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场,热闹了一日的镇国公府重归平静,下人来往迅速,已经飞快收拾好杯盘。
秦骁策不知去了哪里,暂且失陪,于是柳浮萍亲自领着瑞王和王妃去了花园。
月上柳梢,花圃下大朵大朵的玫瑰,在月光下越发显得娇艳欲滴,长势喜人,一看便知是花了不少心思。
“这便是双生素馨了?”
柳浮萍顺着瑞王妃的话看过去,角落里一盆玫瑰格外引人注目。
其他玫瑰已经十分硕大,这盆却仍有艳压群芳之感,细细的根茎上竟并蒂两朵,一株透着墨色,一朵却是近乎浅色的粉白,如此反差,让人眼前一亮。
“王妃好眼力,正是双生素馨,此花长于塞外,实在娇嫩,国公爷命人高价买回五盆,日日悉心照料,却也只存活了这一株。”
瑞王妃凑近了些,花香浅淡,让她脸上有了些真切的笑意。
她确实喜花,只是谢明渊不喜欢,因此久闻双生素馨却不曾见,没想到竟在国公府有了意外之喜。
谢明渊一言不发,似乎是因为秦骁策不在,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几乎一直盯着柳浮萍,眼神动也不动。
柳浮萍只觉得如鲠在喉,可也别无他法,只好装作向瑞王妃介绍,将谢明渊远远落在背后。
瑞王妃听着柳浮萍的讲解,才发现花园中还有许多不起眼的小巧思,更觉得满意。
“国公夫人真是蕙质兰心,不仅人生得貌美,才艺出众,连这国公府上下,也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条,本宫真是自愧弗如。”
柳浮萍脸上适时浮现出一抹羞红,对瑞王妃的夸赞连连推辞:“王妃谬赞,国公府哪里能同王府相提并论,不过是国公爷不嫌弃妾身愚笨,愿意由着妾身从头学起罢了。”
柳浮萍言辞淡淡,瑞王妃却亲昵地挽着她的手,像闺中女儿说悄悄话一般,凑到柳浮萍耳边。
“夫人何必如此自谦?今日一见,本宫只觉得同夫人一见如故,实在欢喜。”
柳浮萍却是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礼,瑞王妃似乎从见面便对她很是喜欢,可直觉告诉柳浮萍,和谢明渊相关的人,都要避而远之。
更何况,瑞王妃身居高位,她一再推辞,如此客气行事,瑞王妃却没有丝毫不快,已经可见端倪。
谢明渊被忽略也不恼,悄无声息走在落后几步的地方,目光如炬,仿佛眼中除了柳浮萍再装不下其他人。
柳浮萍忍不住皱了皱眉,但转瞬即逝,没有被让人发觉,心中更是庆幸,不知秦骁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但若他在,只怕会察觉出谢明渊的异样。
一行三人各怀心思,但面上仍是其乐融融,直到将整个花园都逛过一遍,瑞王妃瞧着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
正在此时,秦骁策恰好回来,他算算时辰,又见柳浮萍几人的模样,也猜到应当已经结束,满脸堆笑同谢明渊寒暄。
“不知哪里来的急务,只好委屈王爷王妃同内人一起。”
秦骁策出现,柳浮萍只觉得如附骨之蛆一般的不适减轻了不少,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瑞王同王妃可还满意?若有什么喜欢的花,明日臣差人送去王府供王妃赏玩。”
秦骁策不知他们方才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似乎也很清楚王妃爱花。
“不必了,花种娇嫩,需得爱花之人方能精心呵护,本宫粗手笨脚的,只怕平白辜负了它。”
柳浮萍也看得出,瑞王妃确实真心喜爱那盆双生并蒂,却没想到,她却拒绝了秦骁策的提议。
不过瑞王妃这么说,柳浮萍自然不会傻到同她纠缠。
两人又说了些场面,亲自将瑞王和王妃送到了门口。
“殿下慢走。”
柳浮萍跟着秦骁策一同行礼,直到马车远远消失在街角岔路口,才起身回府。
柳浮萍自从方才宴席上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虽说她今日在生辰宴上出得风头确实有些大,但谢明渊对她的关注也实在太过了。
想到方才在花园中和谢明渊碰上的场景,若不是秦骁策来得及时,谢明渊显然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样子,柳浮萍直觉会有些难收场。
她心中惴惴,可转眼一想,又觉得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也说不定。
当年那场大火,她不过堪堪及笄,现在更是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谢明渊再如何手眼通天,也决不会将她同当初那个明艳的柳昭华联系在一起。
“萍儿可是累了?怎得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若要说今晚最得意之人,非秦骁策莫属。
生辰宴大办,柳浮萍更是屡次给他惊喜,让他出尽风头,喝了不少酒的秦骁策此刻十分快意,见柳浮萍安静的模样,觉得有些奇怪。
柳浮萍回神,将心中的猜想暂且压了下去,笑得滴水不漏:“妾身不累,只是方才招待瑞王和王妃,心中有些紧张。”
“紧张?”
秦骁策侧目。
“王爷王妃身份尊贵,今日所到宾客也皆非常人,妾身担心有怠慢之处,因此紧张。”
柳浮萍一脸温柔小意,同方才宴席上判若两人,更让秦骁策觉得自己被依赖。
他拍了拍柳浮萍的手,就这么牵着她往主院走去。
“萍儿今日便做的很好,不必多想,这不过只是个开始,以后萍儿还会见许多这样的人,本公曾经游历四方,也算得上交友广泛,不少好友如今不在京中,不过不急,本公会慢慢带萍儿认识他们。”
夜色如水,褪去热闹的国公府陷入平静,柳浮萍也悄悄卸下疲惫,秦骁策声音低沉,隐隐带着一丝温柔,她难得感到一丝安宁。
主院的门近在咫尺,秦骁策却突然停下脚步。
柳浮萍不解,抬头看他。
“此间事了,也该挑个好日子,本公要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迎你入府。”
“什么?”
柳浮萍低声惊呼,因为太过惊讶,美眸瞪得滚圆。
她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跪下谢恩,“如今妾已经很满足了,这实在不妥。”