天都传回皇庄。 而皇城里的情况也有些诡异,听闻陛下病重,三位郡王联合监国。 长公主反而悄无声息,着实让人有些深思。 “殿下,许姑娘来了!” “玲儿?她怎么会在这里?” “许姑娘回老家为其外祖母贺寿,她与未婚夫(她的表兄)回京途中遇到了疫情,如今周公子病重已经被送去了隔\离区,想来……她是来求救的!” 竟然如此? 可这个节骨眼还真是让人觉得巧合的过分了。 很快苏禾就看到了许玲儿。 许玲儿的眼睛都哭肿了,看到苏禾便急忙说道: “当时我肚子痛便在一旁方便,他还笑话我,说他喝了我方便的河水,还逗我开心,谁知道那河水喝了会这般厉害。 苏禾,表兄会不会死啊,他若是死了的话,那我怎么办啊……” 许玲儿哭的可怜,她实在是无妄之灾,没人想到会有人将毒下在那条河水里。 明明那么健康的人,她亲眼看到他倒在了她面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玲儿,如今已经找到了解救办法,你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盯着周公子,不会让他出事的。” 许玲儿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道: “我听他们说你负责城外的事儿,所以我立刻找了过来。 苏禾,我只有你了……” 见许玲儿哭的跟小泪人似的,苏禾是哭笑不得。 她撑着轮椅慢慢起身企图安抚她,结果她一动,许玲儿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肚子。 眼泪都忘记流了…… “你……是怀孕还是……” “玲儿觉得是什么?” 许玲儿自然不知道。 她看了看苏禾,又看了看她的肚子,最后试探的说道: “是怀孕,对不对?你的神情和以前都不同了,有一种我都说不出的……母性?” 这小妮子还会用母性这个词? 看来她懂的不少。 苏禾笑了笑,将许玲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孩子刚好动了一下,这胎动的惊奇让许玲儿彻底忘记了流泪,一脸惊讶又好奇的看着肚子。 “天啊,苏禾你太厉害了,你肚里怀着一个人!” 苏禾都要笑出声了。 怀着的不是人难道是虫子啊? “以后你也会如此!” “嗯,我以后也会怀孩子的,怀表哥的孩子。” 看来许玲儿和她的表哥相处的不错。 “婚期可订好了?” “嗯,这次回京城就是为了办婚事的,定在下月二十八。” “玲儿,能亲眼看到你幸福,是我最高兴的事儿!” 许玲儿主动握着苏禾的手: “苏禾,你和将军也一定会幸福的。 如今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不会送你去和亲,如此我也能放心了。 等你平安生下孩子,我给孩子当干娘!” 苏禾哈哈一笑。 干娘吗? 嗯! 前世,玲儿很早就落水而亡。 今生能看到最好的姐妹安好,苏禾总算不觉得遗憾! 许玲儿暂时安顿在皇庄。 而城内的消息再次变得如火如荼。 “将军带着兵将已经靠近城门位置待命!” 带着兵将? 苏禾心跳加速。 难道说,要成为摄政王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帝王……” “暂时没有消息。” “让人盯着长公主!” 前世长公主死于驸马刀下。 这一世,长公主因为怀孕已经开始避其锋芒。 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想来,长公主也是知道情况不同。 苏禾没有插手任何单简的事儿,她知道,历史一定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前行,即便偏行,也会慢慢的回到原本的位置。 所以,她除了自己的事儿,其他的事儿尽量没有多插手。 果然,每一日的消息都不同。 这一晚,外头兵荒马乱,格外嘈杂。 “您早点休息,今晚注定不会太平,霍一他们已经全部待命,整个皇庄都是咱们的亲兵,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到你身边!” 苏禾点了点头。 这一晚,她心慌的厉害,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她摸了摸脉象,还算稳定,也没有要生产的迹象,她只能挺着大肚子准备睡去。 可睡到半夜,却被吵醒。 “怎么回事?” “有人硬闯!” “是谁?” “不知道是哪位派来的黑衣人。” 苏禾一时间没有了睡意。 看来单简得手了。 那些人狗急跳墙,这是想要用她来威胁单简! 好在亲兵也不是吃素的,很快霍三就来报: “都处理干净了,全是死士,死了十个!” 苏禾听到这话却越发警惕: “恐怕是故意的,这是有人在摸底。 继续让大家提高警惕,这是第一波,可能还有第二波,第三波……” 嗯? 霍三不敢大义,立刻吩咐下去。 果然,半个时辰后,再次有死士前来,这次来的人比上一次更多。 外头打闹声不断。 小桃紧紧守在苏禾床榻前不敢离开。 “祖宗,来了一支黑衣人,霍一说是将军的人!已经将那群死士拿下!” “让霍一进来!” 苏禾合衣坐在那里。 她穿的单薄,那肚子就越发大的惊人。 霍一见她被打扰到夜不能寐,心中也有些担忧: “夫人放心,那些人是将军手中的王牌,不得万不得已绝不会离开将军半步,是暗卫中的暗卫。 他们的身手高于我等。 有他们在,今晚任何牛鬼蛇神都不会伤到你分毫!” 竟然是暗卫中的暗卫?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终究成了摄政王 “那你家将军……” 才说了半句,苏禾就不说了。 可霍一已经开始脑补。 看来,夫人对将军还是挂念的! “夫人不必担心,将军能派人过来想必将军必然有所安排。” 苏禾从来没有担心过。 前世他便已经成功了,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但她必须在这些人面前表现出担心的样子。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以为她对单简有情,他们才会越发尽心的保护她。 人都是自私的。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她就是装也要装出对单简情深之至的样子。 “我才没关心他。 既然无事就好。” 还在嘴硬。 但他们多少松了一口气。 只要夫人心中有将军就行。 就怕…… “除了这些攻势,还有火攻,还有毒攻,大家都警惕一些吧。 他们手段越凌厉,说明单简的成算就越大。 毕竟,穷途末路,非要将我拿下不可,必然所图更大! 我不能也不会拖他后腿! 诸位,辛苦了!” 这番话说的实在,也说的动容。 霍一抱拳行礼立刻退下安排。 是,来势越猛,单简成功的几率越大。 果然皇庄四个角落接连起火。 苏禾纹丝未动,稳如泰山。 这火烧不到她的内院,毕竟相隔这么远,只要有理智就不会随意出去。 只要她不出去,那些人就摸不到她的具体位置。 至于毒攻? 今晚就连老天爷都在帮单简。 下雨了! “许姑娘被吵醒了,她正往此处来!” 苏禾皱着眉头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 小桃赶紧问道: “可要奴婢去接许姑娘?” “还是我去接吧!” 霍三和小桃倒是不疑有他。 可是,苏禾却在这时出声: “不用!” 嗯? 俩人诧异看向她: “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的主院,任何人! 就是单简来了,也给我挡住!” 怎么了? “您……” 苏禾深呼吸。 冷静又坚定: “我决不允许任何危险靠近我。 除了你们二人,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任何人!” 懂了。 这是必须要防备到底! “让霍一安排人将她带走,如果她非要进来,那她必然已经被人收买。 我这唯一的友人,也便不再是我的友人了!” 小桃和霍三听的心慌。 难道许姑娘也要害主子? 好在吩咐下去没多久他们就来报,许姑娘听到苏禾说任何人不得靠近,便回屋子好好待着去了,并且还让他们告诉苏禾,让苏禾一定要注意安全。 苏禾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不是她就好。 她真的好怕连唯一的知己也…… 这一晚的不太平直到黎明来临才算结束。 苏禾总算松了一口气,几乎一靠近床榻便睡着了。 “哎,小姐可太不容易了,怀个孩子怎么这么难啊。” “是啊,这一晚如此艰难,等到生产时……算了,不要想了,估计将军那边更难!” 苏禾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她是被饿醒的。 醒来时身边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之气。 她皱着眉头睁眼,入眼便看到马夫打扮的单简也就是她的面首马六正等在床边伺候! 这个打扮,难道……没成? “小桃,我饿了!” 门口早就等候的小桃听到这话立刻安排人送上膳食。 单简搀扶着她起来。 苏禾看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的梳妆台随手拿起一个药瓶丢了过去。 头也没回的样子让拿着药瓶的单简暖心一笑: “我带着军队清君侧为由将三位郡王全部打入天牢,皇帝醒了。” 简短的一句话,苏禾却知道凶险异常。 单简身上的血腥味这么浓,必然受了不轻的伤。 所以昨日到底和前世有所不同。 前世单简扶持幼小皇子登基从而被封为摄政王。 今生帝王没死! 这…… “没死?” “但中毒极深,如今醒是醒了,但却瘫在了床上。 他已经下令将朝中大事交给几位大人辅佐,而我……则总管朝纲。” 所以还是摄政王? 苏禾就知道,历史的轨迹必会回到原位。 “和本宫说这些做什么? 本宫一个和亲公主,如今都自顾不暇,谁管堂堂单简单大将军! 也不对,说不定过些日子就得叫摄政王了!” 单简一愣,而后轻笑: “属下还有一些事儿要处理。 特意向殿下告假!” 他不会让苏禾和亲的,以前不会,现在就更不会了。 他要为苏禾扫清所有障碍,让她和孩子安安稳稳,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阻拦的回到他的身边。 “哼,你这马夫倒是事情多。 去吧,我这庙小,容不下尔等!” 单简也不生气,甚至挺高兴的,只要能和他说话就行,哪怕夹枪带棒也是情趣。 只不过: “那位许姑娘的夫君的确中毒。 但周家已经暗中投靠了三郡王!” 但许玲儿昨晚没有出手。 所以…… “我相信她!” 单简眉头微微皱了皱。 这不像苏禾的性子。 “总之务必小心!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 单简说完拿着药便走了。 他的伤的确不轻,若不是实在不放心她和孩子,他根本不能跑这一趟。 京城事情繁多,他得再快些,还是要将人接到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稳妥的。 单简还是当了摄政王。 说不高兴是假的。 从一开始苏禾的目的就是抱紧摄政王的大腿,然后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如今事情成了,她接下来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终于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养胎了。 单简一走,苏禾刚刚填饱肚子许玲儿便来了。 一脸的担心: “苏禾,他们说你昨晚一夜没睡,你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你呢,昨晚吓到了?” “有一点,但我更多的是好奇,谁来抓你啊?你一个和亲公主能得罪谁?” 苏禾摇了摇头: “不知道,毕竟我得罪的人太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许玲儿听到这话竟然噗嗤笑出了声。 想想当初的平南王。 再想想如今的…… “苏禾,刚才走的那个人就是陛下赐给你的马夫?” 她知道? “玲儿你怎么知道?” “我听我表哥说的,朝中的事儿都会传递到他们家族手中!” 原来如此。 “不过他怎么走了?也不在你身边伺候?” “没走,只是去帮我买些东西。 我喜欢吃糖葫芦!” 糖葫芦? 这爱好…… “怪不得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