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浮萍眼波流转,脸上是藏不住的冷意:“还能让谁,这府里谁最见不得我好,可不是一目了然吗?”
“夫人您是说大……”春桃立刻反应过来。
因为太过震惊和生气,春桃一时没能压低声音,被柳浮萍瞪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堪堪闭了嘴。
好在柳浮萍只是为了提醒,并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
见春桃安静下来,柳浮萍从嫁衣上取下一根针,静静端详起来。
春桃不解其意,也跟着去瞧,却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见柳浮萍看得专心致志,她满脸好奇,轻声问:“夫人,这同寻常的绣花针可有什么区别?奴婢愚笨,看不出端倪,夫人教教奴婢。”
“不是你愚笨,这本就只是普通的绣花针罢了。”
柳浮萍被春桃如临大敌的模样逗笑,随手将绣花针又扎了回去。
“但尺寸却不太一样,你仔细看看,这些绣花针,同咱们寻常用的,都要更小一些,所以,即便这衣裳里塞了这么多,你也一直没发现有问题。”
柳浮萍顿了顿,挑挑拣拣地看了几个地方,又道:“不仅如此,这些地方也都是相对来说隐秘之处,若不是我方才留了心眼,拿到手上也不会觉得奇怪,等到受伤就晚了。”
春桃顺着柳浮萍的话将嫁衣检查了一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更觉得夫人无所不能。
“那咱们如今怎么办,不能告诉国公爷,夫人是想自己动手吗?”
“不急,她们下了这么多功夫,我怎么好让她期望落空?”
柳浮萍和春桃对视一眼,下一瞬,柳浮萍猛的拔高声调,第一次大声尖叫起来。
“这是什么,我的手臂!”
春桃立刻明白,也大声回应,语调中满是惊慌失措:“夫人您怎么了,夫人,这怎么这么多血!”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话语间将事情说了个明白,听起来似乎十分严重,连芳华都被惊动了。
正要来看,恰好碰上慌慌张张从内室跑出来的春桃。
春桃急的眼眶都红了,这会儿看见芳华,几乎像看见了主心骨一样,连忙上手,拉着芳华朝着门外走去。
芳华没有防备,被她拉得一个踉跄,还不死心,想回头去看柳浮萍的状况。
春桃察觉到她的想法,手下更是用力,声音都带了些哭腔:“芳华姐姐,你快和我去拿药箱,夫人方才不小心划破了手,正等着奴婢去给她包扎呢。”
芳华听得心下一惊,秦骁策这些时日以来格外宠爱柳浮萍,秦明珠在多宝院也十分安稳,西跨院实在是炙手可热的模样,芳华即便心中不忿,也不敢在这个当口怠慢柳浮萍。
见芳华被她说动,春桃脚步渐渐缓下来,脸上仍是心急如焚的模样,眼角余光却偷偷看向院内四下,以确保能找出多宝院的探子。
芳华提着药箱一路进来,与此同时,也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多宝院。
“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亲眼所见那贱人受了伤?”
“回大小姐,奴婢不曾亲眼得见,但嫁衣送进去没多久,夫人身边的春桃就哭着跑出来,转头提了药箱去替夫人医治,显然伤的不轻。”
秦明珠听了这话,大喜过望,和云嬷嬷互看一眼,脸上满是得意的喜色。
“那贱人如今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怎会如此小心,定然是被扎伤了,大小姐真是聪慧过人。”云嬷嬷适时奉承。
这话说得秦明珠自然是身心舒畅,这几日被柳浮萍压了一头的心总算得意起来。
想到当日柳浮萍竟然敢当着爹爹的面逼她挑选夫婿,秦明珠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这不过只是个开始,绣花针算得了什么,柳浮萍皮糙肉厚,这些要不了那贱人的命,她既然想踩在我头上当国公府的夫人,本小姐便要让她知道,什么叫有命拿没命享。”
秦明珠言语冷漠,显然今日一事还没结束。
那报信之人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内室中一时间只有云嬷嬷低声劝哄秦明珠的声音,若是不知道内容,只会觉得两人主仆情深。
绣花针一事如秦明珠所料,被柳浮萍压了下来,这些日子一切照旧,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秦明珠见柳浮萍当真不准备向爹爹告状,心中更是得意,已经想到柳浮萍莫不是手上没个轻重,不小心划破了那张皮子,担心被爹爹厌弃,所以才只能忍气吞声,隐忍不发。
但无论如何,此事都让多宝院越发得意,手下使得绊子也越来越没个轻重。
“这是怎么了?”
柳浮萍才从书房回来,便看见春桃对着什么抹眼泪,一旁的芳华也脸色很是难看。
春桃下意识躲开,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眼圈仍然红红的:“没什么,夫人,是为了喜事当天准备的喜帕,刚才奴婢去看,却发现这些帕子被人全都绞碎了。”
柳浮萍这才看清,春桃眼前是已经碎成块块破布的喜帕,虽说还能依稀看出上头鸳鸯交颈的喜庆花样,但破坏者显然十分仔细,将每一块帕子的主图全都剪碎了。
如此一来,即便柳浮萍有心想要拿着这些帕子修改,也于事无补。
芳华这些日子负责此事,没想到昨日还好好的,不过一夜就成了破布,此刻急得团团转,这些日子以来本就忙得焦头烂额,若是没法准备好,即便柳浮萍不会拿她怎么样,国公爷也绝对饶不了她。
没管芳华的脸色,柳浮萍轻声安慰春桃:“无妨,不过是些帕子,咱们趁着日子还早,着手赶一赶,想来应当是没什么大碍的,只是要辛苦你们,同我一起熬的晚些了。”
春桃委屈极了:“夫人,可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破坏屡屡发生,即便咱们再能补救,进度也已经慢了许多,若是国公爷怪罪下来,可怎么办才好,不若让奴婢去告诉国公爷。”
“这些小事,不必麻烦国公爷。”
“什么事不能让本公知道?”秦骁策进门,没等几人说话,却没想到,一眼看见绣台上正缝了一半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