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珠也一顿,本以为柳浮萍无计可施,没想到她竟然使出这样偷梁换柱的法子来。
真是狐狸精!
孤月却没心思管旁人,秦骁策怒气冲冲,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在死在这位国公爷手里。
“国公爷饶命!夫人饶命!小的怎敢攀污国公爷,都是,都是浑说的。”
孤月吓得浑身抖如筛糠,“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秦骁策没说话,孤月动也不敢动,只是一个劲地磕头求饶,大约是觉得柳浮萍好说话,尽数朝着她去。
“夫人大人大量,还请饶了小人一命,小人眼拙未能认出夫人,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孤月跪在地上,动作之间帽子已经歪斜,他也全然顾不上。
孤月心底恨极了,原本不过是贪图银子,加上秦明珠身份贵重,他本以为这样内宅间的争斗,他不过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环,毕竟一个是不知来历的姨娘,想也知道竟然比不上国公爷千娇百宠的郡主女儿。
也正因如此,他有心想在秦明珠面前讨赏,刚才对着那张生辰八字说的极其严重,却没想到,如今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人在意如同丧家之犬的孤月,秦明珠瘫坐在床上,连做戏都顾不得,心底又是慌乱又是意外。
方才自己都已经那样了,爹爹竟然还丝毫没有心疼,甚至当着自己的面和柳浮萍那个贱人按暗通款曲,连生辰八字都给了出去。
他怎么能。
爹爹怎么能为了柳浮萍做到这个份上!
这个贱人,为什么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化险为夷,为什么总是要跟自己作对?
秦明珠心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如同雨后春笋,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芳华站在一旁,也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连忙对着秦明珠使眼色,想让她早做打算,然而秦明珠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房中悄无声息地安静下来,柳浮萍嘴角含笑,知道此刻有人已经自乱阵脚,不过她没急着点名,只是静静等着秦骁策发泄怒火。
果然,孤月已经惹恼了他,秦骁策拧着眉,显然没有为了眼前的求情心软。
“什么道长,一个不知哪里街头行骗的混混,招摇撞骗竟到了我镇国公府,敢对着府上的主母胡言乱语,真是胆大包天,本公决不能轻饶!”
不顾孤月骤然苍白的脸色,秦骁策扬声叫人:“来人,将这骗子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直接扭送去官府!”
立刻有人进来,架着孤月两条手臂,就要向外头拖。
“不,不!国公爷饶命,小人不是有心,小人是被冤枉的,求您,夫人求您救我!”
三十大板可大可小,京中权贵人家多有常年负责杖责的家仆,无论多少数量的板子,其受刑人是死是活,不过全在主人家一念之间罢了。
方才秦骁策所说,固然不会立刻打死他,但若真被送去了京兆尹府,凭借他今日所说之话,得罪了镇国公府,是断断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孤月再也顾不得钱财,生死当头,哪里还有命去想这些黄白俗物?
若不是贪生怕死,他又怎么会做这样的买卖?却不想这一次竟要搭进去自己的命。
实在太过恐惧,孤月爆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力气,竟是直接掀翻了身旁的两个小厮,朝着柳浮萍磕头。
“小人真是冤枉的,求夫人看在小人家中尚有老母幼儿需要养育的份上,饶了小人一命吧,小人定将夫人日日供奉在香案上……”
他磕得很是用力,不过几下额头便已经破皮,血污满面。
但显然没人怜惜,小厮没防备被他挣脱,脸色难看了两分,生怕被秦骁策迁怒,忙七手八脚上前将人制服。
见秦骁策已经看了过来,其中一人顺手扯下腰间的布巾塞了孤月的嘴,只余下不分明的“呜呜”声。
“等等。”
秦骁策却抬手阻止,意义不明地道:“既然你屡次口称冤枉,那本公给你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你且说明是何人指使,本公便放你一条生路,若是敢有半句虚言,哼!”
一声冷哼,让孤月又是浑身一颤。
听到生的希望,孤月立刻抬头,直直对上秦明珠看死人的眼神。
他心中一惊,方才所说不是信口开河,他确实还有家人,郡主是国公爷的女儿,这样一件小事定然不会受重罚,若届时她找自己算账,那真是叫天天不应。
孤月心中有了计较,毫不迟疑将矛头转向了秦明珠身旁的芳华。
“是她!就是她!国公爷,小人敢以性命担保,这一切都是这个婢女指使的!”
芳华大惊失色,直直僵在原地。
孤月生怕秦骁策不信,激动地唾沫横飞:“就是这个人,她给了小人一包银子,又将小人领了回来,声称只要能污蔑夫人成功,事后便许小人荣华富贵,小人眼拙不识贵人,一时起了贪念便信了,求夫人息怒。”
他指着芳华,还不忘回头向柳浮萍告罪。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是我!国公爷,此人定是为了脱罪再胡乱攀咬,奴婢在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也同夫人一向交好,平白无故的怎么要害夫人呢?”
芳华急的白了脸,秦骁策一直没说话,她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小人此前从未见过夫人,更没来过国公府,若不是你来找我,我怎么只说你不说旁人!”孤月却不管她,他本就生于市井,撒起泼来寻常人招架不住。
“国公爷,您仔细想想,方才小人来时,可是她提的主意,若不是心中有鬼,怎会平白无故叫了小人来呢?”孤月咄咄逼人。
见芳华还要狡辩,孤月只觉得自己头上的刀越发靠近,直接抛出一记重雷:“国公爷,此人可是叫芳华?”
芳华恨不得扑过去撕了他的嘴,可主子们都在,哪里轮得到她动手。
听到这句,秦骁策终于回头,眼底的森冷仿佛吃人的野兽:“芳华,此事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